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趟远门，整理整理烦躁的心情，思考将来要休息，
还是继续往前跑，还没有答案。
放下一切，休息很好，对我而言却太早。
所以还没全想明白，以后再说吧！
现在最重要的是写完库存在脑子的构想，出一本自己想出的书，像是昨夜的星星。
目前是百年为证。
第一卷最后第二集，下一集就是卷一终了。
商业时间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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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心要
走出哑斋，无所事事，便候在大殿等待太皇太后、苏麻姑姑回宫，康熙如台风般，扫过慈
宁宫，为了我，整治了两个人，太监宫女全看在眼里，他们敬畏的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
暧昧，那是大家在议论哪位小主正得宠时，才会出现的神情。
赦免我的谋逆大罪，跳过太皇太后，亲自前来还我自由，这等徇私，无疑是昭告天下，康
熙与我之间存著情愫，而皇上看中的女人，不久便会收入后宫之中，我等于是半只脚踏进
皇室的大门里。
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苏麻姑姑的亲姪女，加上未来小主的身份，我在他们眼中，足足膨
胀巨大了数倍还不止，这段时间在一旁看好戏的人，深怕我报复，把我当成洪水猛兽，避
之唯恐不及，倒让我轻松地辨别出，在慈宁宫里，谁对我怀抱着恶意？轻易分辨出敌友。
一得知康熙来过，举止向来从容、端庄的太皇太后，难得迈开步伐，人还没进殿，便嚷嚷
著：
“我的好贝儿在哪？”
怜爱之心表露无遗，她是真心把我当做自家人。
想来，计擒鳌拜这件事，太皇太后本是无意将我卷入动辄见血的政争中，因此刻意排除了
我。
我跑了过去，跪倒在地，哽咽地叩谢太皇太后恩德。
“快起来，有什么事慢慢再说。”
太皇太后招手，要苏麻姑姑快些扶我起来。
苏麻姑姑替我抹去眼角的泪水。
“憔悴成这副德行，姑姑舍不得。”
苏麻姑姑不忍地看着，我这张枯瘦的脸。
“妳姑姑好几次忍不住要进哑斋看妳，都被我给拦住，妳若没有真吃到苦，难杜悠悠众人
之口，皇上便没有办法饶妳。”
太皇太后用上了苦肉计，计谋奏效了。
“皇上至孝，念在妳是老祖宗贴身、得力的奴才，老祖宗又已严厉责罚过，因此降旨特赦
，这才捡回妳这条小命。”
苏麻姑姑点破个中关键。
“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吃、好好睡过？”
太皇太后问。
我摇了头。
“叫厨房麻利地炒几道菜，我要和苏麻、贝儿小酌几杯。
太皇太后吩咐刘忠。
“记住菜里头别加豆芽，贝儿不敢吃。”
苏麻姑姑叮咛说。
又一则双胞胎异体同心的表现，我和身霞都厌恶吃同一种蔬菜，哪怕是混杂了一根在菜里
，这盘菜便不会再动了。
刘忠喳一声，衔命张罗去了。
久未碰荤食，浓郁肉味呛得我反胃，只能挑清淡菜色吃，平时觉得淡而无味的鸡胸肉，现
在再吃，却像是人间美味似地。
肉补充了营养，酒加速血液循环，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仿佛重新活过来，从死寂阴暗的
深谷，回到光亮温暖的人世。
“有过切肤之痛，未来行事加倍谨慎，不要再犯，让人想原谅，也无从原谅起的过错。”
