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不会觉得有人在偷看你?
我就是一直有这种感觉,好几次夜里,我都感觉到黑暗中好像有双眼睛在注视着我。就像
那一夜,那个可怕的夜,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手越来越冰冷,接着……
那是我的梦餍。
那是发生在去年圣诞节前夕,我收到了一个老妈寄来的包裹,我想是圣诞礼物吧,我将它
拆开,里面的东西令我心头一惊,那东西是用黄色的符纸包成的,上面用鲜血写满符文,
让人不禁浑身发毛。
“就算符纸很便宜,也别用它来包礼物嘛!”我说。
“里面是什么?”黑熊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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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当时有点警觉,就不会发生那件惨绝人寰的悲剧,但人就是手贱,我还是将它拆开
了,里面包著两副一模一样的扑克牌,感觉有些老旧了,盒子上面写着“抽鬼牌专用”。
有种说法,有副扑克牌当中的鬼牌,寄宿了一个真的鬼,他拿着镰刀,趁你熟睡时,偷偷
割下你的脑袋。这种怪谈,我原本是不当一回事的……
话说我们那天举办睡衣趴,所以聚集了一群人,总共有八个人,外号豪哥的那位,看到扑
克牌,就兴奋了起来,大叫:“我们来玩抽鬼牌玩通霄吧,那一定好玩死了。”话说他后
来真的死了,所以人真的不可以乱讲话。
“可是如果不睡觉觉的话,圣诞老公公就不会来我们家了耶!”我妹妹小芊说。
“小芊,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啦!”
“谁说的!”我和小芊异口同声的大叫。
就在这时候,隔壁房间传来一阵骚动,我们连忙赶了过去,只见舒婷跌坐在地上,看起来
像被吓坏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是见鬼了是不是!”豪哥问。
“是!”
她发著抖说:“有鬼,外面有鬼,有张好可怕的脸贴著窗户,,抓着窗框,往里面看。”
黑熊率先冲过去打开了窗户,往外探看,什么也没看见,黑熊拿起胶带,像CSI一样在窗
口探察,但最后还是摇摇头。
“专业手法,没有留下指纹,我想应该是带有手套,但的确留有一股邪气,的确有什么东
西在这边停留过。”黑熊说。
听他这么说,舒婷的脸一下子变得比肯德基爷爷还要白了,几乎要冲出去了,但是清枫姊
拦下她:“怕什么?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都还没交换礼物呢,而且今天还是睡衣趴啊
,怎么能这样回去?”
“你说那张可怕的脸,长得什么样子?”黑熊追问。
“是个老人,白发白胡须,还穿着红色的衣服……”
“红色的衣服?”黑熊表情凝重:“据说穿着红色衣服死去的人,会带着强烈的怨气。”
“十九流,是真的吗?”舒婷问我。
我不想骗她,于是点点头:“我没亲眼见过,不过好像有这种说法。”
“幸好呢!”这时我感觉到一股骇人的邪气从背后传来,黑熊拿着他的黑心商品现身了:
“我这里有避魔的仙丹,有妖除妖,有鬼驱鬼,都没有还可以强身健体,实在是居家旅行
必备良药啊。”“真的吗?”
