“……一名土耳其的名伊斯兰传教士韩恩近日表示,男子如果手淫,下辈子会发现自
己的手怀孕,因此要求……”
在厨房弄著晚餐的同时,电视上的新闻节目如此报导著。
“噗……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种想法。”
先不提身为一个伊斯兰传教士,为何会宣扬佛教的轮回观这种基本的教义谬误,也不
管他国小的健康教育知识是不是不及格,在那之前还有根本的问题。
套句阿拉伯的用语,禁止男生打手枪的想法,打从一开始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我跟一般人一样,根本不把这个新闻当一回事,继续处理晚餐。
却也因此,当突如其来的剧变降临至自身之际,我根本无从招架。
*
隔天早上。
“唔唔……嗯嗯嗯……啊!”
睡得正酣熟的我,因一股剧痛突然醒来。
因为住处在一楼,有时会有奇怪的虫子跑进房间,痛觉来自左手,一开始还以为是手
被咬了。
“咦……?”
在看向自己的手后,才发现并没有什么虫子,倒是在拇指的指腹上看见了一个小水泡
。
“为、为什么会这样?”
我一边盯着指腹上的水泡,一边。难道是昨晚“用手过度”的关系?
中午在公司午休时,我还把手指上的水泡给了同事看。“这会不会怎么样啊……?”
“哈,不过就是一个小水泡在紧张啥?”
“哈啊……说得也是,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问题是过了三天,手指上的水泡不仅没有消退,还发育成一个小肿瘤。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就连拇指附近的指头也隐隐作痛,甚至这几天接连莫名
呕吐了数次。
这下真的感到不安,一下班就特地到市中心的医院作检查。
不知为何,医生还让我作了MRI的显影检查。
“蓝先生啊,我刚才替你作了检查,听了可不要吓著。”被唤到了诊疗室,医生语重
心长地对我说。
不得不冒起冷汗来。“难道是蜂窝性组织炎,还是恶性肿瘤?我的天啊,该不会要死
了吧。”
医生摇头。“都不是,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那不然?”
在医院要吓到的话,应该也只有负面的消息吧,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是这样的,”医生直视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了接下来的话:
“其实你的左手怀孕了。”
“你说什么?”我歪头看着医生。“医生,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啊
。”
他摇了摇头,仍不改那副正经的面容。“我没跟你开玩笑啊,你手上的这个不是肿瘤
,是胚胎,懂吗?是宝宝、小孩、孩子、宝贝。”
“……什什什什、什么!”
这时我才意识到,他之所以面色凝重,不是为了宣布坏消息,而是要避免让我把他误
以为江湖郎中。
他说的是真的,我怀孕了。真的。
“依我看这是生物界的奇蹟,要是被科学家知道的话应该会被抓去做实验,或者是被
宗教人士利用吧?不过你尽管放心,我也是有职业道德的人,我不会──”
“怎样都好,既然是怀孕,那趁他还没长大之前堕掉就好了吧!医生快帮我!”
我根本没空管他说的什么生物界的奇蹟,也没想到什么实验还是宗教。
这对我来说,只是个麻烦。
但医生却遗憾地左右摇头。“万万不行啊。你这孕之奇特,虽然怀在指腹,其实与一
般的孕妇无异也。如果是在十二小时内,还能服药堕掉;过了一天,也还能手术拿掉;如
今过了三天,人体已经完全成形,非生下来不可了。”
“什……”
这是老天在捉弄我吗?
如果是,那祂到底是在惩罚我纵欲过度,还是在对我亵渎宗教表达警告?这样的作法
未免也太过头了吧!
在内心怀着这样的矛盾同时,我再度无奈地发话:“那他什么时候会……”
医生立刻意会了我的意思。“照这发育的速率算,约莫再过四十八小时就会临产了。
届时你再……”
他最后的吩咐,包含他不会将这个案例公诸于世的保证在内,我也没有听进去的心思
。唯只记得,他把孩子的性别告诉了我。是女孩。
出医院,我拨了通电话。
“喂,妈。”
电话另一头的人立刻认出了我。“不肖子,这么久才想到要打电话给你老母,钱不够
用?”
“唉不是啦。”我扶额。“妈,我是想问妳,假设我有了小孩──”
“死囝仔!”我话都还没说完,她就急着打断。“你把哪个女人肚子搞大了?老母我
还不想那么早当婆婆欸!”
看来她完全想成了另一个意思,但这样想才合理,无所谓。
“妈,就跟妳说是假设啊,假设啦!”
“假设?没事做这种假设干嘛!这么想要小孩就赶快去交一个女朋友,好让老娘抱孙
子啊……!”
“妳不觉得妳前后矛盾吗!”
