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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XIMIX (天不从人愿) 看板: story
标题: [长篇] 非人天下 十
时间: Fri Sep 28 17:31:27 2012
六日不发文 所以今天也是两回喔
=============================第十七章 专业人士===============================
简单来说，整个计划是这样子的。
不知道该算是自投罗网或著说深入虎穴，我们两人先假装还搞不清楚状况，
直接按照正常出差的作业程序，回到公会回报任务结果，
假意要厘清这次任务分配失当的疑虑，一来可以降低公会戒心，
二来也主动抛出诱饵等心怀不轨的公会再次动手，借此建立搜集更多线索或情报的机会。
以身手和演技来看，公子的安危当然是完全不用别人担心，
反而是我这后知后觉的热血笨蛋可能会碍手碍脚，
所以公子就以认定我是“私下接案嫌疑人”的身分把我押送回去，
藉著“彼此对立”的姿态增加这出戏的张力和说服力，
并且尽量让公会把注意力集中在“比较聪明又比较强”的公子身上。
不过到时候如果真的发生意外，大家撕破了脸捅出乱子战斗开打，
我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自求多福，想办法不要扯到公子后腿就是。
“这样真的能瞒过公会吗？”我抱持着极度的怀疑平稳过弯。
“当然不行！没有什么事情能骗过公会的耳目，公会绝对知道我们已经起疑提防，
而且还曾经从肥精那边取得消息。”公子理所当然的给了答案：
“但是公会一定会为了要干掉我们，或著是暂时观察我们，安抚我们，
甚至是想要再一次欺骗我们搏取信任，而努力融入我们编导的这场戏里面配合演出。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惜装疯卖傻说谎诈欺，
这不就是公会教给我们的一贯作风吗？
我们最重要的第一个突破点，就是得先弄清楚公会为什么要干掉我们，
或著是究竟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嗯？”我皱起眉头，却不是因为公子的解说。
“怎么了？”注意到我有些心不在焉，公子立即发现了导致我分神的原因。
“停车看看吧！”看出我犹豫不决，公子干脆帮我下了决定：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从气味来看应该不是非人，如果对方真的需要帮助，
我们似乎也不该见死不救。总之安全第一囉！”
“妳真的是这样想吗？别告诉我妳没看出来问题在哪，妳的同情心还真是捉摸不定啊！”
虽然不喜欢碰上麻烦，但我还是很乖巧的露出苦笑依言照办，
毕竟既然对方敢露脸现身，想必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们就算想硬闯逃跑，
恐怕也是插翅难飞。
反正庄肖维本来就是我的兴趣兼专长，再多玩他一场也不会怎样。
放开油门，减缓车速，我轻轻含住煞车，莫约又滑行了将近五十公尺，
才在一辆翻覆冒烟的休旅车后面安稳停下。
路边有一位静静仰躺，全身是血，生死不明的成年男性。
道路的正中央，还有一名朝着我们直奔而来不停挥手，一脸庆幸又担忧的微胖男士。
“发生什么事了？”我降下一点窗户，对着以夜色为背景的慌张男士发出询问。
“车祸！我们的车爆胎了！”
“报警跟叫救护车了吗？你的朋友好像不太乐观。”
隔着挡风玻璃，我朝躺在路边的凄惨男人伸手一指。
“我们的手机都被摔坏掉了，你是我们遇到的第一辆车，可以请两位下来帮个忙吗？”
“抱歉，不太方便，我们在赶时间。不过我可以帮你打求救电话。”
我委婉拒绝，让对方碰了个软钉子。
“是吗？”微胖男子一脸失望的低下头去，按在我车窗上的手掌微微颤抖：
“这样可就麻烦了，你们不是明明没有什么急事吗？”
“Why so serious？就不能给个面子通融一下，让我三言两语打混过去吗？
戳破别人说谎真的很不礼貌耶！我也没吐槽你演的很烂啊，最好刚发生完严重车祸，
身上可以这么干净整齐又毫发无伤啦！还给我西装笔挺的咧！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你朋友，
