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战】35
35.
“不后悔？”我上车了以后，奉俊这么问我。若凡事都要去考虑未来的
自己会不会后悔，而对此时此刻的每一个决定犹豫再三，那永远都别想做决
定了。
这次老A的烂车竟然也乖乖的发动了，奉俊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这台车
跟我真是有缘啊”对啊，这台车才是救了你的人，你应该要好好感谢他，等
下干脆带他去汽车美容算了，我这么告诉他。
“唷？现在也会开玩笑了啊？”奉俊打趣的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得
不太一样了。”
或许吧？我只是觉得不能再被“朋友是否还活着？”或是“他们去哪里
？”的事情给困住，只会害我自己落入无止境的想像。现在我可是也处在危
机四伏的环境里，应该要专注眼前的事情才对。我并不认为我有什么改变，
对于奉俊为什么这么问，应该是出自于，他希望我可以改变吧？
当他得知我决定继续与他同行时，他心里一定也渴望我可以对这个团队
付出贡献，如果我还是陷入那个被朋友生死牵绊的阴影中，大概也只会是拖
油瓶。如果他意识到我不过就是另外一个拖油瓶，他会不会杀了我吗？拜托，
他应该没有这么坏吧？
“再来要去哪？”他转过那个T字型路口。我不知道，可能要问你爷爷
吧？这他不是比较熟，或许他知道去哪里比较安全。
“你刚刚有用那老头的电话吗？还是你从哪老头那知道去哪里比较
安全吗？”
“我有打给我母亲，昨天我们联络时，他在花莲的空军基地附近，好像
说东部会有船接他们。”
“你说什么？东部有船可以逃出去？”奉俊用非常大的音量问我，好像
积极想跟我确认。透过照后镜，我也看到了许先生探头出来想要听得更清楚
的表情。
“我不确定啦，老人的电话故障了，收讯很差。”
“可是东部有船是确定的吧？西部都没有吗？我们这里去东部可是长途
跋涉耶，哪有可能过得去？”我说过了，我不确定！除非我们能找到电话再
让我打电话过去确认。
“好，就这么办！等下我们随便找一间民宅打电话，我就不相信这里全
部的电话线路都坏了。”或许我们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这里离中和国小好
像不远，等我们找到了一个比较不会受到活尸威胁的地方再让我打电话吧。
“好，就等我问一下我爷爷。”奉俊把车子开近我们一开始停车的那个地
方，可是却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你爷爷呢？”我问奉俊，原本致强不是留在这里看护李仔吗？怎么两
个人都不见了。
“这…我哪知，你说致强跑去摸鱼我还信，可我爷爷怎么也不见了？”
奉俊把身子伸出窗外，问了货车平台上的巧茜：“你们有看到爷爷吗，他们不
见了。”
许太太这时拼命敲打车窗，我儿子呢？我儿子呢？我怎么会知道！我这
么回答他。妳给我闭嘴，奉俊这时朝她大吼，许太太却丝毫没有停止她那疯
狂的行径，我见车窗都快被她敲破了，赶紧把车窗摇下来。
“轰轰！”这时搭配上老A那台破车的引擎声，我快被恼人的音量给搞
崩溃了，再这样下去抓狂的人就不只许太太了。
“得把这车子熄火才行，搞不好他们遇到活尸，所以致强把我爷爷带去
躲起来了。”奉俊把车子熄火，许先生在后头抗议，等下如果出现活尸怎么
办？我们哪来的及逃跑，这台破车哪有那么容易发动。
我该庆幸吗？这时因为是致强和李仔走丢，所以两个家庭的人都不愿
意放弃，要是走丢的是不相干的人，他们是不是还会愿意下车搜寻？
奉俊下车，我见他下车，我也跟着下车。现在情况真是不太乐观，原本
有四把枪的我们，其中一把留给了我的朋友们，另外一把给了行踪不明的致
强，只剩我和奉俊手上有枪，更糟糕的是 - 我根本不会用枪啊！
大伙分头去找，奉俊吆喝着所有人。他要巧茜还有小鬼头跟我走，他则
领着许先生还有许太太跟着他走。为什么我要跟你走？许先生不满地提出质
疑。
“你这个狡猾的家伙，你以为我会让你跟文双一起走吗？谁知道你会不
会抢了他的枪，住嘴，跟我来。”奉俊倒是考虑的挺周到的，我想把他拉到
