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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她在那儿摸来摸去,白曜忍不住开口:“姜羽晖。”
“嗯哼?”
“剑,处理一下。”
他不说姜羽晖都忘了这荏。在场除了姜羽晖以外,没人受得住剑上夹带的庞大煞气。她掏
了几张符纸,胡乱把剑糊了一轮,远在门边的郑千遥方才卸下那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石台的作工相当粗糙,没有任何可供辨识的花纹,看来是仓促制成的,大概是为了下面的
东西。姜羽晖随手把剑扔在地上,敲敲打打几回,想了一会抬头对白曜说道:“里面是空
的,外观上看来没有问题。”
白曜不予置评。他走到石台前,摸了摸石台边缘,伸手推开石台顶部。姜羽晖转过身,朝
向门边的郑千遥挥手。
郑千遥不明所以,姜羽晖招呼道:“千遥,过来吧,里面的东西可能难得一见,不看会后
悔!”
这口吻根本就是叫她上前围观拍打喂食,郑千遥想吐槽都不知道要从何吐起。于君信都被
人家拿去当人质了,他们这么优哉游哉的好吗?
郑千遥谨慎的小步跑到姜羽晖身侧。姜羽晖没有抢在石台内部重现光明的一瞬凑热闹,她
拿着符纸在上面装模作样的挥了挥,这才探脸去看。
“咦?怎么……?”郑千遥摀嘴惊呼。
“腰瘦。”姜羽晖咒骂,“南海鲛人。”
石台并不能称作石台,应该称作石棺才对,里面躺着一尾面容姣好的公……人鱼。或许是
常年生活在深不见底的海洋,鲛人的皮肤白皙透明,底下的血管隐隐可见,海波浪般的卷
发服贴的收拢在他的脸侧,要不是没了明显的生命迹象,他们都要怀疑躺在石棺里的其实
是一条睡美人鱼,等着他轻轻睁眼的那一刻。
“我记得台湾几百年来没有鲛人的纪录。也许有鲛人在台湾上岸,但是一具鲛人的尸体封
在台北盆地,这很奇怪,也让人想不透。”句末姜羽晖的眉头快皱在一起了。没纪录的东
西最麻烦(也是最讨厌),没有前人的纪录他们根本无从下手,就算前人留下来的资料都
是错的,至少比什么东西都没有要来的好。
眼前的鲛人尸体打哪来的相当不好说。姜羽晖盯着鲛人的脸孔,做出郑千遥没料想的事—
—她伸手动了鲛人的尸体。
棺盖只挪开一个角度,姜羽晖能翻动的空间有限,不方便她大幅度的把尸体翻来覆去查看
。姜羽晖嫌弃棺盖碍事,一手放上棺盖想推得开些,白曜立刻按住她的动作,“我来吧。
”
有人愿意出力,某人毫无压力的站到一边让人伺候。石棺的重量不是她随意动得了的,如
果她有习武也就算了,偏偏她没那个身手可以搬动棺盖。
沈重的棺盖对蛇妖来说不是难事。白曜轻易的将之抬到一旁,斜靠着石棺。姜羽晖如愿的
对鲛人上下其手,正面看不够还把人翻到背面,郑千遥看不过她活像在煎鱼的模样,干脆
问问题来个眼不见为净:“鲛人应该是人鱼吧?怎么知道他是南海鲛人?”
“你看他的耳朵,”姜羽晖捏了捏鲛人淡蓝色偏透明的耳鳍,就地进行现场教学,“是透
明蓝的对吧?东海的鲛人,或者人鱼——反正都是指同样的生物,只是东西方的称呼不同
,不同的海域鱼种也不一样,海底文化不同,流传下来的纪录也不同——我刚刚说到东海
的人鱼?是透明绿的颜色。最重要的一点,这尾鲛人是公的,东海的人鱼都是母的,以后
看到鲛人用这几个特征就能判断对方是哪里的鲛人了。”
或许是姜羽晖解释的太清楚了,至少郑千遥的印象里,姜羽晖没和海族有任何瓜葛,“羽
晖你以前看过鲛人吗?知道的好清楚呢!”