我看只是碰巧倒楣，被你抓来充当临时演员兼道具的无辜砲灰吧？”
我脸上镇定，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因为当微胖男子手掌颤动的那一刹那，我们的车子就突然娇喘一声自动熄火，
然后不论怎么尝试都发不动，电门只能有气无力的嗯嗯呻吟，
所以上面讲这么一长串话绝对不是因为我囉嗦，只是为了要多争取点时间发动车子。
“不用试了，这辆车不能用了。现在两位可以出来谈话了吗？”
没有反驳我的质疑，微胖男人只是淡定的退后一步，让出空间给我打开车门。
“唉！”
我哀怨的瞪了公子一眼，有点不爽她干嘛硬要多管闲事惹祸上身，
刚刚碰运气硬闯看看说不定还有机会过关。
公子则是冷冷回给我一个“你懂个屁”的煞气表情，
喀喀两下就把自己和我的安全带卡榫一起压开，
直接以行动清清楚楚的告诉我，如果不想被揍的话就赶快给老娘滚下车去。
一前一后都下了车，我跟公子不着痕迹的移动步伐，
分别保持可以互相支援的安全距离，同时箝制住微胖男人的左右死角，
抢先一步为待会儿可能发生的腥风血雨占个有利的好位置。
“两位暂时不用紧张，这是我的名片。”
莫名其妙，微胖男子不疾不徐的递上名片，脸上竟然充满了说不出的憔悴疲倦，
两眼周围的黑眼圈更像是熊猫一样清晰可见。
有点没头没脑的接过名片，我才发现上面根本只印了超没诚意的三个大字。
“工程师？”我疑惑念出，却听见公子说出了截然不同的词汇。
“专业人士……”公子的声音竟然暗藏震惊，我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负面预感。
“是！本人正是专业人士中的工程师。方才这位先生询问‘Why so serious？’，
因为认真负责本来就是工程师的职责所在，所以本人实在无法放水通融两位过关，
还请见谅。”
“这下糗了。”公子脸色苍白的看我一眼。
“有多糗？”搞不清楚状况的我只好对着公子尴尬咧嘴。
“你没听过专业人士吗？”公子不可思议的皱起眉头，一脸夏虫不可语冰的怜悯模样。
“那么，请容许我对这位先生自我介绍。”工程师很没礼貌的自行插嘴：
“本人属于小有名气的兵人集团‘专业人士’的其中一员，称号工程师。
因为现在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其他成员都已下班，
所以只能由专门负责加班卖肝的耐操工程师，也就是本人来接待两位。”
“原来是这样啊！”我一脸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可是又感觉好像哪边怪怪的样子。
“干！兵人？”我突然瞠目结舌的发现重点。
“现在惊讶也太晚了吧？”公子语气无奈的对我吐槽：
“专业人士不同于一般兵人爱好单打独斗，反而是以团体合作的方式接单执行，
也因此远远比其他兵人更难对付。传言每位专业人士的成员不仅全是人类，
还都是半路出家才转职兵人的天才，其头衔也都是由原本的真实职业延用而来，
也因此其性格、特色、乃至于能力都和称号息息相关。”
把握时间，公子迅速替我把‘专业人士’这个好像很杀的团体讲解一遍，不过老实说，
虽然了解是有比较了解，但对于实战方面可说是于事无补。
总而言之，能活蹦乱跳成为兵人的家伙，保证都是万中无一的超级怪咖，而且不但怪，
实力还肯定怪得很强，因为兵人都是喜欢冒险玩命，会刻意自找死路的无脑疯子。
“这位女仕说的没错。”
工程师点点头，对着公子露出了表示肯定的和善笑容，
脸上的每一个部份都显露出好脾气的阿宅特征。
不过我知道，绝对不能以常理或表象去评断兵人，不然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也收到消息我是女的？”
听到了关键字词，公子立即试探性的询问，想要从对方那边套出话来。
“收到消息？”工程师一愣，表情有点疑惑：
“这还需要收到什么消息？妳一看就是位女扮男相的漂亮年轻小姐啊。
虽然穿着男装，可也不难从衣服底下的身型看出性别啊。”
“谢谢！”
公子喜孜孜的朝着敌人甜甜道谢，然后又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瞪我一眼，
很显然对于工程师的话语感到心花怒放，而且顺便又想起了我这个室友有多白目。
好吧，虽然还不知道实力究竟是有多高深莫测，
不过这家伙的观察力绝对远远在我之上就是。
“总而言之，本人真的有紧急事项需要请两位配合协助。”