一旁，想跟他解释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用枪，那把步枪不是应该给会使用的人，
不然就要再教我一次要怎么用。
可是奉俊正担心着致强和李仔的安危，好好好，我们等一下再讨论，根
本没听见我所说的，就把许先生和许太太带离开了。
我们车子原本停的是一个十字路口，扣除掉我们开车过来的路，还有我
跟奉俊曾搜寻的那条路，我们还有另外两条路需要搜索。奉俊把视野比较好
的那一条留给我，因为那一条路紧临着小河，虽然另外一边是交错的树丛，
仍然有着许多视觉上的盲点，但总比奉俊所选的那一条要好。奉俊那条路上
看似布满叉路，且因为弯弯曲曲，根本看不著尽头。
我走前面，小鬼你殿后，巧茜，你就在中间帮我们看看河边状况。好，
他们说。小鬼头，你会用枪吧？当然会，他回答，他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他
是不是还对我曾拿枪指着他而仍有怒气。
这把枪也不能随便交给他是吧？我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我们这一
群人中，唯一会用枪是那小鬼头，几分钟前我才用枪威胁过他的生命，如果
他知道我根本就不会用枪，所有谎言不就拆穿了吗？
随着越往前进，我就越感到害怕，我们的右侧是一大片防风林，里头黑
鸦鸦的一片，好像随时都会有活尸从里面冒出来一样。巧茜拉住我的衣服，
不断问我有没有看到防风林里头的人影，她这么一问，就更让我感到害怕了。
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
好像所有人都出现幻觉一样，动不动就怀疑看不见的角落是不是躲著伺
机而动的杀人生物。
“欸。”小鬼头在后头叫我，怎么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搞不好
他们找到了。”
你确定？小鬼头摇头，我想他也只是没办法再承受这样子的压力。这时
我才注意到我们这一伙人说穿了都只是三个小毛头，身旁却没有任何一个大
人可以依靠，唯一可以依靠的竟然是我手上这把不会操作的步枪。
“我好像看到有东西在草丛里头”巧茜又产生幻觉了吗？不要乱说，我
制止她。不是啦，真的有东西在那里头，她这么说。
“什么，在哪里？”巧茜朝前方柏油路与防风林的交会处一指，那儿有
一团丰厚的杂草硬是在柏油的夹缝中生存，有一块长条状的物体被丢弃在草
丛里，因为与柏油的颜色太过相近，所以我们一直没发现。
那是把枪！
“是枪耶。那我哥呢？”我要他降低说话音量：“你去叫奉俊他们过来。”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不叫巧茜姐去？”我制止小鬼：“她留在我这让
我保护，要一个女孩子单独行动太过分了吧？你尽可能用最快还有最安静的
方法跑回去，绝对不要引起注意。”
他不情愿的转头过去，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拉了他的手臂叮咛他：
“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搞不好会有活尸在我们后面，知道吗？”
“那你为什么不要让我先捡那把枪，这样不是更安全吗。”当然不行，我
这么回答他：“我们没人确定那把枪有没有被活尸碰过，就怕你碰了那把枪以
后，连你自己也被感染变成活尸。”
“好吧…”他这回才不情愿跑走。巧茜拉了我的手，现在怎么办？
我没有回答她，但我心中默默做好最坏的打算 – 李仔真的中标了，致强
可能也凶多吉少了。
我跟巧茜就在发现步枪的那头，一动也不动，我们理应要继续往前的，
只有往前走才有可能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远方传来的狗叫声更是令人
不寒而栗。但我没有勇气继续往前探索，巧茜也不一定愿意让我这么做。
我跟她一句话也挤不出来，这时候应该要有人说些什么，我应该要说些什
么。我去看看，妳在这里待着等我，又或者是我保护妳，妳不要害怕。但这
