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寅，东海龙王幼妹之子，生来就是金爪银鳞之身，有天龙与
海龙之神力，但个性十分顽劣，从海底龙宫到天庭天宫他都曾痛快
的大闹过几回。
像是偷吃某娘娘的仙桃、踢翻了某仙君的练药炉，或是毁了
水晶宫这种代表性的恶迹，无一例外的他都干过，最后天上飞的
与水里游的神祇们终于决定，联合将他抓起，抽去他的神力，罚
他入凡尘除去人间一百害之后，才能取回神力重返仙籍。
不过敖寅在人间过着实在颇为舒爽，除去百害之后并不打算
马上重返仙籍，反而到处游山玩水，一路来到了这个村庄。
当时正是三月之中，河神娶亲之日，河中恶鬼形体尚还隐约
，一般人看不太到，但他天生仙骨，就算被抽去神力依然看得出
这东西将成一害。
此时除完百害的他自信满满，觉得自己就算没有神力，光凭
著这仙骨龙身，在人间也不会遇到什么打不赢的精怪，于是他轻
率的跳入江水之中，想要活动活动筋骨，顺便将自己的英雄事蹟
再添一笔，太过自负的结果就是大意失荆州，惨遭恶鬼暗算，撞
到了头昏了过去。
恶鬼们此时也伤痕累累，虽然想要多咬敖寅几口补些气力，
敖寅却被李渝所救，最后祂们只好作罢，灰溜溜的窝回江水深处
休养生息。
夜里细雨绵绵，黑云遮蔽月，李渝被敖寅小心翼翼地放在床
上，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用厚厚的被子盖住，但她的身体依然是
冰冷的，要不是鼻间有微微的气息，真会让人感到她已毫无生机
。
“大人，李姑娘天生身子阴寒，难聚阳气，加上阳寿已尽，
即便您强留她在人间，她也不见得能醒过来。”
一名身穿藏青色官袍，头顶乌纱帽，做判官打扮的清秀女子
，从雨夜中浮现，她站在门外，轻声对门内的敖寅说道。
敖寅打开了门看向她：“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大人，李姑娘不是凡人，要延长她的寿命并非易事。”
“我不信地府判官会特别关照一个非亲非故的孤女，更何况
她还有精怪之血，你庇护她，是押上了自己的乌纱帽。”
判官微微拱手道：“在下与李姑娘曾有善缘，即便押上乌纱
帽也是心甘情愿，大人您庇护她，又愿意押上什么呢？”
敖寅笑了：“你有什么法子尽管说出来，我与她的缘分保证
比你和她的缘分更深。”
听闻此言，判官也微笑起来道：“大人是神龙之身，若希望
李姑娘醒过来，只需要渡她一口气便行，但这并非长久之计，若
不使个法子延续她寿命，地府迟早会将她的魂魄拘回，逃的了一
时，却逃不了一世。”
说道此处，判官停下了深深的看了敖寅一眼又道：“她父母
虽然违背天道，但她生来本无罪，又多次舍命救人，积有福德，
若大人肯为她上天庭求情，请位高人收她修练成道，她便能不受
轮回寿命之限。”
敖寅想了想，他虽在天上海底惹了不少祸，但也结交了不少
五湖四海的朋友，为她找位高人指点并不困难，她既有精怪之血
，修练延寿比强留人间好多了，这个办法确实可行，因此他点了
点头。
“那请大人稍候几日，待小官书好愿表，再请大人上表天庭
。”判官突然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的又道：“现下大人可为李姑娘
渡一口气，让她醒过来了。”
※※※
李渝本来陷入一片冰寒的黑暗之中，四处找不到出口，直到
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对她喊著“小鲤鱼、小鲤鱼”的，接
著一股暖意从她口中流窜四肢百骸，她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就看到敖寅舔了舔唇，自言自语道：“只渡一口
气，老子有这么纯情吗？”她还摸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他又对她
说道：“感觉怎么样，我舀碗汤给你。”
听到喝汤，李渝立刻就清醒了过来，赶紧摇头，敖寅一边笑
著一边拿了碗姜汤过来，她看了看那碗姜汤，又看了看他，终于
鼓起勇气喝了下去。
