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个美丽的故事,没有掌声,没有烟花,只有血、汗,还有最不愿让人面对的
现实。
怀恩生长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父亲经商,母亲是个老师,他原本可以拥有一个简单而
幸福的人生,但是一个突来的变故,毁了这一切。
那是他十五岁的的那一年,那天他放学回家,见父亲一脸颓丧的瘫在沙发上,他从来
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无力、无助,他原是家里的支柱,但一道狂雷劈来,这棵树轰然倒
下了。他父亲经商失败,欠了一屁股债,几度去借钱、去找工作,但都吃了闭门羹,最后
他放弃了,窝在家里借酒浇愁,酒后还会对怀恩施暴。
他们闹翻了,他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你根本称不上是一个父亲!”
“你懂什么!你只知道在那里吵闹,你根本不知道我付出了什么!有本事你就去赚钱
帮我还债……”他爸爸边说边痛哭。
他离开了家,不听母亲的苦苦哀求。面对陌生的城市,他感到茫然,他没有方向,没
有目标,也没有谋生能力。他曾想过回家,但每次想到他爸爸那张脸,他就退缩了。他在
街头流浪,最后加入帮派,那是他唯一能活下去的方法。帮派那种血腥、暴力,那种厮杀
的感觉才能让他忘记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但最后他还是回到家,手中拿了一大把钱,他原先认为一家人能够重新开始过日子,
但父亲见到他,却不由分说地甩了他一巴掌。
“跟别人在外面混,你这样我在邻居面前抬得了头吗?”
“你也不想想是谁把我逼成这样的。”他怒吼,他已经变得比父亲强壮,在他面前,
父亲只是一截快要腐烂的木头:“反正你心里只有钱,根本没有我这个儿子,钱你就拿去
,我马怀恩从此跟你一刀两断。”
他把钱甩在他父亲那张颓废的脸上,转身就要走,他母亲追了上去,拉着他,苦苦劝
他,他被冲昏了头,早已听不进去,他一脚踹在母亲身上,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母亲曾辅
导过许多迷失的孩子,小舒、阿信……那些曾堕落过的孩子,都被她从悬崖上拉上来了,
但她却唤不回自己的孩子。
她病了,时好时坏,发起病来痛苦难耐。但最痛的是她的腿,她被怀恩踹的那一脚,
在天气变坏时总会隐隐作痛,脚痛,心更痛。
他越陷越深,好几次进了看守所,好多次妈妈拖着那条腿去看他,他都不领情。
他没有再回家,直到发生那场车祸……
他接到了消息,赶到医院,医生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把他妈妈抢救回来,但
他父亲已经奄奄一息。
“孩子,过来!”他父亲勉强吐出这几个字。
他明明是那么恨他父亲,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乖乖走了过去。他父亲已经几乎发不
出声,喃喃自语,他把耳朵凑过去,感觉到一双老迈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头……
父亲离开了,永远离开了。
他走进母亲的病房,看见好几个孩子围着她,照顾着她,她的面容憔悴,已经不是他
记忆中那年轻的妈妈。为什么?为什么是别的孩子在照顾她?为什么他们可以为了别人的
妈妈那样付出?为什么待在床边的不是自己?
他跪在妈妈床边,静静看着她,他不知该说什么。他应该被痛骂一番的,妈妈会怎么
说他?
“怀恩,你回来了。”他妈妈温柔地望着他。
他鼻子一酸,泪水涌了出来。
他和妈妈开始新的生活,他们开了一家小吃店,日子过得虽然艰苦,但对怀恩而言,
那却是久违的幸福。
但老天爷却连这一点幸福都要夺走,他妈妈无预警地倒下了。
每次发起病来,那痛不欲生的表情,都会让怀恩深深自责。
他什么都试过了,拜访名医,求神问卜,改变祖坟的风水……但是妈妈的病一直没好
,反而病得越来越重……
最后他打听到一个消息,听说有个方法能将别人的疾病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只要能代
替妈妈受苦,他愿意。
他开始和几个朋友去寻找那关键物品,但在寻找过程中,他们吃尽了苦,那些拥有关
键物品的的人根本不肯出让手中的东西,他挨打、他被刑求,这让他更相信,那些人的内
心已经被恶鬼所占据。
他觉得自己的心也一点点被玷污,他不在意,只要能达成他的目的……
“大叔,你觉得这篇小说写得怎样?”世彰问。
(我有想过就改个标题“恶魔的代价”之类的,用世彰的小说偷偷结束,然后大家都没发
现“魔女的遗物”已经完结了,但还是作罢)
“你只是把别人的故事抄下来而已嘛!”志勇不以为然地说。
“还不错啦,只是缺少了结局。”佩瑄平心而论。
“因为结局还没开始啊!”世彰眨眨眼。
那天晚上,佩瑄把项链和手环交给了怀恩,绑架事件像是没有发生一样,就这样静静
的落幕。
“不过使用魔法真的是和魔鬼进行交易吗?”世彰听怀恩这么说过,使用魔法就是出
卖自己的灵魂,向魔鬼借用一点魔力。
“你觉得和魔鬼交易的人,有可能露出那种的表情吗?”佩瑄说。
病房内,怀恩轻轻倚在妈妈的身旁,她睡得很安详,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怀恩无言的
守候。
他妈妈已经病入膏肓,活不过半年了。
志勇想起预言中的字句:
倾听万物声,不见心头语:虎口难余生,共苦直入坟。
这句话并不是指志勇他们会遭遇的危险,而是怀恩心中最简单,却也最奢侈的愿望
:他希望能代替妈妈承受那痛苦的一切。
他将项链挂在母亲的脖子上,把手环套在自己的手上。
小舒和阿信默默离开,关上了房门。
五人步出病房,安静的走着。
小舒先开口了:“痛苦能够转移,但是疾病没办法转移。”
阿信拍着她的肩,安慰她:“怀恩知道,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还抱持着一丝希
望。”
要从死神手中救回一条命,岂有那么容易。
“但对他来说,这样就够了。”
佩瑄想起她的妈妈,她之前不惜一切也要逃离那个家,逃离妈妈那过度的关心,但现
在她不这么想了,她觉得比起来,自己够幸福了。
他们回过头,望着病房的窗户,心中感触万千,台北的冬天总是阴阴冷冷的,但他们
似乎看见了微微透出的一丝温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