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写的小说的片段,难得找到这个地方
于是来此分享并请求赐教<(_ _)> 不同于版上主流,敬请见谅
基于版规1.1所写的关键字"超自然"以及"猎奇"等小说相关创作
鼓起勇气尝试po一篇(应该也不会再有第二篇)
由于以上也许只是个人一厢情愿的理解
因此若违反版规与冒犯他人(妨碍他人阅读此版的心情),
愿删文并接受版规相关惩处,谢谢 祝大家有个愉快的一天(〞︶〝*)
====正文开始分隔线
“爸爸!”
宫殿大厅里回荡著奏语带哽咽的呐喊,躺在地板上的是陪伴她多年、再熟悉
不过的身影。
“……是奏吗?”
倒卧血泊中的教练举起颤抖的手确认对方的存在。
触摸到奏的脸颊后,教练安心了不少。
紧接着,教练感到意识逐渐模糊,回忆却逐渐鲜明……
初遇静雪
多年前——
“从今天起,总司令的话等同于国王的命令,请各位将军务必遵从……”
十多公尺高的白色圆柱耸立在抛光的大理石地面上。
宫殿大厅里,国王的代言人在王座下方的红毯石阶前大声宣布著。
将军们站在前方小声地交头接耳。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新来的总司令是个美女呢!”
“哈哈,怎么可能?女生会想打仗的,多半长得不怎么样,
不然就是一身肌肉,怎么可能长得好看?”
“即使好看,也只限于跟军中的女生相比吧……”
众将军议论纷纷著。
“……接下来,我们有请总司令‘静雪’对即将来临的作战做个说明。”
大厅后方响起沉重的开门声音。
才刚听说总司令以严格出名的将军们立即沉默下来,没有一个人敢回头。
“喂!还发什么呆?总司令要过来了!”
一名将军用手肘顶向站在身旁的另一名将军——也就是年轻时的教练。
教练一向不喜欢参加作战会议,认为那只是在浪费时间。
此刻他也一如往常地看着天花板发呆,完全没注意到同伴给予的警告。
“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教练抬头望着漆成一片乳白的天花板喃喃自语着。
“?”
正当他感觉到脖子有些酸痛、想低下头来稍作休息时,下巴被一个冰冷
的物体抵住。
教练勉强在不转头的状况下将目光朝一旁投去——水平从旁延伸过来的是
一柄长剑,剑身反射出锋利的剑芒,持剑者的脸则是在视线之外。
“这周开会的期间,你就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吧。”
女子头也不撇地冷冷说著。
周围没有人敢出声,就连迟钝的教练也约略猜得出来是谁在说话。
“耶——?”
就在静雪走到前方转过头来的那一刹那,大厅里传来众人的惊呼声。
仰头的教练无法看清女子的长相,更搞不清楚其他人在惊叹些什么。
紧接着,静雪开始说明针对北国边境异族侵扰的作战计画。
静雪说起话来简单明快、直切重点。
会议就在教练头保持着上扬的姿势下很快结束。
“可恶!到时候上战场,我一定要给她好看!”
会议结束后,教练边扭著酸痛发麻的脖子边向其他将军抱怨著。
“你是笨蛋吗?都自己人,你是要怎么给她好看?”
“呃……”
“哈哈、我看你还是改一改在开会时看天花板的习惯比较实在!”
另一旁的将军紧接着调侃著。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总司令静雪在会议里解释关于作战细节的流程,
教练则是继续维持着仰头的姿势。
好不容易七天终于过去,时间来到假日——
这一天,教练走在王宫庭园的道路上,鲜血不断从胸口渗出。
——开什么玩笑……哪有人在别人吃饭时突然拿剑刺过来的?
教练回想起部下为了验证自己的实力,在吃饭时突然拔剑从背后刺向自己。
原本不带有杀意的攻击就很难防御,更何况对方是挑在教练吃饭时没有
用“气”保护的状态下做出攻击。虽然教练凭著过人的反应在最后一刻及时回头
挡下,但锋利的剑尖仍是划入胸口数公分之多。
——可恶,回去之后一定要扁他一顿!
教练按住胸口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王宫里为了骑士团特别设置
的医院。眼看就要失血过多倒下时,前方道路上突然出现一名女子。
女子身材高挑,微微向上绑的马尾散发出冷艳高傲的气质。
从脸颊两侧落下的灰色浏海,则给人温柔婉约的感觉。
——王宫里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生?
教练一瞬间看傻了眼,按住胸口的手不觉间垂了下来。
就在教练看得出神时,女子来到教练面前将手轻轻贴往教练的胸口。
“不要动。”
女子说话带有莫名的威严,教练一时间就像被冰封住一样站得笔直。
胸前传来温暖的触感,被女子抚过的伤口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完全愈合。
看着伤口愈合的过程,教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女子明明就是剑士的打扮,却能够使用只有医护人员才能使用的
治愈术,这对常人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事。
“头低下。”
“?”
治疗显然已经完成。虽然不知所以然,但教练仍是听从女子的话弯腰将
头放低,女子将手心绕至教练颈部后方。
脖子上传来温暖的感觉,女子丰挺的酥胸近在教练面前。
等到女子将手收回时,教练的脸已经红了一大半。
女子一言不语地踏向一旁与教练错身离开。
教练一时间恍惚,等到回过神来想叫住对方时,女子早已不见踪影。
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发香。
教练摸摸自己的后颈,抬头一个礼拜所累积的酸痛已经完全消失。
“……她怎么知道我脖子的事?”
开会的过程中除了总司令以外应该没有任何女性参与才对,为此教练感到
难以理解。
好不容易一个礼拜终于过去,会议来到最后一天。
宫殿大厅里聚集著前来听令的将军们,教练站在其中回想着与女子的相遇。
女子的美貌与指尖停留在肌肤上的触感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随着总司令静雪的到来,教练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
——!
眼前的女子美到令人咋舌!
更令教练讶异的是,女子正是昨天在王宫庭园里帮他疗伤的剑士。
“哈哈、你是第一次看到总司令吗?这也难怪。”
一旁的将军看见教练出神的模样出声调侃著,但这些话都传不进去教练的耳里。
此时此刻,教练眼里只有静雪。
与边境异族作战的时刻终于来临。
战场附近——
教练与身旁的将军站在山崖上观望自军与敌军的情势。
从山崖上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黄土。
“……你那边如何?”
“打完了。”
“我这边也是。”
“如何?”
“相当无趣,敌人太少了。”
教练兴味索然地说著。
“哈、这也难怪,听说敌军的主力都交给总司令去处理了。”
“交给静雪?她不是只负责作战的指挥?”