“舒婷,那个,动物的话不必尽信!”我回答。
因为那红衣服的怨魂,让我们更不敢睡了。恰好身边有扑克牌,所以我们决定还是来玩抽
鬼牌玩一整夜,这已经不是管他圣诞老人会不会来的时候了。
“可是人这么多,要怎么玩呢?”舒婷问。
“既然既然两副,就分两边好了。”清枫姊说。
“不不不!圣诞夜就是要大家聚在一起才好玩嘛!”豪哥说:“我们把两副混在一起用吧
,不过要同样的牌才能抽掉,比如说,你有两张黑桃A的话,才可以丢掉,当然鬼牌除外
啦。”顺便一提,两副牌都只有各一张鬼牌,共两张鬼牌。
豪哥发了牌,大家都蓄势待发,好像把之前那红衣怨魂给忘了一样。我拿起牌,丢掉两张
钻石3,还剩十二张,根据豪哥的规则,感觉一局似乎要玩很久。
好死不死的,我手中就有一张鬼牌,我盯着那张鬼牌,突然发现那张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感,我望着它,它也盯着我看,是我的错觉吗,他那张鬼脸越笑越开了,我几乎拿不稳。
突然间……一阵诡异的音乐传来,是鬼来电的音乐。我缓缓抬起头来,大家的都吓得
满脸苍白,黑熊也吓得变成了北极熊,声音在我的右侧……
“喂!妈妈喔!”清枫姊接了电话。
“喂,姊,你要吓死人喔!”我大骂,我记得她好像从农历七月就一直用这个铃声现在。
清枫姊没理我,继续讲电话:“你说包裹地址写错了喔,我们的礼物被送去火化……”
什么!礼物被火化了,听到这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比被送去土葬还让我难过一千万倍
,这样不就没全尸了吗。
“所以寄来我们这边的包裹,原本是要送去火化的喔。什么?你说不要拆,老妈,我们早
就拆了啊!不要玩抽鬼牌?可是我们牌都发下去啊!妈,你真是什么都慢一拍啊!你说最
输的人会……”清枫姊脸色一变,手机也从手上掉了下来,恰好按到扩音键。
大家都听到老妈的声音:“我再说一遍,听好了,最输的人会死,但如果你们中途中止游
戏的话,所有人都会死无全尸。”
清枫姊望着我,我转头看向小芊,小芊呆呆的对黑熊回眸一笑,黑熊转身摇著还未付钱给
他的舒婷,舒婷失神的倒在豪哥怀里,豪哥转向他的好麻吉猪肉荣,猪肉荣求助于荣嫂,
接着大家很有默契的看着手上的牌,同时放声大叫。
“啊──”那尖叫声应该会让死人吓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吧。
咚咚咚!
敲门声。不会吧,难道我这么乌鸦嘴,真的死人爬起来敲门了?若是这样的话,真该抓只
乌鸦起来掌嘴的。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节奏该不会是少女的祈祷吧?”
清枫姊小声问我:“怎么办?要不要拿垃圾出去啊?”
“说不定是鬼差在敲门。”黑熊说。
“你少胡说了!鬼差哪需要敲门,邮差才需要。”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该死的,这时候会是谁在敲门呢?我只能排除是圣诞老人,因为圣诞老人是闯空门大神。
我开了门,看到来者不善,面目狰狞,透露出的杀气比我见过的厉鬼都还要可怕,我吓得
倒退了几步,她就拿着菜刀闯了进来,我发著抖,跪着对她说:“对不起,饶我一命。”
“你们是死人是不是,三更半夜这么吵。”我才以为你是死人呢。
“再吵我就报警了喔。”
“对不起,阿明嫂,我们会小声一点的。”
我回到了房间,稍微解释了一下。所谓“平常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可是偏偏
我们这里有人做了很多亏心事,大家很有默契的望向黑熊。
抽鬼牌游戏继续。
顺序是这样:清枫姊-黑熊-我-小芊-舒婷-猪肉荣-荣嫂-豪哥。
黑熊抽了清枫姊的,一下子丢出一对红心Q,接着换我抽黑熊的了,我见到他脸上变化莫
测的表情,心里一凉,这小子诡计多端,不可以大意,虽然他是绝世损友,但这种生死攸
关的时刻,实在顾不了情谊了,管他会被做成烤乳熊还是汤姆熊。说不定他死了,还可以
卖给卖个好价钱呢!我想到用菜刀把他的熊掌剁下来(好孩子不要模仿)……
希希希……
那可怕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那是磨菜刀的声音。
等等,阿明嫂,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要那么认真好不好。
“十九,右边这张是鬼牌,你不要抽啊。”黑熊说。
“你想骗三岁小孩吗?”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没错!”我斩钉截铁的说。
但他深情款款的望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一点粗犷的温柔,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没发现这男
人居然这么有魅力,他说:“对不起,总是给你添这么多麻烦。,但是请相信我这一次吧
,我诚心向你忏悔!”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涌了出来:“没关系,好兄弟应该肝胆相照啊!”
