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的冷风刺痛了我的脸颊,呼啸的风声驱散了恐怖的咆哮。
一时紧张而催死的油门,差点让我连人带车的冲下排水沟,所幸及时导正。
我还带点不可思议的感觉向后看。
大寝冲一只一只的怪物,渐渐的被甩在后头。
我都等不及的要欢呼了。
“小心鸡爪钉!”
前头的建豪大喊,漂亮的一个S型闪过了拒马,精采的穿过地上无钉的部份。
不过我可就没这没好运了。
“淦!”
由于加速太猛,龙头不听使唤的扭动,连车带人近似摔车的方式滑行,车尾撞飞了拒马,
地上的鸡爪钉也被扯了出来,我情急之下用脚一蹬一蹬的回复平衡,总算安然回到轨道上
。
“阿邦!”
前头的建豪慢下车速,回头看我是否安然无恙。
“OK!没事!”
虽然我这么说,但是心里着实捏了一把冷汗,幸好没有压到鸡爪钉。
而任何事可不能高兴的太早,我连忙驱车加速跟上建豪。
两人奔驰在道路上,心下确一点也不轻松。
一旁的木制栅栏,平日一览无疑的机场跑道,如今被大雾所隐藏着。
看不到尽头的另一端,如同我们当下的命运。
“弹库前停一下。”
建豪指著前方的平地,那是俗称两百弹库的大门。
平常这个弹库是由我们连队所看守的,不过我想今时今地,恐怕不会有人守住这里吧?
建豪看起来并不是要进去弹库里,他停在了弹库门前的空地,看起来像是打算说些什么。
“前面会经过机场门口,说不准之前那群家伙又会出现。要怎么过去?”
“直接加速不行吗?”我疑惑的问。
“最好的情况就是他们从远边冲出来,你不难保他们会有人埋伏在附近吧?”
“那你说要怎么办?”
建豪搔搔了头,不知道是想不到法子还是难以启齿。
“这样吧,我们分两头绕上去。”
“两头......?”
“你走南平那一条,我走水库那一条。”
“你是说二连前面那一条吗?”
“对,我们指挥部会合。”
“建豪不是我要说......。”
我心底觉得这主意不太好。
应该说---
这种时候分头行动绝对不好。
“你担心二连......里面?”
我不置可否。
“放心吧。”
建豪拍了拍龙头。
“看你刚刚的状况,追我逃走的机会比你高的多。”
“去你的.......。”
我知道这是个冷笑话,但是这时候我们可能正好需要这点小小的激励。
“走吧。谁被追都不要怪谁喔。”
建豪和我一同发动引擎。
在速度的加持下,机场和弹库的距离根本不值一提。
我在左,建豪在右,共同保持着相同的时速前进,眼看就要经过机场大门。
“建豪!”
我指著机场屋顶,似乎不只一个人影从上头探出头来。
“是那个替代役吗?!”建豪说。
“可是不只一个人!”
我这么说著,龙头往左一摆。
“阿邦!你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还是把机车往机场的大门骑去。
随着距离的缩短,顶楼的人影越发清晰。
“替代役!你还活着吗?”
我放慢速度顶楼露出来的人头,是那替代役没错。
他脸色惶恐的看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
也好,反正我也只是要确认他还活着吗。
“跟你旁边的人讲!我们会想办法救你们的!”
替代役面如捣蒜的点头,一旁探出了另外一个人。
“拜托,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们!”
一张陌生的脸露了出来,是张漂亮的瓜子脸,即使我没办法完整的看清楚那张脸,但那
确实是一张漂亮的脸蛋,是名女性。而且这声音我好像哪边听过......。
“阿邦!来了!快走!”
建豪的声音从旁传来,我看到机场内部的黑影又在蠢蠢欲动了。
我急忙催动油门,调头回到建豪旁边。
“阿邦,照计划行事,你继续往前走,走南平,上指挥部。”
然后建豪自己比了比右手边。
“我前面右转,从水库那边绕上去。别落下了!”
说完,建豪冲了出去。
四周的街道周围开始出现了人影,机场门口更是大群涌现。
我迎头赶上建豪,超了过去。
“嘿,阿邦,祝你好运。”
建豪平静的一句话传到我耳里。
惯性力的关系,我仍然继续往前冲了几公尺远。
在我还没回头前,我先听到的是一连串的枪声。
“喂!王八蛋们,我在这!”
建豪就这么停在路口,对空鸣枪。
“阿邦你还不快走!我可没打算死在这!”
吃惊、难过、感谢,一股心情泉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撇过头去,继续向前冲。
混蛋,说什么追谁谁认命。你打从一开始就要这么做是吧?
我举手胡乱的擦擦脸上的泪水和鼻水,骑上了南平的斜坡。
本来我想就这么一口气的冲上指挥部,但是多亏了建豪,让我毫无后顾之忧。
我转念的往南平医院骑了上去。
“应该在这没错.....?”
我停在水沟旁,跳下去掏阿掏的。
才不到一天时间,水沟满是落叶,让我有点分不清楚确切的位置。
“有了!”
我兴奋的将碰到的那箱东西提了起来。
那箱弹药箱!
我二话不说,迅速的将弹药箱放在机车前座,就这么打算调头离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就这么挡在我眼前。
“仁杰......。”
我摀住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
仁杰他少了一支手。
正确来说,他一支手提着一支‘自己的’手在吃。
他惨白的脸少了一丝血色,还少了一大块肉,白森森的牙齿清晰可见。
左眼只留下血淋淋的窟喽,浑浊的右眼正上下的打亮我。
不幸的是,他的双脚看来一切正常,直直的向我走来。
“仁杰,你还认得我麻?”
我松开枪肩带,缓缓的将枪立于胸前。
仁杰像是听懂我的话一般,停了下来,口中含糊不清。
“我记得......。”
我右手大拇指拨开了保险。
“到部开始,我们五个总是形影不离。”
仁杰意外的先是将头往后仰,再往前低下去,似乎是在点头。
“我曾经以为......。”
我将枪机往后拉,手稳的连自己都惊讶。
“这样就叫好朋友、好兄弟。人家说,患难见真情麻。”
送上枪机,金属摩擦碰撞的声音,连带让仁杰的身躯抽动了一下。
“不过......”
我举起了步枪,眉心、准心、觇孔,连成一线。
“我倒是充分的感受到---患、难、见、真、情!”
说完。
仁杰本来上下打量我的眼珠,如今停在我身上不再移动。
嘴上也停下了进食,直直的盯着我瞧,
“你知道吗?倘若不是因为当兵---”
我抵紧了肩窝,手中的步枪从没握的这么扎实过。
“我的个性根本不可能跟你成为朋友!”
只见前一刻还站立不动的仁杰,瞬间蹲了下来。
他一瞬间甩开了断手,摆出饿虎扑羊的姿势扑了上来!
怒吼萦绕不止!
“白屋的帐就一笔勾消了。”我又哭又笑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