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
　　　　　　　　　　　　　这篇文章可能有淡淡的腐味
　　　　　　　　　　不喜勿入，感谢您的配合，谢谢m(_ _)m
　　“你遇到那个女生的同学？”
　　家齐难掩惊讶喊道。能遇到少女的同学未免太好运了吧？
　　国家艺廊大厅人声鼎沸，家齐脱口的高音量很快被掩没。
　　“是啊，且听我娓娓道来。”
　　雅敏一副说书人的口吻道。
　　“到地图上绿色的那一区展览厅后，因为零不太会说英文，他在我埋首苦读语文
　　那几年在养伤，我们俩就像之前一样一起行动。我们问了那一区展览厅内所有的
　　保安员，但得到的情报也和你们大同小异，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就在约定时间
　　快到了，我们正打算离开时，有一位少年叫住了我们。他看着零手上的肖像画问：
　　这是Elizabeth吗？我看他显然认识那女孩，急忙抓住他问一些情报。
　　“少年自称是Bernard，和那女孩同样是一所叫圣乔治的天主教学校的学生。女
　　孩的名字是Elizabeth Green，现年十六岁，在校成绩不错，在少年眼里是名好
　　学生。据少年所说，Elizabeth已经快一个月没来学校上课了。校方虽然有关切，
　　但她母亲只是说Elizabeth生病了。少年在这方面没有说很清楚，不过Elizabeth
　　的家庭状况好像有点复杂，她似乎是单亲家庭。
　　“少年压根不相信Elizabeth是生病了，他认为其中必有隐情。由于他和Elizabeth
　　交情不错，他相当担心Elizabeth。我谎称我是Elizabeth非常要好的网友，因为
　　很久没收到她的联系了，担心她所以想知道她的下落。在这部分我还撒了一些其
　　他的谎，找人需要，不是故意的。总之，我从少年口中问出Elizabeth家的地址：
　　Maida Vale区Andover Place九号。”
　　“Maida Vale区Andover Place九号……”
　　家齐喃喃覆述一遍这地址，他不敢相信这情报来得这么轻易。
　　“我问出这么大的情报，有没有什么奖赏呢？家齐？”
　　雅敏夸张地垂首扇扇眼，露出一副讨赏的小狗姿态。
　　“没有。是男人就不要死皮赖脸讨东西。”
　　家齐冷酷回道。他不禁暗叹枉费自己刚才有一瞬间还认为雅敏讲解情报的感觉很
　　值得信赖。
　　“主人，你要奖赏我们随时可以给你～～”
　　桩热情地说道，菖蒲跟着认真地点点头，零也酷酷地轻轻点下头。
　　“免了、免了，和你们要奖赏我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雅敏无力地挥挥手，似乎对于自家式神的热情反倒有些吃不消。
　　零蹙起眉。‘你这个人真是口是心非，上一次不是──’
　　“哇啊啊啊！不要说！不要说！你敢说我就一百年不再叫你出来！”
　　雅敏慌张地边挥舞着手边大喊打断零的意念，喊时脸还微微涨红。
　　这家伙是吃错什么药？家齐忖道。他第一次看雅敏这种反应，不由得暗暗吃惊。
　　‘好吧，随便你。反正你想讨赏的那一天别忘掉我就是了。’
　　零用意念道，道完还好像是故意似地用小手拉起雅敏衣角。雅敏立刻像触电般急
　　急跳开。
　　“总之，先去这地址一探究竟吧。
　　不过不能花太多时间，九点十五分前要回学校。”家齐道。
　　九点十五分是九年级及十年级住宿生周六的门禁时间。从伦敦滑铁卢到学校附近
　　的火车站要四十五分钟车程，火车站离学校则是五分钟。换句话说，他们最迟八
　　点二十五分前要搭上回学校的火车，今天只剩四个小时的时间能调查。
　　事不宜迟，众人随即出发。他们先离开国家艺廊前往查令十字地铁站，再搭乘贝
　　克卢线于梅达谷站下车。根据雅敏问少年所得知的情报，少女家就在梅达谷地铁
　　站附近，步行五、六分钟即可到达。
　　地铁上，列车在漆黑的隧道内呼啸行驶，家齐盯着车门窗外放任思绪游走。
　　那个幕后黑手为了找他麻烦，可以牵连无辜的人进来……果然，魔就是魔吗？家
　　齐有点认为不是这样的。他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这样一竿子把魔全否定，一味