于是我抽了最左边那张牌。
该死的!那不折不扣是张鬼牌啊,事实证明,我好像比三岁小孩还笨。
“好小子,你骗我!”我大骂。
“别激动,你不是说好兄弟应该肝胆相照吗?”
我怒道:“我发誓一定会把你的肝和胆挖出来做成香皂!”
希希希……
等等,阿明嫂,我家现在还不缺香皂。
我把鬼牌放了进去,两张鬼牌凑在一起,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两张鬼脸互望着,
窃窃笑着。这是一副鬼牌!下过咒的鬼牌。
小芊来抽我的,她应该有看到鬼牌是放哪一张吧!她的手伸了过来,小小的手指晃啊晃啊
,正好晃到刚放进牌里的那张鬼牌。
喂!小芊,我没洗牌耶,就算是笨蛋也看得出那张是鬼牌。
等等,我这样说,那我妹妹岂不是比笨蛋还笨,我一直对她使眼色。
豪哥轻咳了一声,对我说:“十九,不可以作弊喔!”
结果小芊还是抽走了那张鬼牌,她一看到,大叫:“耶,是鬼鬼,我抽到鬼鬼,我赢了!
”然后还对我摆出胜利手势。小芊!虽然游戏名称是抽鬼牌,但不是抽到鬼牌就赢了好吗
?若是这样,我应该已经赢了两次吧!
舒婷很顺利的丢出了一对梅花8,因为小芊没洗牌的关系,其他人自然不可能抽到鬼牌,
荣夫妇还各丢出了一对。然后又轮到我抽黑熊的了,反正鬼牌在我跟小芊手上,随便抽也
不会有事。
“可恶,红心K,我没有。”我低骂了一声。
“我有爱心K耶!”小芊大叫。
我欣喜,那小芊你知道我的红心K放哪里吧?我对着那张邪气的鬼牌笑着,他也对我咧嘴
一笑。
“那,这张。”天杀的,小芊居然把另一张鬼牌也抽走了。
当她拿着那张鬼牌甩啊甩,我注意到她的脸色白得像米苔目一样,糟了,她的身上沾染鬼
牌的邪气,何况她还这么小,撑不久的,但若是中止游戏的话,大家都会死的。
小芊照我的指示洗了牌,舒婷开始犹豫不决。
她抽了牌,大叫一声,荣嫂也叫了起来!
“你是叫热闹的喔?”豪哥瞥了她一眼。
“红衣的怨魂,我看到了,他旁边还有一只长角的妖怪。他好像在摇头叹气。”
“我想他一定有很深的怨念吧!”猪肉荣说。
我转向窗户,什么人都没有,但是的确留有一股怪异的气,那红衣怨魂果然存在。不过还
好,他大概是看我们这边有三个除魔师,而且都没有睡,不好偷袭,所以就放弃走了吧。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居然是命运交响曲?要敲也该敲欢乐颂吧!
命运交响曲又响了起来,我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战战兢兢的跑去开门。
阿明兄和阿明嫂站在外面,脸上散发出一股可怕的邪气,阿明兄手里拿着狼牙棒,阿明嫂
则是拿着两把刀,看起来都磨利了,真是可怕,居然进化了,希望到明天早上不要进化成
九把。
“你再吵给我试试看,再给我听到一点声音,我就放火把你家烧了。”
阿明嫂,最好不要这样做,我家和你家是连在一起的,烧了我家你们家大概也会烧起来。
我连忙赔不是;“对不起!再吵我就是小狗!”汪!
继续玩抽鬼牌,刚才舒婷似乎抽到鬼牌,没办法,小芊手上地雷那么多,抽到了也不能说
她牌运差。厄运似乎起了连锁作用,猪肉荣也抽到了鬼牌,哀叫了一声。大家连忙伸出一
根食指放在嘴巴前要他安静,再吵下去,游戏没玩完,我们就会先被乱刀砍死。
“对不起,宝贝,我们可能要改行了。”猪肉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对荣嫂说:“我恐怕
要改行了!”
荣嫂不解:“改什么行?”
