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翡靖 上

楼主: leko (我已经开团囉~)   2014-05-04 00:19:10
可配合收听https://www.youtube.com/watch?v=OKFQhOMhdMA 蔡依林 海市蜃楼
是谁呼唤我?遥远的歌
是谁等待我?异地烟火
是谁呼唤我?另一个我
是谁牵引我?未知的手 ※
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这究竟是哪里?
天地无物,或是,我见不著物,连意识都快被打散。
远方微音似忽远忽近忽快忽慢,勉力凝神侧耳细听,竟吓得瞠大双目。
马儿嘶鸣,吼声震天,金属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战争!我心中暗忖,屏息往音源处走去。
突然间,黑暗与纷扰并退,眼前大绽光明,金黄的阳光刺目,我瞇起眼,
隐约听见轻盈的笑声。
等眼前亮晃晃的不适退去,才看清,那是一对男女,一对恋人。
在翠绿蓊郁的林间,相依著,甜笑着,依偎著,低语着。
旁若无人般,眼中只看得见彼此。
那是谁的笑语,如此甜腻动人?那是谁的眼波,如此憾动心扉?
那是谁的怀抱,如此缠绵悱恻?
我瞇起眼,想往前走近瞧清。
倏地,一阵狂风扬起,强劲的力道卷起地上落叶,纷纷往我身上袭来,
我抬手遮掩,却看到那对恋人的身影渐渐转红。
血色不断的从他俩身上漫出,汹涌又快速,转瞬间即淹没了他们,
并逐步往我身下蔓延。
我退无可退。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血红攫住我的脚踝,一步一步往上爬升,
我张大嘴,却喊不出声。
天空火烧似的艳红,血液漫涌到我的腰际,液面暗涌波涛,
像是有什么将要窜出……
“醒醒!杨祈,妳做噩梦了,醒醒。”
我猛然睁开眼,全身脱力似的虚浮,撑不起自己,
只能靠着我唯一的室友搀扶。
在我面前的,是面带焦急的,翡靖。
翡靖,我必须得承认,我深受她的吸引。
什么?喔,不、不,我不是拉子,我打从骨子里爱的是男人,
只是这个女生……她的存在,对我而言是一种莫名的耀眼。
初见她是在高二分班后的新班级,在喧闹成一片的认亲社交中,
我一边与高一曾同班的同学哈拉,一边分心注意着她。
她很静,孤伶伶的坐在中间靠左的第二排,有其他想要过去找她聊天的同学,
都被她淡淡的微笑给打发。
她的礼貌笑容,带着距离,伴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我才发现,我错了,她不是静,
她是,冷。
并不想自讨没趣,所以高中时期我一直跟她不熟,最多就是担任总务,
收取班费时的那两句“谢谢”、“不客气”罢了。
但其实我总在课堂中偷偷观察她,斜后方的位置很方便,
当所有人以为我是在专心听讲之时,我全部的注意力其实是在她身上。
墨黑如缎的长发披散在背后,白皙的皮肤,秀美的五官,精细且古典,
连耳珠都是那样小巧圆润。
我喜欢看她抄写笔记之时,微微侧着头,于是白皙的颈子便会露出来,
如果我是吸血鬼,我想,那样优美的弧线便是我第一首选。
由于我是那样认真且接近狂热的上著那堂名为“观察翡靖”的课,
全班只有我发现,每天下午两点整,约莫持续五分钟的时间,
翡靖一定会趴着。
不,不是睡。
是全身微微颤抖,脸色死白双目紧闭咬著下唇的痛苦绷紧。
出乎我意料的,翡靖居然和我上了同一个大学,同系,甚至同班。
以她那样古风飘逸的气质,每个人都认定了她会去读国文或历史系,
总之绝对不会是这种铜臭味很重的金融系就是了。
大一入学前迎新时她没有来,我还以为她放弃就读打算重考,心中有些怅然。
但当我在开学第一天时看到那头墨发时,不能否认当时我的心跳真的有些快。
正犹豫着该不该上前打招呼,她回头了,正好与我的视线对上。
极浅的咖啡色眼瞳,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瞧。
顿时,整间教室的喧嚣突然静了,耳畔只听见自己突突的心跳声,
而且那声响还越发响亮。
震耳欲聋。
翡靖轻蹙著眉,微偏著头,露出有点困惑又迷茫的表情。
我握紧发汗的手。
她嘴唇轻扬,弯起好看的弧度,“杨祈……?杨祈。”
一瞬间所有声音又回来了,我点点头,微笑,起身向她走去。
就这样,我们走进了彼此的世界。
冰的翡靖,火的杨祈。
这是大学同学们给我俩的称呼。
我热情外放,而翡靖则是一贯的低调冰冷,我们两个的感情之好,
除了我与男友约会之外,我们几乎形影不离。
同学们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只一次被问起这个问题,个性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可以好成这样?
