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男人将车拐进狭窄的林道,套上一件防雨深蓝色外套,拉直麻手套,顶着细雨,打开后车
厢,拖出一具血渍斑驳,浑身泛紫的女人尸体,搁在车子前方的空地。
从后座拿出一把建筑工地用的铁铲,轻轻抵住地面,用脚在铲子边踩了踩,确定足以伸入
土层后,深呼吸一口气,来到尸体旁。
靠着车头灯,用力挖出泥土石块,统一往左侧送,没多久眼前多出一个小土堆,以及一个
小坑。
雨变大了,男人加快动作,要赶在天亮前,将尸体埋入坑中,覆蓋上泥土,掩去自己犯罪
的证据。
这个地方出了名的人烟罕至,即便当地居民和巡山员也鲜少踏入,尸体藏在这里绝对万无
一失。
等到汗水与雨水一样滴落,男人终于挖好了洞,转头去抬尸体的脚。
当从脚踝感受到温热,男人像是触电般地向后弹开,刚好踩在坑边,一个重心不稳,整个
人跌到坑里,
雨哗啦啦洒在男人脸上,浇乱了视线,朦胧中看见人影,赶忙地在眼睛上一抹,第一个映
入眼帘是双缝线贴了水钻的红色绣花鞋。
他杀害的女人,鞋子早丢弃在垃圾车里,这双鞋的主人另有其人。
惊魂未定中,人影蹲了下来,一束黑色长发和一根木制伞柄一同搁在胸前。
身上显眼粉红色透明塑胶雨衣,和背后用来挡雨的油纸伞,现代与古典格格不入的装扮,
由一个肤色白皙五官绝美的年轻女子所拥有。
“鬼啊!”
男人出于本能惊叫,然后人缩在坑的一角,瞳孔收缩望着上头来路不明的神秘女子。
“错了,是神啊!而且是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的女神喔。”
女子笑出一个上弦月,单眼朝男人眨了一下。
风姿千娇百媚,男人却仿佛看见鬼怪龇牙咧嘴的狰狞脸孔,吓得用沾满泥巴的手摀住双眼
。
遇上不解风情的无趣男人,女子哀怨地叹了一声,伸出手说:
“上来吧!”
男人犹如要将头甩出身体外,用力摇头。
“你说的,就不要给我动。”
一番好心被无礼拒绝,女子动了肝火,伞随意往旁边一放,翻起雨帽,抄起横放在地上的
铲子,从土堆挖了满满一铲沙土,往坑里面倒。
“我出来就是了。”
男子不愿坐以待毙,却也不敢轻易相信女子,在转身攀住地面前,开口叫女子往后退。
确定女子退到一定距离后,奋力爬出坑,双手一前一后举在胸前,再次质问女子身份:
“妳到底是谁?”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神啊!”
女子指著自己,不改笑脸地说。
男人这回看清楚了,这名女子穿着改良式短旗袍,一双腿笔直秾纤合度,除了是位不折不
扣的美人之外,还是个神经异常的人。
“不管妳是谁,反正今天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男人发狠地说。
不容许任何人目击,揭发他的罪行。
“随你高兴,先把尸体埋了再说,好好一个女孩家曝尸荒野多可怜,我说你啊!下手有必
要那么狠吗?尽往她的脸殴打。”
女子惋惜地看着地上面目全非的尸身,见男人迟迟没有动作,转头说:
“算了,等你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跟着,以常人所不及的臂力,轻松抬起尸体,双手一抛,尸体像是羽毛似地,安稳地飘落
进坑底。
办完一件事,女子再次拿起铲子,交到看得目瞪口呆的男人手里。
“不会连这个都要我帮你吧?”
在女子抱怨声中,男人怯怯地接过,铲了一回土倒入坑中。
女子又蹲了下来,托著腮帮子喃喃自语。
“说真的,我实在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在想些什么?用火烧,王水溶尸不好吗?洒到海水,
冲进水沟里,才能彻底毁尸灭迹,为什么非要用埋的?埋的地点,挖的坑再深,总有一天
会被发现。”
女子见往下倒的沙石停住,回头看了男人一眼说:
“愣著不动干嘛?我说我的,你做的你的,继续。”
等男人又恢复动作才说:
“偏偏我这个坑神,有人挖坑就得管,不说,你不知道,像你这样杀了人,就想找地方埋
的人,可多着呢!今天是年初七,刚开春加上你,光这个山头已经有五个埋尸的坑,这种
鬼天气,待在家里看看电视,吃点蛋糕,喝上一杯上等红茶,睡个回笼觉可香著,我却得
待在这里处理业务。”
女子柔媚凄凉地唉了一声,仿佛深闺怨妇,修长的纤纤玉手,缓缓握住发尾,从上而下,
从发丝挤兑出雨水,丝毫没有察觉,男人咬牙切齿高举铁铲,猛然向她后脑杓挥击。
男人预料这一铲就能让女子脑破血流,掉落坑中。
杀一个人是死刑,两个人也是死刑,一不做二不休,干了,即便没死,活埋了她便是。
孰料,这一铲竟穿透女子而过,反倒是他自己,收不住力,再一次摔进坑里。
“怎么你也……这是第五次了,才年初七耶,就有五个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多晦气啊。”
女子纹风不动冲著男人抱怨。
“只是想帮你赶紧把坑填平,没坑就没有我的事,我想要回去洗澡睡觉,你非给我找麻烦
不可,别说神欺负人,你先给我不痛快,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你给待着坑里,别出来了。
”
女子气呼呼起身,拍了拍手掌,不知从哪冒出的一只两尺高的黑色独眼兔子,穿着亮橘色
吊带工作服,扛着比男人持有的,两倍大的巨铲,耳朵抖擞朝天,气力饱满地,以惊人速
度将土堆原封不动,放回坑里。
男人想要挣扎逃脱,因为刚刚重重一摔,摔断了脚,只能不断叫喊救命。
“神仙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这一次,我以后会改过向善,到处造桥铺路,帮妳盖一间又
大又舒适的庙。”
男人惊慌失措地满口胡言乱语。
“你有见过谁在拜坑神的吗?满口疯话,给我埋了他。”
却意外触怒了女子。
在女子的催促下,黑兔加快速度,没一会儿土堆消失,大地回复一片平坦,依稀能听见男
人在土里闷闷地说著:
“放我出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强迫你。”
女子脸色转喜,笑靥如花对黑兔下指令。
“拉他出来。”
黑兔力大无穷,手精准插入土中,拉住男人的手,往外一扯,男人露出半张脸,鼻孔卖力
向外吸取空气。
女子与男人十指交握,诵唸神语。
“以汝罪恶身,妙化诸神通,不入轮回道,直至清白日。”
离手时,男人手心烙了一片枫叶,随之昏厥。
“老样子,带他去挖坑。”
女子对黑兔说。
黑兔得令,将男人扛上肩,张开雪白的大牙,弯腰,强劲往上一蹬,跃入树林之中。
女子怜惜地望了好一会儿眼前土石凌乱的坑,把伞盖在尸体的头部上方。
唸了唸佛号,才依依不舍顺着黑兔远去的方向,踩着莲步悄然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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