“我曾经——”姜羽晖想到几个片段的影像,说了三个字立刻发觉不妥。她猛地抬头看向
白曜,就见对方颇有深意的看着她,后面未说出口的话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又咽了下,没有
说出口,“你看腰侧的鱼纹,东海的海族不会有这种纹路。”
经姜羽晖的提点,郑千遥看到鲛人身上重重的纹路,最后是如同羽翼般向两侧舒展而开的
鳍翼,强调死去的鲛人身份不一般。姜羽晖看了好一会,继续说道:“这尾鲛人在南海非
富即贵,可惜我对海族不熟,不然应该能从他身上的鱼纹判断他是谁。”
“死掉的鲛人可以做什么?”既然姜羽晖开了教学,郑千遥索性一路问到底,“那个养小
鬼的人抓了于同学当人质跟我们换这把剑和鲛人的尸体要做什么?”
“好问题。”姜羽晖耸了耸肩,把鲛人摆回棺木内,伸手摸上人家下半条鱼尾,“鲛人的
鱼尾听说吃起来很鲜嫩,清炖鲜吃都很棒,鱼鳞和鱼鳍可以晒干入药,或者做其他材料,
膏脂可以做燃料,史记上记载点燃的火不太容易灭,不过我没见过人鱼膏做的蜡烛就是了
,内丹和我们一般从小说游戏里知道的一样具有多种用途。简单来说人鱼是一鱼多用的好
东西。”
惊悚的发言吓了郑千遥一大跳。她们讨论的鲛人是半人半鱼的动物,有着人的长相,郑千
遥没办法把鲛人当作市场上秤斤秤两的食用肉来看待。
“听过八百比丘尼吗?”白曜插入的声音打断郑千遥有点反感的情绪,稍稍放下一点抵触
的反应。
“是日本的那个怪谈吗?吃人鱼肉会不老不死的那个?”
日本各地皆有八百比丘尼的故事流传,不管哪个版本,故事主轴都是一个女孩子吃了人鱼
肉不老不死,最后顿悟出家成了一位比丘尼。
“对。”白曜走到姜羽晖身侧,跟着看向石棺内的鲛人:“严格上来说并不是吃了人鱼肉
而不老不死,而是吃了人鱼肉后延年益寿。”
“简单来讲跟西游记里的唐僧肉差不多。”姜羽晖把人家摆弄完了,转移阵地来研究棺盖
,“鲛人和人类是不一样的,毕竟是海族的生物,躯体差了好几个档次,吃下肚当然会有
特殊效果。”
“既然鲛人比人类厉害的话,应该不至于被人随便弄死吧?为什么还是有不少关于鲛人的
故事流传下来?”一想到姜羽晖用以说明牛五花和牛小排的方式谈论鲛人的功用,再想想
挟持于君信的男人可能的动机,一丝寒意顺着脊椎爬上脖颈,令郑千遥打个寒噤。
“就跟诱拐儿童一样,就算家长告诉小朋友不要跟陌生人走,陌生人若拿糖果给小朋友说
‘我带你去找爸爸妈妈’有多少小朋友会著道?这也是一样的,上岸的鲛人再怎么防人类
还是防不胜防,这里是陆地,不是他们熟悉的海洋,离群的鲛人面对的是人类,不是他们
的族人,只要他们身上有任何价值,便有人会对鲛人进行补猎。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鲛人
武力值比人类高。”姜羽晖几乎贴上棺盖背侧,由上而下摸索一会,终于让她在侧边找到
蛛丝马迹,“找到了。”
郑千遥依旧不太能接受姜羽晖的说法,姜羽晖无暇顾虑到她的反感,何况她背对郑千遥,
没见到对方脸上的表情。
细小的文字刻印在棺盖侧边,刻痕不深,姜羽晖在上面摸了好一会,原本以为是线索的明
灯瞬间黯淡无光,“这刻印没用,这是写来让鲛人不要找人麻烦的东西。”
打从见到石棺里的鲛人,白曜反复捞着他的记忆。他在人间行走多年,行走在沿海一带也
是近百年来的事。海边的事他知道的不多,有所耳闻的消息通常都是流传在海族与沿岸居
