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内有大量BL(?)与严重(?)三观不正以及血腥场景
如有不适、不能接受者请←感谢
虽是抱怨,姜羽晖这话说的像是“唉呀,下雨了!”那般云淡风轻。郑千遥没有经历过战
乱的年代,可也不敢细想那时的姜羽晖又是如何存活下来。
“难民吃不饱,容易出事,那些事在战乱的环境下都不算什么。”姜羽晖顿了顿,战乱时
候不只士兵在打仗,难民过的日子也是每天打仗,“那时我还小,大概八、九岁吧,晚上
睡觉时要小心会不会被人拖去暗处强暴,白天也会有人干这种事,但我醒著总还能逃,睡
得太熟会丧失逃跑的先机,所以我的睡眠总是很浅。抢吃的总是赢不了成年人,只能偷拐
抢骗其他人的吃食,但你也知道,饥荒加战乱,吃的东西永远都不够,我从来没吃饱过,
肚子总是空的,肠胃搅在一起的感觉是家常便饭。有一天,我看到有一群人,一群男人,
围着一个火堆,烤着闻起来很香的肉。”
不知为何,郑千遥忽然不想再听下去,她有种感觉,姜羽晖会说出她不想听到的东西。
“我躲在那群男人后面,偷偷看他们弄什么好吃的,看能不能偷一点过来止饥。”姜羽晖
说到这里停了一会,覆又接续,“然后我看到我不曾看过的景象。”
郑千遥觉得她应该制止姜羽晖的故事,可这些又是她想知道的事情,在她犹豫间姜羽晖已
经把故事推往下个段落:“地上是个女孩子的尸体,她的衣裳已经被人剥开,四肢……那
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被一种相当粗糙的手法卸下手脚,至于身体,比较有肉的地方已被
掏了干净,内脏被那群人散了一地,火堆上烤著的肉就是那个女孩子。”
古籍人食人的事情记载不少,郑千遥提前给自己做点心理建设,实际听闻姜羽晖陈述的内
容仍有些惊吓。
“那个女孩子的衣服底下是一片被火烤黯的血水,我楞楞地看着那群人进食,待那些人差
不多吃饱后,我才连滚带爬地从那边逃开。”
棉被之下,郑千遥见不到的地方,姜羽晖的手却是紧握成拳颤抖著。姜羽晖放缓说话的速
度,接续说道:“见过那一幕后,我立即想到战场上的尸体也可以吃,只消我把肉弄到没
人能发现的地方,像他们一样稍加烤过处理,便能食用。战场那种地方盈满死亡与不祥,
不会有多少人在那徘徊,在那附近觅食绝对比在难民聚集的地方好上许多。”
“后来我多半在战场附近徘徊,尸体多,我能选择吃的部位也多,有好一段时间我捡食尸
体的时候,很挑肉品部位与质感,举个例好了,有一阵子我只吃大腿肉,必须是青壮年的
大腿内侧方行。”
郑千遥越听越心惊,明明是吃人这种可怕的事情,为什么有人可以讲得好像在聊猪五花不
够漂亮、肥肉不够软嫩?
“我不晓得我在战乱中徘徊多久,那时候我也见不到鬼,遑论说驱鬼除妖了。直到有一天
,我在挑拣当天要食用的肉材时,有个人影蓦然出现在我头顶。”
隔壁房间忽然爆出欢乐的笑声,不晓得哪个人做了什么好笑的事,欢快的声音穿透墙壁,
直达她们的耳里。郑千遥莫名秉了息,她知道,姜羽晖将要说的,会是这一切的开端。她
听的东西够多了,但那还不是开始,是构成姜羽晖这个人的铺成。
“我抬起头,见到一位男人,他正低下头看着我。”
小鬼,你的根骨看来不错,便跟了我吧。那人如是说。
有东西吃吗?那时候的姜羽晖问,那是姜羽晖唯一在意的问题,没得吃,倒不如继续留在
战场,只要有尸体,他就不会没东西吃。
“他应了我,只要跟着他,我便能活下来。我本还在犹豫,说真的,那时我没见过多少人
是吃饱的。可他递给我一块肉干,和熟透没加任何调料的尸体比起来,那片肉干好吃极了
,我立刻抛下埋头处理的尸体,跟着他走了。”
听到这里郑千遥明白了,那个男人是姜羽晖的转捩点,是姜羽晖一身能力的师父。她亟欲
确认这个想法,便开口问道:“那个男人,是你师父吗?”
