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聚水坪夜话 七 童鬼 (一)

楼主: Evam06 (虾米)   2014-01-16 23:43:13
紧张的时间总过的快,紧凑的月考周一下子便结束了。
最后一科国语一考完,学生们就如出笼的鸟儿般,操场上到处都有玩乐的学童,反正时间
还早,他们得好好将过去一星期的紧张都忘记。
夏天是蝉的季节,蝉鸣将本就很热的夏季煮沸,扰的学生心烦气躁。
于是月考一结束,蝉在树上竭力叫喊,顽皮的孩子攀到树上捉蝉。校园里的每棵树边都聚
集一堆学生对着树上蝉儿又笑又跳,拿着长竿子将树枝打的东摇西晃。
走廊上,阿华班上的同学又重新玩起了本来早玩腻的跳绳。
孩子是善变又善忘的生物,兴趣总是一阵热一阵冷,被遗忘了一个多月的跳绳又被重新拾
起,趁著老师及纠察队松懈不管事的蜜月期,大喇喇地在阴凉的走道上玩起跳绳来。
校园里闹轰轰的,图书馆厚重的布幔隔开了夏蝉的絮絮叨叨,微带霉味的空气也静得让人
发慌。月考完终于可以将书都丢开,原也不会有学生还想被书堆包围,学童们避之惟恐不
及的图书馆里却躲了个小小身影,就著门口的光线坐在冰凉的磨石子地上读书。
虽然早就放学,阿华却也没有回去大屋,一个人躲在无人的图书馆里看书,读的是本介绍
蜜蜂的图鉴。
近来她总是放学后仍在图书馆里打混,就是不想太早回大屋。
如果天气不热她会跑到聚水坪上玩耍,但今年夏季热到连路上柏油都总冒着烟气,阿华便
只能利用学校的图书馆来消磨时间,一直待到校友伯伯来锁门才走。
自从上次台风过后,阿华和院里的孩子相处的越差了,从前还是无意的疏远,现在则是有
意的疏离。甚至还带了点厌恶的眼光。
孩子总是敏感,王立强很快便注意到阿华的敌意。他很满意这样的敌意。
一直以来,王立强下意识地对这个奇怪的院童画了界线,他虽喜欢欺负院里的女孩子,但
他就是不会想要欺负阿华。王立强还记得,他曾经望进阿华的眼睛,心里却有一切都被挖
出的感觉,那种赤裸裸被打开的感觉实在可怕,他还因此作了噩梦。
心里有块疙瘩,又如被人家不要的口香糖沾上,每次看到阿华都很不自在,他只能小心避
开她宛如地雷。
但是,当阿华将装满贝壳的铁盒和他交换后,那股疙瘩便自行脱落了。王立强突然领悟了
,她只不过是个院里的小女孩,一样有血有肉,一样痛了也会哭,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为了要确认这点,那天早上她一出门上学王立强便带着院童进她房间,抓住惊恐尖叫的麻
雀丢掷作乐,最后将就要死去的麻雀扔在她床上。
学校里,王立强的心情很好,在课堂里偷笑不止。一遍又一遍,他想像著那个很屌的小女
孩将会露出如何的惊恐,想像着她会如何大哭,宛如胜战前的预演,他吹着口哨和同伴打
闹著回到大屋,躲在门外听着门内的声响。
最后,阿华果然如败犬般地逃出大屋,王立强打败了心魔,他越发得意了。
那之后,他开始热中于找阿华的麻烦,阿华对他露出的厌恶让他觉得更有趣了。阿华从不
会像院里其他的女孩那样哭泣尖叫,却对他的游戏露出鄙夷的目光。阿华对人很警觉,他
从来都没能够靠得够近,掀裙子拉头发这些都不管用,他也仍是会被她那道因清澈而锐利
的眼神挡在数米外,好可怕,没有孩子有那样的目光。
但当他和其他院童对她唱着自编的歌谣,那是首嘲笑小麻雀的歌,或是挡在走道上告诉她
小麻雀死时的情境时,她眼中就会掠过一丝掩饰不了的痛楚,她的表情就像是突然吃下了
吐不出的脏东西,她的脸色更苍白了。这落在王立强眼里让他一天都有好心情,比将女孩
子弄哭更能让他快乐。
那种感觉,就像猎人看到骄傲的野兽踩到尖刺一样,当初的陷阱还是自己的手笔,那种成
就感就是讨厌的月考将至也无法掩盖。
伤害人能得到多大的快乐?
