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识人员仍在蒐证,所以老许的尸身还没覆上白布,张洛克看着那条卡在嘴里的红龙摇头
叹息,用气音向雳月低声问道,“这家伙真够变态!但这件案子跟鬼杀有关系吗?”
雳月没有回应,自顾放轻脚步在客厅逡巡,明亮的眼瞳观察著现场每一个细节,鼻间气息
也缓缓搜寻着任何可疑的“味道”—鬼杀人所残留下的独特腥味。
张洛克则在公寓里随意闲晃、东看西看,一不留神还差点撞到勘查现场的员警。他走进了
老许的卧房,里头标准中年男子的简单摆设,他却像发现什么似地睁大眼睛。
“噗斯—噗斯—!”
张洛克站在房门,向雳月招手发出怪声。
雳月与身旁拍照的员警A同时转头,员警A纳闷地看着不见人影的房门。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员警B拍拍员警A的肩膀关心问道。
“我刚刚好像有听到怪声音耶…”员警A的眼神有些疑神疑鬼。
“喂!麦乱讲啦!”员警B皱眉,比了个噤声手势,“早点拍一拍早点下班啦!”
两人没再多说,但都感觉置身的血腥现场仿佛温度下降了些。
雳月没好气地绕过两名员警,走进老许房内。
“你知道被警察发现我们在这里的话会很麻烦吗?”雳月气音的责难。
张洛克点头,气音回答,“我当然知道,所以你快看!”
他指向老许的床底下,雳月弯下腰去看,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
“看什么?没东西啊?”雳月不耐烦地皱眉。
张洛克改指著自己的脸,雳月发现他的脸上闪动着微光。
“我的隐身咒快失效了。”张洛克淡定地说。
“你说什么?”雳月难以置信。
“差不多再十秒我们就要现身了。”张洛克看看手表,依旧淡定地像喝了红茶,“抛开偶
像包袱,我们还是快躲到床底下吧!”
“……”
雳月看着自己不断闪光的身体,看着客厅来来往往的警察,看着门外大量的媒体记者,看
著狭小的床底下,看着张洛克该死的淡定。
剩下三秒。
张洛克开始窝囊地往床底爬去。
风来了。
面对卧室没关上的落地窗,晴朗的午后突然强风袭来。
屋内地上的物证标示牌被吹翻,围绕的封锁线猎猎作响,现场的员警与鉴识人员纷纷瞇起
眼伸手挡风。
风走了。
被风扫过的现场显得更加凌乱,穿西装的指挥官气得跳脚,粗著脖子吼道,“搞什么啊?
是谁没关窗户?”
此刻窗外却完全静止下来,一点微风也没有。
老许的床底下空无一人。
张洛克站稳脚步,才发现他们又回到了老许公寓旁的大楼楼顶。
“小帅哥,你的隐身咒可真不持久啊!”
张洛克转头,一位高瘦的胡渣大叔对他咧嘴微笑。
“大叔,你是用风的刑鬼师吗?”张洛克抓抓脑袋,想起了刚刚瞬间来去的怪风。
“风王座,好久不见!真抱歉让你看笑话了!”雳月不好意思地对着大叔傻笑。
“欸,我不是王座很久了啦!倒是难得看见我们小天才手足无措的模样喔!哈哈!”大叔
吃吃笑道。
“哈。”雳月尴尬地陪笑,转头大大瞪了张洛克一眼。
而张洛克的鼻子突然传来一股味道。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凭空出现在三人面前。
“老爸,我屋里都查过了,没有鬼杀的痕迹喔!”小女孩对大叔说。
“萝萝,好久不见!”雳月热情地向小女孩招手打招呼。
“这位先生,我们好像没有很熟喔!”小女孩萝萝白了雳月一眼,看到雳月吃鳖的张洛克
在旁边努力憋笑。
“萝萝,他是雳月哥哥啦!妳不记得吗?”大叔连忙打圆场。
“哼,刑鬼师都没有好东西啦!”萝萝生气嘟嘴,“老爸,我们回家吧!”
