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用手抚摸我的脸庞，额外带着一丝微笑。
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了，我问著护士这里是哪？
她说，这里是医院的最深处，也就是太平间，而我，正准备进入冰柜里。
“放开我！”我企图摆脱她的手，却无动于衷。
当我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卧在马路上，转头一看，子琦躺在翻覆的车子里。
“子琦！子琦！妳醒醒！”我拼命地叫醒她，而她身上的血却全部流在我身上。
救护车来到时，子琦早已没了生命迹象。
警方将我带到警局里作笔录，询问我车祸发生的经过。
我却怎么也想不起车子为何会失控撞上护栏，因为我的脑海充满了子琦的画面，我不懂，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子琦的父母来到医院，看见她花掉的脸不禁痛哭，伯母不停地捶打我的身体，气我为什么
没有好好照顾她。
事发那晚，我和子琦刚从东部准备回台北，在东部旅行的时候，在许多人的见证下我向子
琦求婚，说好回台北要告诉大家这份好消息，谁知道，死神的捉弄，让我们从此生死相别
。
***
告别式之后，我开始彻夜难眠，每天晚上都好像有人在干扰我；不让我睡觉。
打开眼睛，黑暗的房间里出现了一对男女，男的没有左半身，女的没了脖子，只剩下一点
皮肉黏着头颅。
起初，我会吓得盖上棉被，后来也习惯祂们每天这样报到了。
“祢们到底想干嘛？”有一天，我实在案耐不住了问道。
“...”祂们只是沉默。
随着时间的走过，子琦的离去在我心中重重地埋下了阴霾，我不敢再开车了，也无法工作
，甚至一度无法出外。
父母亲看到我逐日瘦弱的身体感到不舍，经常三、五天就去庙里拜拜。
庙里的乩童见到母亲就说我现在正被一对车祸身亡的男女所纠缠，由于祂们的怨念太深，
所以连神明也很难帮忙。
听到这样的事，我只是嘻笑着，笑祂们为什么不顺便把我带走？
当然，祂们仍是静静地站在黑暗的角落。
***
半年过去，我开始走出户外，也经常开车兜风，这一切都是希望祂们能够有机会把我带走
，好让我陪在子琦身边。
重回到车祸现场，凹陷的护栏早已修护，不同的是，这次是我自己来到这。
我加足了油门，试着过弯后能冲破护栏，却不断地失败，每逢要撞上时，车子又莫名地转
头。
“Shit！”我站在路边对着祂们咆哮。
“祢们不是很有办法吗？”
“既然可以带走子琦，为何不能带我走？”
祂们仍旧无语。
或许是因为我放弃了求生的欲望，所以让祂们感到无趣吧？
这样想法的我，很快地振作了起来，在公司的表现越来越好，甚至升官了。
而我也顺利地交到新女友，她叫婉玲，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完全不输子琦。
连续假期里，我带着她去东部，走着上次和子琦去的行程，当然，也有把那场意外加在里
面。
“鼎峰，不要开这么快...”婉玲叫着我的名字。
“放心吧！”我记得这句话，是车祸前说过的。
不论车速多快，不论我在何方，祂们都紧跟着我。
“快点吧！再不动手，我会恨透你们的。”我对着祂们说道。
“鼎峰，你在说什么？”婉玲显得有点害怕。
一场碰撞，意外重现。
我生病了，而且很严重，这场病，让我成了杀人凶手。
在同一个转弯处，同一个护栏，同样的车子，同样的行程，同样的车祸，死掉的人却仍不
是我。
“干！为什么不杀了我！”我抱着婉玲冰冷的尸体对着祂们说，一旁翻覆的车子开始燃烧
起来。
祂们，又只是带走了我身边的女伴，留下了孤独悔恨的我。
这场看似意外的车祸，因为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逃过了法律上的责任，却逃不过对自己
的指责。
我开始尝试着自杀，不论是烧炭、跳楼、吞药，却每次都在医院醒来，而且被隔离了。
因为被隔离看管的关系，我没有办法杀害自己，于是我假装自己的精神状况获得恢复，好
让院方放我出院。
理所当然地，祂们还是紧跟着我。
离开医院的时候，又过了半年，距离子琦过世的日子也一年多了，心中也对着婉玲充满了
抱歉。
我真的以为那场意外，死去的会是我，却无法如愿。