太皇太后语重心长地说，而且仅此一言，说完，邀我和苏麻姑姑喝了一杯，当作什么事都
没发生过。
“是不是该派个人到图大人家去报信？”
苏麻姑姑问太皇太后，要帮我向爸报个平安。
“由贝儿自己去岂不更好？”
太皇太后让我回家。
“时候不早了，才到家不久，他们父女俩还没能好好说上话，立马又要回宫。”
苏麻姑姑为太皇太后斟酒，话似在阻扰，实则在替我讨要，多一点和爸相聚的时间。
“而且图大人的正室在，贝儿怕是一进门便被人轰了出来。”
爸的府邸我回不去，还有铁狮子胡同在。
“尽想着算计我，我还没老到，听不懂妳在说什么？把妳的腰牌给贝儿，今天我特准她在
外留宿。”
太皇太后赐给苏麻姑姑的令牌，拥有九门自由出入的权力，见令即放行，无人能问话拦阻
，有它傍身，犹如多了一双翅膀，在这女孩子家处处受限的时代，海阔天空地遨翔。
要求得逞了，苏麻姑姑浅笑着，解下腰牌要我收著。
“性德把海空轩收拾得焕然一新，那里又僻静，妳到那去等，我叫刘忠去跟图大人说一声
。”
苏麻姑姑竟也知道海空轩的存在，我越来越佩服她，也深深体会到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
尤其在宫里。
想念爸的心，何止似箭，我巴不得这就冲到马厩，牵出脚程又快又久的红儿，快马加鞭奔
到爸身边。但眼前的人却是半点也怠慢不得，又陪太皇太后说了一阵子话，她开口闭口都
是这位贵重的曾孙，承瑞出生后，一得空，她便亲自前往探视，抱在手中逗乐老半天，当
下心情大好，不觉得累，一回宫，腰酸背疼地，每每要我揉肩捶腿，没多久就乏了，由苏
麻姑姑扶进卧房补眠。
“刘忠找个跑得快的小子，到马厩，把红儿牵到地安门等候。”
太皇太后看出我的心急，吩咐完刘忠，打了哈欠，手横在半空，等苏麻姑姑接了，回房稍
做歇息。
我送到卧房口，门一阖上，拔腿便往慈宁宫外走。
许久没见到我在外头走动，往来的太监宫女纷纷朝我望来，眼珠子咕噜咕噜打转地，多半
在揣测我得到宽恕的原因。
无暇理会这些人，以及他们脑子里的想法，我以不破坏仪态的方式，尽我所能的快步到地
安门。
如喜拉着红儿，挺著腰杆，动也不敢动地，站在地安门前。
看见他，不禁想着，这段时间，几乎早晚都由他陪伴。当时至深夜，四下无人时，他因为
怕黑，靠着自言自语壮胆，滑稽的言词是我唯一的娱乐，不知不觉对他多了一份亲切感。
“贝儿姑姑您来了。”
如喜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对我格外地热情。
我正要接过缰绳，如喜从腰带掏出一小块碎银，压低着头，递到我面前。
“姑姑您刚放出来，想必手边没有银子使，出门在外带点钱比较妥当。”
看似呆头呆脑，如喜却有着一颗窝暖人心房的热肠，我感动地，伸手接过，收下他的好意
。
我一将银两收好，如喜立刻趴在地上，空出背部，充作人肉凳子。
“站起来，我和你一样都是奴才，没必要做这些无谓的事。”
我看不惯这奴役，伤人自尊的规矩。
“刘总管说了，再过不久您便是主子了，叫我们得向伺候主子般地对待您。”
消息传到刘忠耳里，他也和旁人同一个心思。
“睁大眼睛看着，无论我是谁，都和你同是人生父母养的，你无须讨好我，我也没权力羞
辱你。”
说完，我拉走红儿，撩起裙摆，脚往马蹬一踩，跃身一纵，翻到马背上，回眸朝如喜一笑
，双脚一夹，飞快地奔驰而去，他趴在地上，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像风般飙走。
若不是顾忌大街上的人们，我早早便能到海空轩。
打从身霞在此向纳兰性德揭露自己的身份后，纳兰性德便把海空轩，当作具有重要意义的