教练露出讶异的神情。
“那是之前的总司令。静雪不一样,她把最棘手的敌人留给自己,其余则
交给我们。”
“可是她……”
“不要因为她是女人就小看她呐!你瞧——”
教练身旁的将军指著山崖下不远的地方。
战场上黄土飞扬。
敌方武将在后头指挥并行的队伍前进,我军则是呈箭头型准备迎敌。
箭头的最前方是一名长发飘逸的剑士。
“那是——”
看见自己心仪的女人作为前锋,教练心头震了一下。
作战很快开始——
两军相接的瞬间,只见静雪手里具现出长剑长驱直入。长剑在静雪手里
像流水般划过空气,准确切开敌人的脖子与关节,片刻没有停下。
错身而过的敌人还来不及反应,便已身首异处,连人带马倒下。
更令人讶异的是,静雪朝敌方将领的方向几乎以稳定的速度笔直前进。
眼见冲上来的敌人愈来愈少,静雪的前方开出一条直指敌方将领的小路。
小路愈拓愈宽,渐渐没有一名士兵敢向前挑战,到最后竟然所有人都杵在
原地。静雪紧接着来到敌军武将面前。
“喂喂!你们太夸张了吧,不过是个女流——”
敌军武将话还没说完,头已伴随着鲜血飞至空中。
武将死亡的消息立刻传了开来,敌军一哄而散。
转眼间战场上只剩下静雪与后方跟随为数不多的几名士兵。
走在成片的尸体间,静雪的眼里没有喜悦,反而闪过一丝哀伤的神情。
教练没有错过这一瞬间——
“看吧,那家伙根本就是个杀人魔哩!哪里用的着你操心?”
“……”
静雪忧伤的神情印入脑海,教练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定。
几天过后,另一个战场上——
就在静雪出兵前,前方传来了消息。
“报告总司令、敌军撤退了!”
“……为何?”
“……据说敌军的将领被杀了。”
“……”
另一天中午,静雪军营里——
“报告总司令、与我军对峙的敌军已经撤离。”
“……这是怎么回事?”
静雪一面浏览著桌上的公文,一面发问。
“是这样的……据说今早有一名将军从正面闯入敌营,将敌方几位将领
消灭后便离开……似乎与几天前杀掉敌军将领的是同一个人。”
“……哪一位将军?”
“那位将军的名字是……大家都称呼他为教练。”
“!”
听见名字的同时,静雪批阅公文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间。
静雪军营里,教练被传唤入篷——
看见自己心上人坐在书桌前,教练神情显得有些侷促不安。
“总司令,请问有什么事?”
静雪眼睛朝前方瞄了一眼,低头继续批阅公文。
“你……现在立刻回国。”
“!”
面对总司令突如其来的命令,教练一脸愕然。
“理由是什么不用我说吧。”
教练立即联想到原因——是自己这几天以来的擅自行动。
“可是——”
“住口!军队里不需要违反纪律的人!”
静雪突然用力拍击桌面,手里握的笔跟着弹离书桌,让教练着实吓了一跳。
“是……”
对于自己所犯的错,教练心知肚明。
虽然教念感到万般无奈,但也只能黯然转身离去。
静雪在后方默默看着教练离去的背影……
一个星期过后,战场附近,与敌军开战前不久——
军队穿过黄土遍布的平原,来到两山之间的狭长谷地。
“报告总司令、前方出现一群村民寻求庇护!”
“……人数有多少?”
“大约一百人。”
“……先撤退吧。”
静雪衡量了局势后,做出撤兵的决定。
带着村民移动的军队速度变得缓慢,好不容易来到一座石桥。
长长的石桥下方水流湍急,河水流经高耸的桥墩时激起片片白色碎花,
潺潺流水声不绝于耳。
眼见士兵与村民一个个过桥,静雪却看似没有移动的打算。
“总司令、我军已经全部撤退了,请您也……”
“很好,你也快走,军队就交给你了。”
“这……”
接触到静雪凌厉的眼神,另一名将军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随着村民与军队全数撤离,敌军逐渐靠近桥头,石桥上静雪一个人独守。
“呵呵、我们被小看了吗?”
敌方武将轻蔑地笑了一下,接着一个挥手,底下的士兵们朝静雪冲了上去。
没想到冲上桥的士兵没有一个回来——
“这……”
看见眼前的景象,武将收起了笑容,换上一张错愕的脸孔。
此时,敌方另一名将军来到武将身旁。
“你在做什么?再这样下去敌人都被你放跑了!”
“这不能怪我啊!你看……”
武将举起颤抖的手指向前方的石桥。
静雪在众人面前快速来回穿梭,上桥的士兵一个个倒下。
“……这还不简单。”
“你是说放箭吗?是的话我们刚刚已经试过了,那些箭全部都被——”
“谁跟你说放箭?是用那个!”
将军将目光投向后方。
“可是那个可能会连桥一起——”
“管他那么多,先把眼前的敌人消灭比较重要吧?”
将军说完后朝队伍后方走去。
“……准备得如何?”
“报告将军、一切都准备好了!”
“很好,那就攻击吧。”
“请问……是不是应该要叫前方的我军先行撤退?”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是。”
随着一声令下,投石机将巨石抛射出去。
由于太过专注于战斗,当静雪注意到朝自己飞来的巨石时已经为时已晚。
眼前敌方的士兵头壳碎裂,血液溅到静雪脸上。
眼看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
突然,静雪整个身体被向后拉飞,在空中翻转了一圈才落地。
磅——
眼前一名高大的男子挺直上身、以蹲马步的姿势两手抱住巨石,双脚在
石桥上刻出两道夹带砂石的血痕。
“你——”
“让开!”
教练聚起全身的力气,肌肉贲张得足足有刚才接住巨石那一瞬间的两倍之多。
“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长吼,教练将巨石沿着刚才从空中飞来的轨道抛回敌营。
“哈哈、就不信这下子打不死妳!”
发号投石命令的将军站在投石机旁冷冷笑着。
此时,他的上方突然出现巨大的影子。
“什么——”
巨大的岩石从天而降,投石机应声碎裂,将军的身体与断裂的木片混合陷入
地面。
巨石击中目标的瞬间,教练颓然倒地。
北国军医处——
“情况如何……”
“全身骨头碎裂,加上头部大量出血,应该是撑不过这几分钟了……”
北国首屈一指的医师向静雪摇头叹道。
看着病床上全身白色布条被血染红的教练,静雪面色凝重地站在床边,
接着从胸口拿出一只透明瓶子。
静雪闭上眼睛双手紧握著胸前的瓶子,瓶子的内部开始起了变化。
就像银河一样,瓶子的中心逐渐由透明转为深黑,紧接着出现了几颗
零星亮点。亮点向中心成漩涡状集结起来,像银河般在黑暗中闪耀着绚丽的蓝色光芒。
“这是……”
医师发出惊叹的声音,过去曾听说过的传言浮现脑海:
“生命之瓶”——一个能够治愈生命,却也同时带来灾难的瓶子。
生命之瓶能够将特定持有者的寿命转换成能量,并借由能量的转移拯救
将死之人,甚至是延长活人的寿命。持有者转换的寿命愈多,瓶子愈黑,里头发
出的光芒愈加耀眼,治疗的效果也就愈强。
原本拥有此种能力的“生命异族”存在于北国边境,过著与世无争的生
活。但由于族人拥有此项特殊的能力,因此也引来杀机。慕名前来寻求延续生命、
甚至是延长寿命的人们,用尽各种手段逼迫族人将寿命转换成能量以换取自身的
利益。寿命用尽的族人,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于是很快地,生命异族人口锐减,到最后只剩下曾经存在过的传说。
静雪将聚满能量的瓶子放到教练胸前。下一秒,瓶子里发光的蓝色亮点
就像被黑洞吸引一样消失于教练胸口,教练的脸色立即由苍白转为红润。
“妳……”
医师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情。
——从刚才瓶子发出的亮度来看……
“剩下的就麻烦您了……”
静雪低头向医生道谢后便转身离开。
此时,闻讯前来的教练部下们与静雪擦身而过。
“医生,教练有没有怎么样?”