“从卖猪肉转行成卖鸭蛋!”他们说完抱在一起痛哭。
“到时候我会陪你一起到苏州的。”荣嫂哽咽。天啊,我都快被闪瞎了我。
然后过了三轮,丢出的牌越来越多。终于清枫姊手上只剩一张牌,黑熊接过,她解脱了,
清枫姊已从死神的名单上除名。
黑熊手上似乎有一张鬼牌,我不能大意。
“十九,这正中间这张不是鬼牌喔!就抽它吧。”黑熊说。
“哼,我才不会再上当呢!”我说。
“十九,你记得当初我们生死与共的情景吗?我们去奇莱山的那次、去月世界的那次,还
有太多太多的回忆,你能忘记吗?”
我回忆起那些情景,顿时觉得温暖在心头。的确,有好多次生死关头,跟我在一起的不是
别人,那是黑熊,我怎么可能忘记呢?我还多次失血昏迷呢!
当时我忘了一件事,跟他在一起,每次我的荷包都比我失更多血,但是偏偏这种血医院都
没有库存。
“黑熊,我相信你!”我感动涕零的抽走了中间那张牌。
“X林良哩,为什么要相信我?”对不起,林良。
我顺利丢出一对钻石7。然后小芊拿走了我手上的鬼牌,小芊真的很会玩抽“鬼牌”。
我一边吃著那早已冷掉的披萨,一边静观其变,突然间……
眼前一暗,仿佛世界都被黑暗笼罩了,我听见耳边众人摸索的声音,还有听到鬼牌发出的
窃笑,背脊一凉,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该不会是……”“这该不会是!”“这该不会是?”
好像多部合唱一样,响起了八次“这该不会是”。
“这该不会是我们忘记缴电费吧!”听到我这么说,我连续被八只手巴了头。等等,八只
手,好像有哪里不对,哪里怪怪的,又不是章鱼,怎么会有八只手呢?清枫姊、小芊、黑
熊……我一个一个数了起来,除了我之外,只有七个人啊,我又不会自己巴自己!
“喂,你们谁多巴了我一下!”我问道,但没有人承认。
清枫姊摸黑跑去找蜡烛。我想起那红衣怨魂,想起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鬼牌,突然有头发轻
轻搔过我的脖子,我猛然一个回头,只见一道奇异的光线映出一张可怕的鬼脸。
“啊。”我刚吐出第一个音,就被从背后摀住了嘴巴。
一片寂静中,传来了可怕的声音。
希希希……磨刀声。
等等,阿明嫂,你动作可以不用这么快,没关系!
我还惊魂未定,爬了起来,看到黑熊用手机附带的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这个死黑熊,
哪天不把他剁成肉酱我誓不为人!
切切切!那是菜刀切在砧板上的声音。
等等,阿明嫂,你不要那么激动,我不要当人好了!
清枫姊点了蜡烛,我有些不放心,决定到厨房探看,刚才有人多巴了我一下,说不定是有
人闯空门了,虽说我们家也没什么好偷的。我领着头,手上拿着火咒,我想这应该不会烧
掉阿明嫂家才对。我蹑手蹑脚的进了厨房,什么都没发现,是我多心吗?可是这时客厅传
来了骚动,舒婷两眼盯着前方,指著大门口。
“舒婷,怎么了?”我问。
“有妖怪,四只脚有角的妖怪,毛茸茸的,还有红衣的怨魂。”舒婷说。
“红衣怨魂?为什么他在这里徘徊不去呢?”荣嫂问。
“徘徊不去?难道是地缚灵?”我惊讶的望向清枫姊。
清枫姊不知所措:“可是住这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啊?啊!我想起来了!”她瞪大眼
睛:“我听说好像有个拿着菜刀的人影会在夜里徘徊,应该是那个吧?”
难怪房租这么便宜,难怪当初说这里环境阴凉,原来是这个“阴”啊,可是为什么我从来
没见过那个地缚灵呢?
听了舒婷的说法,我不敢大意,慢步向前,同时留意周遭的状况,有个黑影窜了出来。黑
熊慢慢把手电筒的光线移过去,赫然发现那是一只蜘蛛。
猪肉荣笑她:“你该不会是看到蜘蛛精吧?”