“她人很好,只是……跟她相处像是跟一潭湖水沟通那样,
投了石子,却只得到涟漪。”
同学甲曾经这样跟我形容她。
我只会耸肩哈哈大笑,从来,不曾为翡靖辩驳。
我也从来,没告诉任何人,其实翡靖一直是我的救赎。
在爱情里,我的运气实在非常的差,尽管我的外型令我“不虞匮乏”,
但是那些花边总是让我好累好累。
我大力的甩上家里的门。
“这次是谁?”翡靖只抬头看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中文系的,听说是系花。”我深呼气,吐出一口闷气,
丢开包包与外衣,朝向盯着电视的她走去。
什么流言,什么谁爱谁,什么谁劈腿,那些恼人的,
就这么被我关在门外,卸下所有防备,就躺在她的腿上,放空。
她也让我理所当然的拿她当枕头,不太理睬我,
只偶尔在为了节目发笑时,爱怜似的摸摸我的发。
“人间四月天也能让妳笑,明明就是部悲情剧,再笑,
那个张什么仪都要哭了啦!”我小声嘟哝著。
“张幼仪。”她叹气,却笑得更欢了,于是抚着我头发的力道又更轻暖了。
我安心的闭上双眼。
回到家、有她在的家,只要看到她宁静的眼神,轻扬的笑声,便觉一切再无所谓。
我最爱的休闲就是和她一起去猫空,在僻静的转角有一间茶馆,
客人不多,却都是常客。
山上安逸舒适,山下繁星点点,偶尔起雾时,那灯火便摇曳的如同星子。
很有趣,人们身在其中时抱怨著光害,但是却会千里迢迢上山欣赏著那些光害。
“杨祈,”突然我身旁的翡靖回过头,打断了我的思考,
“我知道妳根本没在上课,高中的时候。”
她轻轻的笑了,是那样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愣住,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的确,她不需要我替她说话,因为那些人,压根无法进入她的眼底。
“第二十三个。”我从建筑物后转身出来,边追上前头翡靖的脚步,
边喀喀作响的吃着手上的乖乖。
嗯,果然乖乖才是我的心头好,不管长多大,五香乖乖永远是我的最爱。
翡靖停了下来,回过头,轻蹙著的眉有着不解,“什么?”
再丢颗乖乖进嘴里,慢条斯理,“我说,这是今年跟妳告白的第二十三位烈士。”
她啧了我一声,扭过头又继续走。
“欸翡靖,现在才大二上,照这种速度下去,妳觉得妳要挑哪块地埋他们?
猫空七十二烈士!哈哈哈……”我嘻皮笑脸跟上去,
完全不把她的面无表情当作一回事。
十二月是告白的旺季,许多不想一个人过圣诞节、跨年的勇士们,
一个接一个蹦出来,不管翡靖认识他们与否,只凭一股傻劲就这么硬拼了。
随时随地都会有突袭,难怪她脸色那么臭。
我偷偷觑著翡靖手上的信封,心中暗暗笑翻了天,喔真是天阿!
现在真的还有人在送情书告白?情书耶!
怎么不学学前几天的那个,送了束玫瑰,我们家还因此香喷喷了好几天……
……不不,算了,还是不要花束好了,那束“可观”的花翡靖捧不动,
最后是我捧到手快断了才硬是“扛”回家。
情书好,情书棒,情书呱呱叫!瞧,体积小重量轻,
翡靖拿着还可以这么轻松自如的慢步著。
她总是那么缓慢的走在这校园里,早晨、黄昏,她总是这样不疾不徐,
稳稳踏好这个脚步,再往下一个迈进,优雅的仿若贵族千金。
我问过她的身世,做了好几个猜想,她却笑了好久,
说我爱情小说看太多,什么贵族千金的,通通不是,
她只是个靠父母保险金过生活的孤儿。
我们俩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好长,山风呼呼的吹,
橘红色的余晖像在翡靖身上镶了一层华服,她缓步的走端庄而高贵,
一瞬间走在我前头的她,仿佛……
打了个寒颤,我拉紧衣领,环顾四周,三步作两步赶上她。
“翡靖……翡靖!”我挽住她的手,想借由交谈驱散心中的慌,
是我看错了,我看错了……
“别、别不理我嘛!说真的,这么多告白的妳一个没有感兴趣的阿?