姜羽晖点头,她的脸孔在黑暗中看来有些恍惚,“是的,他是我师尊。”
“师尊他领我上山,教我学会这些神棍的本事,数年后让我下山历劫。”
慢著,前面是孤儿求生记,后面怎么变成神仙话本最常出现的烂梗?郑千遥忍不住,终于
吐槽姜羽晖:“情劫吗?”
姜羽晖想了下,回复道:“其实严格说来根本不是历劫,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我们先当历
劫好了。”
郑千遥纠结了,她是真不懂姜羽晖既然表示不是度劫,为何又用这个词汇叙述她的故事。
姜羽晖继续说道:“待到我下山的时候,战乱已结束好些时日,日子和我幼时比起来太平
许多,人民的日子却没比较好过。上山时,我遭遇饥荒,下山后,我便历经水患。我和白
曜就是在水患中结识的。”
“那年大涝闹得厉害,我找座山躲过水患,待到水退时才下山。进城途中见到几个猎户在
发大水财,溺毙的动物和珍稀的漂流木都不放过。本来我和那些人无关,想快步走过,奄
奄一息的猎物中偏生传来一股微弱的妖气。”
听来是要讲到相遇的重点了,郑千遥认真地听着,前面好长一段的铺成为的就是某人的八
卦。
“于是我向前,和那群猎户讨价还价,用张狐狸皮把淹得七晕八素的小蛇带回城里。”
不管是过去的、上一世的姜羽晖,还是现在躺在郑千遥眼前的人,都有同样的习惯与作法
。他们不问许多事,有时同样的鸡婆,给予他们认为需要的家伙适度的帮助,只是这回的
帮助影响了姜羽晖本身,永远地影响着。
“那条蛇,就是白曜。”姜羽晖缓口气,无奈地接续说道:“妖物一旦受他人恩惠,不还
干净是会影响本身修行的。白曜那孩子念着我对他有恩,便四处跟着我跑,想找个时机把
恩还个干净。当初我也只是顺手,加减积点阴德,没想到把自己弄到这种境地。再后来,
白曜趁我兴起时爬上我的床。”
什么东西兴起就不用说了,无非就是拉灯以下省略未满十八岁请勿观赏的话面。郑千遥才
想说句恭喜老爷贺喜夫人,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姜羽晖说阿季应该称白曜为少夫人,照这话推论——
“羽晖,你上辈子该不会是——”
“男的。”姜羽晖替郑千遥把话补上,“这样才好,不会怀孕。那种年代拖家带口的徒然
增加不便。”
为什么话题往这种现实层面飞奔而去?而且那种实际的口吻又是怎么回事!
“总之就是这样那样翻过来翻过去——要听详细一点的吗?”
“……我不想听。”要说谢谢大大无私的分享吗?
“好险你没真的想听,我记得住细节才怪。”姜羽晖装模作样的松口气,本因谈话内容越
显沈重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那你还问。”语毕郑千遥忍俊不住,不由笑了几声。
“怕你被压得喘不过气,毕竟我讲的内容有点难以想像。”姜羽晖淡淡笑了笑。纵使双眼
习惯黑暗,姜羽晖的面容看来颇不真切,郑千遥不由得收了嘴角上扬的弧度,“从那天开
始,白曜便成了我的伴侣。先来说一下历劫的事情,之所以说我的情况比较复杂是因为这
事——嗯,你想一下,就像玩RPG游戏一样接任务执行任务,任务发布者恰好是我师尊。
任务内容和历劫扯不上边,简单来说算是我倒了血楣,该任务等级为S,只有我一人能接
,没任何任务奖励。”
“……听起来好惨。”
岂止惨字了得,根本血尿。姜羽晖蹭了蹭柔软的不像话的枕头,软绵绵的枕头快被她给压
平了,“大概是这样的一个概念。那个任务自打我下山后都没进度,白曜跟着我以后自然
卷了进来,我本不想让他参与这事的,后来……”姜羽晖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他
为了这件事和我吵了一架,就跟着一起解任务了。”
说是吵架,郑千遥觉得有动手动脚或是用点小心机的可能性,毕竟姜羽晖这人一旦决定什
么事,若无说服她的理由是完全没转圜的余地,“是什么样的一个任务?”