“好好好!”大叔苦笑问道,“雳月,你查的结果也一样吧?里头没有鬼杀的迹象?”
“嗯,目前没有发现。”雳月点头。
“好,‘目前’。我暸解,这案子应该没那么简单。如果这案子真的是鬼干的,当然饶不
了它。”大叔摸摸下巴的胡渣,眼光变得锐利,“而即使是人类干的,我也不会放过这个
变态。”
“同意。”雳月微笑点头。
“嘿!看来这家伙嚣张不了多久了!”大叔牵起萝萝的手,“我们保持联络!”
说完,顶楼拔起一阵强风,父女的身影瞬间连同风逝。
“师兄,那大叔是很厉害的刑鬼师吧?”张洛克问道,“但她的女儿怎么…”
“不关你的事。好好检讨你那两光的烂咒语吧!”雳月臭脸转身,留下疑惑的张洛克。
—刚刚明明在那萝莉身上闻到了妖怪的味道耶…
台北市文山区,刑事警察局侦五队防爆小队队部。
台湾发生爆炸案件的机率不高,所以防爆小队门口罗雀,队员们看报泡茶,午后的办公室
弥漫着茶香与慵懒的氛围。
何育贤在办公室的后院抽著菸,“随机杀人魔”记者会的隔天,他就被拔了分队长职务,
调到鸟不生蛋的防爆小队,常常一个人在后院安静地抽菸,脑中盘旋著那家伙干下的12件
命案。
—不对,加上刚刚新闻报导的那件惨案,已经是13条人命了。
“何sir!何sir!哇,原来你在这啊!”队员阿全跑得气喘呼呼。
走在他后面,竟然是西装笔挺的陈局长。
“中午的新闻看过了吧?何分队长,我想邀请你到‘神鹰’指挥中心。”练于官场的陈局
长开门见山,伸出右手,“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何育贤瞇起了眼,将菸踏熄。
他握手,不为任何人,只为了正义灼热的形象。
林金火是个公私分明、自律甚严的人。
虽然昨天凌晨两点多才离开老许的公寓,他今天依然八点准时到公司打卡上班。而为了这
个月的报表,他埋首办公桌已经超过十个小时了。甚至下午“红龙虐杀案”在办公室刮起
恐惧旋风、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讨论根本无心工作时,他依然专注在电脑萤幕里紊杂的业务
资料。
王经理边吃著烧腊便当,边皱眉看着晚间新闻,每一台都在马拉松式地报导“红龙虐杀
案”。
“扣扣!”办公室外敲门声响。
“请进!”嘴巴咀嚼烧腊的王经理讲话含糊不清。
林金火走了进来,忙了一整天的他面容有些疲倦。
“报告经理,这是这个月的报表。”林金火将手中资料递给王经理。
“嗯嗯……做得很不错啊!”王经理翻了翻报表,对于里头清楚详细的整理表示赞许。
他看着看着,忽然抬头指著墙上的时钟,“哇!快八点了耶,你还没吃饭吧?”
林金火摇头,这时他才想起两餐未进食的饥饿。
王经理看着认真踏实的林金火,有感而发地想起了刚踏入社会的自己。
“哎呀!我说金火啊,你也三十好几了吧?”王经理站了起来,拍拍林金火的肩膀,语重
心长,“像我今年四十二岁,女儿都要读国小了,你却连女朋友都还没有。赚钱有数,重
点还是要好好规划人生啊!像你每天这样在办公室瞎忙也不是办法,是不是?”
林金火看着自己疲惫的身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休个几天假,好好放松一下吧!”王经理微笑,诚恳地说,“看你要去哪里玩、散散心
都好。你为公司做了那么多,公司也很希望能为你做些什么。”
林金火不好意思地抓头傻笑,想起了久违的假期。
—或许,搭个火车去旅行吧?
(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