王立强的算数不好,但他也知道这种快乐虽然不是一加一就算的出来,却也像便利商店的
集点乐一样,会随着时间越积越多,因为阿华眼神中的痛楚也越来越深。
这种欺负人的快感很新鲜,不是院里那些爱哭的女孩那样一成不变的无趣,每次看到她眼
睛里的痛苦都有不一样的深度。就像是看着一柄刀子没入胸口,一寸又一寸,王立强就是
喜欢看到无声的痛苦缓慢地累积著,等待刀子插到尽头那刻。
还没见血,还可以再玩。
不止王立强,他的同伴也都很喜欢这个游戏,他们颇有默契地嘲弄着她,满足于她眼中那
抹掩不住的痛苦。
再屌呀!巫婆、吸血鬼、怪物!
咸蛋超人又一次大败怪物!压倒性胜利的感觉真好,院里的巫婆有什么好怕的,即使是真
正的虎姑婆他们也不怕,至少这时候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 ■
阿华又失眠了。
夜半,她以为听到了小麻烦的叫声,窸窣细碎地在角落响起。她猛地坐起,这才想起来小
麻烦早被埋在黄花底下,现在是酷热的夏天,角落则是蟑螂爬行时的脚步声。
开着窗,空气却湿苦闷重,偶尔会有夏风带着微咸的海味进来,阿华对着窗外刚升上树梢
的月芽儿发愣。
天花板上有细细骚动,墙上攀爬著奇怪的影子,这是每晚必出现的不速之客,尤其当阿华
将原本贴在墙上的叶子取下后,它们便如因暑热而增多的蟑螂一样,不经许可地侵入这间
小房间。
但现在的阿华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会害怕哭泣的小女孩了。
几个深呼吸后,阿华用鸣木教她的结界之法将房里的黑影弹出。她现在只能立起两个小床
大小的结界,虽不若原先的叶片的结界那样坚韧完美,却也能将大部分的小精魅和黑影都
挡在外头。
但若遇到上回的血童,阿华不敢保证能撑上一晚,说不定连撑上十分钟也很困难?她实在
无法确定,只有遇上了才能知道她那脆弱的结界是否挡的住他们。
于是,自从她将叶片取下后,阿华夜夜等待他们再次出现,颇为紧张地。但他们一直都没
有光顾,这些日子以来,夜晚总平静的不像真的,这时她才发现,小麻烦的陪伴让她早忘
了那份紧张。
而现在,那份紧张已过了发酵期,只余疲倦的苍白滋味。阿华躺在床上,愣愣地盯着天花
板,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在乎了,该来的总是会来,就如同小麻烦的死亡一样。
反正,那些孩子或许只是她小时候的幻觉,这个大屋才是她真正的噩梦,大屋里的院童才
是现实中的梦餍。
阿华越来越讨厌大屋,讨厌大屋里的人,讨厌大屋里的气氛。
睡不着,阿华干脆起身下床,开门出了小房间,走到后门打开门锁。门锁很紧,阿华得垫
着脚拉开喇叭锁,弄得满身汗才成功。当她终于将门打开,温暖潮湿的海风挑起一撮落在
额前的细发,月桃香气中浮出一双发著红光的眼,在黑暗中隐约闪烁。
“小黑。”
阿华蹲下来伸手向牠,湿濡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阿华怕痒地笑了出声。
几乎隐于黑暗之中,黑色的狼狗抖了抖身子站起,宛如一道墙立在门前,阿华还得抬头看
牠。阿华知道,小黑不会让她这么晚还出大屋闲逛,且她也只不过想透透气。
于是,阿华在院狗小黑的陪伴下,蹲坐门边直至天空抹上蓝色镶边。
虽然蚊子在耳边嗡嗡地飞舞,虽然空气很闷小黑身上还有股狗狗专有的味道,阿华竟安心