***
回到家里，父母苍老了许多，这一年来，他们不断地奔波；不停地替我消灾解厄，却仍无
法改善我的情形。
半夜里，我从床上爬起身来，对着祂们说：“难道？我上辈子踩破你们的骨灰坛吗？”话
毕，我自认不好笑，噗滋地笑了出来。
“好吧？我拥有不死之身？”
“所以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死，是吧？”我继续说著。
这次很不一样，祂们消失了，我笑了。
***
婉玲死后一年，我又交了新的女朋友，她叫蔓蒂，是英中混血儿。
由于她从小在国外长大，对台湾很不熟悉，为此，我建议来趟东部知性之旅，所幸，她也
开心地答应了。
好好看着吧！既然我死不了，那就让我不停地杀人吧！
如我所愿地，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手法，蔓蒂的血喷溅在我身上，这次不一样，我是带着
微笑去接受她的死去。
“看到了没？”
“难道祢们都没有恻隐之心吗？”
“看着无辜的人死亡，祢们既不哭也不笑。”
“快点杀了我，不然我会一直杀下去。”我试着激怒祂们。
经过警方调查，认为这场车祸纯属意外，而保险公司又赔了我一台新车。
“这次，要杀谁呢？”步出法院外，我心中盘算著下一个目标。
杀人成瘾？我不这么认为，我只是想让自己受到该有的逞罚，让正义来处罚我。
来到车行，这是第三次，车行的店员对我的来到充满了惊讶。
没办法，三次车祸，死掉的都是旁边的女朋友，我却每次都能死里逃生，对此反应，我欣
然接受。
***
为了慰劳总是替我担心的父母，我贴心地安排一趟花东之旅。
父母见到我的精神好转，都感到非常开心。
“我想，这次祢们应该不会再不阻止我吧？”我笑着对祂们说道。
愉快的花东之旅结束，准备返回台北，路线和上次一样，只是成员不同。
“儿子，不要开这么快。”坐在后座的老爸提醒我速度该放慢下来。
“放心啦！我技术很好，而且现在都没车啊！”我安抚著老爸。
可想而知的，这趟死亡之旅早已展开，并且准备终结。
“儿子！前面！”老爸对远方突然闪烁的灯光大喊著。
碰！为了闪避砂石车，我失控地撞上护栏，车子因为高速，还旋转了好几圈才停止。
当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子琦在一旁，她轻轻地揉着我头发，并且跟我说她会一直爱着我。
这里，有点冷，冷到我猛踹，却没有人理我，不久，也不想挣扎了，回忆开始慢慢地席卷
而来。
***
一年多前，我因为掏空公司资产，害怕遭到起诉，急着想补那坑洞。
于是，我开始替父母亲投下巨额保险，并且着手策动车祸意外。
假借着车祸意外，我杀害父母的事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顺利地让我得到千万保险金，及时
地补了那坑洞。
为了庆祝掏空案没有被发现，百日之后我带着女朋友子琦来到花东游玩。
一路上我开得飞快，子琦一旁抓紧座椅，深怕出了意外。
就在苏花公路上，一辆急驶而来的砂石车让我慌张地回避它。
碰！车子撞上护栏，并且弹开来，我被这股力量抛出车外，全身骨折，头部不断地渗血。
子琦因为有绑上安全带，因此只受了点轻伤。
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发现不久前才来到这边，那是为了招魂。
那天，警方告知我父母亲在苏花公路上发生车祸，我赶到的时候，老爸的一半身体被削开
来，老妈则是头部扭转开来，导致她的脖子与头分离。
看到那样的场景，我暗暗庆幸计画的成功。
父母出游的那天，我带着他们来到花莲的一家旅馆，后来我以公事在身急着回台北，所以
我先搭火车北上，把车子留给了父母。
当然，为了我的诈保计画，车子早已动手，把煞车的地方做了调整，意外便很容易发生。
***
“护士小姐。”我试着叫她，她却不理会我，硬是把我塞进冰冷的柜子。
在我死后，警方发现我诈骗保险金的计画，当子琦得知时，先是在我脸上甩了一下耳光，
接着不舍地流下眼泪，看着护士将我送到医院的最深处。
婉玲和蔓蒂是我的另外两名女朋友，而我最爱的是子琦，计画新婚之后，替子琦投下千万
保险。
以上纯属虚构，请爱惜生命 完
2009.5.31 Yog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