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题外话:1.本来早上要贴,不过花了一些时间跟客栈奇谈故事里的老板解释
苍苍是王真的女儿不是他的女儿,他娶的是阿静,果然有代沟
2.天气真好,要赶快继续写少少与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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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比想像的大,而且华美的令我咋舌。
无一摆设不是精心设计过的,处处可见到主人的巧思,更令人惊艳的是在各
处可见到栩栩如生的玉雕,飞鸟走兽皆有,虽然仔细看去,那玉并不是极好
的,顶多是市场上几两银子就有一大块的杂玉,但那雕刻者的手艺却是非
凡,他能够把这些杂质巧斧神工的化作相合的纹路,例如飞鸟翅膀上的脉
络。
在声音的引领下,我跟伯甫分别走到回廊上分隔两端的房间,一开门,里头
居然有一个装满了热水的木桶,水上还飘着不知名的花瓣,热气把花瓣带的
自然香味引出,我诧异地伸手试了试水温,是刚刚好的暖。
我对着空气问道:“这…这水也是妳准备的吗?”
“当然了。”女子轻笑。
“可是妳不是已经没有了形体,如何准备这些物品?”我仍有疑问。
女子笑时声音柔细绵长,她回答我道:“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我编
织出来的,所以我要有什么就能有什么,只要意念还在,这里就不会崩塌,
所以要一盆热水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了。更何况,在许久之前,我是实体
居住在此的,所以有些东西是当时遗落下来,也没有什么好意外。”
听完了这话,我再次感觉到了一阵涌上心头的伤感,也不便再多问,热水当
前,好几天奔波下,这实在是极大的诱惑,我宽了衣,咕咚的一声就跳进水
里,感受那暖水把毛孔打开的舒畅,旅途所带来的疲倦伴随在淡淡的花香中
化为乌有。
洗好了澡,擦干身子后打开了女子古色古香的衣柜,又是着实吓了我一跳,
衣柜里的衣服全是相当好的质料,做工细致不说,就连上头镶嵌的配件也皆
是上品,包括有指头大小的珍珠,发转流光的翡翠,我看傻了眼,每件都想
要试着穿穿,但揽镜一照,却没有半件是合适我的,那些衣服在我的身上反
客为主,艳的像要把我吞噬掉一样。
女人都爱漂亮衣服,不过漂亮衣服不是每个女人都撑得起,最后我只好挑了
一件淡粉红压白纹的绢料,最简单朴素的款式。
出了房门后,刚好伯甫也整理好了,他身上的衣服非常合身,水蓝蓝的袍
子,站着无风也一样晃人,他把头发往上梳理的整齐,干干净净的露出了比
世间女子还要好看的脸,我看着他,心里又隐隐地牵起了一丝悸动。
“你这套衣服很好看。”我红著脸说。
伯甫的反应并不太大,他甚至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走吧,到大厅
去,有些饿了。”
两人一起缓步走到大厅,一阵饭菜香扑鼻而来,我饥肠辘辘不争气地摸著肚
子,伯甫则也是掩不住眼睛里的亮,很快就在饭桌上坐定。
拿起筷子,我有疑问,虽然说这是女子的幻境,可是变出水来跟变出食物,
这在某些本质上还是不同的,这些东西如果不是实体,吃到肚子里能饱吗?
还是如人家所说,味如嚼蜡?
“这些,真的是可以吃的吗?”
“当然可以。”女人好像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毕竟刚才洗澡前也问了类似的
问题,所以她直接解释了。“一切事情都是两面,对于你们这里是幻境,可
是对于我而言,这里是实在的地方,而我是这里的主人,因此这一切在我的
操控中,就变成了真实。”
似懂非懂的,我皱起眉头,不过伯甫倒是好像不在意,直接拿起筷子就夹了
块肉吃,看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我也忍不住动手夹了片五花送入口中,
那油花入口即化,味道甜中带咸,无比爽口。
瞧我们吃得香,女人又说:“我讲得有道理吧,其实这一切都取之在于你们
怎么看这些,又或者说,你们有多相信我说的话,就像市场上说顶新鲜的
肉,难道就真的顶新吗?就算他放了耗子肉揉包子,只要不说恐怕你们也不
会发现…总之,你们就放心吃,当年我还是人时也听过许多无良小贩,硬是
要把不是油的油添著卖,至少在这不会发生这类事。”
“为什么要添不是油的东西?这样怎么能吃下肚?”
“为硬充囉。”女人笑道:“人心都贪婪,这样能多赚点钱,他们当然不在
乎其他百姓的死活。”
“真是太可恶了。”我一边吃一边骂道。
伯甫喝了一口茶,又低头吃菜,一阵安静后突然抬起头说:“冒昧请教姑
娘,妳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了?又是为何会待在这里?”
女子笑着回答:“因为我是恶鬼。”
“什么?”
我惊讶地放下了筷子…这声音的主人说是恶鬼,怎么样也不像吧,她不仅温
柔的招待我们两个陌生人进入屋子,又提供我们梳洗跟这桌丰盛的食物,怎
么去把她跟“恶鬼”两字连结在一起?不过我又想到了刚才她所说的,很多
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一切都在观念之中,这样一想我立即是头皮发麻,难不
成她是要把我们骗进来吃了?
“是的,我是恶鬼,在许多年之前,我杀害了许多贪色的男子,最后被一名
道士收服关到了这里来…现下想想也是种缘分吧,我为了一个男人牺牲了自
己的良心,成了死不瞑目的冤魂,却刚好被此生所爱收服…也许你们听了觉
得可笑,但一切正是这般荒谬。”
女人声线越来越薄,开始成为一种宛如泣诉的调子,琢磨着她话里的话,虽
然有些细节不明白,但听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那个男人是谁?”
“正是收服我的道士。”说到这个,女人还是温柔的。“他的模样还那么清
晰,我好像随时就能看见他。”
“那他去哪呢?”伯甫问。
“傻啦?当然是老死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女子说完又把话题
转到我,她说:“独自在这里的日子太痛苦了,所以我才会感激王真那时取
走了我的元神,只是我没有想过所谓的灰飞烟灭并不完全那么轻松,也不知
是因为我的执念,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从那时到现在又是百年过去,我仍
没办法解脱。”
无限唏嘘,孤单的感受我实实在在地明白,开心没有人能分享,哭泣没有谁
来拭泪,宛若一滴不起眼的珠子,随时被蒸发也不会被察觉。
“世上事,本就无常。”伯甫跟着叹息。
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的磨难,多少的苦痛,命运就像一把大刀,重重的在
三界之中划下了口子,每个人的心上多多少少的都有那么些疮疤,有些会痊
愈,有些则在那看似已经复原的皮肤底下,化脓腐烂,深深的侵入骨子里。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
“妳能不能多跟我讲些我娘的事?或者是玉帝的事也可以。”
“这个…”
当她正要说时,伯甫插嘴问了问题。
“对了,这位姑娘,我们进来叨扰居然一直没有问妳的名字,是不是太失礼
了?而且,是否有方法可以让我们看见妳的样子,否则一直对着空气说话,
也不知道到底该往哪边出声好。”
突如其来的,桌上的水杯冒出了抹绿色的雾气。
“我顶多能出现的就是这样了。看看水杯吧。”女子说。
我跟伯甫立刻凑上去看,水杯里慢慢起了一阵涟漪,而当涟漪平息后,一张
以沉鱼落雁都不足以形容的脸孔,由浅而深的清晰了起来。
毫不逊于母亲的姿色。
“我叫绿绮,李绿绮。”女子朱唇张合,说道。
霎那间,伯甫一个踉跄,跌坐回了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