众人来到床边急忙向医生问道。
“大致上没什么问题……”
医生面露复杂的表情回应着。
“呼——教练这么壮,我早就知道他一定没问题的!”
“你还好意思说,刚才听到消息后不知道是谁跑得最快……”
“话说回来,总司令也真是无情——教练几乎为她赔掉了性命,她才来
看一眼就走了?”
“就是说嘛!刚才跟她行礼时,她连看都不看一眼,不知道是在跩什么?”
教练的部下们你一言我一语在病房里喧哗起来。
一旁的医生默默看着静雪留在桌上的瓶子。
隔天晚上——
军营外不远处的森林空地里,一名魁梧的男子在空地维持着蹲马步的
姿势挥出直拳,拳头夹带万钧之力、在空气中呼啸而过。
教练正在适应自己才刚回复不久的身体。
此时,一道纤细的人影在月光下无声无息地接近。
看见地面上的影子,教练这时才发现对方已经来到后方不到半步的距离。
惊讶之余,教练急忙抽身跳开,同时摆出迎敌的姿势。
能够在丝毫没有被察觉的情况下接近自己,眼前的对手实力非同小可。
教练如临大敌,紧握的拳头格格作响,汗水从额头上一滴滴渗出。
银白色的月光照耀下,对手的脸孔随着距离拉近而逐渐清晰。
“!”
一看见对方原来是静雪,教练急忙低头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总司令您——”
“没关系,你头上的伤……”
“啊、你说这个吗?其实昨天就已经好了,只是医生交代我要这样包著。”
教练指著头上缠绕的绷带说著。
“谢谢……那天要不是有你……”
“没有,我只是……”
对于心上人表达谢意,教练摸著头紧张到不知该如何应对。
难得有机会跟静雪独处,此刻教练却紧张到低头连对方的脸都不敢直视。
“你的底子不错,有跟谁学吗?”
“啊、才没这回事,我只是随便练练而已……”
“随便练练,可以练到挡得住那么大颗的石头?”
面对静雪的质问,教练先是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了下去:
“……我的故乡位于北国以北的地方,那里是一片银白的世界。虽然日子
过得不富裕,但大家却都很满足于那样平静的生活,直到有一天……”
教练提起过去的事情,静雪在一旁专注地听着。
“那一天,一群人来到村庄,说什么要我们交出‘生命异族’的族人。
生命异族是什么,我们根本听都没听过,更不用说交出来。村里的人跟对方坦言不知,
没想到那群人不肯罢手,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到处杀人。村人们几乎都在那场屠杀中
丧生,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侥幸逃出……”
讲到这里,教练两手青筋暴露,双拳握得嘎吱作响。
“一想到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就发誓要为全村的人报仇!
但是,年幼的我不懂武功,更没有能力拜师学习,于是只好不断加强自己的基础体能。
一开始,我每天举着装满小石头的瓶子。几个礼拜过后,瓶子换成水桶,换著换著,
等到回过神来时,手上已经抱着树干挥舞著……”
讲到这里,教练看着自己握红的双手,才惊觉自己在说话间不知不觉将情绪
带入,于是连忙向静雪道歉。
“原来……你跟我一样……”
静雪用细柔的声音说著,接着走到附近的一块岩石上坐了下来。
静雪用飘渺的眼神仰望夜空。
“妳……喜欢星星?”
教练站在一旁看着静雪一阵子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嗯……”
对于静雪简短的回答,教练犹豫着是否该继续追问下去,没想到这时对方
先开口:
“你呢?”
“我啊……与其说是喜欢星星,不如说是喜欢看星星排列在一起的样子。”
“你是说……星座?”
“嗯。在这么多星座当中,我尤其喜欢猎户座。除了因为它在天空中特别
亮眼外,姿态也看起来很威猛,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感觉。”
教练说著说著,赫然发觉自己一时间说太多话而显得有些尴尬。
静雪则是露出一脸专注倾听的神情。
“妳呢?有特别喜欢的星座吗?”
“……天蝎。”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没有……”
璀璨的星空为静默的森林里染上一抹淡蓝色调。
两人沉默一阵子后,教练再次开口:
“天蝎跟猎户……有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话才说出口,教练倒抽了一口气。没想到向来有话直说的个性,会在
这时候狠狠推了自己一把。但一想到错过这次,要再与静雪独处机会恐怕不会
再有,教练便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谁知道呢……除非他们能够出现在同一片天空吧。”
听见静雪的回答,教练的眼神从期待转为失落。因为不论就现实或虚
幻而言,猎户跟天蝎就像仇敌一样,根本没有出现在同一片天空的可能。
看见教练怅然若失的表情,静雪继续说著:
“在我的故乡……每到夜晚抬头一看就会看见很多星星……有时甚至
可以看见极光……”
“极光?”
不想漏听心上人任何一句话,教练脸上难过的神情随即被专注的眼神取代。
“就是一种出现在天空中,像被风吹拂般彩色的云雾……白天看不清楚,
但一到夜晚就会闪耀着绚丽迷人的色彩……”
漫漫长夜,教练静静听着静雪谈起故乡的美。
茂密的森林里,教练一个人走在与部队会合的路上。
炙热的光线从林叶缝隙间透射而出。
从教练血迹斑斑的衣服上看来,他才刚结束一场战斗。
行经森林里的一处空地上时,突然间一支箭朝教练迎面而来,教练急忙
将头甩向左边闪过,紧接着,在头还来不及回到原来的位置情况下,眼角余光里
出现的第二支箭,就像早已预料到教练闪躲方向一样,与第一支箭呈垂直方向从
右侧朝他脸部直飞而来。
眼前的箭快到来不及避开,教练只好冒着中毒的危险徒手把箭接下。
手里的箭只差一厘米便刺入右眼。
接箭的同时,教练感觉到脖子后方一凉,冰冷的剑身陷入颈部肉里。
虽然尚未见血,但死亡的预感已经清楚浮现眼前。
教练跌坐在地,背后吓出一身冷汗。
站在眼前持剑的是名身材姣好、身着轻便骑士服的女子。
女子目光深邃,宝石般的蓝色瞳孔流露出冰冷的气息。
“如果在战场上,你已经死两次了。”
静雪朝坐在地上的教练冷冷地瞪着。
教练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摸著自己的脖子,确认头还在不在。
“哪有人跑得跟自己射出的箭一样快的……”
教练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一脸委屈地嘀咕著。
“住口、命令是什么?”