就这样结束了通话。
打电话给妈的理由,不外乎是想知道她的反应。
光是“如果我让别人怀孕”就可以让她吃惊成那样,如果她知道是我怀了自己的孩子
那还得了。
只不过那并非重点,从妈反反复复的态度看出来,如果要在想要孙子女跟不想要之间
选一边,她无疑会选择前者吧。
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是。
虽然一开始的立场是抗拒,在知道无法改变后,内心竟转为接受的态度。
甚至,一想像起自己带小孩的画面,嘴角就不禁上扬起来。
*
当晚,在食欲极佳的情况下吃了比平常还多的晚餐。入睡前为了避免意外,还特地把
左手放在架子上。
隔日,心思也都没放在工作上。
我有时会把耳朵凑近手边,可以听见微小的心跳声,只是不知为何都感受不到胎动。
“怎么,就这么担心你的──哇这什么?”同事见到这一幕调侃道,可是一瞥见我拇
指上的隆起就转变了语调:“天啊肿这么大一个,你还是去看下医生吧……?”
“哼,说出来你也不会懂啦。”
“干嘛啊?我是关心你欸?”他错愕地皱眉。“跟怀孕的老姊一样神经兮兮的。”
“噗,你说得可能没错吧。”
“什么?”他搔了搔头,最后又没好气地摇摇头。“算了不理你了。”
下班时到超市挑了颗漂亮的小椰子壳,要作摇篮用。宝宝的大小已经变得跟整只拇指
一样粗,得准备这么大的尺寸才够。
此外,我也到了书店买了本姓名学书籍。研究了一个晚上,终于想好了要替她取的名
字。
终于又过了一天,在刚从公司走出来的时候──
“啊,痛痛痛……!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阵痛……!”
每隔一段时间,拇指丘以上的部位都会强烈的抽痛,下班前已经有一些征兆,现在程
度越发越烈,时间间隔也越来越短。
按照怀孕的时间被浓缩来看,恐怕她随时都要蹦出来。
事不宜迟,我忍着疼痛,搭出租车前往医院。
*
已经躺在病床上的我,仰头望着医护群。
“看样子时辰差不多了啊。”医生一边戴上手套,一边对我说。
“可是要从哪里生啊!?啊,又再痛了……”
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根本的问题。
“因为没有产道,依我看只能‘剖指腹产’了。”他一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放心吧
,一切包在我身上。”
“……那就拜托医生了。”
医生告知生产的时候不能全身麻醉,所以我只能清醒地躺在病床上,以眼角余光看着
医生与护理师对着我的手指忙上忙下。
指腹似乎被某种东西深深划了一刀,且裂口不断被某种外力往外拨开。这种撕裂的力
道突破了麻醉药的效果,非常地难以忍受。然而这只是一根拇指而已,如果是真正的生产
应该会更难受吧?
在这时,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佩服孕妇的想法。
“……先生……蓝先生……!”
不知过了多久,因疼痛而薄弱的意识因叫唤声而逐渐清醒。
“结束了吗……?”我坐躺起身子,抚著额头问道。
赫然发现,自己已经从手术房被运到了一般病房。
“是啊蓝先生,”护理师把一个培养皿端到我面前。“恭喜您了!”
视线落到了培养皿中,接着皱了眉。“……这是什么?”
培养皿以一个罩状玻璃盖盖住,里面则放置了水与湿润的棉花。
重点是,棉花上头有一个花苞。
“这是郁金香的花苞喔。”
“我知道啊,”我回,并接过培养皿。“但这花苞是做什么用的?生产贺礼?”
弄成这副模样简直像是小学自然课的实验,只差不是在栽培绿豆了。
“其实我没有跟你说,在第一次检查的时后就已经看见这个花苞了。”医生清了清嗓
子。“你就把它带回去,等它开花吧。”
这时我才理解是什么意思。“……所以我的宝宝在里面吗?”
“是啊。”他朝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
我小心翼翼地把培养皿捧回住处,放在房内的桌上。明明不知道哪时会开花,我仍什
么事都不做,就这样注视著那个看起来没任何动静的花苞。
我已经决定,不管要等多久,在它绽放之前要在身边长期抗战。
不知不觉间,月亮已经升起。那天的月儿特别地蓝,从窗户渗进的微蓝光丝照亮了没
有开灯的阴暗室内。
恍恍惚惚地低头看向摇篮,下一秒顿时张大了眼睛。“这是……!”
反映着蓝色月光的花苞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宛若受到祝福般一点一滴地撑开花瓣。
这理应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但在目不转睛的我眼中,花的绽放过程宛若缩时摄影般地
呈现而出。
跟着从花苞不仅只是里头的花蕾,外加了一个人。
那是一位闭着眼,总角之龄的“女孩”。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以蝴蝶结绑在头上,
一身的花瓣洋装洁净无比,似乎永远都不会染上灰尘。
她与我,有几分的神似。
在我不自主地把掌心伸向女孩之际,她也回应四地睁开了眼。
“唔?”
