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还没睁开双眼,耳朵已听闻窗外哗啦啦的雨声。
我不喜欢这个城市,一整年有超过3/4的时间是雨季。
迟了好几十秒,我才终于睁开了眼睛,视线刚好对到我挂在窗户
上的晴天娃娃,外头的雨声代表了他又再一次的没有发生效用。
所谓的晴天娃娃,从日本很多动漫和日剧中都可以见到,感觉是
一个相当普遍的习俗,虽然在台湾比较少见,但我却一直很喜欢晴天
娃娃带给我的感觉。
我瞥了眼双人床空旷的另一头,摸了摸床单,传来冰冰冷冷的触
感,想起那个糟蹋我的烂男人,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当初就是天真的听从了他的建议,才从老家乘着火车来到这个被
他讲的天花乱坠、金玉辉煌的大城市,想和他一起生活。
“HONEY……来这里和我一起生活吧……”
“我每天早上都会在妳身旁起床,问你睡得好不好……”
“周末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做,就整天窝在房间里……”
他那油腔滑调的样子在我脑中浮现,我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那时
的我会相信他。
等我终于来到这里和他一起生活,不到三个月那个烂男人就跟着
住隔壁的酒店女人远走高飞了。
孤独的我终于认清了现实,像我这种没有文凭、没有证照又没有
专业技能的人,也只能这样子做做粗活度生。
我的人生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我却一头栽进了这整天
下雨的城市,不但加深了我的郁闷,亦将我给拖进了逃离不开的泥沼
。
好像就在我刚来这里三个多月的那个时候吧,我做了这个晴天娃
娃,用绳子吊挂在窗户的金属框架上,让我每次回到这个陌生城市里
的租屋处时,都能有一种比较安定的感觉。
仿佛象征了一种精神性的自立自强,我能撑到现在还不被这城市
湿冷的绝望所击倒,或许都是他的功劳。
“总有一天事情会好转的。”
我仿佛听见娃娃这么跟我说,在每一次我凝视他的时候。
但虽然如此,连续下了一整个礼拜的雨还是让我有些失望,上一
次看见太阳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有种连骨头都快发霉
的感觉。
这城市的平均薪水相较之下比我老家那里来得优渥,但是另一方
面来说,这里的开销也相对的较大,所以我还是得省吃俭用的过著每
一天,像是个躲在阴暗水沟里苟且偷生的老鼠。
我在洗衣店工作,店面位于这城市最古老的风化区,住在这里的
客人都是些生存在黑暗里、见不得光的人们。
我的工作是专门去客户家里收肮脏衣物回店里洗,洗好再将客户
香喷喷的衣物送回去。
我觉得我和那些在深夜里讨生活的人比起来也差不多,讲好听一
点是“送洗服务专员”,讲难听一点就是随传随到的女佣。
“唉……”我叹了口气。
有一个我欣赏的作家曾经说过:“早晨唤醒你的是一个你厌恶的
现实,这代表该做些改变了”,我觉得我正面临这样子的状况,这根
本不是我要的生活。
但我却像是不小心踏入流沙的小虫子一般,怎么跨都跨不出去。
从床上站起来走到窗边,我凝视著那个我亲手做的晴天娃娃,笑
了笑,好似这样子就会让我变得比较有精神一般。
“嗯,事情一定会好转的!”我轻声对自己说,给自己打了打气
。
晴天娃娃脸部的涂鸦因为湿气高的原因而退色,我每天起床第一
件事都是帮晴天娃娃的脸部重新补个几笔。
我微笑着拾起桌上的黑色签字笔,开始在娃娃的脸上涂涂抹抹。
“HONEY……昨天睡的好吗?”我悄声对他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