　　替他们贴上邪恶的标签似乎不太好。
　　可是为什么不太好，他却说不出原因，因为他无法指黑为白说魔的内心也有光明
　　良善的一面。魔鬼在他自幼接受的价值观里，都是可怕邪恶的。
　　“魔的内心亦有佛性，家齐，只是他们的心现在被无明所蒙蔽了。”
　　阿韩的话声打断家齐的思路。家齐抬起眼，他不是很懂佛性与无明这两个词。
　　“简单来讲，就是每个人心中都有像佛一样美好的特质，只是魔因为他们不明白
　　这个道理，内心为愚痴所惑，所以才会犯下种种恶行。魔就世俗的讲法是邪恶的，
　　但是这邪恶不会是常态，他们也有改过自新的可能。不论犯下多大的恶业，造恶
　　者都有悔改的可能。况且，这些魔其实也是很可怜的。”阿韩缓缓道。
　　“等他们悔改不知道要等几年呢。”
　　雅敏冷不防止住与桩的谈话声，转过头来对阿韩道。
　　“我们当然要尽我们的力量劝说、诱发他们悔改啊。”
　　阿韩正经无比地说道，那正经的模样令家齐有些傻眼。
　　这个人未免相信人性本善过头了吧？家齐不禁暗忖道。
　　“啊，滥好人、滥好人，你一直都是滥好人哪。”
　　雅敏仿佛受不了般嚷嚷道，他身后三名式神亦点点头。
　　“嘿嘿……”
　　阿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应。
　　家齐把视线重新移到窗外。牛津圆环、摄政公园、贝克街、玛莉勒本……站牌依
　　序迎至眼前，车门打开又关上。不知何时，雅敏与桩的聊天声也停下来了。二人
　　一灵三式神就这么保持无话，直至梅达谷站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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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齐，等下进去后我会让一般人也能看得到我。你们不是小孩子就是女性，对
　　方容易轻估你们，问起话来可能比较不容易。我也会说一点简单的英文，必要时
　　我能直接与对方沟通。当然，如果有危险的话，我更可以保护你们。”
　　少女家门前，阿韩如此表示。
　　一行人浩浩荡荡站在一间黄砖楼房前，预备直捣黄龙。
　　“好，你见机行动。”
　　家齐道，手也跟着按下电铃。
　　不久，对讲机传出声响。
　　“喂喂喂，请问是哪位？”
　　是一道感觉有点苍白的女声。
　　“我们是Elizabeth的朋友，有重要的事找她。”
　　家齐开门见山道，语气也尽可能显得强硬点。
　　“Elizabeth她、她不方便见客，有、有事我可以替你转达──”
　　女声有些慌乱，声调愈说愈高亢，最后尖锐地下达逐客令。
　　“这是攸关Elizabeth性命的事，请您务必让我们见她。”
　　家齐一字一句清楚说道。对讲机另一端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是Chia-Chi吗？”
　　女声听起来很是疲惫虚弱。
　　“对，我是Chia-Chi Wei。”
　　家齐诧异于对方竟知道他的名字，却还是尽量保持镇定。
　　“……”
　　对讲机另一端又陷入沉默。
　　“这摆明有诈。”
　　雅敏小小声地对家齐道。
　　“进来吧。”
　　女声道，大门随之咿地开启。
　　映入家齐眼帘的是一位四十来岁、面色苍白、身材瘦弱、感觉有点神经质的褐发
　　白人女性。女子看到门外站了那么多人一时露出惊吓呆滞的神态，但稍后就回过
　　神来默默引领众人进屋。家齐随着女子穿过走廊，来到客厅。
　　客厅摆设简朴素雅，窗台上还摆着百合花，不过空气中却像弥漫着一层厚重的灰
　　尘，灰灰濛濛的。气氛静默到诡异，众人互看几眼便在沙发上坐下。女子安静地
　　替众人上了红茶和饼干，接着就转身走离。过一会，她捧著一个绑有黑缎带的黑
　　盒子出现，并在家齐正对面的单人沙发椅上坐下。
　　“我是Elizabeth的母亲。”女子自我介绍道。
　　“Elizabeth已经不住在这个家了。”
　　“Elizabeth已经不住在这个家了？”家齐不意外但仍有些失望。
　　“那可以请您告诉我们她的下落吗？”
　　女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这是给你的，Chia-Chi。”
