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名：One Last Customer
原文：https://www.reddit.com/r/nosleep/comments/33xh50/one_last_customer/
正文：
几年前，由于金融风暴的影响，我们城镇有大量的店家与餐厅纷纷倒闭，并有更多的新建
大楼持续保持空荡的状态，甚至就这样空了好几年。没有一家店愿意开业到深夜（我想是
因为他们无法支付员工薪资），所以当你行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你会发现整条街道空无一
人。
有些人认为，这种状况是很令人沮丧的──所有的前景，所有金钱，通通都没了。但我却
喜欢这样的感觉，一入了夜，整座城市就仿佛一座鬼都。走在主要干道上，被幽暗的窗户
与空荡的商店所包围，你会觉得自己是存活在世上的惟一人类。这种感觉很平静。所有糟
糕的事情都跟商店一起倒闭消失了。所以，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趁著午夜在城市里穿
梭游荡。
而在这场风暴中，有家餐厅似乎克服了一切困顿存活下来，继续保持营业。它的店面很宽
敞，宽敞到在我们这座小城市里显得格格不入，并且开在一个离公路很近的尴尬位置上。
所以在我们开车或走路行经时，很容易忽略它，而事实上大家也确实忽略它了。所以在绝
大多数的夜里，它都是空荡荡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它还是持续保持营业，提供一些还算可以，但也不特别好的意大利食物
。直到某天，它突然无预警的关闭。门口没有挂著‘谢谢客户多年来的光顾’的牌子，也
没有结束营业的布告，什么都没有。它就在一个星期日傍晚忽然关店，然后就再也没有开
业了。
按现况来看，通常当一家餐厅倒闭时，你会发现所有的桌椅或者其他家具，都会在往后几
天内搬清。我在猜想，他们也许是打算卖掉这家餐厅来抵债吧？但这种情形似乎没发生在
它身上。几个星期后，店里所有一切还是如同他们周日离开的那晚一样，‘今日特餐’的
牌子还悬挂在门口的布告栏上。这实在挺诡异，而事实上，最后我和我一个朋友也决定直
接前往一探究竟。
我是在晚上去的，当然，因为这个时间点比较好办事。虽然我们都没说，但问题就是，我
们还是得先找出进去的路──从一面开启的门，一扇半开的窗户，之类的方法。只是为了
入内看看。
“我听说他们破产了。”我朋友说道。我们走向这家餐厅，心里莫名紧张。
“呃，对啊。这很明显嘛。”我说。而我的意思是，这不就是那些店面结束营业的原因吗
？
“但你也想知道它为什么现在才倒闭吧。这几年来，他们一定早就经营得很勉强了。”
诚然，这确实就是我之所以想进这家餐厅一探究竟的缘故。我知道这听来有些可笑，但我
其实还暗自期望着，或许能在厨房里找到一些毒品什么的。因为这也许会是一个原因，一
个它为何能明明处于长期亏损状态，还可以经营这么久的原因。
我们既激动又紧张的靠近这家餐厅。而里面，当然，一个人也没有。就算我们朝窗口丢掷
一块煤炭，估计也不会有人鸟我们。
“继续前进。”我低声道，试图缓解我的紧张或者其他情绪。我走向那面嵌有玻璃的门，
并且往里头张望着。
这实在令我吃惊，毕竟这是多么古怪的状况。明明员工已经离开了，这家餐厅内部还是保
持完好如初的模样。每张桌子还细心排放整齐，以待那些永远不会上门的客户使用：刀子
，叉子，餐巾纸，甚至是装在小花瓶里的塑胶花。有人把咖啡杯整齐的堆放在咖啡机的顶
部，而我甚至还能看到一张手写清单还悬在收银机上。但环境真的太暗了，我实在没办法
看清单子上写什么，但我可以跟你打赌，那张单子绝对是他们在餐厅倒闭的那个周一留下
来的。
这个状况实在很奇怪。他们肯定会提前知道他们被革职了，不是吗？
“太奇怪了。”我朋友碎碎念道。我想他也感受到这不寻常的气氛了。