地方，给了婆婆儿子一笔可观的酬金，要他媳妇全天候留在轩内，陪婆婆一同打理屋子。
他是个风雅的文人，生活讲究，又舍得花银子，定期请花匠剪饰院中草木，依照婆婆口述
，买回因为那场围杀，砸烂摔坏的摆设，亲手修补损毁的字画，以保持住最初的样貌为原
则，细心帮海空轩增色。
收人钱财，婆婆媳妇尽责地，将屋内屋外打扫得一尘不染，天天更换鲜花、薰香，营造出
宜人居住的环境。
富察姑姑给了婆婆儿子一份像样差事，他们一家人如今宽裕地守着旧屋。
我和身霞偶尔才来一趟，每回来都有不同的感受，这份用心有了显著效果，纳兰性德在身
霞心目中，渐渐从不屑转变成友善、亲近，日记里写到他，大半是好话，假如纳兰性德不
是那么喜欢作弄身霞，一再惹恼她，他们的感情早已突飞猛进。
海空轩周围平时少有车、马进出，一听到马蹄声，婆婆方从布庄下工的儿子，已赶来门外
张望，红儿一停蹄，他便上来接走。
“这些天没见您和性德少爷，还以为你们小俩口闹别扭了。”
能和明珠家攀上关系，婆婆儿子觉得自己混出头了，把纳兰性德当作自己主子，视我们为
一对。
纳兰性德要我隐瞒在宫里当差的事，避免惹来是非，而刚刚折腾大半天，脑子里又有点酒
意，无力，也不宜解释个中原委，摆出架子，白了婆婆儿子一眼，他见我脸色有异，当下
收起了好奇心，缩起脖子，牵着红儿往后院走。
婆婆人瞎，心却明白著，感受我身上散发浓浓地抑郁气氛，简单问候招呼外，在我主动说
话前，静默地坐着，也不让媳妇多话，给了我此刻最需要的宁静。
进房歇息了一会儿，听到婆婆叫唤声，已是入夜时分。
“老爷派了人来。”
婆婆候在门边，满脸期待地对我说，她已许久没见爸了，念主心切。
拾掇好头发，牵着婆婆往厅上走。
小钱子站得笔直，候在厅内，见我安好，咧开嘴笑。
“我早说过小姐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
小钱子为我度过难关而高兴。”
不想多一个人为我担心受怕，我决定瞒着婆婆，挥手要小钱子别多话。
“阿玛呢？”
我好不容易获释，爸为何不亲自来看我？
“老爷就在门外。”
小钱子说爸来了。
我迫不及待想去见爸，婆婆哀怨地问了声：
“老奴能一块去吗？”
爸既然不想再踏进伤心地，自然不会愿意再见到当年血案的目击者，我为难地踌躇不前时
，婆婆自个打了圆场。
“还是下回再说吧！”
落寞地微笑，要我快走，别让爸等太久。
由小钱子领路，一到大门，诺敏大哥持着灯笼，爸站在灯旁，将我抱个满怀。
“苦了妳。”
“不苦，一点也不苦。”
我是犯错的人，没资格抱怨。
“贝儿没用，差点误了大事。”
站在康熙的立场确实是如此。
“妳是阿玛的骄傲，阿玛以妳为荣。”
爸丁点也不怪我。
“知恩不报，猪狗不如，妳若是眼睁睁看妳鳌伯伯受辱，那才真是伤透了阿玛的心。”
力挺我。
诺敏大哥在一旁插话说：
“当时我年纪小，只晓得爸被罢黜，险些问斩，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见识到什么叫做人
情冷暖。最近才听额娘说，若不是鳌伯伯私下伸出援手，我们一家老少早受尽欺凌，哪能
撑到今日翻身？阿玛与额娘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要将捡回来的命，再交还给朝廷，也绝
不背离鳌伯伯。”
爸的正室性情刚烈，快意恩仇，不在乎受鳌拜连累，在爸向康熙坦白一切前，由她告知诺
敏大哥实情。
“说句灭威风的话，换做我在当场，我怕是大气也不敢吭一声，比不上妹妹妳。”
诺敏大哥自惭形秽。
