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力一释放、周遭本来无异相的虚空皆扭曲了起来,被破了隐身的弱小精怪吱叽尖叫
起来,身躯被妖力烧灼上蓝焰焰的火光。
脚踝上的翅膀急遽缩小到不会妨碍武器挥舞,速度却是更上一层。镜蕾一瞬飞上饕餮
头顶,钥匙笔直欲把饕餮当匙孔插进去,凶兽的速度却更快。
“…啧啧、还是这么暴力。”与巨大身躯不符的灵活,饕餮向旁撤开、嘴上还悠闲的
碎念著,下一秒却失了从容。
脚被缠住了?
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饕餮这才低头一看,脚上缓缓现形的是粗织密缠的藤蔓,从缠
在脚上的翠绿开始向外延伸显色,饕餮一看越发心寒。
在自己的周遭满满都是蔓藤,粗细交织的包围整个饕餮周身,甚至连身上也在不知不
觉中早已被藤蔓给缠死。
满天空的绿海,皆从红红袖中探出。
“我说你是不是越来越笨了?”双手轻摆,满满的藤蔓缠上饕餮,红红笑得恶劣:“
最好是敌人会浪费时间跟对方聊天啊。”
知道藤蔓撑不了多久,镜蕾踩上饕餮的头顶,用钥匙抵着他:“老饕、现在可以跟我
说到底是谁,敢发我的悬赏吗?”一边笑吟吟的说、一边将张张黄符贴上饕餮,渐渐的凶
兽竟开始缩小。
饕餮说不了话、满嘴的藤蔓怎么咬都咬不完,更令人惊恐的是越来越力不从心。
封妖力的、截气海的、阻精气的、锁咒法的,一张一张像不用钱似的狂贴,镜蕾深知
单靠自己要对付饕餮太有挑战性,所以早已和红红使过眼色、弄个陷阱套他。
修练得这样不上不下,真让人心烦。
满意的看见饕餮弱化到几乎只有家猫大小,镜蕾才拎着他的后颈飞回来,红红也收起
了漫天绿海。“现在呢?怎么处置?”缩回手掌大的小人形,红红钻进镜蕾胸前的口袋这
么问。
镜蕾抓起饕餮在眼前瞧了瞧,他满嘴的藤撤掉后一直犯咳,现在的外表总算符合他声
音的软糯,而且意外的看起来挺可爱。
“…咱们路上停一下阿里山。”镜蕾冷笑着说,让红红把饕餮綑成一颗球只有头露在
外面,一条草藤延伸绑在巨大钥匙上,活像在遛狗。“他爱乱吃、我就把他扔上山给爷爷
们好好‘管教’。”
是了,当初小镜蕾上阿里山不只带回了红红,连带认了山头上的神木们当干爷爷,长
期下来干爷爷们对镜蕾也是保护有加,打跑来犯者也有他们一份。
但老人家嘛、总是疼小孩的,镜蕾这样冲动没神经的性子更是需要人看着,所以自从
红红有了神识便担纲起传声筒,爷爷们老是喜欢叫红红过去排遣寂寞,然而不管镜蕾多嚣
张他们都盲目的觉得孩子不就是这样、很可爱啊。
“我说…”一直被晾在一边的龙星额头上隐隐泛青筋:“既然一开始就能飞、干什么
让我们载啊!”额上巨目狠瞪,因为生气周身还啪啪闪起电光,辰玥扯扯他的手阻止,不
过没什么用。
镜蕾懒洋洋地说:“为了应付像现在这样的突发状况嘛。”满脸没有反省的轻松样,
龙星快被气到吐血三升──其干意大概就是牵着故障的机车从高雄走到台南,才发现只是
钥匙没转到ON。
干意满胸腔啊!
无视被自己气到心律不整的龙星,镜蕾用草藤把钥匙绑在背上,而同样系在钥匙上的
饕餮则在背后卖萌似的挂著。
“对了、我已经问第三次了,到底谁发我悬赏?”伸手往背后抓了抓饕餮,镜蕾不厌
其烦地问。
随手抓抓倒是命中鼻孔……饕餮忍着被手指强暴鼻孔的不适,咬牙切齿:“…我也说
了两三次、我不知道!”语气嘤咛配上家猫大小还被綑成球的外表,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你以为当年窜改我的记忆当真有效?”镜蕾哼哼笑了:“…印象是在台中、孩子很
可爱啊两岁嘛,妻子也挺美的──”
“是文鳐!”饕餮气急败坏的吼:“和妳有过节的那群!听说她们窃了应龙的雨珠来
发悬赏只为擒妳!”