姜羽晖犹豫了一会,“和我师尊有关。”她欲更进一步说明,可在开口的当下,她难得凑
著一个轮廓的记忆蓦地打散,几个画面浮过她的眼前,再深入回忆却是什么东西都没了,
只有满满的空白空白层层交替连接,就连方才她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羽晖?”郑千遥试探性地叫了她的名字,姜羽晖的表情不输便秘般的苦恼。
“……我忘记我要讲什么了。”姜羽晖单手扶额,略显懊恼地说道:“我有说过吗?很多
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有时候我会想起那些往事,泰半时候我面对的都是连贯的空白,好
不容易凑著一个勉强记着一个脉络的时候,关键时刻偏偏忘了。话说,我刚刚说了些什么
?”
“你的记忆不是很清楚?”
“不是,”那段话姜羽晖还记得。她是记不得和上辈子有关的事,不是记不得当下发生的
事,“在那之前,我是说,我刚刚说了哪些过往?”
“大概说了一下你遇到师尊前的事,以及你学成接了一个血尿任务下山后如何遇上白曜。
你说任务和你师尊有关,然后就没了。”
记忆断裂的点相当恰好,相当完美,把最重要的部份都屏蔽了。姜羽晖沉默好一会,想不
起来的东西恁是想不起来,关于过去的话题就此终止。
“……腰瘦,要腰斩也不是这样个斩法。”姜羽晖钻进棉被把身体转正,丢下一句总结:
“时间不早了,睡觉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呐,姜羽晖,”郑千遥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姜羽晖的影子,“如果你想起来了,你还会
说吗?”
“等我想得起来的时候,再说吧。”被问的人如是答道。
※※
姜羽晖歪著头,惬意地哼著歌。
她坐在一片黑暗隆起的高处,唯有那处氾著亮光,在空荡飘渺的黑暗之中显得特别突兀,
却又如斯地理所当然。她晃着双腿,为着她唱的歌打着节拍,可惜没一个拍子是准的。
姜羽晖不以为意,依旧故我的唱着她的凌乱小调。须臾,黑暗里传来一道声响,有个人踏
著近乎无声的步伐走来,细碎的脚步声并未被走调的歌曲磨灭。待到声音渐进,一双上了
年份的布鞋自黑暗穿出,踏入姜羽晖所处的白光之中。
“你来了。”姜羽晖止了歌,对着来人说道。
来人笑了笑,风流倜傥的弯下身,挑起姜羽晖的下巴,“想我了?”
“想死了。”姜羽晖轻轻自下握住那人的手,“亲爱的,你不觉得你亏欠我良多?”
“是吗?我倒不这么觉得。”那人笑得一脸坦然,压根不把姜羽晖的指控当作一回事。
姜羽晖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收了笑容,“白曜找来了。”
“我知道。”
“我感受不到恐惧。”
“我知道。”
姜羽晖面无表情地和那人对望,“你知道我为什么躲着白曜?”
“我知道。”那人喟叹一声,“我都知道。”
那人收了手,改为抚向姜羽晖的颈侧。姜羽晖垂下视线,轻轻朝那人的手心偎去。告诉郑
千遥的故事她省略了不少东西,比方说,她上一世在八、九岁就已学会如何用计杀人,纷
乱的战场上,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何况那时的他只是个相对弱势的孩子。
没有人在生存堪虑的情况下会对一个孩子产生怜悯,道德已不具备任何约束,姜羽晖只能
咬牙,为了活下去学着和成人黑吃黑。
故事里死去的女孩是姜羽晖在那段道德沦丧的日子里相互扶持的战友。遇上那个女孩是个
意外。那次姜羽晖只是睡得熟了,松下警戒,猛地被一个成年男子拖去暗处拔掉裤子,用
膝盖想也知道是强暴。姜羽晖亟欲挣扎,可他处于劣势,再怎么挣扎几是徒劳,仅仅换得
暴力的对待。
然后,他见到边角上有个女孩,对方不断对他打着暗示。姜羽晖为了看清对方想表达什么
,渐渐不再挣扎,男人以为手上的小鬼安分下来,吐点唾沫就想硬干,冷不防的,他的头
被一块几斤重的石头砸破了。
姜羽晖抓着那一瞬的空档反客为主,立马扑倒男人,将造孽的凶器死命咬断。
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柔弱的地方禁不起摧残,整个人暴露在致命的凶险中。姜羽晖和
那个女孩两人持着颇有份量的石头,轮流猛砸男人的脑袋,直至人家在他们脚下一抽一抽
、出气多吸不了气为止。
那是幼小的、曾经的她,第一次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