“……将‘灵魂异族’的族人诱入山谷,包围后一网打尽。”
“那你在做什么?”
“由于出征即将结束,因此我想说让大家轻松一下……”
“所以就自己一个人挑战整支异族?”
“异族没有很强啊!”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族长!”
平时面无表情的静雪,此刻情绪竟然有了起伏。
“就只会靠蛮力,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上次不是才救了妳?”
自己的善意被否定,教练按捺不住不满的情绪出声回嘴。
“你——总之,下次再这样,你将军的职位就不用当了!”
静雪说完转身离去,冷灰色的马尾随着浏海转了半圈。
战争进行得比预期中顺利。
原本预计要半年才能结束的边境战乱,在总司令静雪的引领下不到
三个月就结束。回北国主城的路上,由于沿途起了浓雾,凯旋的军队就在一
处伯爵封地的城外扎营。
夜晚,伯爵很热情地出城邀请将领们进城入住,但由于静雪坚持与
部下们一同在城外过夜,因此其他将军们也同样拒绝伯爵的美意。
尽管如此,当晚伯爵仍是派人送来大批的食物以及美酒。
部队里灯火通明,随处可见在营火旁围成一圈的士兵们狂饮作乐。
凯旋的气氛笼罩整个军营,教练的部下也在其中——
“那时我冲入敌营,敌人一看到我就好像看到死神一样,吓得屁滚尿流!”
“我也是!敌人一看到我就吓得两腿发软,跑都没办法跑——”
“我看他们是看到教练吧。”
“呵呵,是吗?”
教练的部下们喝的酒酣耳热,一个个口无遮拦了起来。
“话说回来,教练也真傻,天底下女生这么多,没事喜欢上总司令做什么?”
“对啊,那种没有表情的女人有什么好的?要是我有教练一半的英俊勇猛,
早就随便找个爱慕者交往了!”
“我看你是不挑吧。”
“哈哈、是吗——”
咚!
铁拳落在在场笑得最大声的人的头顶。
众人聊得太过尽兴,丝毫没注意到谈论的人已经来到身边。
“聊得很开心嘛!聊些什么啊?”
“报告长官,我们在聊您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英姿!”
其中一个反应快的士兵率先开口。
“对对对——我们就是在聊这个!”
众人跟着异口同声。
接下来没人开口的短暂数秒,空气忽然变得沉重。
正当众人以为要被责罚时,只见教练故作严肃的表情,接着拉起嗓子。
“大家——酒喝得爽不爽啊——”
“爽——”
众人再次齐声呐喊。
“再去拿一些酒来!”
教练吩咐一旁的侍者后转身离开。
虽然与部下年纪相差不远,但对教练而言,部下们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某次远征,在长途跋涉下,部队里的饮水逐渐匮乏。
就在一旁的士兵将水递给教练时,教练一口气回绝——
“士兵们没喝饱,我怎么能喝?”
一百二十公里,三天两夜的行军,教练滴水不沾。
其坚毅的气魄,部下们无不为之动容。
众人纷纷仿效教练,将水优先让给较为体弱的士兵。也因此,军队奇蹟
似地在一个人都没倒下的情况下抵达了目的地。
对部下们来说,教练就是这么一个值得信任的存在。
此时,从送酒来的人群中,教练认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小松吗?”
运酒的男子停下了脚步,瓶里的液体来回摇晃。
“咦、你怎么在这?”
男子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教练紧接着邀请对方回营喝酒。
两人一见如故。
原来,在教练还仅仅只是个小兵的时候,曾经受过眼前男子的恩惠。
那时教练正在进行勘查的任务,却不幸迷失在山林里,一连就是好几天。
幸好在濒死之际被男子救回村里,清醒时人已经躺在男子家里的床上。
“……所以说,以前小小的村落,现在盖起一座城了?”
“对啊。”
“变化还真大呢!”
“还说呢、你不也从斥侯升为将军了?”
“哈哈,也是!”
劈啪作响的营火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字句里尽是陈旧的回忆。
在聊了许多往事后,两人聊起了近况。
“你们家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做买卖?”
“……没在做了。”
“为什么?”
“总之,发生了许多事……但是不用担心,现在我已经有了稳定的工作,
生活过得不错,孩子也渐渐长大。”
“真的吗?不要骗我喔!有什么困难尽管说,钱的事情也没问题。别看
我一介武人的样子,我可是存了不少钱呢!”
教练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呵呵、存那么多钱做什么,娶老婆吗?”
“呃……说实话,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
“哦?不错啊!求婚了吗?结果呢?”
友人露出兴奋好奇的表情。
“别说是求婚了,连交往都还没好吗?”
“不会吧?”
“唉……总之,对方给了一个相当严苛的条件。就结果而言,应该算是
被拒绝了吧……”
言谈间教练难掩失望的神情。
“怎么可能?凭你的条件……想当年你只不过在我们村子待上一个礼拜,
就把我们村里最漂亮的女生给迷倒了不是?”
“有那一回事?”
“不过她现在已经是我老婆了,哈哈!”
“那还真是恭喜呢……”
看见教练仍然有些沮丧,男子继续说著:
“来比个腕力吧!”
“怎么突然?”
“自从上次输给你后,我可是苦练很久了。”
“哈、手下败将还想自讨苦吃?”
“哦?很嚣张唷!不比一下怎么晓得?”
酒一杯接着一杯,时间就这么在谈笑间流逝。
不知不觉,军营外面的浓雾逐渐散去……
恶战
翌日清晨——
军营周围的浓雾已经消失,回王城的路上一片万里无云。
清醒时的教练看见时间时吓了一跳。
——惨了,总司令一定会很生气……
教练想起昨晚有人临时告知隔天早上开会的事情,于是冲个澡后赶紧着装出发。
穿过层层看守的士兵后,教练来到将军们开会的主营。
空气中弥漫着比平常还要严肃的气氛。
——昨晚不是才举行过庆功宴,怎么今天早上气氛这么沉重?
教练带着疑惑进入帐篷。
里头传来众人谈话的声音:
“关于出兵的事,我认为……”
“不、我认为应该要立即……”
长型的会议桌前,将军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著,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偷偷
混进来的教练。教练蹑手蹑脚地走到空位上坐了下来。
“喂、现在是什么情形?”