从同学、学长、便利商店店员,到校外的书店老板、咖啡馆工读生……妳战无不克!”
“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翡靖叹气,转过头,目光中带着怜悯,
“杨祈,算我拜托妳,多读点中文吧,不要满脑子金钱数字的。”
“我金融系耶!满脑子钱很正常阿!”挺起胸脯,我理直直且气壮壮。
“……还有男人。”翡靖冷冷的补了一枪。
讲到这个……我就只能咳了声,挠挠脸,沉默。
我很懒,大学时并没有参加任何社团,但是翡靖有,
而且居然是汗水奔流又充满活力的现代舞社。
我没有很意外,反正在她身上找到的冲突点已经太多,
所以当我听闻她的身分并非社员而是指导老师时,我也懒的表示讶异。
三年级下学期,成果展将近,翡靖有大半时间耗在社团,
只要我没约会,我便会去看她们排舞。
学校成绩?自然有班上男同学罩着,不太需要担忧。
周六,他们练了一整天的舞,我在一旁,看了一整天的小说。
时至尾声,社员收拾完纷纷离开,偌大的舞蹈教室只剩我们两人。
我阖上书。
“翡靖,妳并没有在表演者里头。”
正要背起包包的翡靖愣了下,“我负责编舞、与指导。”
所以她最多指示范一小段,并没有看到她舞完整首歌。
“为什么不跳?我想看!”明明那些示范的动作是如此优雅流畅,
显示她舞蹈的底子颇深。
“……妳想看?”她望向我,表情有些古怪。“真的想?”
我点头,将手中小说丢在一旁。
然后气氛便僵持住了。
窗外是血色的夕阳,一抹余晖透过窗子斜斜的照射了进来。
逢魔时刻,我似乎想起谁告诉过我,这样的时刻,
这样的血红,极容易,撞见,妖异。
翡靖将包包放下,掏出了手机,接上了音源线。
我隐约听见很微小的叹息,然后,她就舞了起来。
只一次,我的人生中,就只看翡靖舞那一次。
一眼,便已刻骨;一次,便已铭心。
当她舞时,沉静如水的形象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诡异沉重的氛围。
手臂延伸出优美线条,纤腰折出柔软的曲线,
理应是养眼的镜头,却再再让我汗毛直竖。
她每划出一个弧、每旋出一个圈,我的心便又揪紧几分。
搭著像是自己弹奏的琴声,狂乱的,李斯特。
死之曲,充满著恶意、压抑、与绝望的气息。
一曲未完,我却已喘不过气,明明舞动的是她,但是我竟满身淋漓。
她快速的旋转着,跃动的影像越来越模糊,眼前白花一片,我急促的吸吐著。
逼进死亡的感觉,斗大泪珠不停滚落,无尽的哀伤蔓延,
像是不经意打开了潘朵拉之盒。
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直到冰凉的手探上我的额头。
这次,我清清楚楚的听到她的叹息。
“这就是我不跳舞的原因,因为会吓到别人……”
“我不是别人,翡靖,我是杨祈,妳居然把我算在别人的行列?”
“……我错。妳还好吗?”
“还好,只是眼泪一直止不住。”
“说真的我反而有点被妳吓到,其他人……反应没有那么激烈,
最多不过是觉得整个气氛很诡异罢了。”
“因为我不是其他人,我是杨祈。”
“……我一直觉得……我可能……少喝了口孟婆汤。”
“……蛤?”
“我好像模模糊糊得记得些什么,宫廷,丝竹,祭台……与牢狱。
我知道我在等,可是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杨祈,妳信我吗?”
“这什么蠢问题,信妳!我当然信!如果不是这样,
这些异于常人怎么解释?妳不会一直以为妳自己很普通吧?”
“……杨祈,而且我的记忆中还有妳……”
“什么?”