地靠在门边打起瞌睡,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轻易地入睡。
最后,小黑用湿冷的鼻子顶了顶她的肩膀,阿华才揉着眼睛回去房间补眠。
■ ■
天时,地利,人和?要欺负一个人,才不需要注意这么多呢,兴致到了就好。
当你嘲笑辱骂没有反击,伸指戳戳没有反击,再来就会是巴掌拳头,探测被欺负的孩子的
能容忍的界线是件有趣的事情,挑战极限本就是人的本能。
一开始,总是挨打不还手的院童是重点照顾的对象,没有牙齿及爪子的猎物容易猎取也不
会伤了爪子,但玩久了便容易感到无趣。同样的把戏玩了几十次也会腻,相同的反应看上
数十次也会无聊,他们需要新鲜的靶子。
王立强发现,所有的欺负对象都能分成两类,吃软及吃硬的孩子。
吃软的孩子好对付,随便戳两下就会哭泣求饶,那只能当作课余的粗浅娱乐。吃硬的孩子
有爪子会回击,他必须用更强硬的手段让他们屈服,压倒性的力量是唯一的途径,这种种
类欺负起来特别有成就感。
只可惜,吃硬的孩子在院里很少又留不久,王立强也已经厌倦和软趴趴的院童为伍,偶而
能找到玩的起的对手却又很快就离开大屋。
还好阿华是后者,她有小小的爪子细细的牙齿,就是王妈妈的竹棍也不能让她退却。当她
挑着眉,眼睛里有愤怒的火焰,虽比王立强和其他院童矮了一个头气势却更加凌厉,那当
然和她身上的气质有关。
她有股和所有院童都不同的气质,王立强无法形容那种气质,那是种不可辱的特质,宛如
压着她的头也无法让她的头垂的更低。她总是穿着泛黄的卡及制服,便服也是院童挑剩的
旧衣,但站在一大群可爱的女生里,她却更像从有着好家教人家出来的小孩,有种稚嫩的
高贵。
就是这种和院童都不同的气质让他们不自觉地和她隔了距离,也不敢将她欺负的太过,心
里宛如有条跨不过的线,他们也无法解释这种面对她时心理上的不自在。
而且,她对于被欺负反应也总让人生不出太大期待。
吃饭时将她的椅子突然拉开,她就算摔了一跤也能无所谓地拍拍身子站起,坐下之后继续
吃饭,院童的笑声对她宛如窗外的风。偷进她房间将房间弄乱,等她回到房间后在房外贴
门半晚也听不到半点声响,她如无事人般进进出出也不生气。
没有该有的反应,这样的院童玩起来其实很扫兴,有时王立强也会觉得很无趣。
她似乎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王立强时常有种感觉,她像是脑子里有什么零件坏了,这点
倒是让她和有钱人家的娇贵小姐不同。
奇怪的女孩,再加上她身上各种怪异的谣言,院童一面计画欺负她又一面恐惧巫婆的报复
。但以王立强为首的院童们很快发现,要堵到阿华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肯定是属老鼠的
,他们这么说。
阿华总能安静地穿过大屋,不惊动任何院童的注意回到自己的房间,向来即兴的院童们也
没有站哨堵人的耐心。于是阿华的日子还过的去,至少一天顶多被捉弄一次,若对方做得
太过她也会反击,在口齿上她也颇能不留情的回击,反正院里没有秘密,院童尿床的丢脸
事迹通常都是很好的突破点。
只有当他们又提起小麻烦的死亡,她才会突然失去了舌头,有些苍白地转身回到房里,就
像是连多看他们一眼也懒。
但对阿华而言,院童并不是大屋里最糟糕的敌人。阿华可以感觉到更强烈的厌恶时常出现