民之间的大事,当中似乎有那么一件事被他遗忘了,而那件事没意外的话,可能和眼前的
鲛人有关。
他在那头苦思,姜羽晖已经拾剑起身,走到小鬼面前。她用食指挑开一张符箓,在指尖划
下一痕,鲜血顿时盈满伤口。
伤口不大,淡淡的血腥味抵不过小鬼敏锐的嗅觉,小鬼不断烦躁的冲撞白曜建立起来的禁
锢。
姜羽晖用拇指将符箓压平,凌空朝小鬼写了几个血字。鲜血誊在空中不落,待她落下最后
一笔,浮在空中的鲜艳行文立刻朝小鬼飞去,在他面前绕了一周方埋入他的形体。还在嘶
吼挣扎的鬼魂随即安静下来,被姜羽晖抽去意识般的温顺乖巧。
这一手效果超群,郑千遥想知道姜羽晖用的是什么办法,毕竟她从来没有见过姜羽晖使用
如此简便有力的方式制服鬼怪。
白曜依然看着鲛人的面容回想遗漏的某片记忆,许久方抓住脑海里的一丝头绪:“沿海一
带有个传言流传数百年了,应该就是我们碰到的事儿。”
“什么事?”姜羽晖问。
“南海鲛人的小王子失踪了。约莫是明末时我在闽浙一带听到的传闻,我对海族不熟,便
未放在心上。明亡后有段我时间在北京,这件事便找不着海里的人问是真是假。”
“南海我不熟,东海倒是能找人来问问。”姜羽晖摸著下巴想了一会,觉著这主意可行,
不过某方面来说有点麻烦,还好那点麻烦事忘的差不多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白曜,换来
对方直白的横眼。
“……我和东海龙王有点交情。”姜羽晖没底气的说。
“哪方面的交情?”白曜冷声问道,直叫姜羽晖听了想死。
“那方面的交情,你知道的。”姜羽晖说得干巴巴,一副想转移话题的模样,“或许他愿
意卖我一点面子。”
有交情是有交情,至于确切的交情姜羽晖只能呵呵了,没办法,谁叫她真的想不起来呢,
何况她和东海龙王的交情绝对不是那种损友捅他千百遍的关系,人家愿不愿意卖面子不好
说,更现实的一点,他们离开饭店才能找东海龙王谈谈。
姜羽晖一点也不想把鲛人尸体交给绑走于君信的家伙。开玩笑,这种东西不是说给就给,
如果石棺里的鲛人真是南海鲛人的小王子,他们最好送佛送到西,把人家送到南海去。南
海在找他们的小王子,稍有不甚这具尸体很有可能引发一连串的惨案。更何况,对方还是
用威胁的口气和她谈条件,就算她想给也会因为不爽变成不给。有人这样求人办事的吗?
不膈应死对方实在太对不起姜羽晖的良心了。
落在敌人手中的于君信如果知道姜羽晖打得响亮的主意大概会破口大骂,万幸的是,他不
会知道姜羽晖的打算,崩溃的情绪暂时和他无缘。
姜羽晖从身上摸出一张黄纸,徒手撕出一个半人半鱼的东西,拙劣的手法在鱼尾的地方留
有撕痕。她笑瞇瞇的把破纸递到郑千遥面前,用“快和我签下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的
劝诱口气说道:“吹口气。”
尾巴的痕迹实在太明显了,郑千遥狐疑的看了看姜羽晖,不晓得貌似人鱼并且破掉的黄纸
可以玩什么花样。她轻轻的朝撕纸呼口气,姜羽晖手里的纸张以三维的方向变大,膨胀为
成人大小后再一笔一刻的雕琢出初步的鲛人轮廓,渐渐幻化出石棺里的鲛人样貌。
“这是——”郑千遥倒抽口气。
“一点变幻东西的小技巧。”姜羽晖解释。她伸出尚未止血的食指,在石棺边缘抹上一圈
捏个诀,再从身上抽张卫生纸简单的包裹伤口,“都准备好了,上楼去把成为肉票的于君
信带回来吧!”