荣嫂拍了他的头:“你什么时候看过蜘蛛精四只脚的?”
“但是有两只脚的。”我表示,那是修炼成人形的蜘蛛精。
“那她好可怜喔!”小芊泪眼汪汪:“断了那么多只脚。”而且应该没领残障补助。
舒婷说有只四只脚有角的妖怪,我第一个直觉想到了牛,难道那红衣怨魂是被斗牛撞死的
?想想还真不无可能,生前的恩怨未断,到了死后还继续追着,就像猎户座和天蝎座的故
事一样。
搜寻没有结果,但大家心里越来越毛。
暂时忘了刚才的骚动,我们继续玩抽鬼牌。继清枫姊之后,舒婷、小芊和荣嫂都出完了牌
,剩下的就是我们四个男生的厮杀。
“先说好了,不管最后是谁输,都怨不得别人喔!”豪哥强调。
“宝贝,对不起,我可能要先你一步了。”猪肉荣说。
“我的阿娜答,要是你输了,我们就一起共赴黄泉吧!”荣嫂深情款款的望着他。
“看来好像不能让猪肉荣输,不然会一尸两命啊!”我说。
“一尸两命是你这么用的吗?”黑熊敲了我的头。
“黑熊,你慷慨赴义吧!你去阴间也能卖黑心商品啊,人家猪肉荣就不能卖猪肉了。”
“你说什么鬼话,到阴间还要赚什么?冥纸吗?”他反驳。
这时,顺序是这样的:黑熊-我-猪肉荣-豪哥。
有张鬼牌在我手上,吐著舌头对我发出无声的大笑,那只鬼有着一对角,眼睛掉了一颗,
拿在手上,那是我见过最恶心的鬼牌,我恨不得它离我越远越好。另一张鬼牌在谁手上,
那就难说了,我望向他们三人,从没见过人的眼神可以那么凶狠。
我吞了口水,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顺手拆开礼物,那是之前交换礼物抽到的,我想搞不好没有机会看是什么礼物了,于是
把它拆开,那好像是小芊送的,是一双圣诞袜,里面塞得鼓鼓的,我伸进里面,抓了一把
,手里满满的都是糖果,更惊人的是,每张糖果的包装纸都是手绘的,那是小芊一张张画
出来的。
我拆开一颗糖,摊开包装纸,上面扭扭曲曲的画著一张人脸,旁边还写了两个字“小J”
,那是我最喜欢的明星,小芊啊,你怎么能确定我会抽到礼物呢?
我嘴里甜甜的,心里暖暖的。
小芊趴在清枫姊姊脚上睡着了,脸色红润了不少,我想起她之前苍白累坏的脸,是不是为
了送这个礼物太累了呢?小芊,糖果真的很好吃喔,你真是最棒的圣诞老人了。真的圣诞
老人根本比不上你,连我们家有这么可爱的小孩都没注意到呢!
“来吧!”我对猪肉荣说,那慷慨激昂的气氛,有如易水送别一般。
他伸出颤抖的手,看着我手上那四张牌,额头上正流着汗。
“就这张!”“你确定不换吗?”“确定!”
“还是这张好了!”他用力抽走我左边那张牌,身体瘫了下来。
“阿荣、阿荣,你怎么了!”荣嫂摇着他,他没回应。
“糟糕!”荣嫂马上跪在他旁边,双手交叠,用掌根对他做胸外按摩。
“呜呜呜!等等等等等等等……”猪肉荣几乎要叫了出来:“你是在做CPR还是在剁猪肉
啊!”
剁剁剁!
等等,阿明嫂,这只是比喻,不是叫你真的要剁猪肉好吗?
看来荣嫂做的CPR好像能让死人都爬起来。
拐依──框框!
我好像听到类似打开棺材的声音,等等,谁叫你们真的爬起来啦!
猪肉荣对荣嫂摆出了个胜利手势,丢出了一对,把他手上剩的那一张丢给豪哥,他赢了!