我们移动到餐厅的另一扇窗户。从这扇窗户，我们可以看到厨房的景象，它只借由一个矮
台子隔开外面的用餐区域。所有的不锈钢锅碗通通吊在远方的墙上。而在它们旁边的，则
是一排黏在磁条上的刀具。
“所有东西都还保持原样……”我朋友低声说道。我点头如捣蒜。
现在，我想我们都已经打消进去餐厅查探的念头了。撇开犯法与否的问题，那里根本太可
怕了。
我朋友拿出手机，点开手电筒软件，并且让那微弱的光线照进厨房里头。
眼见那微弱光线缓缓的扫过一张张餐桌，我的手臂开始起鸡皮疙瘩。惟恐看到一双手搁在
桌巾上；他们最后一个顾客，永远被困在遭锁住的餐厅的顾客。
“光太弱，照不到厨房。”他说：“用你的手机好了。”
我点点头，即使我不是很想，但我还是拿出我的手机，开好闪光灯，让它照进窗户里。我
的手机亮度比较强，足以照亮部分厨房的景况。
“照向收银机。说不定他们没把钱带走。”
我依他的指示照做，但有个重要讯息倏地窜入我的脑海。我看到有什么东西出现在我的手
机强光底下，某个值得吸引我注意的东西。
“该死。”我朋友骂道，因为当光照到收银机时，有道黑影恰好转过身背着我们离去。“
快去看厨房。”
但这时候，我只是伫立原地，全身冰冷的像座雕像。我知道什么事情一直干扰我的思绪了
——因为那朵花。有次我们全家人在这家餐厅用饭时，我们还在讨论他们放在桌上的兰花
有多么漂亮。
那些是真花。
我慢慢将光线下移到离我们最近的那张桌子。很明显的，它看起来确实就跟真的没两样，
很真实，开得很有活力。装在花瓶里面的水看起来也很新鲜。
我张开嘴，至于该说什么，我并不知道。但在我能更进一步思考前，我听到我朋友倒抽一
口气。他抓住我的手腕，强迫我把手机重新照向厨房。
一个穿着白衣的身影背对我们倚墙而站。他的黑发露在格状图样的厨师帽外，长度有过肩
那么长。
“留长发，”那次我们来这里用饭时，我父亲曾这么说，“这对厨师来讲很少见啊。”
就在他转过头来盯着我们的前一刻，我们拔腿就跑。直到现在，我还为此不断做噩梦，想
像著如果我们那晚没有先行离开，可能会看到什么可怕景象。
…………
……
故事该到尾声了，即使它读起来不那么惊心动魄。
几个星期过后，我朋友跟我只是不断说服对方，催眠自己，我们所看到的一切只是我们想
像力过度的产物。
但我们都绝口不提的是，其实还有个足以验证事情真假的方法：就是直接返回那家餐厅，
看看每张桌上是否都还摆有一瓶瓶的鲜花。
而我想，我们都怕可能见到的景象。
后来，不知道谁接管了这家餐厅。我有另一个朋友在那当服务员。有天，我们又谈论起这
家餐厅，而她告诉我一个有趣的故事。
很显然的，这家餐馆倒闭的原因，是因为它那同时身兼厨师的老板，在厨房里自杀了。回
家休息的员工们从没想过事情竟然这么糟糕……直到，他们发现祂倒在厨房的尸体。
他们把餐厅关了，反正它过几天就会倒闭。但已故老板却没有任何亲戚来接手祂这块地方
，以及处理祂的遗产。地主也无法将这块土地租给别人，所以这家餐厅只能持续闲置在那
好几个月，屹立不摇。
或者至少，它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屹立不摇的。某个人还待在那，持续照料着花朵，并往
花瓶里斟进干净的清水。我猜想，也许是因为祂已经投入太多精力在这块地方了，导致祂
始终无法安然离去、前往净土。
我问我的朋友，她是否喜欢在这里工作。她的脸色看来很怪，只说还可以。但我意识到，
事情还有个‘但是’。
“呃，老实说，有时候是有点可怕啦。”她说：“我的意思是，问题出在这栋建筑。我不
会想当最后一个关店的人。”
我对此则不发表意见。这几年来，这座城市的状况已经好转许多。没像以往，存留那么多
空房了。
人们总说，我们终于能摆脱过去几年的悲惨光景。
但每当他们这么说的时候，我唯一能联想到的，却是那些永远滞留原地的人。也许，别处
还有更多类似这样的人，愿意抱持自己的梦想，努力奋斗著，直到最后一刻。
等待他们最后一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