教练摀嘴向一旁的将军低声询问。
“哦、你来了呀!我们现在正在讨论……”
原来,昨晚伯爵在送物资来的同时,告知目前城里的居民们正遭到
‘次元异族’的侵扰。由于城里没有足够的武力与之抗衡,因此伯爵希望藉
由军队的力量出兵讨伐。然而据说国王与次元异族的族长在过去曾有过交情,
因此将军们对于是否出兵一事有着很大的争议。
“我认为还是尽快出兵比较好,以免更多人民受害。”
“没错、所以说,讨伐的工作就交给我们吧!”
军营里不乏主战的年轻将士。然而最后静雪的决定,是先将军队驻
扎于城外——一来加强对于人民的保护,以便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在第一时
间反应;二来则是先看清楚情势,是否出兵则等到事情调查清楚后再做决定。
会议很快告一段落。
将军们一个个离开,教练也偷偷混入其中。
“迟到的人就站在原地吧。”
即将踏出帐篷的瞬间,后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尽管已经用人群挡住自己的身影,教练仍是在最后一刻被静雪逮个正著。
前方的将军们回头看了几眼,后方则是传来窃笑声。
“咦?会议不是开完了?你怎么还不走?”
“今天的守卫看起来真面熟呐!”
每有一个熟识的将军经过,教练就被调侃一次。
帐篷外头前来开会的人逐渐散去,只留下教练一个人站在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随着太阳升高,教练宽广的背上逐渐凝聚起一颗颗汗珠。
不久,帐篷里走出一名士兵。
“将军大人,总司令请您进去站。”
说完,士兵踏着轻盈的脚步离去,似乎是提前下班了。
帐棚内异常凉快舒爽。
静雪坐在书桌前批阅著叠得像山一样高的公文。据说国王相当仰赖
静雪的判断力处理政事,因此即使远赴战场,静雪仍然工作繁忙。
看着静雪低头忙碌的样子,教练感到相当心疼。
“过来一下。”
“?”
将教练呼唤至面前后,静雪把手里一张图画递了出去。
“这张图觉得如何?”
“这是星空吗?看起来很美呢!”
“……那么再加上这个呢?”
静雪在原本的图画上叠上一张透明的纸,纸上绘著一棵结了果实的树木。
“该怎么说呢……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你就在那一直站到中午吧。”
“咦?”
静雪将教练手里的纸抢了过来,放在一旁后继续做着自己的事,留下一
旁摸不著头绪的教练。
时间接近正午,室内的气温稍微升高。
虽然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但教练身体仍是站得挺直,丝毫不敢懈怠。
静雪专注于批阅公文,没注意到时间已经飞逝,直到外头传来声音:
“报告总司令,有居民求见!”
“带他进来。”
跟在传令士兵后头的是一名身材中等的男子,男子的表情显得复杂而焦虑。
看见眼前的男子,教练不禁愣了一下——
男子正是教练昨晚在营里一同喝酒的友人。
友人似乎仍未注意到站在斜后方的教练。
“我的儿子被人掳走了,请总司令帮帮忙……”
友人一来到静雪桌前便两脚下跪低头恳求。
“——谁、是谁把你儿子掳走?”
教练立即移动至友人面前、单脚跪在地上两手用力摇晃着友人的肩膀。
虽然在这个场合还轮不到教练出面,但好友的儿子有了危险,此刻教
练也管不了这么多。
看见教练紧紧皱眉的表情,男子先是停顿了一下,接着低头继续说道:
“是、是‘次元异族’的人……”
男子的声音略微颤抖。
这话一出口,教练立即站起身来朝门口踏步而去。
“站住!”
静雪一句命令下来,教练停下了脚步。
“你想干嘛?”
“把他儿子带回来。”
“你不怕这是陷阱?”
“我的朋友不会说谎!”
教练语带愤怒地回应。
静雪说话内容虽然冷静,但语调已经开始上扬。
“你说这话毫无根据。”
“要是他儿子有个三长两短——”
“若是跟异族开战,死的可是上百人,你又负担的起?”
“……”
“总之,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先回营冷静一下。”
砰!
教练朝墙上捶了一拳后愤然离去。
当年朋友生活困苦,对自己仍是义不容辞地伸出援手;现在自己有权有势,
朋友有难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想到这里,教练感到无比自责。
回到营里,令教练更为震惊的消息传来——
“报告将军!”
“……什么事?”
教练仍为朋友的事情耿耿于怀,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今天早上为了清洗营地派去提水的士兵,到现在一个都还没回来……”
“一个都没回来?”
就像是不敢相信听到的话一样,教练皱起眉头重复问了一次。
“是。”
“他们去了哪里?”
“那里。”
士兵指著前方不远处的山林。
“那里是?”
“是‘次元异族’居住的地方。”
听见跟刚才友人口中一样的关键字,教练立即联想到友人儿子被绑架的事情。
“告诉其他人在这里不要离开,我马上回来……”
“可是——”
教练听不进去士兵接下来所说的话。
理智被情绪蒙蔽,现在教练心里只想着一件事——
要是部下们或友人的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绝不放过次元异族!
午后气温略微升高,山林里一片绿意盎然。
走在前往异族村子的路上,教练无暇欣赏这幅美景。
内心满是愤怒与焦急。
愤怒友人的小孩被掳,焦急自己的部下未归。
走着走着,教练随着流水声来到一条溪流附近。
教练感到口干舌燥。
就在他走近溪边准备舀起一口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从背脊凉到头顶——
水面被血染红,愈往上看,颜色愈加鲜红。
教练朝溪流上游走去。
踩在浅滩上的每一步,从地面传来的反震直击胸口。
路——异常地难走。
教练奋力将双脚拔离地面逼自己前行。
终于,最坏的预感印入眼帘——
首先是腿、手、再来是肠子与躯体。
沿着溪水漂流而下、断面工整的肢体在碎石间随着溪水翻滚漂流。
鲜红的液体在阳光底下更显得怵目惊心。
教练手脚发冷颤抖——并不是因为场面太过血腥,而是因为飘来的尸块
一个个混杂着熟悉的面孔。一想到这些是自己曾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同伴们的尸
块,教练颓然跪地、双手俯撑著身体,眼泪混杂着汗水倾泻而出。
许久,教练才从地面站起身来。
教练全身被名为杀意的黑气所环绕,拖着身体一步步前行……
死——他要所有次元异族的人以命填命!
循着溪流朝上游走了不远,教练来到一座村落附近。
村里守门的男子一见到教练,并没有因为他脸上肃杀的面容而退却,
反而像是看到杀亲仇人一样猛扑而来。
男子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对方,头颅就被教练一拳轰碎。
无头的尸体就这么倒在一旁,教练继续漫步前行。
其余的村民见到此景,非但没有畏惧,反而还一个个扑了上来。
对于村民的异常愤怒,教练无暇理会,只顾著给予朝自己飞扑而来的人
致命一击。
战斗过程中,教练毫不留情。
村民们不是头颅被击碎,就是心脏的位置被硬生生轰出一个大洞。
尽管如此,村民们仍是像冤魂一样,只要还有一息尚存就不断朝他抓来。
混乱的过程中,教练一个不小心被倒卧在地的村民抓住小腿。
“!”