姜汤的味道比他煮的鱼汤好多了，她喝了两碗才停了下来，
端著碗呆呆看着他，他接过了碗，用一种了然的表情和她说道：
“别客气，我马上把锅子抬过来让你直接喝。”
她摇了摇头问道：“刚刚……我醒来前，你是喂我喝药吗？
”
他楞了一下才说道：“怎么了？”
“……我可以，再喝一碗那汤药吗？那东西喝起来……呃，
味道很好。”她突然为了自己的贪吃红了脸，姜汤虽暖身，却比
不上方朦胧间他喂她的东西，甜美而且熨心，让她有些念念不忘
。
“小馋鬼。”
敖寅的眼神变得有些深黯，伸出手来轻抚她的脸，她想起脸
上的鳞印微微瑟缩起身体，却见他欺身上来，将俊脸抵在她面前
低声说道：“我整锅都端来给你。”
说完他就轻轻吻上了她，李渝震惊的不知该做何种反应，敖
寅感觉道她的僵硬停下了动作，似笑非笑的对她说道：“怎么，
味道不好？”
她倏而感到全身烧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在
做什么？”
敖寅眨了眨眼道：“我在想，你救我起来我一直没报恩，干
脆以身相许。”
“哪……哪那么多恩需要报。”
李渝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伴了她这么多日子，又将她从江水
中救出，再大的恩情也都报完了，现在还要以身相许，这连滚带
利算起来也太多了点。
“你都看过我的身子了，现下却不想负责？”敖寅震惊的说
道。
李渝赶紧摇了摇头。
“你是想要再验一次货？”敖寅自顾自的解开了腰带。
李渝吓得赶紧又摆了摆手，敖寅抓住了她的手认真说道：“
那你是嫌弃我了？”
“没有的事。”
“那就验货吧。”他抓着那只冰冷小手的手腕，让她的指头
描绘他的五官，毫无廉耻的自荐道：“相貌堂堂。”
接着又微微让她的手向下滑去，让她感受他那结实又有弹性
的胸腹说道：“心胸宽广，满腹文采。”
他说的不脸红，李渝却耳根子都红了，从刚才到现在他这一
连串的举动，让她都快成了一条红烧鱼，他却依然不放过她，让
她的手滑过他腰际，逐渐往下。
李渝瞪大了眼，倒抽了一口冷气，敖寅终于停下手来，与她
一同看向那搭起小帐的腰袴，字正腔圆地说道：“龙精虎猛！”
接着敖寅与李渝一同慢慢抬起头对望，他撩起坏笑继续说道
：“上得了厅堂，入的了厨房，而且……十分美味。”说到这他
将唇凑近她，这次她颤抖任由他扣住后脑，接受了他反复的探入
，难以言喻的甜美让她有些飘飘然，但又觉得有些忧伤，眼泪聚
在眶里便滚滚落了下来。
敖寅捧着她的脸，轻轻舔起她的泪，低声轻哄着她，哄得她
终于又笑了出来，她就这样又哭又笑的任他摆布，直到他褪尽她
的衣裳，将她压在榻上，她紧紧攀着他的背膀，终于忍不住哽噎
道：“若是你离开，我该如何是好。”
“我会回来的。”敖寅的口气十分认真：“我会回来的，你
要等我。”
※※※
敖寅离去之前做了很多饼，却不是为了自己准备干粮，而是
替李渝准备干粮。他把每张饼都做的极大，中间还挖了个洞，临
行前将一只饼套在李渝脖子上，殷殷交代她，若是饿了，就啃啃
脖子上的饼，前面的饼啃完要记得把饼转半圈啃后面，整张饼啃
完要记得再套张新饼到脖子上去，万万不可因为懒散把自己活活
饿死。
李渝被他话气的又是哭笑不得，过去多年她向来一人打理生
活，何曾如此懒散了，但他走之后，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听不到
他唠叨打趣的话语，她竟觉得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连绣活都荒
废了，要不是他留下来的母鸡小鸡不时咯咯乱叫，她恐怕连吃饭
这档事都会忘记。
现在她总算知道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才走没几日
，她便觉得过了十年春秋，整个人气息奄奄，加以他离开时并未
交代他去了那里，只说一切等他归来再说，更让她惴惴不安。
她倚在门边，看着门前小径，总盼著能看到他的身影，但是
她没盼到他回来，却被一些村民气势汹汹的绑回村里。
当她狼狈地被推倒在地时，无数村人在旁指指点点，两名少