在背后,宛如针刺。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恐怖的。
大屋的暗影中有窥探的眼睛,再加上院长明显的厌恶眼神,阿华一入夜便得进入备战状态
,鸣木教她的结界之法每天都有练习的机会,她对学校的作业也没这么认真。
但扣除掉失眠的时间,每天半夜仍得醒来数次,墙上攀爬如壁虎的黑影躲在影子里密密絮
语,著时间越久也越来越嚣张了。偶而大半夜她还会被突降的温度给冷醒,原本还会爬上
书桌的蟑螂都逃了出去,小房间有些孤独地安静著。
阿华怀念会躲在她抽屉蜕皮的蟑螂。刚蜕皮的蟑螂是那样冰雕般的晶莹,她会屏息地看着
象牙色的蟑螂逐渐加深颜色,就像在观看着一场奇蹟的发生,这种廉价的奇蹟总给她一晚
的好心情。
整个大屋里,她的同伴是来来去去的小强,但现在连到处可见的小强都不愿意待在小房间
里,阿华更寂寞了。
她已经好久没作关于荒原的梦境,也没能离魂到聚水坪上玩耍,阿华发现自己对着窗外叹
气的次数每天都在增加。
夏天好漫长,忙碌的小学生活及酷热的天气让她难得能出现在聚水坪上,她只能等待暑假
的开始,放假的到来是小学生最大的期待。
还剩一个星期了,阿华每天板著指头属日子,等待的日子总是缓慢,她有些无精打采地趴
在桌上看着桌历,最后忍不住浅浅睡去。
■ ■
平时不吠的狗,才是最可怕的。
院狗小黑是只两岁大的狼狗,平常安静地被拴在大门边,总睁著酒红色的眼看着院童来来
去去。
但所有院童都清楚,小黑是只非常尽责的凶猛狼犬,曾有不长眼的小偷被牠扑倒压断肋骨
,若关门后有院童要溜出大屋小黑也会狂吠引起屋里阿姨的注意。
雄赳赳气昂昂,小黑整身柔软黑毛只有腹毛泛褐,一双大眼里有着众人都看不清情绪的气
势,就连王立强也总远远绕开,院童都害怕这只凶猛的狼狗,附近的狗听到牠的吠声都会
发抖。
小黑不但尽责,且有着很好的记忆力。
院童来来去去,每个院童第一天来到院里,吴妈妈都会带着院童将院童介绍给小黑。只要
看过一次便不会忘记,小黑认得所有的院童,就连离开后过了几年再回来探访的孩子牠也
能记得。
但任何不属于大屋的访客,都曾被小黑用咆啸及凶猛的眼神挡在门外,就连来找院童的小
朋友也曾被小黑吓哭。据说,还有一次学校的老师来作家庭访问时,小黑的链子不知怎么
松了,最后竟追着骑着机车的老师追了近一公里,之后所有老师要来大屋之前都会先行通
知,就恐又被恶犬追逐。
院里的大家都知道,小黑不是恶犬,小黑只是只过分尽责的狗。
但院童仍是害怕这只气势凶猛,吠声惊人的大黑狗,唯一不怕牠的也只有阿华。
阿华进入大屋前时常会蹲在小黑身前,摸摸小黑微粗糙的颈毛抓抓下巴。小黑也喜欢她的
抚摸,总瞇起眼露出舒服的模样,昂起头任她抓搔。
又,小黑是骄傲的,牠从不会摇头摆尾的请求人的抚摸,只会舔舔阿华的手作为回应。若
阿华摸了两下想进屋,牠也不会缠着要她继续,只是用尾巴懒懒拍地两下目送她离开。
这么骄傲又尽责的小黑,这一天却很不正常。
刚从学校回来大屋,阿华便被狂吠的狼狗挡在门外,狼狗奋力地扯动颈炼往前又扑又叫,
阿华从未见过小黑这么激动。
不,她或许是听过的。
阿华想起来了,第一次老师姐姐来大屋访问时,小黑在窗外似乎也叫的恐怖,后来据说是
屋里的阿姨领她进来的,但每次老师姐姐来到大屋都会引起小黑的狂怒。
“小黑,小黑……”阿华试着平息牠的激动:“我是阿华呀,你认不出我吗?”