“我不知道,妳好像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我不知道……”
时间总是飞快,只转瞬,我们已然披上学士服、拍完毕业照,
也就是说,分开的时刻已到。
毕业了,却没有影响我们,我们还是住在一起,两房一厅的老旧公寓。
在学时期,我就一直很想进入银行业,毕竟是学金融,
当个舌粲莲花的理财师也是不赖。
而翡靖……
真的,真的,吓不倒我的,这个女人的整个人生我已经不想再为之惊讶了。
她进入了殡葬业,当起了大体化妆师。
这已经不是惊讶了,是震撼啊!想想看一下猫空大学金融系毕业生,
居然去殡仪馆工作,而且还是24小时待命,我……
“职业不分贵贱,况且薪水挺高的。”
我还想说多什么,却被她一句淡淡的“我让他们漂漂亮亮的离开,
也算是功德一件”给堵得哑口无言。
好吧,屏除她上班时间比较不固定之外,好像真的也没什么可嫌,
反正现在那么多工程师被“责任制”三个字害得肝一颗一颗的爆。
她那种工作不过就是另类工程师罢了,只是bug换成大体而已。
我可以习惯的,毕竟找理由说服自己这件事,我非常擅长。
我以为一切都会像以前那样,我替她烹煮餐点,她替我打扫房间,
我会觑著空闲细细梳理她一头长发,她会偶尔大发慈悲安慰我失恋
(被甩/被劈的理由族繁不及备载) 的情绪。
而确实时间也就这么安稳的欺骗着我。
在无知的状态之下,我就这么渡过了这段有翡靖的、无虑而又惬意的生活。
我以为,会一直这样,很久很久。
但是一切都毁在那场电影。
若是,我们从未看过那电影,那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若是,时间可以重来……
不,时间永远不可能重来,而我也,不可能改变我注定失去她的命运。
命运两字高挂在那儿,在高远的苍穹,世世代代嘲笑着妄想改变它的人子们的下场。
“醒醒!杨祈,妳做噩梦了,醒醒。”
我猛然睁开眼,全身脱力似的虚浮,撑不起自己,
只能靠着我唯一的室友搀扶。
在我面前的,是面带焦急的,翡靖。
“妳刚刚感觉很痛苦,不断的呻吟,手在那儿挥阿挥,
究竟是做了什么噩梦?”
她扶起我,让我斜斜的靠在椅背上,我才知道,原来我在客厅里睡着了。
晕眩著,我以带着些虚弱的嗓音低吟,“好可怕……好可怕的梦,
翡靖,我跟妳说,我梦见……”我紧捉住翡靖的手背,
想赶快把心中的恐惧一吐而快,但是……
“我……我梦见……”
究竟是梦见了什么?惊恐的感觉依稀存在,梦境的内容却丝毫无法捕捉,
明明应该是深刻到无法忘怀的梦魇,为什么……?
翡靖看着我的眼神带着询问,僵持了一会儿,我颓下双肩,
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我忘记了,只记得很恐怖很恐怖。”
她轻拍我的背,“是这次的失恋让妳打击太大吧,不过这也不能怪妳,
连我都以为他有打算要跟妳结婚,谁知道……”
“嗤,还以为年纪大的比较稳重比较诚恳,怎么我就是遇不到对的人呢?”
我吃力的说著,带着点鼻塞,因为我哭了好几天。
分行经理,约莫40岁,鲜花轿车,关怀短信,
一天一天渐渐渗透进我的工作、我的生活,
最后,再由他的妻子来以一巴掌作为终结。
终结我的恋情,与我的工作。
哇,原来董事长阿!真是久仰久仰。我说,即便我从来就不知道那个男人已婚。
董事长高傲的扭头就走,隔天我的办公桌桌面抽屉干净无比,
只留上桌上一箱我的杂物。
资遣费倒是给的大方,像是骄傲地宣告,瞧,
我用这点小钱就打发了丈夫在外头宠爱的小贱人。
“算了,反正也待了四五年了,休息一阵,再换间大点的银行。”
翡靖轻笑,“是阿,反正妳也不怕,舌灿莲花油嘴滑舌的,
哪个客户不跟着妳跑?他们不要妳,是他们的损失。”
我嗯了声,继续靠着翡靖,在她身上我就是能找到安心的感觉。
但是,刚刚的梦境内容我始终想不起来,
只有一种很冰冷的恶意垄罩着我。
“翡靖,妳会一直陪着我吧?”我闭上眼睛,忍住作呕的冲动。
温暖的手掌顺了顺我的背脊。
“我会阿,我在这儿,会一直陪妳。”
她那时的承诺,究竟是被谁打破了呢?
是她?是我?还是他?