“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
那并不是真正的勇气。
“是人便要为所应为，阿玛很欣慰妳牢记着圣人之道。”
转向诺敏大哥说。
“向你妹子学学，整天耽乐于儿女私情像话吗？”
趁机教训了他。
“先上车，再晚便会耽误时辰。”
爸催促着我。
“去哪？”
我问。
“明珠大人邀阿玛一同商议件事，他也想见妳一面。”
今天我没心情见外人，尤其是应酬场合，委婉地问爸能不能不要去。
“这段日子，阿玛不知拜托明珠大人多少次，请他出面说句话，好保下妳鳌伯伯的命，他
总是千方百计闪躲，难得他主动邀宴，一旦错过，便再无机会。”
鳌拜铁定要死，爸仍不放弃为他奔走。
既知爸重要这位恩人，我无从推辞，随爸进到车内，反正明天也要去探望纳兰性德，当作
给他一个惊喜。
“有空来看看婆婆，她很挂念著您。”
我认为既然放不下，不如坦然面对。
爸苦笑，不回应，铁了心将海空轩的一切抛到脑后。
马车到了后海北沿胡同一栋富丽堂皇的宅邸，灯火耀亮，令朱红大门在夜里丝毫不减色，
下人见到车来，来到车前，恭敬地问了来人身份。
等诺敏大哥报上家门，知道今晚贵客来临，这头打躬请安，同守在门口的管家，已经转身
进入府中通报主子。
我们三人刚跨过门槛，便看见明珠笑容溢满，独自一人快步来迎。
一阵子热络客套后，明珠望向我说：
“想必这位便是贤姪女了。”
“贝儿参见明珠大人。”
我俯身问好，无论身在何地，我都不会是马佳身霞。
“是我愚昧、口拙，老祖宗的交代言犹在耳，我怎么就忘了。”
明珠是南书房的常客，脑袋清楚，舌灿莲花，从国家大事到人情世故，分寸样样拿捏精准
，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
“与麟洲兄共事以来，只觉得有说不出的亲近，把他当作自家人，不小心就犯了禁忌。”
明珠巧言辩解。
“小女并非存心故意，只是老祖宗的懿旨在前，她又犯事在后，免不了多了一层顾忌，望
端范兄海涵。”
爸撂白地说。
也对，有什么是明珠不晓得的呢？纳兰府显赫一时，家奴过百，他只身前来，便是已顾及
他人耳目，为我着想了。
“哪得话，贝儿姑娘淑美如兰，聪慧无双，是我疏忽了。”
明珠满嘴夸赞，而且言语诚恳，倒让我害臊得低头回避。
“今日邀麟洲兄来，除了叙一叙同僚之谊，另外还有一个不请之请。”
这餐饭另有所图。
“但说无妨。”
有求于明珠，爸巴不得能帮上忙。
“说来惭愧，小儿性德，这回为了点事被皇上圈禁在家，他那个驴脾气，索性把自己关在
房里不出来，我和内人好说歹说，他也不听，想请您去开导开导。”
爸与纳兰性德素无交集，明珠这话是说给我听，这便是他请爸找我来的目的。
纳兰性德为我与康熙起了争执，虽不能说是人尽皆知，爸与明珠却是心知肚明，不点破，
顺着明珠的话说：
“恐怕我这老头子力有未逮，年轻人的事，还是交代年轻人去办会恰当些。”
爸看着我，要我出面。
事情因我而起，本就该由我来收拾，我当仁不让。
“可否让我一试？”
这问题多余，却必须。
铺陈完毕，水到渠成，明珠爱子心切，叫来管家，要他领着我到纳兰性德居所，他们先入
席，等待我的好消息。
听明珠说的，好似纳兰性德大使性子，不吃不睡，这才惹得家人心急不已，忙着搬救兵。
迂回地问了管家他的近况，管家只说纳兰性德成天关在房间习字作画，睡眠、饮食一如常
人，糟就糟在，他是个闲不住，一刻不飞翔就会失欢的苍鹰，这份正常，却是实打实的不
正常。
“像，真像。”
管家时不时回头张望，喃喃自语。
“到了，前面就是性德少爷的房间。”
遥指著一间比哑斋大上一倍的屋子。
“我想和他单独聊聊，可否请府中的奴婢暂时别到这来。”