小黑露出尖锐犬齿,紧盯着她的眉目咆啸,阿华往左牠便狂怒地往左扑去,往右便扑向左
方,牠的狂吠惊扰了院里的阿姨。
“小黑!不要叫了!”
许妈妈是新来的厨娘,拿着锅铲站在门口双手插腰喝斥狼狗。
小黑仍是一个劲地对着阿华狂吠,尾巴却是懒懒地拍著墙壁,阿华看进牠酒红色的圆眼中
,那里边的情绪却满溢着和行为不符的暖暖关怀。
阿华退了一步,又一步。小黑则是停下了吠叫,却用种捉摸不清情绪的率直眼神盯着她看

但脖子一紧,小黑的颈圈突然被拉起拖向门边,小黑不挣扎地被强力压制在墙边。
许妈妈将狼狗压着,小黑今天发什么神经,对着自家人叫的像是陌生人似的?
“还站在那里当木头人呀?进来啦。”
阿华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在许妈妈快失去耐性之前小跑进入门内,但临进屋内前,阿华匆
匆一瞥,她似乎看到了小黑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既像哀怜,又似担忧,狗的情绪表
达向来就比人的要率直易懂。
但阿华仍是不犹豫地踏进屋里,进屋的那一刻,她听到小黑发出呜噎般的低嚎。
阿华的小房间在大屋的一边,从大门进入后还需经过大厅和游戏室才会来到长廊。长廊一
侧多是储藏室及空置的小间,空荡荡的无人地带。
避过了院童聚集的大厅,阿华很快穿过走道来到细长的长廊。这条西晒的长廊一到无后便
闷热如大烤炉,若非必要,通常院童和大人们都会避开这区,平时除了阿华不会有人出现
。这样的酷暑中院童只愿待在有冷气的大厅里玩闹看电视,所以只要回到房间阿华就已避
开了院童的骚扰,安全上岗。
但她一踏进长廊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空气仿佛被冻结住,明明外头这么热,一踏进长廊她感到不知从何而来的丝丝凉风让汗毛
直竖。
隔着墙,窗外隐约有小黑的叫吠声,长廊上的气氛很怪,阿华站在房间外无法动弹,不安
的氛围让她心跳不自主地增快。
很不对劲,阿华警戒地望进长廊深处,紧张地放轻了脚步声,就恐惊扰本就不安的空气。
小心翼翼地用猫步走到门口,过份安静的走道上只有夕阳余晖的渲染。
什么都没有,阿华松了口气,准备开门。
但当她碰到冰冷把手的那刹那,她突然领悟了,为何心中那股违和感会不断敲着警钟,她
紧张的屏息,抬高的小手因此无法控制的颤抖。
日夜交错的那刹那,房里的小精魅会展开透明细翅,成群结队地穿梭于无温度的落日霞光
中。兴奋的时刻,那是每日必会出现的混乱大迁徙,她总得闭上眼睛来避过他们不顾方向
的碰撞,等着他们宛如卫兵换班的仪式结束。
但这日,走道上却是那样的安静,什么都没有。她手脚冰冷,微开着嘴呼出白色雾气,她
困惑地转身望向窗外,正好看到最后一丝阳光隐没于邻近小丘的景象。
最后一丝落日余晖在玻璃上晕开,将整条走道染上橘红暖色,夕阳反照那霎那,颈后一道
冰冷的呼吸让阿华突然猛然回头,她突然便和蹲在门前的血童相对,他张著满是血丝的眼
睛看她,却是眼白比瞳仁多。
阿华原本要开门的手一顿,一转身却发现来不及了。
出现了,终于出现了!
她早就知道,童鬼,不只一位。
作者: Nexqachy (清风拂山岗)   2014-01-17 18:34:00
想到咒怨
楼主: Evam06 (虾米)   2014-01-19 21:46:00
谢谢~咒怨有机会找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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