　　语毕，她起身将黑盒子递给家齐。
　　“这是……？”
　　家齐疑惑道。他正想拆开缎带，阿韩却制止了他。
　　“拿给我开，家齐。”阿韩神情严肃。“预防有危险，至少由我先检查一下。”
　　家齐连忙要将黑盒子递给阿韩，女子却慌慌张张出声：“不、不行！那个人说这
　　个盒子不能让Chia-Chi以外的人碰到！这、这里面没有危险的，请、请相信我！
　　那个人说这只是一个奖励！”
　　“那个人？奖励？”
　　家齐质问道，却把手收回了。女子的表情霎时像松了一口气。
　　“家齐，你开盒子时身体不要正对着盒子，
　　我还是不太相信这有那么单纯。”雅敏道。
　　“喔，好。”
　　家齐点点头，手并解开缎带。
　　家齐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张卡片与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卡片上用中文写
　　著：给家齐。字迹相当优美华丽。
　　家齐翻开卡片，里面洋洋洒洒如下：
　　你竟然找到了这地方，那我就给你一个奖励吧！这可是你前世最喜欢的东西喔！
　　呵呵，想到你找得焦头烂额，我就感到说不出的痛快，这也算是你愉悦我的赏赐
　　吧！不过，没有线索喔、没有线索喔。继续找得人仰马翻，再多痛苦一点吧，家
　　齐！哇哈哈哈哈！
　　你的对手。
　　……这个幕后黑手怎么给人一种微妙的脱线感。家齐暗忖，人也把卡片阖起来。
　　“上面写什么？”
　　雅敏一脸谨慎问，阿韩也探头过来。
　　“没什么。大意是说我找得很辛苦，让他看了很享受，满足他的奇怪癖好，所以
　　他送我一盒巧克力。除此之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这个幕后黑手心智年龄可能很
　　低，他还故意写说‘没线索、没线索。你找愈辛苦我愈快乐’之类的话，让我觉
　　得和这个人认真有点蠢……”家齐无奈地皱起眉。他惹到的果然是小角色。
　　“什么？”雅敏惊呼。“这个魔的思考模式就某种程度来讲倒还挺单纯的，摆明
　　了只是看你的不幸为乐而已。不过，你有惹过这种像傻瓜一样的魔吗？待我想想
　　……似乎有这么一号人物……叫美还是梅什么的……不对不对，还是李还是黎什
　　么的……不行，印象太模糊了！完全想不起来是谁！”雅敏抓抓头发抱头大喊。
　　“你有印象是谁吗？”
　　家齐转头询问阿韩。
　　“嗯……”阿韩闻言陷入思索。“没有。我印象中找你麻烦的魔个性都还蛮复杂
　　的。不过，对这种想法单纯的魔也不能大意。他是很单纯地以你的痛苦为乐，而
　　且为了让你更痛苦甚至能轻易地牵连无辜的人，这种单纯的恶意反倒会让人在作
　　恶时更加毫无顾忌。我们要快点找到那女孩，家齐。”阿韩神情严肃道。
　　“了解。”家齐轻轻点头，随后正色望向女子。“可以请您告诉我们Elizabeth
　　是怎么离家的吗？这相当重要，请务必告诉我们。我们需要找到Elizabeth，这
　　攸关她的性命──至少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
　　女子失魂落魄地遥望远方，没有回应。
　　“Elizabeth的妈妈？”
　　家齐连忙呼唤，女子的目光才重新聚焦到他身上。
　　“叫我Mrs. Green就好。”女子淡淡说道，一脸木然。
　　“上个月二十号的傍晚，Elizabeth突然说她要离开这个家独立生活，和我大吵
　　一架就怒气冲冲地出门了。我当时正在气头上，一时之间也没想到要追赶，只是
　　想说她大概是赌气，过一会就会回来。结果直到九点多，她都还没回来，我担心
　　得正要报警，门铃就响了。我以为是Elizabeth，正想着如果她回来就不论如何
　　也会原谅她、不骂她了，门一开却是一个陌生男人。”
　　女子止住话声。她脸色一瞬间显得有些迷茫，之后又露出极为痛苦的追忆神态。
　　“陌生男人？”
　　家齐追问。女子却沉默很长一段时间才再度开口。
　　“那个男人非常俊美，说话时像有一股催眠人的魔力。他告诉我：Elizabeth在
　　他那里，她过得很好，叫我不必担心。说完，他给了我一大笔钱和一个黑盒子。
　　他说，钱是给我的，盒子是给Chia-Chi的，记住，不能让Chia-Chi以外的人碰到
