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我像个老人一样,只不过上坡爬个几段而已,就不行了。
不,连老人家的体力都比我好,瞧瞧周围,来爬山的老人个个健步如飞呢!
我暂时坐在路旁的大石上休息。
真搞不懂自己,好端端的休闲时间干嘛跑来爬山?
不过,最近天气变暖和,春天气息开始萌芽,绿意盎然的树上绽放花朵。当我朝山下放眼
望去,绿、红、白相间的粉嫩景致,别有一番风情。
我大大吐一口气,休息一阵子之后,腿不酸了,气也不喘了,可以继续上路了。
远远的,我望见一道小小的身影走下来,牠到处闻闻,到处看看,偶尔有上山游客亲暱摸
摸牠的头,牠咧嘴笑笑回应。
健美的身材,优美的虎斑纹路,一对充满朝气的蝙蝠耳,当牠看见我,兴奋摇著尾巴雀跃
跑下来。
“斑斑?”
轻巧步伐无声无息,牠来到我面前扑跳,我蹲下身子,牠趁隙钻入我怀中。牠身上没有臭
臭的狗味,柔软皮毛带着一股香香的、我不知道是什么的花香,看来牠主人把牠照顾得很
好。
“你也来爬山吗?真乖!”
手指深入洁净的毛发,我沿着牠的脖子一路爬梳下来,牠瞇眼,微张嘴巴笑得合不拢嘴。
牠开心,我也开心,牠的到来让我暂时忘却爬山的辛苦。
陪牠玩了好一会儿,我一边摸摸牠的头,一边站起来,斑斑似乎不甘心就这么结束了,
仍然不断扑跳着。
“好啦好啦!你要一起爬山吗?还是要去找你主人?”
回应我的,是牠持续在我身旁扑跳,鼻尖顶顶我的手,不停磨蹭著。
我想牠的意思是还想继续玩。
我再次蹲下来,继续逗弄牠,牠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脸。
“哈哈哈...你好皮唷!不要啦...哈哈哈...”
我阻止牠舔我的脸,因为痒痒的。
玩了一会儿,我拍拍牠的背,告诉牠不玩了,我真的该走了, 要牠回去找主人。
斑斑呜呜叫了几声,耳朵垂下来,一副受委屈的样子,我摸摸牠的头,冷不防牠咬我一口
“啊!”
我惊叫一声,手上刺痛著,伤口不深,但鲜红血丝竟然看了触目惊心,头一阵晕眩,由心
底发出莫名的剧烈恐慌,仿佛攫住所有感官。
奇怪?我明明不是怕血的人呀?
晕眩、恐慌的感觉越来越强,我发现身体越来越沉重,重得好似地心引力承载不住我的重
量,直往地底的深处奔去。
我想叫,却叫不出来。眼睁睁看着原本风和日丽的景色如同破碎镜面一般瓦解,斑斑对着
我汪汪两声,有一瞬间我竟然荒谬的觉得,牠在向我说,再见。
☆ ☆ ☆
醒来的时候,全身都在痛,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让我很不习惯。
“醒了醒了!”
妈妈赶紧通知护士、医生。
医生过来病床前,吩咐护士协助事项,对着我做了一番检查。他一边检查,一边向妈妈说
明我的情况。
病房内闹哄哄的很吵,我皱起眉头,决定阖上沉重的双眼,再次昏睡过去。
往后几天,我的复原状况良好,已经可以不必打营养点滴,吃点流质食物。
曾经有人想来探望我,但被妈妈和人高马大的弟弟联手挡下来。
我才辗转得知,那天我去学校的途中出车祸,是有人刻意开车撞我。
开车撞我的人,正是之前那个精神状况出问题,以为我破坏她姻缘的学姊。
警方根据监视器画面和目击证人的说词,很快逮到犯人。检察官认定有蓄意谋杀嫌疑,起
诉杀人未遂。对方家属则提出精神疾病证明,试图脱罪。
我昏迷的这几个月,爸妈一边忙着打官司,还要一边照顾我。即使活下来,我也可能就此
成为植物人。一想到连累家人这么辛苦,我觉得好抱歉。
听弟弟说,对方家属除了想来医院探望,也曾经到我们家里想谈和解,不过一直被拒绝。
有一次他们还找了80多岁、行动不便的老奶奶来下跪求情,不过老妈完全不领情。对方跪
了5分钟自讨没趣,只好走人。
但下跪的那5分钟,也足够他们找来的新闻记者编故事了。新闻报导完全没提到学姊开车
跟踪我、撞我的事实,也没提及我的伤势,仅以车祸意外淡淡带过,并且暗讽老妈是个不
讲情面、心胸狭窄的人。
虽然新闻这么报,但其实老妈是个敬老尊贤的人,坐车会礼让座位,去菜市场买菜也都会
给卖菜的阿伯阿桑一点面子,不跟人杀价。
“贱人就是矫情,装模作样想勾引人同情!”老妈看到新闻,咬牙切齿骂道。
“好啦好啦!反正现在人也没事了。其实他们也很可怜呀!女儿有忧郁症,那个阿嬷又有
糖尿病要常常洗肾,全家也都只靠一个妈妈赚钱养家...”老爸心软的毛病又犯了。
结果换来老妈霹雳啪啦一顿责骂。
随着我渐渐康复,我从医院病房回到家里。学校课业自然是荒废了,有些课程都得重修。
据系上朋友告诉我,学姊已经被学校强制退学,不过她仍然照常去学校上课,系上的人都
很担心,可是学校好像也没办法管。
我耸肩,要学PTT乡民说,鬼岛,不意外吗?
这段期间除了待在家休养,我也跟着父母跑过法院一两次。
法院最终结果,判处加害人过失伤害一年徒刑,强制住院治疗,赔偿金额大约157万。
对我们家来说,这不算一个皆大欢喜的满意结果,而且对方还想继续杀价赔偿金,这点
更让人不爽。
算了!太多讨人厌的事,不想讲了。
转换一下心情,动物之家和几个动保协会这个周末联合举办认养会,除了一般的乐团歌
手表演,现场还请来了五月天,有可爱动物,又有五月天加持,活动热闹非凡。
我柱著柺杖一跛一跛走着,老弟陪我一起来。他的目的不是五月天,也不是为了照顾姊姊
,只不过看到我的脸书加了一些收容所的朋友,想来认识正妹罢了。
“好久不见!”
“哇啊~好久不见,妳还好吗?”
我和许久不见的志工朋友们寒暄,不忘介绍一下老弟,同样都喜欢动物,弟弟和她们应该
很处得来。
“ㄟ~啊妳后来那个事情处理结果怎么样?”
陈姊关心问著,我仅大略说明一下。
“喔~”陈姊一脸了解,她凑近我耳旁,悄声说著。“妳若有需要,我有认识的人可以帮
妳乔,给她一个教训,看妳想做到什么程度。”
我尴尬的笑笑,仅说声谢谢,不多打扰,继续柱著拐杖随处看看。
舞台上奏起了表演,吵杂场面和人潮,我看不清楚台上表演者,隐约听见轻快曲调,温润
嗓音在歌唱着。
“...明亮眼睛像透明水晶水汪汪,残酷世界你看起来是什么模样,就算他们总是不在乎
的遗忘,我会永远守护在你身旁~”
“当这个城市慢慢变得寂寞空虚,我还是会保留一点点位置给你,拥抱你勇敢美丽的混血
儿,我就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