这下子就是三国鼎立的状态了。
我感觉到滚滚的邪气像要沸腾了起来,一下子,屋内变得比台北街头还要乌烟瘴气,那股
邪气蒙在黑熊以及豪哥的脸上,搞得他们印堂发黑。黑熊更为恐怖,身上的毛发都已经翻
黑了。我盯着我手上那张鬼牌,他邪笑着,他的身影也越来越真实。我明白了,这鬼牌吸
收了我们的猜忌、我们的不安、我们的恐惧,那种可怕的邪念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然而
我却无法阻止。
这已经是真正的生死一瞬间了!
我手上有三张牌、豪哥手上四张、黑熊也是三张,我仿佛听到了阴差拖着锁链一步步接近
,我捏著牌,手心不断出著汗,黑熊把牌递给我,嘴角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我害怕
了,我该抽哪一张,我觉得黑熊的脸开始扭曲,扭曲得宛如一头恶鬼,不!恶鬼跟他比起
来简直就是慈善团体。
“嘿嘿嘿,十九流,你猜得出哪张是鬼牌吗?”
我注意到了一件事,黑熊背后有个相框,相框的玻璃正映着他的牌,我看到中间那张是梅
花3,我正好缺一张梅花3。我露出一抹冷笑,抽了中间那张牌,我一抽起来,心头一凉,
那不是梅花3,而是张邪恶的鬼牌。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没天理啊!
那张鬼牌上的图案开始游移,慢慢组成一行文字:作弊之人,将受到惩罚!
“十九,你的脚。”舒婷倒吸了一口气。
我低头一看,脚踝上有种黑色像血管的物体慢慢爬上我的大腿,它们像虫子一样蠕动着,
攀了上来,而同时间我感觉到了一股无边的剧痛,在我叫出来之前,清枫姊当机立断,塞
了颗橘子到我的嘴巴里。
“那是墨蛊,别叫,越叫会越痛!”清枫姊说。
“什么是墨蛊?”
“不要问,很可怕!”
我看到地上的牌,一半都没了花纹,只剩最简单的数字和花色,我就明白了一件事,这些
牌上的花纹,全都是用墨蛊画成的,那是一种极为恶毒的诅咒。但也怪我想要作弊,这诅
咒才会被触发。两张鬼牌都在我手上,对我张牙舞爪的。
我忍着痛,把牌递给豪哥,他一抽,居然没抽到鬼牌,他丢出了一对黑桃10,这下子,他
手上只剩三张了。黑熊没抽到他想要的牌,轮到我了,这回我手气真好,抽到了梅花3,
我剩两张了。
我咬紧橘子,把牌伸向豪哥,抽吧!反正不管哪一张都是地狱,只是上刀山跟下油锅的差
别。豪哥一脸反正都要下地狱了的表情,随便抓走一张鬼牌,接着很慎重的洗了牌。
黑熊表情凝重,我想连他此生没这么煎熬过。
黑熊低吼了一声,露出一副他的熊掌要被砍掉的表情真是鬼牌轮流转。,认真洗了牌,比
洗钱还要认真。
结果这样又厮杀了好几轮,没有人脱离游戏。于是我们决定交换抽牌的顺序,改成:我-
黑熊-豪哥。
豪哥伸向黑熊的一张牌。
“黑熊,放开那……”豪哥说。
“不行!”他紧紧抓着牌。
豪哥硬拉:“就跟你说了放手!”
“不要……”他咬紧牙关,硬是不放。
“黑熊,难道你想作弊?”豪哥冷冷的说。
听到他这么说,黑熊心头一惊,手也松了,他兴高采烈的丢出那一对,然后,真的没牌了
,只剩下我和黑熊一对一了,我们手上各持两张牌。我先抽黑熊的,居然是鬼牌,接着黑
熊的魔爪伸向我的牌,他施力,但我拉着不放。
“十九,不可以作弊。”
“都要死了谁还管那么多!”我一出声,橘子在地上摔成两半,一正一反,显然是个圣筊
。不对!这橘子怎么会裂成两半,看来是我刚才咬太紧了,而我的牌也被抽走了。
我露出狰狞的笑颜,黑熊则是暗骂。
谁都知道最后一对一才是最紧张的时刻。
不过可能是对决太久了,荣夫妇开始放闪光,豪哥和舒婷捏著对方的脸,努力不要让自己
睡着,清枫姊开始滑手机,等等,你弟弟都快死了耶,你就不能关心一下吗?小芊睡得很
熟,嘴角流出可爱的口水。是很可爱啦,可是哥哥,你就这样不管哥哥了吗?你这个可爱
的小坏蛋。
面对命运的二选一,我能选得到吗?黑熊把牌盖在地上,胡乱洗牌,这下子,没人知道哪
张牌是什么了。
我手里的鬼牌露出邪气的笑容,我伸向右边那张,一抽!我解脱了!