女从人群中被推挤了出来，一名少女嘤嘤啼哭，一名少女则气势
汹汹指着她说道：“就是她，河神愤怒的原因就是她！她如此丑
怪又勾引汉子，不贞不洁引起河神之怒，不将她沉溺于河底，河
水是不会平息下来的。”
李渝惊愕地望着那两名少女，那两名少女她知道，就是那天
那两名新娘，嘤嘤哭泣的是她救起的那名，而另一名则是她一心
挂念，在昏迷之前央求敖寅救起的少女。
她醒来之后问起敖寅两人之事，敖寅只回答了她们无碍，他
给了她们些银两要她们离开，她松了口气后便以为她们是顺利逃
出了村子，却没想到她们却回到了村子，指着她说她是河神愤怒
的主因。
两位少女明明被绑的扎实，却在那样的河水中平安归来，说
自己带着河神的讯息，表示河神需要的是另一个祭品，村民们又
怎能不信。
李渝平日总是将脸上的鳞画成疤痕，好遮掩容貌，现下被村
民目睹真容，他们惊愕异常，连连说她是不祥之物。此外又从屋
子中搜出了敖寅的些许衣物，加以村中被她拒绝过的男人落井下
石，她百口莫辩，只能在村人鄙视的言语与恶毒的神情中，被紧
紧绑入放有大石的竹笼，狠狠丢入水中。
不断飞来的石头打的她全身鲜血淋漓，不少人叫骂着她，说
她这样的妖孽害死了无数人，她睁着眼看着那些人的神情，任由
乱石打来也不悲鸣，她想要看清楚一点，再看清楚一点，希望最
后一刻，至少能再看到他最后一眼。
她看的很清楚，在沉水之前，她所救的那名少女不停哭泣，
有一瞬间少女想要扑上来，却被她的家人所拉住了。他们都很知
道，少女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家里拿了丰厚的钱财，现在有只
羔羊代她去死，她的家人怎么可能会让她再去送命。
另一名少女则笑的怨毒拿着石头打她，她恨李渝当时为何不
先救她，她恨这么丑怪的女子却有人心疼她，而自己却被家人卖
出去，被活生生丢下水去送命。
有些村人别开了眼，或许他们认识她，或许他们也觉得这事
情不好，可是他们没有勇气出来对抗，他们都知道，在这样的情
况下，谁为她出头，谁就得和她一起死。
而其他的人，真的认为她是罪孽之身。
“看她长那个样子就觉得可怕，果真连天都不容她。”
“那个样子还勾引汉子，让河神愤怒，害死了我们村子这么
多人。”
“平日安安静静的模样，谁知道是个下贱胚子。”
“怎么不让她早点死……”
“当时心软让她进我们村子，谁知道带来这么多灾祸。”
“我就说她不是好东西，你看她身上的鳞，怎么看都恶心。
”
石头打在她的身上、村人们恶毒的言语不息，在一波一波的
浪涛中，河水灌入了她的口鼻，在她完全没入水中那一刻，她依
然不见他的身影。
每次当她跳入江水中救人时，她都有着死去的觉悟，可她从
来没想过，最终自己会再次被绑起丢入河水，做为祭品死去。黑
影尖声笑着向她扑来，无比绝望与孤寂的寒意，绵绵密密包裹住
她，她无法呼吸，却想尖叫呐喊，可她喊不出声，那些声音都变
成一连串的泡泡，消失在滚滚河水之中。
黑影穿过了她，又在她身边化成一道又一道的人影，围绕在
她身边窃窃私语道。
“你怨吧……你怨吧……”
“你救了多少人，结果他们还是把你丢进来了。”
“你救的人一心想害死你。”
“你有良心，他们没有，要是不救人，你也不会死的这么惨
。”
“怎么这么傻啊？”
“你恨吧……”
“怎么能不恨呢，村里那男人明明想占你便宜却污蔑你。”
“你救了那个妇人的女儿，她却拿石头打你！”
“下贱、下贱……真下贱……”
“他们都嫌你恶心，你还想救他们……”
“谁稀罕你救啊，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个恶心的下贱胚
子罢了。”
“值得吗？你付出了这么多，却得到这样的下场，值得吗？
你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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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对了，新娘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