※※
被称为肉票的于君信此时正躺在汽车后座,五花大绑的不能动也不能挣扎。他试过几种传
讯的方法,但是绑住他的男人功力在他之上,他只要稍有动作身上的绳子除了把他捆得喘
不过气,只要男人想,还有各式的恶咒在等着他,就连手机也被人拿走,作为和姜羽晖通
话谈条件的工具。
无法向外界求救,于君信只能把自己的希望放在姜羽晖身上了。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女孩,
还有昨晚救他一命的男人,但他们是目前知晓他的处境的人。或许他们会去外面求援,或
许不会,想到后者于君信心里顿时没底,他们还真没前来救他的动机,他会不会就这样惨
遭人家的抛弃,活生生被这个非人的家伙杀人弃尸?
想到杀人弃尸,于君信顿时耸了。没办法,天大地大自己的小命重要,他现在耍中二也没
有人会给他正常回应。至于眼前的非人存在,于君信打量他无数次,就是不曾见过对方的
动作里包含呼吸。
只有死人不用呼吸,眼前的男人既不是腐尸,更不是活物,于君信一时半会推断不出他究
竟是什么底细,只能摸摸鼻子缩在后座等待姜羽晖对他的性命进行宣判。
先前男人和姜羽晖的通话让他抱持一点希望,姜羽晖答应男人的要求,用B6里的东西作为
交换,换他接下来的性命安全。至少在姜羽晖现身之前,他都会是安全的。如果他受伤,
男人和姜羽晖的交易从另一个方向来看便有破局的可能。
这么一想莫名让于君信想通短时间内他人身是绝对安全的,攸关性命的事情一旦得到解决
,于君信的大脑终于有足够的空间开始思考其他的事情,比方说,B6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让眼前的男人愿意挟着他来要胁姜羽晖。
或者再想深一点,男人的动作单纯是针对他们于家,或者针对的是姜羽晖?
姜羽晖的背后有着谁、哪个家族,抑或是男人要的只是石台上的剑与石台里的东西?那把
古朴的剑和藏在石台里的东西又是什么来历,让男人如此看重?
十七、
一来一回反倒让于君信想通了,不由得为这两天来的举动流下冷汗。无论是挟持他的非人
类,又或者是姜羽晖和名为白曜的男人,他们的能力绝非他一人可以担待得了的。他的经
历和能力不够,若不是白曜和姜羽晖跟了一路,他还有召唤那两人的价值,指不定他的小
命就这么没了。
要是让于家的人知道他惹了一堆麻烦,还被同学救了,他老爹大概会把他关个半年一载的
,名曰闭关,真相当然是不让他闹出任何的乱子。让外人收拾于家的烂摊子,于家没把家
丑外扬的打算。
对于“期待姜羽晖的到来”的心态,于君信对此相当不服,并且不爽,但在现实的逼迫下
不得不从了。如果平安回到家的话,于君信发誓他将会闭关整个暑假,至少要将自己的实
力提升一个档次才行!
