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尾的时候,女友告诉我,她要到乡下的爷爷家过寒假.
由于爷爷的家,位在稍微偏远的○○县,
所以会有好一段时间无法见面.
“虽然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不过,我会给A君发MAIL的哟!”
女友这么说著..
出发当天,在帮忙将行李都放置在后车厢以后,
女友的母亲在临行前,
特别交代我要好好保重身体.
虽然不明所以,
我仍向女友的母亲致意,并请她放心.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寒假的期间,除了跟朋友出去玩的时间以外,
也就是待在家里看看电视,
偶尔跟女友发MAIL聊聊天.
‘真想快点跟你见面呢..’
“是呀!要是能够见到A君就好了..”
新年过后的一个晚上,就以这封MAIL作为一天的结尾.
同时,也是这一生的结尾.
再次见到女朋友的时候,
她已经失去了体温,再也无法跟我说话了.
‘喂!这是怎么回事呀?开什么玩笑!’
‘现在立刻道歉的话,我就原谅你!’
"那个.. 总之,请A君你过来一趟吧!"
寒假尚未结束的某一天,我接到女友的朋友B子打来,
通知女友死讯的电话.
挂上电话,我立刻跳上出租车,前往女友的家中.
门口正在进行丧礼的布置.
跳下出租车后,我带着莫名的怒气直接冲进玄关,
'...' "A君.." [A君..]
玄关内,女友的几个好友,
似乎是不晓得该说什么,
只能带着红肿的眼睛,叫着我的名字.
‘搞什么啊!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吧!’
在我无法节制的失礼咆哮后,
看见了女友温柔的母亲,
悲伤,又带些怜悯的眼神.
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用任何的文字或是言语,
来形容当时混乱成一团,
千丝万缕,交缠在心里的情绪.
看见女友母亲的眼神之后,
我不知道为什么,变的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身体无法动弹,
甚至连稍稍的移动指尖也办不到.
直到女友的母亲走过来,轻轻的抱住了我,
我仍然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
眼泪却像是突然失去了压抑的力量,
毫无阻碍的,不停流下,没有发出一点的声响.
再次回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了.
是作梦吧? 是作梦没错吧?
哈哈.. 真是讨厌的梦呀! 怎么会作这种奇怪的梦呢!
我躺在床上笑着,
可是眼泪,却不停的从脸颊滑落.
‘喂!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就算是我,也会生气的!’
‘快点回我的MAIL吧!’
‘回我MAIL的话,我就原谅你!’
‘我投降了!拜托你饶了我吧!’
拿起手机,我不停的发著MAIL.
似乎是理所当然般,手机没有任何回应,
就连房间也安静的像是与世隔绝一般.
过了不知道多久,手机响了,
女友的好友B子来了电话.
"A君.."
‘...’
"...A君,你还好吗?"
‘...’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出来聊聊吗?"
‘...’
"那么,6点之前,我在车站前的□□咖啡厅等你."
在车站前的咖啡厅里,B子向我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寒假期间,女友根本就没有回乡下,
而是前往H市的△△医院.
当时的女友,已经是骨癌三期.
虽然经过开刀以及放射线治疗,依旧无法阻止癌细胞的扩散.
女友央求父母跟朋友,向我隐瞒这件事情.
‘什么嘛.. 这种三流小说般的剧情…’
即使是现在,
回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
女友向我道别时的笑容,
女友忍着病痛,发著.. “是呀!要是能够见到A君就好了..”这样的MAIL,
我的心,仍然隐隐作疼.
告别式之后,每一天,身体都感觉莫名的寒冷.
即使气温上升,
即使每天都只是待在房间里,
甚至是季节已经慢慢开始交替,
我仍然得穿上女友为我挑选的大衣,才能驱除身边那种异常寒冷的空气.
这段时间,
除了到便利商店买啤酒跟食物,我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茧居族.
对于便利商店店员,
投向我不合时宜衣着的疑惑眼光,我也完全的不在意.
每天唯一做的事情,
就是打开手机,
重复的看着从前跟女友往来的MAIL.
“是呀!要是能够见到A君就好了..”
“是呀!要是能够见到A君就好了..”
“是呀!要是能够见到A君就好了..”
是呀.. 要是能见到你就好了呢...
要是能见到你.. 就好了呢...
每天,只能靠着酒精入眠.
已经不会再流泪了.
我不知道是已经接受﹑习惯了事实,
还是身体里的某些部分,已经随着女友一同逝去了.
这样的生活,一直延续到了五月的初夏.
倚坐在冰凉的墙角醒过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
大概还是半夜吧?
稀稀疏疏的月光,透过窗口,朦胧的洒在散乱的啤酒空罐上.
我试图站起来,
却发不出声音,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眼睛,渐渐的适应了周围的黑暗.
隐隐约约,我发现有什么东西,正从门口朝我走过来.
“...”
“对不起.. 已经不能再给A君发MAIL了呢...”
女友轻皱着眉,用强忍住泪挤出来的笑容,轻抚着我的脸,
“那么,要保重哟..”
说完以后,
渐渐化作透明,就这么消失在空气中.
那一夜,女友摇摇晃晃的朝我走来.
我以为是酒精影响视觉的关系,
原来,
是瞬间盈眶的泪,模糊了我的视线..
在那之后,
我像个孩子般,彻底的大哭了一整夜.
那天以后,我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
女友为我挑选的大衣,仍然好好的保存在衣柜里,
只有天气冷的时候,才会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穿上.
"已经不需要每天穿着大衣了吗?" 偶尔,朋友会这么问著..
‘嗯,已经不需要了呢!’
我还记得那天,温柔抚着我脸颊的手,传递过来的温度.
我想,
往后,无论遇上什么样的寒冷,
记忆中的温暖,
都能温柔的为我驱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