腿上传来一阵剧痛——
虽然教练即时将对方的头颅踩碎,但小腿被抓住的地方已经消失了一大块,
鲜血从断面汩汩流出。一开始教练以为是受到利刃的攻击,但往下一看,倒在地上
的尸体手上并没有持着任何武器。
再更仔细一看——
眼前的村民们没有一个人手上持有武器,然而手掌部分却发著微光。
对于这个奇怪的现象,教练迅速分析可能的原因:
所谓的“次元一族”,顾名思义,就是拥有将触碰到的物体传送到另一个
次元能力的种族。换言之,如果只将身上某一部分传送到其他次元的话,就会对人
体造成相当大的伤害。
——无论事实为何,绝对不能被那诡异的手掌碰到!
教练记取教训,小心翼翼地将迎面而来的村民一个个击倒。
转眼间,村民已被消灭殆尽。
广场上只剩下一名幸存者。
“说!你们把我朋友的儿子藏在哪里?”
教练恶狠狠瞪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坐在地上,从下往上看的双眼充满含恨的泪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子怀里抱着一名男童哽咽地说著。
男童并非被教练所打伤,而是像中毒一样脸色泛绿、嘴角流着鲜血。
再更仔细一看,广场上除了自己刚才杀死的人以外,到处都是泛绿的尸体。
眼前的景象多少令教练感到困惑,但友人小孩的安危占据教练整个脑海。
“少囉嗦!再不把人交出来,我一拳把你打爆!”
教练再次做出威胁。
出乎意料之外,男子无视教练的威胁,将男童放下后举起拳头挥向教练。
男子的力气远比其它村民还小。
教练单手一个格挡,另一拳反射性地朝对方胸口送去。
等到回过神来时,拳头已穿透男子。
男子毙命当场。
一场杀戮过后,教练站在尸横遍野的广场中央。
情绪的高涨令他呼吸急促,嘴巴不断张合。
看着眼前一个个倒卧血泊的尸体,教练逐渐冷静下来。
伴随着情绪发泄而来的……是无尽的空虚。
——我……究竟做了什么?
教练试图厘清杀戮的意义,然而眼前无声无息出现的人影令他无暇思考。
眼见对方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到半步的距离,教练立即向后跃离,身体随即
进入高度警戒状态。
眼前的是一名清丽脱俗的女子。
女子与静雪一样,都能在不让自己发觉之下进入半步以内的距离。
然而与静雪不同的是,女子不是从后方接近,而是从正面接近。
察觉到这一点的教练拳头握得更紧了。
女子轻抚最后一名倒地男子的脸颊,眼神流漏出无限的温柔与哀伤。
然而渐渐地,女子眉头向中间聚拢。
“啧、真没用!”
女子啐了一声,发梢开始由黑转白,身体涌出仿佛要将人吞噬般浓郁
黑色杀意......
女子尚未出手,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教练全身。
教练将自己的五感提升至最高,准备迎接这场恶战。
女子缓缓走向教练,手心发出的光芒远胜其他村民。
——!
教练才刚想起村民们手上那股神奇的力量,眼前的女子已经从视线里消失。
下一瞬间,女子的手掌伴随着强劲的掌风从后方抓来。
教练凭著过人的反应在最后一刻低头闪过。
急速俯身的动作将教练身体向前带了一圈。
翻滚的同时,教练顺手拾起地上的木棍。等到身体一回复蹲跪的姿势,
立即转身以木棍挡住女子紧接而来的抓击。
神奇的事再度发生。
木棍一碰到女子的掌心,整根便凭空消失。
教练惊讶之余,女子另一只手掌朝教练胸口袭来。
死亡的预感浮现,此刻教练竟然蹲跪在地上无法动弹,脑中更是一片
空白——
眼看手掌就要印至胸口,女子突然抽身飞退。
除了掠过眼前的第一道箭影外,女子接连几个后跃地点皆插上数支银箭。
紧接着跃至面前的,是教练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小心,碰到她的手掌会——”
啪!
话还没说完,静雪转过身朝教练脸上就是一掴。
“退下!”
静雪朝教练渗血的腿上瞄了一眼后冷冷地命令道。
此时,女子再次靠了过来。
静雪拉弓朝对方射出数支银箭。
女子伸手在空中挥舞几下,射出去的银箭全数消失在空中。
“……”
眼前的情景令静雪动作停顿了几秒,接着放下双手弓摆出迎敌的姿势。
女子在仿佛瞬间停止流动的空气中漫步前行。
两人在到达半步的距离时,女子率先出手。
女子发光的手爪,在空中划出数道光痕。
运用身体轴心的快速转换,静雪以分厘之差闪过对手猛烈的抓击,
同一时间,一抓到对手出招后的空档立即予以回击。
两人以肉眼难以跟上的速度持续进行攻防,在空气中留下数道残影。
短短交手一阵子后,静雪注意到从女子后方出现的教练,立即向后跃离。
一颗数吨重的巨石从女子头部后方飞来。
女子立即向侧面跳开。与此同时,静雪跳至一旁的树干,一个借力跃至
对手背后,从死角处对准女子颈部以手刀刺击。
就像是动作早已被看穿一样,女子身体向前弯低闪过静雪来自后方的攻击,
接着以左脚作为支点,一个侧身右脚朝空中踢向静雪的腹部——
这一踢将静雪整个人带至三、四层楼的高度才落下。
看着对手朝天空飞去,女子咧嘴一笑。
坠地后,静雪趴在地上用手肘撑起身体,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
教练赶紧追到她的身边——
“有没有怎么样?”
看见静雪受伤,教练口吻是又急又慌。
“……不是叫你退一旁?”
“那是因为……”
教练想说些什么,但随即被静雪打断。
“你觉得她刚才为什么不用手掌消去你扔出的石头?”
“这是因为……她能够使物体消失的大小有限?”
“很好……”
静雪抱着腹部忍痛站起︰
“你再去弄颗更大一点的石头过来,我们再配合攻击一次。”
“但是——”
“听不懂命令吗?”
“……是。”
面对静雪严厉的措辞,教练只能咬紧牙关离开现场……
要他留下静雪单独面对敌人,这是绝不可能事。
然而无奈自己身为部下的身分,教练别无选择。
此刻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石头并赶回静雪身边。
静雪在确定教练离开后,将目光再次集中于眼前的对手——
刚才那个回击……
静雪想起很久以前接受武术指导时听过的一段话:
‘一开始交手,除非确定能够一举击杀对手,否则绝对不能使出全力,
这样才能在紧要关头时反将对手一军。’
“如果使出全力仍是不敌呢?”