保险起见，我提出要求。
“老爷交代了，一切但听小姐吩咐。”
管家说完，停足止步，由着我走完剩下的路程。
面对热闹游戏惯的人，比起死气沈沈，一个意外惊喜更能令他高兴，振作精神。
我调整心境，睁大这双，在纳兰性德口中，慵懒迷濛的猫眼，换成身霞那晶亮、深邃，有
如小狗般地，可爱、炯炯发光的眼神。
“小花，我可以进来吗？”
用上身霞揶揄纳兰性德，一个男人却比花娇的称谓，不等他应答，推开门长驱直入。
没预期我会来到，纳兰性德错愕，反射地转身，想取下挂在壁上的女子画像。
“谁允许你画我？”
身霞一生气，总会习惯性地咬住嘴唇，我学得入木三分，又趁纳兰性德不备，料他无法判
断出谁是谁？
“我……妳……”
辩才无碍的大才人，被我唬得瞠目结舌，我心里有说不出的得意。
纳兰性德深情款款地，眼珠子仿佛要将我吸进去的凝望着我，看得我既别扭又尴尬。
“不过画得真好，神韵、风采，没有一个地方和我重复，痴情人，你情根深种喔！”
人吓人、吓死人，得寸不该进尺，我及时收手，以原来的面目对待纳兰性德。
“差点被你吓昏。”
纳兰性德捏了一把冷汗。
“皇上何时放妳出来？怎么没有人跟我知会一声？”
明珠眼线众多，出了名的包打听，不知为何？他竟没将康熙释放我的消息，转告儿子，而
是要我亲自现身。
“妳们都好吗？”
倘若在我受罚期间，月事来临，两人又对换，那么等同于我被困，身霞也会不自由。
纳兰性德不敢确定，于是问。
“只有我，没有她。”
我请他放一千两百万个心，身霞没吃过一口酸豆腐、啃过淡青菜。
“妳难过，她也会伤心。”
血缘，以及同在宫中这个夹缝中求生存，我与身霞这对双胞胎的情感，比特殊还要更特别
，早已不分彼此，这点纳兰性德最是明白。
“出来了就好，去看过曹寅了吗？换做寻常人，挨那几下，命早没了。”
曹寅遭杖打在先，纳兰性德被禁足在后，两人境遇天差地别。
若不是康熙偏心，便是看在明珠的面子上，网开一面，独独可怜了曹寅。
“还没空去，阿玛便应令尊邀请，带着我到府上作客。”
家人之外，曹寅已是我心中的第一顺位。
“这怎么行？”
纳兰性德眼一横，拉着我往外走。
“现在不是吃喝、磨蹭的时候，我这就带妳去看他。”
“也得先去跟我阿玛他们说一声。”
我也想离开，纳兰性德愿意带我走更好，但不能不告而别。
“真不知道阿玛在玩什么花样？”
一转念，纳兰性德拉着我，朝宴客用的厅堂去。
入厅前两人才放手，他先进入拜见长辈。
“来得正好，我正和你图世伯谈起你们两人的婚事。”
喝了几杯酒，有了酒意，又是喜事，明珠开心全写在脸上，对着纳兰性德说。
我们惊讶交换了眼神，彼此有个底。
纳兰性德为了我与康熙抗争，看在家人的眼中，那是誓死保护爱人的举动。
明珠对纳兰性德宠爱至极，果断地为他完成心愿，之所以瞒着他，便是要促成这桩美事。
“妳阿玛说了，以妳意思为准，妳答应，这亲事就这么定了，算算妳也快十七了，皇上、
太皇太后那，由我去请旨，妳出宫当天，便是入纳兰家门之日。”
将纳兰性德甩在一旁，明珠直接问我。
这门亲事可遇不可求，爸的眼神满是欣慰，诺敏大哥更是殷切期盼。
就在我进退失据时，纳兰性德发话了。
“我的终生大事我自己决定，不劳各位费心，何况我已经有了意中人。”
此时此刻，模拟两可的态度，只会将我和他拖入泥沼中，纳兰性德无礼归无礼，果决断然
的高姿态，着实救了我们一把。
“我视贝儿为知己，仅此而已，再无其他，阿玛、图伯伯抱歉，性德失礼了。”
纳兰性德深深向明珠与爸鞠了个躬，摆头要我跟着他退席。
“正如性德所说，我和他之间有缘无份。”
我中意纳兰性德，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的个性，立场鲜明地，支持他。