黑熊接过我手上那张鬼牌,游戏结束了。
他开始抽泣,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只想着自己高兴,根本没想到输的人会有什么下场。虽然我老是说黑熊的心很黑,把他
丢到黄河里洗,都会洗成黑龙江,此后写毛笔的人都不用烦恼了,但我也从未想过要他的
命啊!不对!我是常常想要他的命没错啦,可是那不是我的真心话啊!
“南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就在这一刻,我居然奇蹟似的想起了黑熊的本名,
黑南峰。
两张鬼牌落了地,合而为一,牌里慢慢伸出了一只手,那手指尖锐得仿佛是叉子一样,大
家都惊恐得说不出话来。那牌里的东西,正极力想要想要挤出,他伸出了身体,那可怕的
鬼脸朝我们这边一看……
我手持火咒,挡在黑熊面前。
“十九,没有用,那是诅咒的具体化身,不是什么妖怪,符咒起不了作用。”
那怪物说:“这游戏最后的输家是……”
“是黑熊、是黑熊。”舒婷发著抖说
“没错,就是他,别看我。”豪哥一副不敢见人的样子。
“黑熊,是吗?”
听到这话,那瑟缩在角落的人影已经吓得几乎要晕了过去,他抓着我的手,对我说:“十
九,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做了一件天大的坏事……”
“应该不只一件吧!”
“你听我说,其实我多……”
那一瞬间,蜡烛熄了。
没有活人看到最后……
THE END骗你的
我的耳边传来破门声、金属的敲击声、女人的怒吼声、大家慌乱的奔跑声,我的
心脏噗通噗通跳着,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刺穿物体声,黑熊握住我的那只手变得越来越冰
冷……
一切都结束了。
我虽想隐瞒这件事,但隔天尸体就被人发现了,报纸上刊得好大,而且看在头版,我无法
忘记黑熊妈妈抱着黑熊的尸体啜泣,那一幕,真让人痛彻心扉。
我们虽然想要进行超渡,可是却被动物园赶出来了。
后来我去探望了南峰,不知道为何他家门口大排长龙,大概排到明年三月了,满满的都是
诈骗集团或是准诈骗集团准备拜他为师。
“伟大的黑熊大师啊,请你收我为徒吧!”一个男人跪倒在他前面。
“再叫我黑熊,我就把你打成猫熊。”
“这礼盒请笑纳。”他打开那礼盒,盒子底下满满的都是大钞。
“滚,给我滚。”那男人吓得连声称是。
“慢著!礼盒留下。”
他显然吓坏了,大约有一阵子都不敢再卖黑心商品了,也许这是圣诞老人送给小孩子的一
份大礼,让他们有好一段时间不会再受黑心商品的荼毒。但是因为听说他要金盆洗手,诈
骗集团各个闻风而来,打算当他最后一个徒弟。
但那个圣诞节还是带给我们一点惊喜,小芊的床头上,多了一只没有嘴巴的猫和一只没有
耳朵的猫,那是圣诞老人送给她的圣诞礼物。(详情请参考“猫的记忆”)真不知道圣诞
老人是什么时候钻进来的,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看见他。
你说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那个说会死的豪哥怎么了?他当然死了,不过那已经是另外一
个故事了。
至于那两副扑克牌呢?因为没人敢碰,直到今年圣诞前夕,才被清枫姊用快递寄到火化场
了。但是偏偏我那个天兵姊姊好像抄错地址,我一直在担心,到底是谁收到了它。
所以如果今年如果你收到了来路不明的包裹,千万千万不要打开!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