‘那时就只能靠智取了。记住,能力的高低不全是掌握胜利的关键……’
静雪接着回想刚才与女子交手的情形——
在一开始的战斗过程中,静雪对攻击速度一直有所保留。直到眼前的女子
为了闪避石头而露出空档,这时静雪才决定将保留的实力发挥出来。
静雪在女子跳离石头落点时同时绕至死角处做出攻击。
虽然早已预料到自己的攻击可能会被女子看穿,但静雪并不在乎。因为就
算被看穿,女子也绝不可能闪过速度突然暴增数倍的攻击……至少对实力有保留的
静雪这么认为——岂料女子在身形尚未回复之下,不但躲过了自己速度上限的攻击,
还能回以痛击。
——女子的实力深不可测。
想到这里,静雪眉头深锁。
这一战恐怕凶多吉少……
静雪深知即使和教练合力做出攻击,两人依然无法避免最坏的结局。
广场上——
女子带着诡异的笑容再次靠了过来。
静雪忍住肋骨刺入脏器的剧痛再度站了起来。
女子接着使出相同的抓击,然而速度跟一开始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战斗不再是你来我往的攻防,而是静雪片面的闪躲。尽管静雪没有接触
到女子的手掌,但女子手爪在空中挥舞所产生的气旋在静雪身上留下数道血痕。
随着血痕逐渐加深,加上剧烈动作所导致的出血,静雪感觉意识愈来愈
难以集中;就在一个不注意时,女子手爪朝静雪脸上抓去。
静雪勉强侧头闪过——
——距离太近!
女子手臂通过静雪脸颊旁的同时,手肘一个弯曲撞向静雪的侧脸。
静雪整个人被撞飞离地。
身体尚未着地前,女子飞扑追上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静雪头被撞得晕眩,模糊之中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挡住石头时宽广的背影。
静雪聚起仅剩的意识,手里具现出一把长剑朝女子脸部挥去。
女子被突然出现的武器吓到,急忙煞住身体。
长剑在空中画出半圆的轨迹,削去女子前额的刘海。
头颅险些被剖成两半,女子杀气大盛——
下一秒,女子再次飞身扑向静雪,静雪右手举剑刺向女子眉间。
女子举起能使物体消失的手掌准备接剑。
就在女子发光的的手掌正要碰触到剑尖时,静雪及时把剑收回。
岂料剑还来不及收回,女子身体一个后仰用脚尖踢向静雪的右手——
啪!
静雪手骨当场断裂,带血的白骨从肉层中插了出来,手里的剑跟着旋转
飞至空中。女子将身体偏移原来的轴心,挺回上身继续攻击。
静雪单手迎击,防御瞬间被突破。
就在静雪左手被向外挡开、胸口即将中掌时,静雪将身体向左偏移,
女子手掌改为击向静雪右肩。此时忽然剑影一闪——刚才被击至空中的剑回旋落下,
切入静雪的右肩锁骨、从左腰划出。
剑尖离开静雪身体的同时,女子的手掌击中静雪的右肩。
静雪的右半身连同腰部以下整块消失。
从断面可以清楚看见被削去一整块的肺与脱落的肠子。
女子愣住的瞬间,静雪左手绕至背部后方接住落下的剑柄,反手持剑划向
对手心脏,剑尖从女子胸口刺入肩膀划出。
——原来落下的剑目标是……
女子双眼睁大倒地死亡。
广场上——
静雪倒卧在地,眼前朝自己走过来的人影逐渐朦胧……
静静地、安详地,静雪带着浅浅的笑容阖上双眼。
此时,将石头扛回来的教练,看见心仪的人不到半边的身体,简直不敢
相信自己的眼睛。
“静雪————”
教练紧紧抱着静雪用力地呼喊著。
手上传来的重量异常的轻,轻到令人绝望。
温度在手里逐渐消失。
转眼间静雪美丽的脸孔已经沾满泪水。
“不是说好等我回来的吗……”
一想到静雪那句话的用意其实是要将自己支开,教练整颗心仿佛被狠狠
撕了开来。
战斗结束后不久,教练身旁的屋子后方走出一名女孩。
女孩长发及腰,一双大大的琥珀色瞳孔闪烁著光芒,小巧挺翘的鼻子合
著樱桃小嘴,稚气的脸蛋惹人疼惜。
“妈妈妈妈,快过来看!叔叔又送来好吃的烤肉……”
女孩话说还没说完,手里的肉串掉落地面。
眼前倒在地上的尸体就是她所呼喊的母亲。
看见母亲的身体从心脏被划开,女孩眼神先是一片呆滞,接着头发从发
梢部分开始渐渐变白。
女孩一步步走向教练。
微风吹起,空气中飘来不祥的气息。
就在快要来到教练面前时,女孩突然脸色发青,身体接着向前倒下。
教练欲走向前扶起女孩,此时一旁的屋子里传出声音,教练的部下与
静雪的部下们同时赶到。
“这是……”
看见静雪的尸体,众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总司令,竟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
静雪的护卫眼眶里含着泪水,颤抖的手用力揪住教练的衣领。
“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啊!你说啊!”
教练说不出话来。
对于静雪的死,没有人能比教练更为难过。
此时,教练看见队伍后方尾随而至的友人,想起自己还有一项未完成的任务。
“抱歉……”
教练扯开衣领上的手,赶去刚才传出声音的屋子里。
从后门延伸出去的路上有人正在离去。
——应该就是掳走友人小孩的犯人了……
教练拭去眼角残余的泪水,提起流血的脚奋力向前追去。
马车在林道上快速奔驰著。
教练虽然腿部受伤,速度仍是比起眼前的马车略快。
“……把他给做了。”
就在即将追上前方的马车时,教练隐约从车上听见这一段话,紧接着
从马车上跳出一名魁梧的男子。男子的手臂比起教练的大腿还要粗上一圈,
浑身肌肉给人无坚不催的感觉。
“你就是传言中北国最强的男人吗?看来不怎么样嘛!”
男子手中挥舞著两把巨斧在教练的前方等待,逾百公斤重的斧头在他
手里就像抛球杂耍一样。
“……”
面对男子的言语挑衅,奔跑中的教练仿佛没听见一样,眼睛直盯着男
子后方离去的马车。
“不理我是吧,这一招如何?”
就在教练通过男子身旁、准备追向马车时,男子举起巨斧向下猛劈。
碰!
教练瞬身闪过斧头落下的轨迹继续前行,斧头在地上砸出巨大的凹痕。
“唷——挺会躲的嘛!”
男子块头虽大,移动却相当迅速。
转眼间男子扛着巨斧从后方追上奔跑中的教练。
“去死吧!”