　　盒子。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了他的话以后就鬼迷心窍地收下了钱。那
　　真的是很大的一笔钱。
　　“那个人说，报警以后这些钱就会消失，Elizabeth也不会回来，我还会遭到厄
　　运。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的声音，我就相信这一切全是真的。我脑海里面一直
　　有一个念头：不能反抗他。我甚至满脑子想着要怎么花那些钱，完全没有想到
　　Elizabeth。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直到你们来之前，我都还……我是不是
　　一个很失职的母亲？”
　　女子冷不防痛哭失声，她举起手将脸深深埋在掌心。
　　“您只是被那个人迷惑了，这不是您的错，Mrs. Green。”家齐急忙柔声安慰。
　　“不是！这是我的错！直到你上门前，我都还在自我催眠这是一场梦。那个男人
　　的造访是一场梦，我生过Elizabeth也是一场梦，我催眠我自己说：那笔钱是上
　　帝给我的恩赐，是我这些年来努力工作的回报。
　　“我承认我有时候看到Elizabeth是会觉得如果没生过她就好了，养她实在太辛
　　苦了，她父亲死后我一个人要兼顾家庭与工作也很难好好照顾她，但是我真的不
　　是一个那么低劣的母亲，我也想过要关怀她！只是她愈长大后愈沉默，放学回家
　　后常常什么话也不说就窝在房间玩电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沟通。我……”
　　女子崩溃大哭，她的哭声尖锐且歇斯底里，家齐刹那间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场面，
　　只好愣在原地。
　　“我是一个失职的母亲……我是一个失职的母亲……”女子喃喃哭喊，随后她抬
　　起头直直注视家齐。“你说Elizabeth会有生命危险？她会怎么样？那个人到底
　　对她做了什么？说啊、说啊！”她盯紧家齐咆哮。
　　“我……”家齐有些手足无措，不过他很快就恢复镇定。“我们正是为了使
　　Elizabeth平安获救而来的，Mrs. Green。请您不必担心，我们会找到她的。还
　　有，请您暂时先不要报警，因为这可能反而会使那个人痛下杀手。
　　“现在，可以请您告诉我们，Elizabeth有可能去什么地方吗？好比说她最喜欢
　　的场所、她最常去的地方之类的。或者说，她在与您争吵时，是不是曾隐约透露
　　出自己要去哪里？”
　　“最喜欢的场所？”女子神色迷惘。
　　“Elizabeth很喜欢去美术馆，她也喜欢逛书店、看电影，还有她非常喜欢南岸，
　　常常嚷着要是能住在那里就好了，但除此之外……Elizabeth 不是一个很喜欢外
　　出的孩子。她朋友似乎不多，我也没办法常带她去旅游。她在与我争吵时只是说
　　她要去过她自己喜欢的生活了，她说她受够了和我住在一起……我不知道她在哪，
　　我没办法告诉你们什么，对不起……”女子说一说又哭了起来。
　　“没关系的，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
　　家齐道谢道，并将桌上的面纸盒递给女子。
　　“Elizabeth会怎么样吗？她是我唯一的小孩，我不敢想像……我……我……虽
　　然抚养她很辛苦，但她毕竟还是我的小孩，我……为什么之前我会受到那个人蛊
　　惑？为什么我会像那些卖小孩的女人一样收下那笔钱？我……啊啊！妈妈对不起
　　你，Elizabeth……妈妈对不起你，Elizabeth……Elizabeth……”
　　女子哀恸地哭着，口中反复低语着女儿的名字。
　　家齐看了很不忍心，正想说些安慰的话，坐在他身旁的阿韩就起身了。
　　“她会没事的、她会没事的。我们会把你的女儿平安带回来的。”
　　阿韩按住女子的双肩，用着带有腔调的英文温柔但坚定地说道。
　　“Elizabeth……Elizabeth……”
　　女子紧紧攀著阿韩双臂，仿佛溺水者攀住浮木般，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