看似非人的男人忽然转头,看向B5楼层的安全出入口,着实把于君信吓了一跳。
他们坐在密闭的车厢里,外头的声音传不进来,里面同样也传不出去。于君信确定安全门
那一头绝对有人,不然那位不是人的家伙绝对不会转移他的注意力,他们已经在车上维持
这种状态好一段时间了。
于君信悄悄的朝后退了点,给自己腾些反应空间,对方这回倒不介意他的举动。他吊着心
跳,全神戒备的跟着看往安全门,等待希冀的某个家伙出现。
不消多久,安全门被人斜斜的打开一个角度,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飘了出来。那是一个悬浮
在空中的物体,起先只是一小部份,直到那东西露了大半角状,于君信整个人震惊了,姜
羽晖运在空中的东西不是尸体是什么?
原来石台底下是具尸体,这是于君信第一个升起的想法,姜羽晖还真把石台底下的东西挖
出来交换他的性命,这是于君信的第二个想法。
有一瞬间,于君信对姜羽晖感到不齿。他原以为姜羽晖同样的不把男人放在眼里,或者假
装答应男人的条件再空手而来,没想到竟然真的答应了对方的交易条件,于君信对姜羽晖
的观感顿时达到最低点。
男人勾起嘴角。他无视毫无杀伤力的于君信,目光炯炯的看往姜羽晖的方向。
姜羽晖让尸体飘在她的身侧,不紧不慢的和她一齐行动。她牵引著尸体来到停车场显眼的
地方,回拨于君信的手机,车内欢快的响起时下当红的流行歌。
男人拾起落在一旁的电话,轻轻滑开萤幕,接通手机,姜羽晖的声音立刻从话筒里传来:
“你好,我把你想要的东西带来了。”
窗外姜羽晖挟着手机,双手在鲛人身上一摊,示意尸体的存在。
男人满意的颔首,推开车门而出。有一瞬间于君信犹豫要不要让姜羽晖关注他的处境,车
门就被关上了。
“……”后悔都来不及了。
姜羽晖没感应到于君信的哀伤,她打量男人几眼,挂了手中的电话,挑起一边的眉毛说道
:“我以为你会把人带出来,让我确认我的同学确实毫发无伤。”
男人嗤之以鼻,“我说过,千万别和我耍花招,否则我不能保证你的同学安然无恙。”
姜羽晖也不理他。她抬起手中的剑,和鲛人尸体一齐展示,“如你所见,石台上的剑和底
下的鲛人我给你带来了。不过有件事我很好奇。”
男人不发一语,姜羽晖抬起另一只手,缓缓将剑身自符箓当中拔出。
“是谁告诉你我不受荧星上的煞气影响,能把荧星拔出来的?按理说,连我都不知道荧星
在这,而你却要我拿剑换回我的同学,这不,有些不合常理?”
于君信被关在车里,自然感觉不到外面骤然紧张的气氛,但是看姜羽晖和男人的脸色想必
也不是什么好事。他还在思考要如何趁姜羽晖吸引男人的注意时脱身,一道轻盈的摩擦声
滑入他的耳里。
那个声音轻溜溜的从他的脚下滑到他的身侧,于君信不由得绷紧身体,以利随时做出反应
,忽然一颗蛇脑袋从座椅间冒了出来。
“啊——啊啊——!”
“……”黑蛇被他突如其来的惨叫叫得表情空白。
“啊啊——!”
“是我,白曜。”黑蛇找回他的声音,扬起头朝于君信低声说道。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熟悉,于君信反应过来,嘴上不叫了,心里倒是疑惑起来。黑蛇翘着他
尖尖的吻部,吐著蛇信和于君信相对望。
“姓白的?”
见于君信认出他,黑蛇点了点头,转身滑下座椅。就算知道对方是护着他一整天的男人,
于君信对一条蛇的靠近还是不自觉的僵起身子。
眼前的百步蛇不若台湾土产的斑斓。黝黑的鳞片和白色的格纹形成强烈的对比,蛇身粗如
手臂却不肥,不看形状如箭头的头部的话确实是漂亮的有毒生物。
黑蛇一点都不在意。他姿态优雅的盘在于君信身侧,细细打量于君信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的绳子,突然问道:“你知道你被什么东西绑着吗?”