白皙的赤足自然而然地踩到我的手掌上,很轻,偌大的水蓝色眼眸眨呀眨地盯着我。
那眼眸子的色泽是和我最不相像的地方了吧。
到这一刻的我早已经历了一连串的惊奇,所以当见到从花瓣诞生出一位女孩,且她甚
至已经学会步行时,反倒没有那么诧异。
取而代之的感受是,感动。
指腹产时还没有这种感觉,那或许是发现自己生出的是花苞之故吧?直至此刻我的心
中才终于有了自己有了一个孩子的实感。
于是我平稳地说出在内心演练已久的台词:“妳好,我是妳的爸爸。”
“爸爸?”
这回应丝毫没有让我惊讶。
“嗯啊,我是妳爸爸,妳是我女儿。”我点头。“妳的名字就叫作‘蓝玫瑰’,小玫
。”
这便是我替她,替女儿所想的名字。
玫瑰,世界上最艳丽的花朵,唯独缺少了能产生蓝色色素的基因,因此在大自然内见
不到蓝色的玫瑰。
在我手上诞生的女儿同样是种奇蹟,这样的名字最适合她了。只是没有想到,能把这
个名字告诉她的日子会这么早就来临。
“好的,”小玫点了头,可爱的面容上浮现了微笑。“爸爸!”
尔后的日子,我开始照顾起小玫。
说是照顾或许不大恰当,不到十岁的女孩相当自立,几乎没有什么需要我照顾的地方
。
但至少在白天出门上班时,我会把装水的盘子放在桌上,方便小玫乘着郁金香的花瓣
在水面上嬉戏或沐浴。
至于晚上,便是我和她的相处时光。
“爸爸,你回来啦。”
“对呀,妳肚子应该饿了吧?我马上煮饭,等等喔。”
“爸爸、爸爸,换我来帮你煮饭嘛。”
今天,如往常般刚回到家,连包包都还没放下,小玫就体贴地说。
“不行啦,妳这么小怎么拿得动菜铲?”
拒绝了她的好意,凭那小小的身躯怎么煮得够我要吃的量?
且再怎么说,还有自己的月子餐要张罗呢,这对本来就习惯自炊的我来说不是难事。
只是生产远比想像中还要累人,哪怕只是生个小小人也一样,完全调养好身体也得花
上一阵子吧。
一个人住的好处也就在这,虽然辛苦,我仍没有把小玫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倘若有另
一半另当别论,但这假设有没有成立的一天都是个问题。
“来,久等了喔。”
我把趁著洗澡时炖好的补汤连同晚餐端回房间,迷你的一份送到了小玫的面前。
“哇谢谢爸爸,那我要开动了!”她用着我特别弄来的迷你餐具享用起来。“好好吃
,真希望每天都能吃到。”
“妳喜欢的话,我天天都煮给妳吃啊。”
“好,我最喜欢爸爸了!”小玫兴奋地举起手。
被人叫爸爸的感觉还真奇妙,总觉得不会有后代的自己,作梦也想不到有这一天。
“爸爸,你看起来很累,不要紧吗?”她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亏妳发现了,没关系,只是事情比较多累了点。”
在她面前,明明我也没特别表现出来,却被她察觉了。
“难怪爸爸最近都比较晚回来呢。”
“没办法,加班就是这样,”我苦笑。“不然我也想早一点回来陪妳啊。”
“呵呵,不然我唱歌给爸爸听?”
我眼睛一亮。“妳会唱歌?”
“是呀,跟虫儿们学的哦。”
蟋蟀本来在窗外不停叫着,但当小玫朝牠们“唧唧”个几声后,双方就像是在“对话
”一般一来一往。
“难道妳听得懂虫子说话?”我惊讶地问。
她回过头看我,理所当然地说:“嗯呀,我请牠们当伴奏唷。”
于是我便边用餐,边以音乐当作配菜。
不只是虫子,在夜间活动的鸟儿也跟着加入了合唱,照理说平时听起来很吵杂的声音
,搭配上小玫的歌声就升华为悦耳的旋律。
而她,明明是那么“小”的孩子,那清脆的嗓音拥有宏亮的穿透力。歌声回荡了整个
房间,替平时冰冷的环境带来一丝活力,我也得到了能量。
只是不知为何,聆听着小玫的歌声是很开心,可是看着她和牠们沟通的模样,没来由
地有了一股惆怅感。到底是为什么呢?
“……爸爸,晚安囉。”
“好,小玫晚安。”
这个疑问在我们入睡前,都没有想出解答。
她躺进铺着花瓣的椰子壳内,我也跟着趴在桌上进入梦乡。曾几何时,连躺到床上去
睡都舍不得,只想离她近一些。
不同于过往那些寂寞的长夜,和小玫在一起,内心深处受到了疗愈。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下去。
*
“……呱……”
依稀有什么声音传入耳中。
“爸……!”