我赶了过去，撇下一桌子的大人，两人像是狂风似地，来匆匆去匆匆，吹得众人七荤八素
，坐上爸的马车， 相视而笑后，一人一边，抽动缰绳，驱马往曹寅家去。
“我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红粉知己了，小花？”
我笑着问。
“只有妳知道，谁住在我心里，妳不是，那谁是我的知心人？”
说到这份上了，纳兰性德不再遮掩对身霞的爱意。
“如果我阿玛将身霞许配给你呢？”
他不要我，只要身霞。
“性德此生再无所求。”
他毅然决然地说。
我信他，就是不知身霞的心意，日记里若有似无的情感，连我也无从确认起。
“冲着你这句话，能帮的，我一定帮。”
最终得看身霞的意愿，但这个妹夫，我确实欣赏。
奔著奔著，来到曹家宅院，远比不上明珠府邸豪奢，是处典型的官宦之家。
顾虑曹寅感受，纳兰性德想在外头等候，但我一个姑娘家，不宜深夜造访，又自问坦荡荡
，坚持纳兰性德作陪。
亮出他响亮的名号，曹府大门为我们敞开，畅行无阻直奔曹寅房里。
我的出现叫曹寅忘了痛楚，怕他硬要爬起，我坐在床侧，按住他又热又烫的胸膛。
“人我平安送到了，小别胜新婚，我还是别待在这里碍眼。”
在纳兰性德的脑里，绑住我们四人的间感情线，他和身霞，我与曹寅，再清晰不过，毫无
纠缠交集处，但基于种种难言之隐，无法对曹寅言明，才会看起来有些混乱。
误会与芥蒂早有存在，不一定能解开，却不能搞得更复杂，纳兰性德的决定理智而正确。
“性德他不是也被皇上禁足了吗？”
曹寅视他为情场上的竞争者，对于他忽然退出，感到疑惑。
“我和他不是你所想的那回事。”
想过干脆全摊在阳光下，好让曹寅从此安心，想归想，话仍说不出口，毕竟一波方平，禁
不起另一波的折腾。
“但他为了妳……”
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曹寅怀疑。
“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只要知道，我的心自始自终向着你，不曾稍有偏移。”
过惯了清朝生活，饱尝大人方式的情滋味，不知不觉间，慢慢正视，帮心选择了一个归属
。
在现代，我太年轻，年轻到无论我说了什么、爱了谁，都会被说成少不更事，心意不坚，
这颗稚嫩而成熟的心，在古代能够得到认可，只要我愿意。
“原来我这顿打没有白挨。”
得到这番保证，曹寅皱紧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傻，一定得玩命，才能看得懂我的心吗？”
我的态度从来没变。
“对手可是那个纳兰性德啊，谁敢说自己有把握？”
曹寅并非妄自菲薄，而是情敌太过强大。
“别赖到他人身上，你若是要我，我便是你的，你若不要，我又何须给。”
这是玩笑话，故意说来刺激曹寅，要他自信点。
“容若。”
我站起，掉头，娇媚地冲著门外喊。
纳兰性德字容若，本来旁人不该直呼他性德，而是以字称之，但他嫌字取得太过柔美，反
其道而行，唤名不唤字。
以致于以字叫唤他的人，才是贴近的至亲好友。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他。
依曹寅耿直的个性，当然会开口拦下。
“我要。”
曹寅喘吁吁地说。
“生生世世。”
多加了一个没有期限的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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