工程师一脸和气的朝着我和公子各望一眼，接着微微一笑：
“今天，请你们其中之一务必得死在这里。”
==============================第十八章 漫漫长夜==============================
“不能商量一下吗？”
既然打起来想必没有胜算，那么我也只能再次依靠超敢讲的三寸不烂之舌寻找转机。
“当然可以。本人特此前来，就是想与两位商量商量。”
工程师双手一拍，整个人散发出投注工作的专业气势：
“情况是这样的，本人接到委托，必须以监视者的身分请两位在这里自相残杀，
并且确认其中一方完全死亡。”
“你是说……”公子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不会出手？”
“不会！”工程师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
“实际执行是作业员的事情，工程师只负责指导和管理。”
“这样啊……抱歉让你失望，恐怕你的任务只能宣告失败了。”
我单手插腰，抬头挺胸的摇起手指：
“第一，我们不是作业员，所以不用听你的话。第二，我们是老室友兼好朋友，
所以绝对不会互相残杀。恭喜！你可以下班休息了！”
“不！两位当然不是作业员囉！”胸有成竹的摇了摇头，工程师缓缓咧嘴：
“你们已经成为我的管理设备了，即使再不愿意替我冲绩效，
接下来也只能身不由己的遵照排程。”
“听你唬……”话没说完，我竟已持刀在手，一家伙朝着公子颈项平刃刺出。
“你干什么？”公子向后跳开，瞪着我的表情无法置信。
“我……我也不知道……”
只能一脸痴呆的回望公子，我的身体依旧保持着攻击姿态僵在原地。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无法动弹。
“咦？”工程师疑惑皱眉，不管语气或表情都非常不满：
“为什么……妳没有变成我的设备？”
朝着公子发出疑问，工程师的脑袋显然正在飞快运转寻找答案。
“你问我，我问谁啊？”
公子没好气的冷眼回话，当然也同时在努力思考为何自己没有变成魁儡。
按照工程师的问句反推回去，他应该不知不觉一起对我们两个动了什么手脚，
可结果却只有我傻傻中招落入圈套，变成无法随心所欲控制自己的人型凶器，
行尸走肉一般代替工程师完成他的任务，公子不知为何竟然莫名奇妙逃过一劫。
“没关系，将错就错，有时候一个巴掌也能拍得响。
虽然某个设备出了问题，总不能因此就整条线停止生产吧！”
“囉哩叭唆三小啦！拎北有听没有懂！”
咬牙切齿的满头大汗，我用尽了身上的每一分力气，
试着想重新掌握住自己动作的控制权，却连转动眼珠或眨眨眼皮都做不到，
整个人名副其实就只剩下一张嘴。
“上吧！别偷懒啊！时间就是成本。”
工程师手指一弹，我又像是猛虎一般横刀冲出。
“可恶！”公子凝神暗骂，也翻出了随身短刀与我过招格档。
铿铿锵锵拆了几招，公子的身手虽然游刃有余，但短刀刃部已经出现损伤卷口，
再硬干下去迟早会碎裂断折，只能说我手上这把六号刀果然是，行！
“哼！倚靠兵器之利，不要脸！”公子一脸不屑的对我呿了一声。
“干！妳以为我愿意喔！出手不要这么狠行不行？”
我欲哭无泪的发出抗议，任凭全自动化操纵的身体随便摆布，
好几次被公子的刀口擦过脸颊划过颈边，很怕这家伙根本就是在跟我玩真的！
“没办法了！”公子猛然甩臂，将短刀朝我胸口掷射而来。
我一个后仰下腰漂亮躲过，可是脊椎骨立即发出哔哔啵啵的清脆哀鸣，
我却连想靠着龇牙咧嘴表达痛苦都办不到，只能僵硬著脸眼眶泛泪。
“看招！”
公子仅在双掌部份唤出宙斯包覆肌肤，两道手刀像是黑色的闪电一般朝我迎面劈来。
“唔？”见到了这个画面，一直隔岸观虎斗的工程师突然瞪大了眼：
“原来如此！这就是异常原因吗？”
发现工程师在喃喃自语，精明如公子，当然没有放过这条线索。
“原来如此？”
公子低声重复著工程师的话语，手底下却是毫不留情的以掌代刀砍劈削刺。
“我懂了！”公子眼绽精光，差点一巴掌把我的鼻子搧飞。
“懂了啥？”
淡淡一问，擅长于从善如流的我干脆已经放弃挣扎，
拿出了“大不了被公子干掉”的摆烂心态，彻底放任肢体自行舞动对战，
把自己当成正在被迫体验某种身历其境新科技的无奈观众，
甚至还开始以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角度检视自我，
把握这难得的机会注意观察自己的每个动作是否还能精益求精。