于君信眨了眨眼。别说,他还真不知道绑着他的是什么玩意儿。他挣扎得越凶,这条绳子
捆得越紧,甚至还会束缚他使用任何的道法,换来自己的不好过罢了。
“这条绳子到底是什么?”
“捆仙绳。”
于君信悚然一惊。捆仙绳不是封神演义里出现的法宝?好像是太乙真人他们家的东西,怎
么会落入人间,大材小用的捆绑一个人类?
“这条是赝品,真品不在人间,要是在人间那铁定又出事了。”黑蛇看出他的想法,懒洋
洋的对他说道。
既然援兵来了,于君信不急了。一人一蛇的搭配明显是姜羽晖做饵,白曜掩护他逃跑。他
看着黑蛇,再问一次:“你和姜羽晖是什么关系?”
“这很重要?你现在应该要问的应该是我们有什么打算才对。”白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转过身,慢条斯理的用尾巴勾住车门把手,“就算这条捆仙绳是赝品,我也没办法将它
解开。等会姜羽晖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的时候,我们赶紧离开,我可不能保证那个人在
车子上做了什么手脚。”
没想到白曜承认姜羽晖交易的打算,于君信虽然看不上他们的行为,但在这当口还是自己
的性命要紧。他看向车外的姜羽晖,不自觉的放轻鼻息。
可他才调适好随时逃命的心态,滔天的凶煞之气冲刷了整个楼层,于君信顿时倍感压迫的
紧靠车门。黑蛇微微扬头,摆出警戒的姿势,末了他垂下头,朝于君信说道:“准备好,
一有情况我们随时离开。”
于君信整个人都不好了。恐惧一浪又一浪的淹没他,能不能控制好身体逃离车厢都要打上
问号。
车厢之外,姜羽晖将手里的符箓收拢。扑天盖地的煞气令男人变了脸色,语带不善的开口
:“我说过,不要和我耍任何的花样。”
姜羽晖似笑非笑的看着男人,手里的剑随意的横在她身前,“刚刚没把符咒清掉,一时之
间我自己都忘了这回事,你拿了荧星走,当真有办法压住这汹涌的煞气?我看是没办法吧
。那么,你要这把剑又有何用?用不了的东西再怎么稀有只是件废物,嗯,或许可以早晚
三炷香的供奉在家里?”
她的话未说完,男人忽地向前扑去。姜羽晖向后一跃,浮在空中的鲛人尸体立刻着火燃烧
。
“你——!”眼见姜羽晖竟然对鲛人尸体放火,男人愤怒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飞快转身
救火,只听姜羽晖打了一个响指。
没有任何反应。
姜羽晖:“……”
男人冷笑一声,姜羽晖亡羊补牢,再打了一次响指。这回火烧得更旺了,男人想碰都碰不
得。他连番几次想靠近,次次被鲛人身上的火焰逼退,就连施法召出来的水亦无法浇熄。
男人愤怒的暴吼,猛地朝姜羽晖下了几道符,随后补上来的拳脚功夫杂乱无章,没有注意
到姜羽晖的剑中有个致命的缺陷。姜羽晖连连后退,堪堪避过接二连三的攻击。
姜羽晖的身体跟不上她的判断速度。
另一厢,于君信震惊于姜羽晖一把火烧掉鲛人尸体,那是姜羽晖的谈判工具,这么明明白
白的向人挑畔仇恨值拉的妥妥的,于君信都要觉得他误会姜羽晖了。
白曜拉开车门,于君信猝不及防,差点重心不稳摔在地上。白曜不会蠢到吸引敌人的注意
力,他尾巴一横,托住于君信的身体,附在于君信耳边说道:“趁现在,快走。”
于君信毛毛虫般的扭动几下,最后没办法,捆仙绳把他绑的太紧了,只好滚到地上。停车
场的好处是障碍物多,白曜带着他找寻掩蔽,悄悄的脱离打斗区域。
于君信靠着车门,喘着气问:“她没事吧?”