“……呱呱!”
“唔……怎么回──欸!?”
好像听见了小玫的声音我才爬起身,睡眼惺忪的状态没持续多久,在视线朝往桌上的
刹那,我就立刻清醒过来。
小玫不在壳里。
“小玫!妳在哪里!”我慌张地四处寻觅,却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得到回应。“怎么
会这样……咦?”
无意间注意到,平时应该紧闭的纱窗竟然打开了一条缝。顿时,我连鞋子都没穿,直
接拉开纱窗来到户外。
“小玫,妳在哪!?”
住处后面是草地,只是在绿油油的地面上仍没有找著小玫的身影……别慌别慌,刚才
听到了青蛙的叫声,如果没猜错的话……
压抑著焦急的情绪之际,脚还是快速地奔跑起来,这里附近还有个池塘,或许会在那
里……!
“小玫!”
“爸爸!”
幸运地,我真的在池塘边找著了小玫。
“妳不要紧吗?发生什么事了……?”我蹲到她面前关心地问道。
“爸爸,请你听他说好吗?”
“他?”
突然间冒出一个“他”,我没能反应过来,直到顺着小玫手的指示,我才看见在她一
旁的存在。
“妳是在说这只青蛙──唔!?”
都还没得到回应,她身旁的青蛙倏地变成了人的模样。他只比小玫高一些,看着那身
充满褶皱的艳丽衣服与金光闪闪的头冠,我产生了第一印象。
王子。
“你是谁?”
我朝他问道。
而他也以不偏离我印象的典雅举止,向我行了一个礼。“伯父您好,其实我是‘拇指
国’王子。”
才刚大学毕业,被叫成伯父只觉得突兀,但那不是我现在最关注的事物。
“那你怎么会变成青蛙?还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我是被魔女施法才会变成那样,她说除非我找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否则无法
变回来。”王子犹豫了一会,才继续说道:“为了找到她说的另一半,我到世界的各个地
方旅行,然后来到了这里……”
我一时之间不能理解他的意思而哑口无言,或者说是不想理解,可是大脑擅自替我解
读了他的意思。
因此我最后缓缓问道:“小玫就是你要找的人吗……?”
“是的,伯父,请你务必成全我们!”他对我低下了头。
我的目光重新移往小玫。“妳喜欢他?”
“是的,爸爸。”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我点头,镇定地回应。
“我知道了。”
*
蓝月下,波光粼粼的池塘边举办了一场迷你婚礼。
等到小玫再次乘坐着充当新娘秘书的赤腹松鼠,出现在我眼前时,她已经披着一袭纯
白色的花瓣礼服。
“爸爸,我漂亮吗?”
“嗯啊,很漂亮。”
那拖着地的新娘礼服很神奇地完全不会沾染脏污,女孩将之穿在身上的模样,让我觉
得她看起来多添了一分成熟与美丽。
她的这副模样,在我的内心留下了难以抹灭的印象。
昆虫与鸟儿担任乐队,王子牵着小玫的手通过两侧的小动物列队,在小白鹭牧师的见
证下,他们应诺了誓言。
“爸爸,我要离开你身边了喔。”
小玫在跟着王子坐上燕子的背后,转头并仰望着我。
我挥了挥手。“嗯,再见。”
小玫咬著嘴唇,转过头抓住了王子的肩膀,我看见后者也回过头,彼此交换了一个示
意的点头,紧接着燕子就展开双翼,乘空飞去。
燕儿朝着月亮的方向飞去,因而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仍能看见牠的背影。能够这样久久
注视这一幕,对我来说是最后的机会了吧。
不过,并不只如此──
“爸爸,虽然时间不长,非常谢谢你的照顾!”
突然间,小玫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照理说已经离了很远,她澄净清明的嗓音却深深地传进了我的心头。
“好!”因此,再也无法按捺住压抑已久的情绪。“要幸福啊!小玫一定要幸福啊…
…!”
一边挥手一边望着远去的燕子,同时用另一只手擦拭著不断从眼角流淌而出的泪水。
该死,无论如何都无法止住泪水。
这就是作爸爸的,在女儿要出嫁时的心情吗……?哪怕这段相处的时间一眨眼就飞逝
而过,她诞生自我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想,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小玫应该早就透过动物们知道了王子的存在吧。那么为了
女儿的幸福,再舍不得也无法阻止她。
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亲眼见过小玫。不过每年夏天,我都会收到燕儿捎来的荷叶信
,上头有着小玫和她的丈夫的迷你署名,得用放大镜看才读得了。
总之信内写道,他们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