毕竟俗话说得好，人生就像被强奸，如果不能抵抗，倒不如好好享受。
很快的，我就赫然发现，拜工程师所赐的全自动操作模式，
在应敌表现上竟然比我亲自上阵还更加杰出。
这真的是很没面子！
“关键在接触！”
兵行险著，徒手夺刀，公子紧紧握住了六号刀的刀刃，却让我手腕一个翻转就破解招式，
还被迫马上迅速缩手，以免被我剁伤前臂。
“拿名片的时候，你有没有被他碰到手？”
我想了想，很快就回答公子的疑问：
“有啊！名片这么小张，指尖不小心碰一下又怎样？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没有！”公子突然变招五指成爪，差点就要把我的胸口给剜出洞来。
“虽然看似没什么关系，但我还是不想被陌生人碰到，
所以就偷偷在跟他接触的部分用宙斯隔开。”
“靠！”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某个画面：
“没错！车子也是被他摸到以后才熄火的！”
“那就对了。他可以靠触摸夺取机器或人体的控制权。”
公子毫不留情的双掌翻飞，顺便轻描淡写下了结论。
“原来妳是靠洁癖才逃过一劫啊！”我恍然大悟。
“应该是你靠着我的洁癖才逃过一劫！如果不是我没受到控制，手下留情只守不攻，
你觉得现在自己还能在这边浪费氧气讨人厌吗？”
公子非常中肯的反唇相讥，只是对于只守不攻的定义好像有点混淆。
“哎呀！果然还是被看出端倪了吗？猜得不错，虽不中亦不远矣。”
工程师无可奈何的两手一摊，掌心中爆烁出连串的银白电光：
“这就是我的孪生双刀，安培与伏特。虽然威力差强人意，不适合直接当成武器，
但是却可以操纵所有依靠电能运行的存在喔，不论目标是机械或著活体！”
“喔？那怎么没有欧姆啊？是不小心过热烧掉了吗？
而且我又不是金鼎兔，最好人也是吃电的啦！”
“白痴！没听过生物电吗？”公子语带鄙视的送了我一对白眼：
“人体从最基本的细胞代谢开始，一直到神经传导肌肉收缩和思想形成，
全都离不开电流传导的范畴。”
“真的假的？”我超级吃惊的张大了嘴：“我还以为只有电鳗才有生物电咧！”
“可怜。”二话不说，公子双掌和我的刀尖又擦出了几道火花。
“那现在怎么办？”就算找出了被操控的原因，我还是只有傻傻发问的分。
“那还用说，既然知道了本尊不强，又明白要怎么防范阴招，
那我就不用继续拖延时间啦！只要干掉本尊或毁掉武器，你的麻烦也会迎刃而解吧！”
身影一晃，公子突然从我眼前凭空消失。
好家伙！原来这小子，不对，这小妞刚刚一直都没拿出真本事啊！
“劝妳不要这样做喔。”
工程师表情淡定的摇了摇头，对于迎面杀来的公子竟是不慌不忙。
“杀小？”
我一头雾水眼花撩乱，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等到重新回过神来的时候，
只看见公子在我面前难以置信的退了两步，左手掌还摀著鲜血淋漓的右臂肩部。
而我倾斜低垂的灰暗刀尖上头，正朝向路面汇聚滴落着点点殷红。
“如果妳要发挥出更强的实力，那我忠心耿耿的护主设备也要相对配合，
同步调整到更高阶的设定值囉！”
工程师不疾不徐的娓娓道来，态度就像是在作进度简报一般：
“只是我必须提醒妳，为了创造出最好的绩效，我对于新设备的能力从不设限，
也没有设定任何安全机制。一但为了妳开始加速冲刺，
就会将设定值持续拉高测试效能极限，直到硬件承受不了崩坏报废为止。
到时候就算妳没有痛下杀手，这位男士也绝对不成活口。”
“那不是跟妳的宙斯一样？”
听到了工程师不带情感起伏的警告解说，抱着横竖是得豁出命去的看开心态，
我瞬间顿悟进入了置之生死于度外的最高境界，整个人的心胸豁然开朗法喜充满，
仿佛至身在鸟语花香的极乐世界一般无忧无虑。
干！这当然不可能啊！
要不是连膀胱都已经不受控制失去反应，我一定早就被工程师的鬼话吓到飙出尿来！
这种“被自己的身体给活活操死”的荒唐死状，光用想的就让我觉得很惨很悲哀。
“当然不一样。”公子神情凝重的深深吸气：
“宙斯是燃烧使用者自己的生命，他的刀却是在掏空受控魁儡的根基，
本尊根本不痛不痒。这样拖泥带水下去不是办法，就算不想自相残杀，
我们最终也只会耗尽体力两败俱伤。”
“所以？”我看着公子，对于她杀气腾腾的眼神感到不寒而栗。
“Sorry！我只能速战速决。”
无声无息，公子整个人已经包覆在宙斯里面，那张冷酷无情的死板脸庞看得我心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