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阵淡淡玫瑰香气从阶梯下方飘来,丽儿抱着一瓶1961年拉菲酒庄产的红酒,不疾不徐向
上走。
“少爷是您吗?”
感知到前方有人,丽儿停下脚步问。
“这一年拉菲酒庄采用百分之百的卡本内苏维翁葡萄酿酒。”
总管学识渊博,看了一眼便知酒的来历。
“波尔多也有以单一品种酿造的红酒呢,地下室酒窖收藏许多特别的酒种,您若是有兴趣
,要不要亲自下去挑选几瓶?我们家少爷出了名的慷慨,绝对不会因为酒过于名贵,而舍
不得割爱。”
丽儿聪慧地将自己身后的密室说成酒窖,以身体挡住总管去路,大方地欢迎总管前往参观
。
被丽儿这么一说,若是总管执意入内一探究竟,反而显得他鲁莽失礼。
“太晚了,不方便打扰。”
果然,总管决定止步。
“既然她特地拿出来了,您不妨带一瓶回去。”
我从丽儿手中接过红酒,双手恭敬地奉上。
却之不恭,总管好生将酒握在手中,在我的陪伴下,在寒风中等候马车驶回。
“收了你的礼物,也该做一点回馈。”
上车前,总管友善地对我说。
“加入行会吧!我可以做你的引荐人,看在我的面子上,许多事情就能不了了之。”
暗示在他庇护下,我遭遇的困难能迎刃而解。
“谢谢您的好意,只是我一个人习惯了。”
行会分成两大势力,加入总管一方,等同站在伯爵对立面,无论是谁我都得罪不起。
“以后的日子,不是以你一人之力便能自保,好好考虑,我的大门随时为你开启。”
总管礼遇为我保留空间,可见他对我颇有好感,或许才这是今晚我能保住强与蕾妮的真正
理由。
再次致谢,恭送马车离去,
一进门,看见丽儿人瘫软跌坐在玄关,方才的气氛看似融洽,实则一触即发,丽儿出色的
表现,替我们开出一条活路,却也把她吓得失魂落魄。
“妳出现的时机简直完美。”
我开口赞赏丽儿,扶她起身。
“差点赶不及呢。”
纯靠听觉,在地道敞开前,在匆促间决定好应对方法,丽儿反应能力高人一等,这份才智
,足堪进入任何一间高等学校进修,取得更好的成就,我说了好几回,想安排她入学,接
受正规教育,她总是借故推辞。
“这个年份的最后一瓶拉菲就这么没了。”
丽儿惋惜酒平白送给总管。
“妳怎么会知道他对这瓶酒有兴趣?”
第一次见面,便能准确投其所好,丽儿能耐超乎我想像。
“老先生身上甘甜味中,混杂淡淡雪茄味,有菸瘾的人,没道理来了这么久,却不抽上一
根菸,无论是少爷和老先生你们都异常热爱红酒,于是我大胆猜测他是卡本内苏维翁爱好
者,假如真的是,一定不会错过这支与众不同的拉菲,想不到真被我猜中了。”
为我侍酒多年,丽儿嗅觉到达了一个旁人难以比拟的水准,认酒、选酒的才能,凌驾我所
认识的任何一位品酒师。
“再买就是了。”
用一瓶酒化解一场危机,代价实在便宜。
“其实本来还有七瓶,全部被我喝完。”
丽儿坦白酒的去向。
“这可不能怪我,少爷不喜欢这款红酒,平时不会想到,我想摆着浪费,开了一瓶喝,想
不到就喝上瘾。”
丽儿为自己辩白的模样逗趣可爱,我从不干涉家中事务,全权交由她打理。
“喜欢尽量喝,明天我叫人去收购,喝到市面断货为止。”
这一点纵容娇宠,当作我对她任劳任怨付出的回报。
紧闭门户,丽儿守在前门预防又来了不速之客,我才下地道探望强和蕾妮。
感知到总管的力量,强花了极大心力才压制住内心狂躁,蕾妮从头到尾牵着他的手,到我
前来也未曾松开。
“原血人。”
强主动提及了这个等同于血属阶级高低的分类。
体内原血成分浓度代表地位、能力优越与否。
“百分之五十一点九五,可怕的数字。”
强对血属的感应,精细到能计算出对方所存有的原血量比例。
总管的强大超乎他想像。
“我呢?”
方才与总管的对谈,令我好奇,自己是否也是受到向性左右,千里迢迢到达巴黎。
“不到百分之一。”
强为我释疑。
“我想也是。”
从未以身为血属为荣,有如鸡肋的能力,间接证明自己不够纯粹,难以与其他人竞争。
“超过百分之三十,我就赢不了。”
强知道自己能力底线,而总管远在他极限之上。
“所以我是失败品。”
强难过地说。
造出强的人,因此挥弃他。
“没有人一生出来就注定失败。”
共享部分记忆,我懂得强心中哀伤。我也是没来由,自复生后便成为以饮食鲜血维生的异
类,我们都没得选择。
“不需要跟这些怪物正面冲突,离他们越远越好。”
这话说给在场所有人听。
在蕾妮入睡后,我请丽儿找强单独到前屋来商量日后的计画。
强主动提及将蕾妮送到行会触所不及,最好前往欧洲以外的国家安顿,特别是有母亲照顾
的故乡。
我正烦恼如何不激怒强,说服他割舍此生唯一知己,他愿意自己开口再好不过。
“在爱她之前,我要保护她。”
强忍痛做了明智的抉择。
“过个一、两年我会负责带她回来。”
我承诺等行会淡忘整件事,让他们再次团聚。
“我不会再出现了,如果不是我,蕾妮不会受到伤害。”
强怪罪于自己将蕾妮卷入纷争中。
“谢谢你,若不是你,那晚她一定会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
不再受身体对血属那股难以言喻的憎恨左右,他变得理性,冷静分辨是非。
“事情都过去了,不要放在心上。”
漫长岁月教会我放开心胸,在时间洪流面前,世间人事物渺小地稍纵即逝。
“也许你会觉得这是嫉妒,但是我希望他们俩兄弟不要再接近蕾妮。”
自己之外,强连带排除西蒙与麦克。
“我了解,光是认识我们都会为她带来不幸,如果不是蕾妮能抗拒我的能力,我早消去她
记忆。”
“你可以这么做?进入人的记忆中?”
强惊讶,似乎有亟欲想知道的事。
我对强坦承,在我们血液交融时,已窥探过他的记忆一回。
“我的父亲……我的父亲长得什么模样?”
强对创造出他的人,以亲人看待。
“很抱歉,我只能看见你记得的。”
无论是浅层与深层记忆,在强脑海中,他的父亲片段模糊的存在,我无从得知。
强失望地松懈防护,罩住脸部的布料掉落到肩头,缺乏眼皮作为遮蔽,眼睛惧怕光线,他
赶紧罩回,见不得人、也见不得光。
却不怨恨给他这具残缺身躯的男人,殷切地想要再见他一面。
这颗柔软善良的心房,在他身上形同诅咒。
我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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