天气很炎热,台北市的街头尤其更甚,
各种车辆排放的废气与冷气压缩机所造成的高温,
热岛效应让这城市的空气炙热的像是扭曲了起来。
我大口吸着手中的冷饮,闷热湿黏的感觉难耐,
突然间忌妒起身边那个不论再高温都难不倒她的翡靖。
她看起来永远是那样清爽凉快,就算那一头直发披肩,
也无碍于她的淡定。
我拉着她的手,快步走进电影院,再按照她这个速度,
说不定进场了电影也快结束了。
电影院中没有很多人,因为今天是平日,这就是待业中与不定时工作的好处,我想。
萤幕上慷慨激昂的战争画面让我不自觉哈欠连连,
虽然说这种大场面就是要来电影院看才过瘾,
但是打来杀去实在吸引不了我的兴趣,这部片究竟谁选的阿?!
……好像是我选的。
再度打了一个哈欠,眼角自动泛著泪光。
算了,就当作被鬼打到好了。一向不看这种片子的我,
居然兴致冲冲嚷着要翡靖陪我来看。
那是一部我到现在回想起都觉得很场面满分剧情零蛋的洒狗血战争爱情电影。
描述著恋人的热恋、缠绵、分离、与转世。
金发貌美的公主与忠贞不二的骑士,贪婪的父王与好色的邻国国王,
成就了磅礡的史诗场面。
究竟是怎样的爱恋可以搞到不惜倾城倾国?我忍不住嗤之以鼻,
对我这种失恋达人来说,这世界没有你就没有我,这境界太高,我恐怕是达成不了。
电影散场,我正想着要用什么话语来表达我选择了这部狗血爱情片的歉意,
一转头,却看到翡靖愣愣的呆坐在那。
“好啦!选到这种烂片算我错,对不起嘛!”我以为她会转过头笑骂我,
但,她却不为所动,“欸欸,翡靖,就算这部片难看到妳都开始发呆,
也不用都结束了还在放空吧?”
我托著腮,伸出手戳戳她。
她转过头,一脸恍惚迷濛。
我蹙眉,心中顿了下,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妳……”
“我想起来了!”她突然打断我的话,紧紧的掐住了我的手臂,
用尽她全身力气,像要在上头烙下痕迹般。
“我梦到的、我遗忘的……我都想起来了!”她眼神中有着狂热,
语气兴奋到有些发抖。
手臂被她掐的很痛!却比不上我心中如水墨扩散的的不安。
她手上的力气丝毫没有放松,似乎想要马上就开口跟我分享,
我咬咬牙,当机立断我反手将她拉起,“翡靖、翡靖,妳先缓缓,
我们……我们车上说。”
驾驶座旁,翡靖以难得起伏的语气,颤抖的说著早已刻划在我脑海中的一切。
其实,那晚,沙发上我所遗忘的梦境,在柔软的大床上又找上了我,
那次,原原本本、钜细靡遗的上演。
翡靖是国师。应该说是,她的前世,是隶属于皇室,专司祭祀的国师。
鉴往知来,观日月、洞天机,传递著神谕祝祷著好运。
几近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
那样受尽尊荣待遇的女子,却爱上了护国大将军。
她不断的说著,那样淘淘不绝又带著作梦似的迷离。
我默默的看着,她的脸孔仿佛与前世重叠。
细长的丹凤眼,如画般的眉,额间精美的花钿,小巧秀气的鼻,
不点自绛的唇,她的皮肤是那样柔软细致,一头墨发像是上质的丝缎,
青葱柔荑无骨,软软的压在我的掌上。
“妳有在听我说话吗?”她蹙起眉,不满我的心不在焉。
我拍拍她的手,“有,翡靖,妳说到妳要跟他私奔。”
对的,私奔。
由于她的天赋,由于她的美貌,毫无疑问的,
极富权势的君王极想将她纳入自己的羽下,光是皇室国师还不足以满足,
将她纳为妾,那么,她一辈子就必定奉献给自己、效命给国家。
君王的如意算盘打的极佳,但是他忘记了,这服侍神明的女国师,
虽然看起来顺从冷淡,但是里头却有一颗坚定炙热的心。
女人这种生物,尤其是在热恋时,是毫无理智的。
她说服了护国将军私奔,约在阴历上弦月的那天。那晚,
全城的人民会通宵达旦的庆祝著丰收,为接下来的冬藏做准备。
她已经计划好,在她为全国人民祈福的仪式结束之后,
她便会换上平民的衣裳,混在百姓中出城,而他,会在城外不远处的小庙等着她。
似乎是毫无困难度可言的计划,由于她的身分是那样的尊贵,
她仅需要做的,就是支开身边所有人。
但是,风声却走漏了。
她被软禁了起来。而他,以一个谁也不明白的理由,
在城外小庙遭到皇城禁卫军的逮捕。
国师与君王的婚礼,将在冬至举行。
举国人民欢腾庆祝,没有人晓得她每天在房间里焦急,
为深爱男人的生死未卜担忧著。