些话我都说不出来，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耍帅的时候，一不当心可是会小命不保。
“啊啊啊啊啊啊啊！”巧茜在后头尖叫，妈的！该不会有活尸从面出现了吧？
这枪不能击发，可是枪托至少还可以重创活尸吧？我转头过去，看见有
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影抓着巧茜的肩膀。
“低头！”我朝她大吼，她还没能反应过来。傻女孩，快点让开啊，她
根本也不敢回头看抓住她的那家伙是什么？极力想要摆脱他，幸好那活尸拉
着她的力道还不大，很快地她就挣脱了。
我用枪托重击巧茜身后的那个身影，或许是因为肾上腺素爆发的关系，
连我都没想到可以使出这么强大的力道，他被我打倒在地，无力地滚到防风
林的边缘。
可是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他死了吗？巧茜在一旁问我，她丝毫不
敢看那个原本在后头打算咬她的活尸。
不，他没死。原本摀著被重击的地方，难过地在地上打滚的他，用右手
紧抓住看似已经没办法使唤的左手手指，这时我才清楚了看见他的脸庞。
该死的，这是致强，不是什么活尸！
他没想到我会用枪托打他，情急之下他用了左手防卫，也好在他的反应够
快，懂得用手来阻挡，否则他早就被我一棒打到脑袋开花咧。
“干！怎么是你。”我看见他满脸是血，以为他也被活尸咬了。我不敢
离他太近，深怕跟他近距离的接触，也会害我自己也像李仔一样中标。
巧茜在后面掩头痛哭，怎么会这样，她不停的哽咽。
“是狗…狗…”致强用他剩余的力气挤了出来：“是狗咬的…”
什么，你说你的脸是狗咬的？我问他，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吗？他勉强点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后方又传来巧茜的尖叫，这回又怎么了？
就在我们原本打算往前继续前进的20、30公尺处，李仔忽然出现在那儿
。他身上多处都是皮肉伤，后头还有、两三条狗在他后头紧咬他那皮开肉绽
的小腿肚，就像丝豪不感到任何痛楚一般，缓慢的朝我们这里走来，手上还
抓着一团像是狗腿的鲜肉。
就像小孩吃著妈妈发给他的鸡腿一样，我见他先是啃咬了右手的那团鲜
红色的腿肉，左手还不忘擦了擦从嘴巴溢出来的鲜血。
他丢下原本手边的狗肉，原本以为他要朝我们这冲过来，我拉了巧茜，
要她跟着我后退。她双眼噙著泪水，不断地呼喊她爷爷，但却是用着非常细
微的声音。我想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眼前这个看似疯狂的活尸竟然是他的
爷爷吧？
但李仔没能再走近我们，那三条狗紧咬着他不放，似乎也不愿意让李仔
轻松离开这儿。李仔看着我们，好像在说，暂时就放了你们，让我先把这些
臭狗给解决。他弯下腰想解决那些狗，这时我才见识到他是怎么对付那些狗。
那些狗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具体的威胁性，狗不断的攻击李仔的四
肢，甚至用爪子抓伤他的脸部，但他却丝毫不感到任何疼痛。他随便强抓了
一条狗，就是往自己的嘴巴塞，一条狗就又这样玩完了。草丛里陆续窜出了
几条狗，大概牠们在河岸边也组成了强大的狗组织吧？牠们也正奋勇的地抵
御这个莫名的敌人。
但是牠们能绊住李仔多久呢？没人敢把握，我要巧茜快点离开。
巧茜低着头，问我致强该怎么办。我指了远方，奉俊带头冲了过来。交给
你哥吧。
“干！这是什么状况！”奉俊过来后，巧茜紧紧地抱住他的哥哥，哥哥
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才看见许先生和许太太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我儿子呢？许太太老
远就那那里鬼叫，真想用胶带缠住她的嘴。
我朝致强的方向一指，致强在那。奉俊吓了一跳：“靠，我还以为这是被
你干掉的活尸耶。”
致强伸出手，希望奉俊可以帮他一把，这时许太太他们还没跑来，他小