巨斧夹带千钧之势从后方朝教练脖子横劈而去。
教练头也不回地反手捏住砍向颈部后方的巨斧,捏住巨斧的手朝男子
反方向一拉,男子身体连同巨斧一起被拉向教练,紧接着一道拳影闪过男子眼前,男
子感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才发现胸前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个大洞。
男子的尸体被遗留在原地。
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教练继续向前奔驰。
过了不久,当马车行经山壁与断崖之间的狭窄的道路时,教练来到
马车正后方。
教练跃至前座把驾驶马车的人扔了下车,接着翻身至后方的座位。
马车后座上坐着一名男子,男子身旁斜躺着一扇金色的门。
金色的门的外观看起来相当沉重,在太阳底下将座位四周照得金光闪闪。
最奇特的是,随着微风吹拂而过,门缝里不时飘出金色细沙。
“你是……”
坐在眼前的男子正是昨晚在军营里招待军队喝酒的伯爵。昨晚在营里还
笑口常开的伯爵,此时十指紧扣默默看着地上,额头不断渗出汗水。
会派人来刺杀自己,眼前的人是敌是友已经明显不过。
教练站在伯爵面前抓起他的衣领,伯爵整个身体被从座位上呈半蹲的姿
势抓了起来。
“小孩在哪?”
“……”
对于教练的问题,伯爵保持沉默。
教练控制力道朝伯爵脸上挥了一拳。
伯爵的鼻梁歪向一旁,鼻血溅到衣领下方。
“……我再问一次,被你绑架的小孩现在在哪?”
听见教练恐吓的言语,伯爵不但没有露出畏惧的表情,反而呵呵笑了起来。
“小孩?什么小孩?我才没有绑架小孩!”
教练听得一头雾水。
既然伯爵没有绑架小孩,那为何被发现行踪时要逃跑,甚至派人攻击自己?
想到这里,教练眉毛皱起,举起拳头准备再次挥下——
“干什么?想杀了我?你难道还杀不够多人吗?”
“……你说什么?”
被莫名其妙冠以罪名,教练抓住伯爵衣领的手举的更高,伯爵的脚底眼看
就要悬空。
“仔细想想吧——是谁屠杀了次元异族全村的人民?”
“那是因为他们先杀了我的部下。”
“你怎么知道你的部下是他们杀的?”
“那是因为……”
教练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答不出来吧?”
伯爵扬起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冷冷一笑。
“让我告诉你吧,你的部下啊……是我派刚才拦截你的人去杀的!”
伯爵在教练耳边刻意一字一句清楚地说著。
然而这些话听在教练耳里,都不及回忆来的真实。
教练回想起跟次元异族作战时的情景——村民们手上确实都没有持着武器;
再对照溪边的情景,水面上漂流的肢体一个个都是断面工整,看起来就像是……就
像是被巨斧砍过一样!
教练内心开始动摇,眼前的景象剧烈晃动着。
——所以说,我误杀了全村的人民?
伯爵没有错过教练这一瞬间心灵上的破绽,用尖刻的言语继续攻击。
“换句话说,由于你的冲动,你不仅将无辜的村民杀害,并且害死了
你的上司!”
——将无辜的村民杀害?他在说什么?
——我的上司……是指静雪?
——静雪是我害死的,怎么可能?
教练双膝颓然跪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话。
看着沾满的血迹的双手,教练面如死灰。
伯爵把握这个机会,高举配剑准备刺向跪在脚边的教练——
“!”
就在利刃即将刺入教练背部时,伯爵突然摔倒在地,剑尖转而划破一旁
的座位。
“不要听他的话!”
及时赶到的友人两手拉住伯爵的双脚,站在脚踏阶上用力大喊著。
伯爵一阵乱踢踢开友人的手,重新站起高举手中的剑准备再度刺向教练。
友人爬上车朝伯爵一个飞身擒抱——两人一同摔出车外,一路滚出道路
旁的断崖。
“呜哇啊啊啊————”
伯爵坠崖的惨叫声将教练拉回现实。
教练赶紧跳下马车追至崖边。
从断崖上往下看去,海浪拍打着崖壁,激出一阵阵浪花。
友人的身影随着白色的浪花一同消失于茫茫大海中。
教练跪在地上,双拳向地面猛砸。
心上人与挚友同一天相继而去。
崖边回荡著教练痛苦的呐喊……
回封地后,教练为了确认伯爵所说的话是否属实,立即赶到友人家门口。
看见出门迎接的男孩,教练松了一口气。然而随着男孩的母亲出现,教练面色再
度变得凝重。
小男孩被母亲支开后,教练告知友人妻子丈夫的死讯。
眼前的女子泪水一滴滴滑落。
一阵子过后,友人妻子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数年前丈夫出门做生意时,在森林里遭到怪物攻击受了重伤,奇蹟似地
获得向来与人类少有往来的次元异族帮忙而获救。
异族的人将丈夫带回村里居住一段时间直到康复。这段期间里,丈夫发
现村里有一扇奇怪的门,门里不时会飘出黄金细沙。然而,异族的人并没有把金
沙当成贵重的东西,只是将它蒐集起来倾倒回门里。
回国后,由于工作中断了数天,丈夫生意上的伙伴转而与伯爵往来。
丈夫向伯爵恳求归还生意时遭到拒绝,不得以之下用异族黄金之门的秘密作为交换。
伯爵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提出用廉价物品跟异族交换金沙的想法。
丈夫碍于情势所逼,只能勉强允诺。
一开始,在当初收留丈夫的异族朋友帮忙下,一切进行得相当顺利。
直到某天,异族朋友窃取金沙的事被发现,于是交易被强迫中止,伯爵开始策画
一连串夺取黄金之门的计谋。
然而据说次元异族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因此伯爵不打算以武力强取。
夺取黄金之门的计画拟定到一半,适逢总司令率领的军队经过,于是伯爵决定
挑起异族与军队的战争,趁乱偷取黄金之门。
——此项计画最重要就是要挑起军队与异族之间的仇恨。
于是伯爵先派丈夫透过异族友人送物资到异族表示友好,并在其中的
食物里下毒,挑起异族对人类的误会;同时雇请杀手杀害军队里的士兵嫁祸给
异族。为了确保计画成功,伯爵还外加丈夫小孩遭异族绑架的戏码。
有了这三项策略,对伯爵而言,黄金之门势在必得。
虽然丈夫得知部分实情,但由于伯爵承诺事成后会将生意归还,丈夫
于是配合这项计画。然而,昨晚在与教练相聚后,到今早佯称自己的小孩被俘,
丈夫看见教练为自己挺身而出,回家后将整件事情脱口而出,并迟迟难以释怀。
不久,丈夫再度出门,打算追上军队揭发伯爵的阴谋。
说到这里,友人的妻子再度哽咽。
接下来就如同教练所知——丈夫最后不但来不及阻止悲剧发生,自己
也一同坠崖丧命。
即便得知整件事情皆为伯爵所策画,教练心里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救赎。
离开封地前,教练将自己所有的财产让与了友人的妻子与小孩。
与奏的过去
回到王宫后,在国王与元老们面前,教练将自己屠杀次元异族以及害
死总司令静雪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
对于教练的行为,元老们做出一致的判决——死刑。
“能否让我将次元异族的女孩带到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