三人一树皆一惊,窃雨珠可就不是小妖闹著玩了,应龙可是有头有脸的海方霸主、凡
是海域皆其管辖,其形如龙长有双翼、曾助黄帝杀死蚩尤及夸父,因神力用尽而上不了天
,来历极其深远的一方大妖缘脉。
文鳐这等结群的精怪竟敢窃雨珠…要知道应龙掌雨,雨珠绝对是应龙族珍而惜之如命
的宝物,被窃这事小能小、大是绝对能闹达天听的。
若被窃雨珠的应龙脉仅是稀薄且未修炼的混血妖物,那便好了结。雨珠之珍贵取决于
应龙本身的修练,若本身无所觉亦未修息养练,那即便是雨珠被窃了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偷来的雨珠也没多少用途。
但如果只是稍有修练,那雨珠便身价翻涨了……
事态当真开始崩坏。
“…文鳐那群贱人。”握紧拳头,镜蕾从不悔自己痛扁过多少妖物精怪,不管是来找
自己麻烦而挨揍的、或是路见不平抽符相助的,但是最为痛恨的便是玩弄人类忝不知耻的
妖。
文鳐便属此类。
她们的习性是成群结队,身姿婀娜曼妙、模样妖美,会结下梁子全是因为镜蕾或进或
远得知、有种男人专得的怪病在蔓延,那年她高二。
每个发病的男人都有相同经验,便是曾与美丽女子鱼水交欢一夜,从隔天开始便越发
虚弱憔悴,几日后暴毙。
怪病蔓衍的太快让镜蕾起疑,或多或少从朋友口中得知这些经历、相交比对之下、每
个朋友的各自朋友群加总起来,竟然多达数十人死亡,这样的数字在镜蕾所待高中的乡里
,已是惊人。
对妖物有浅知的镜蕾知道这不是什么怪病,男人是被精怪吸取过多生气、导致死亡。
但是镜蕾本身已是精怪的移动美食,对这样的猖狂的妖却是想管也自身难保。
好不容易稳了情况抑了妖力,大大小小的偷袭绑架迷昏挑衅天天发生,镜蕾自顾都不
暇了、只能让红红附上式神,多出去巡巡,能少几个男人受害就少几个,消极应对。
──直到班上一个男同学,暴毙在家里,镜蕾终于忍无可忍。
“爱拐男人,拐了就算了、作干净点吃光也就算了,吸乾精气放回家死,这不是摆明
了要人做掉妳?”夜巷里镜蕾乔扮成中性化的模样,刻意把身上的妖力泄漏,果然引来美
丽女子的搭讪。
镜蕾毫不留情扼住对方颈子,寒气逼人的低吼。对方看来妖美,白肤朱唇挺鼻灵眼,
为之可惜的是那双眼角上吊、没有同是凤眼的姊姊镜柳那般浑然妩媚,仅有邪念横生满是
下流妖惑的意境,徒坏了美好的皮相。
女人妖娆一笑:“啊啦…拐到大奖了呢。”一晃眼、锐物便划破镜蕾扼住的手,鲜血
淋漓。
吃痛一缩手,对方瞬间化真身闪离数尺,矫健灵巧如光流闪过,镜蕾压住手伤、抬眼
一瞪才发觉,对方竟是文鳐鱼。
文鳐鱼属的鱼类便是如飞鱼,鳍演化成近似翅膀的形体,能在水面靠冲力滑翔的鱼。
但追溯到远古,文鳐鱼的翅膀是真正长有毛羽的。
其形如鲤鱼,鱼身鸟翅,白头红喙、身上有苍色斑纹,常于夜间成群飞舞,声如鸾。
肉味酸甜、食之可治癫狂,是五谷丰收天下大穰之兆。
如此看来是为吉兆,但很多事情是古籍没有记载的。
比如治癫狂之道为以毒攻毒、比如保暖丰收思淫欲。
或许在过去文鳐当真是祥兽,但经过千万年洗礼沉淀、社会化科技跃进,人类的贪邪
念早就影响了许多精怪。直至今文鳐一点也不吉祥了,却也凶悍不至太大影响,但就糟在
他们是群体行动。
文鳐族男的唇红齿白若少年、女的魔美惑人似妖魅,过去曾代表穰收的祥兆如今成为
他们淫欲的本质,治愈癫狂的自身毒也益发狂妄。
强既强不过大妖、弱又弱不至精怪,久而久之他们习惯了以美色惑人、以此进补养息
,精进妖力。
“那么就来找我吧、美味的人类。”
流光一逝,文鳐便在夜色里消失,留下一道让镜蕾嗅之刺鼻的腥味,往某个方向指去
。
臭死了。镜蕾在心里抱怨,不谙人事的她并不知道那味道的来历,是人类的起源。只
是摀著鼻子向前追去。
追到了才发现,那文鳐说错话了。
根本不是来找‘我’、而是‘我们’才对。
那一个晚上,镜蕾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剿清那一整个淫窟。
文鳐族也真会想,比起用皮相在路上引诱,不如直接开个应召站让男人女人自动送入
口中,多便民省时。
人类真真愚蠢,自身精气被吸干还奉上钱财。
应召站的文鳐族只有女人,约五六个罢了,可是个个吸足了精气、模样显得饱足的慵
懒魅惑,几乎如鲜艳欲滴的肥美果实。
……用人类的血人类的命、浇灌长成的果实。
靠着红红的帮助以及一知半解的符术、甚至用艺纸召唤出两尊刑天,镜蕾才气喘吁吁
地把所有文鳐揍得半死不活。
四年后的现在,他们竟窃了应龙雨珠,回来寻仇。
“当年真该杀尽她们的。”镜蕾气到全身发颤,满腔后悔自己的心软,惹来现在节骨
眼上的火烧眉头。
“早跟妳说过了。”红红仍是毫不留情的嘴贱。
辰玥低眉歛目、握著龙星的手在发抖,他们俩万万没想到仅是个简单的护送任务,还
是宗主长久以来第一次委托岛国上的族系,结果竟然卷入这么棘手的事件。
龙星紧紧握了握老婆的手,抚慰她也安定自己,这女人既然以前经历过那么多、说不
定真的很强也不一定,所以肯定没事的。
“…赶紧上路吧,快点回到青丘就好了。”龙星稳了稳心情这么说。
“嗯。”镜蕾点点头,稍有动作欲飞离的瞬间,胸口却霎飞出一抹白。
是陈玨予交付给镜蕾寻命定的信物!
众人皆一惊,镜蕾眼明手快的俯身欲捡,却发现那抹白有意识似的闪躲她的手,直往
某方位飙飞化做一点白,几乎不见。
一跺脚、镜蕾也跟着冲去,速度之快一眨眼就让龙星与辰玥不见她。
TBC.
翻山海经翻到头晕,查典故查到昏沉
典故有误请务必告诉我,爱你们~
特别喜欢恰北北红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