事一关己则乱。她引以为傲的占卜此时一点用处也无。
“幸好,杨祈,我那时还有妳。”
“我?”我明知故问著,我早就知道,在这个故事里头,我也占了一个角色。
我是国师的贴身丫环,朝夕相处、形影不离。
而我也终于明了,在我初见翡靖时,那种熟悉亲切感是怎么来的了。
我在他们两人之中扮演着讯息提供者,我尽责的打探着地牢里的他的消息,
再一五一十的转告给她,他还活着,但是,也只是活着。
诱骗皇室祭司的罪名可不小,虽然台面上安在他身上的罪不是这条,
但是只要君王随便找个理由,刑求虐打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我劝她放弃了吧,军令如山君令如天,我们是不可能跟君王相抗衡的,
我说,国师,您就嫁了吧。
她似乎若有所思的感伤,在听完我对他伤势惨状的描述后,
她沉寂了一整天,不言不语,令我心惊。
隔天一早,她央求我为她再冒一次风险,进牢去传递她的讯息。
次日下午……
她便自戕了。
躺在她平日躺惯的梨花木大床上,一刀结束自己的生命。
留下我终生为她哀悼。
她的故事终于到了终曲,车里寂静在蔓延。
那我呢……?翡靖,我想问妳,那被留下的我呢?
“什么?”她问道,我才惊觉我无意间将话给问出口。
“嗯,我说,接下来呢?妳知道了前世,那妳接下来呢?”
“咦?”
“妳不会是要跟我说妳要去找他吧?去哪找?怎么找?
最后一个问题,妳怎么能够确定,他会跟妳转世在同一个时代?”
我太过于现实的问题显然让她愣住了,初时那种忆起一切的兴奋感被泼了冷水,
“妳说的对……我该怎么找他……?”翡靖眼中那种晶亮的光彩逐渐暗了下去。
于心不忍,但是我不能、也不想提供任何的方法。
我只沉默的,紧紧的握紧方向盘,调转视线望着窗外,不看她失望的表情。
翡靖,这一次,妳又要丢下我了,是吗?
情况越来越失控。
记起一切的翡靖开始沉溺在她过往的美好、但也为那悽惨的结局所困。
她一直睡不好,睡梦中总是呢喃著那个名字,乍醒时总是泪流满面,
清醒著总是迷茫恍惚。
工作那她请了长假,是我打电话去替她办的,她无法、也不适宜再继续上班。
“杨祈,我该怎么办?该怎么找他?”这段时间她最常问我这句话,
而我的回应永远都是摇头说不晓得。
翡靖,我多希望妳永远都不要想起,多希望妳永远找不到他。
终于有一天,我投降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崩溃的模样。
她痛苦的在梦中挣扎,当我将她从梦境中唤醒时,她那平静淡定的表情不再,
只崩溃的声嘶力竭。
“我撑不下去了……杨祈……我快发疯了……”
听着她破碎沙哑的嗓音,看着她憔悴压抑的脸庞,我胸口滞闷难挨,
紧紧闭上眼,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
“翡靖……”我轻揽着她,一开口泪珠却还是不自觉滚落。
她埋在我的肩膀大哭,用尽全身力气,天崩地裂似的大哭,
哭到我整颗心都拧了起来,苦痛酸涩。
哭到抽搐,她断续的说著,“帮我……杨祈……”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硬逼自己挤出几个字,而那瞬间,
哀伤无限制的在我体内扩散,心缓缓地、缓缓地往最冰冷最黑暗的水底下沉。
仿佛心脏就这么破碎了,四肢就这么支离了,意识就这么远去了。
我差点就出口哀求,求她别再这样,别再求我帮她离开我,
别再这么狠心抛下我一次……
却只听见自己的像从遥远彼岸传来的微弱嗓音。
“好,”我听见自己说,
“好,翡靖,我帮妳。”
作者: johnson02020 (宅到很火大)   2014-05-04 02:38:00
好看推 猫大推
作者: KoZer ('Koz)   2014-05-04 03:20:00
楼主: leko (我已经开团囉~)   2014-05-05 13:30:00
谢谢你们的喜欢!!!(抱)
作者: iforlove (阿姨)   2014-05-06 10:55:00
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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