“没事,应该不会有事。”白曜探出一颗蛇脑袋,看了打斗现场更正了他的评论。
“应该?”于君信不笨,他抓住“应该”二字代表的不确定性,“怎么说?”
“她的剑跟不上。”
于君信不明白白曜的意思,他冒出脑袋观看现场,就见姜羽晖抵御男人的攻击很是勉强。
她不是不能防,而是身体的锻炼不够,反应速度跟不上她的判断速度。
“那怎么办?”于君信缩回脑袋。他不想再被绑了,如果姜羽晖落入下风,在他舅舅前来
饭店之前,天知道他们会面临何种下场。于君信摸了摸口袋,而后想到他的手机在姜羽晖
手里,“我需要手机,只要联络到我舅舅的话——”
黑蛇立刻从虚空拎出一只手机给他。
“……”
矫情的话于君信已经说不出来了。他默默接过手机,打电话给他的舅舅求救。
姜羽晖其实不若表面上看来的狼狈,她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无非就是她的身体从来没
习过武,突然拿把真剑和人厮杀一时应付不过来罢了,她多的是让人无法超升的办法。她
比较关心的问题在于她的右手,荧星的重量不轻,对她没训练过的肌肉而言是相当大的负
荷,事情收拾完明天她的手绝对半残。
战斗越早结束越好。姜羽晖啐了一声,剑路骤然趋简,不再是应付男人的套路,而是主动
的以最简单的剑势牵制男人的举动。他们的往来渐趋白热化,姜羽晖趁攻势未收之际猛地
向前贴近,一把洒出先前收在手里的符纸。
男人被这一招打得猝不及防,符咒之后是姜羽晖挟带杀机的剑,躲在遮蔽物之后的于君信
愣愣的看着他的同学一把剑刺进男人的身体。
有一瞬间,于君信觉得如果男人是个活人的话,姜羽晖仍会直接了当的捅下去,这种想法
令于君信感到十分不舒服。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朝鬼怪施法,但是不能对着活生生的人下重
手。不说随意伤人很容易造成难解的纠纷,没有人可以随意的剥夺另一个人的性命。
姜羽晖左手掐诀,顺着剑势朝男人胸前一拍,男人忽地成了断线的人偶,挂在荧星上不动
了。她翻手握拳,作势向下一扯,男人的形体渐渐消散,成了一个1/8的PVC人偶。
原来是人偶,于君信了然,难怪男人没有活人该有的生理反应。
姜羽晖抽回荧星,重新用符箓把剑贴的密密麻麻,B5楼层压力山大的煞气终于褪的一干二
净。于君信松口气,就见姜羽晖拾起人偶,朝他们走了过来。
整个楼层回荡著姜羽晖的脚步声。于君信看着她,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胸口翻滚,这令他的
表情看起来有些愚蠢。姜羽晖和他不是一路人,她的身份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他们在本质
上有着相当大的差异,于家老一辈走的不是仙风道骨的风格,要不就是民间道士的调调,
姜羽晖却是在锋利的剑尖打滚的风范,而那正是于家不愿意招惹的类型。
“你们没事吧?”
“没事。”白曜化为人形,立在于君信身后,“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收拾?”
“嗯?”姜羽晖理所当然的说道,“于同学不是说他的舅舅要来吗?交给他们专业的处理
就行了,我们就不给人添麻烦了。”
“……”于君信劫后余生的感觉都没了。添麻烦咧,如果男人不是人偶,而是一个大活人
的话,姜羽晖不就是要给他们制造一句尸体?“如果那个男人不是人偶,你会不会像刚才
那样一剑杀了他?”
“杀他干麻?”姜羽晖莫名其妙,“不把他吊著问出个所以然,到时被鬼差拘走想问都不
一定能问。”
就算她和地府公务员认识,也不是每件事楚豫愿意替她开小灶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