声地问我：“他…被我爷爷咬了吗？”
我摇头。好像没有，他说那些伤口是被狗咬伤的。这时李仔已经陆续解
决掉两、三条狗，却冒出更多条狗持续朝他攻击，他还没办法脱身，至少现
在我们还算是勉强安全。
许先生这时抱起致强，要小鬼头也帮他一把，愤怒的朝奉俊大吼：“你他
妈就跟你说不能留着你爷爷了。干！现在要怎么办？”
奉俊这时候心理一定是五味杂陈吧？他又怎么会知道李仔最后会变成
活尸呢？他选择不回应许先生，任凭许先生揪着他痛骂。
奉俊沉默，他用着一种莫名冷静地口气要我跟许先生一起把致强送回车
上。许先生背着致强，小鬼头在后头帮着忙，许太太和巧茜也在后头哭哭啼
啼的跟着他们的队伍。
“走吧，你也走吧，不要再看了。”我搂着他的肩膀，没有人想要目睹
自己的亲人变成活尸后，还不断地被那群同样几近疯狂的野狗攻击。
“我得亲手杀了他。”奉俊这么说。什么？我再问了他一次。
“你…你的朋友还有可能会回来，这附近也还有住人，不能让我爷爷 –
不对，不能让这个王八蛋活尸继续活着。”他拉了步枪的枪机，大概已经决
定要动手把他的爷爷杀死。
这是最好的机会，趁著李仔还忙着跟那群蜂拥而至的野狗搏斗时。
我看着他，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了。我原本还试图从他手中夺回他已经
上膛的步枪，但他死都不愿意给我，坚持要自己解决掉他的爷爷。
“这我来就好，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但他是我的爷爷啊！…让我来，让我
来。”他不断重复，好像他已经失去理智一般。
好吧。我用树林里较大片的树叶包住自己的手掌，一起把致强遗落在草
丛堆里的步枪也一起带走。我和奉俊错身而过的瞬间，我看见他在眼框里打
滚的泪水，如果这时候我不是两手都各握著一把步枪，我想我会给他一个拥
抱，鼓励他，因为他这种行为不但勇敢，而且同样还带着莫大的伤痛。
后方传来一连串枪响，我知道，又有人离开我了。
(#35完 待续)
后记：
其实这一回原定是要5/14(一)一早发的，不过刚才好不容易把过场章回给写完，
(过场章回就是串连主要剧情的小支点，对我来说这比剧情还难写更多...)
就觉得要犒赏自己一下，就来发文(这跟犒赏自己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是个积稿狂，目前已经积了10万字左右的稿件没发，有人可能会问，
积这么多要做什么？还不快点全部贴出来！
(因为有其他因素的考量啦，所以就先跟各位说声抱歉囉~)
每回看着越积越多的稿件，就不自觉会得意了起来。(原PO有病！)
不过每次发文也都会挺开心的，尤其是看到板友们的回应/推文/箭头，
#34出来后，曾有板友写信给我，与我讨论#32-#34里头出现的BUG，
他提到，担心作者看到揪BUG的信件或是回应会不高兴。
但我完全不会这么想，就跟错字的道理一样，被找错字又或者找BUG，
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阅读者非常仔细的阅读文章，
其实这不就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了吗？
上来这里发文，除了分享自己的创作外，
(当然，这里头可能还会因为各发文者而伴随着许多潜在目的)
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会出现批评、指正。原作者也可以根据阅读者的意见参考，
甚至是实际修改内文。毕竟原作者都会带着既有的思路阅读自己所写作的故事，
本来就没办法这么仔细来省视了。
所以我也暂以非常小幅度的修改前两篇文，但并不大就是了。
总之，非常感谢各位板友推文以及来信，
毕竟我的笔名叫做“鸟人”(随便乱取的)，就是“我人鸟鸟的”的意思，
也是从今年二月才开始创作故事，在写作上可能有一些没这么周到或是流畅的地方，
还望各位多加指教/支持了！ (鞠躬)
====剧情====
这回我写到最后，默默地掉下了眼泪....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