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不然妳立刻就死。”竹竿男冷淡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加上他温热的鼻息在
她耳边跟脸颊摩擦著，孟姗忍不住想吐，他左手臂勒住孟姗，右手则拿着把枪顶住她的太
阳穴。孟姗两人刚冲进来时，只想着救人，却没注意房间里其实只有嘉羽跟雨敏，另两个
男人不见了，那两人一定是听见她跟嘉澄激动的说话声，因此有所防备而埋伏起来。
嘉澄身上还带着那把刀，他站在两人身后，若他轻率刺竹竿男，只怕他会顺势按下扳
机打死孟珊，但一向温和的她，看见妹妹被害，双眼通红，几乎已经要失去理智了。嘉澄
将刀尖朝上，用力刺向竹竿男的右手臂并把手往上顶，他这一刀让竹竿男的右手上扬，暂
时将枪移开了孟姗的太阳穴，孟姗则把头往左侧，用大锁往后挥，但竹竿男也同时侧头，
孟姗只有打到他的肩膀，她伸长了手立刻想夺枪，但一声枪响让她停了几秒，就这么失去
了夺枪的先机。
大胡子本来藏身于柜子后面，现在走了出来，手上拿的枪微微冒出硝烟味，脸和脖子
上有好几道血痕，可能是嘉羽抵抗时抓伤的，他将枪口对准了嘉澄，“二对二比较公平吧
！”
“不，还是我们占上风。”竹竿男虽然手上流血，但他的语气还是冷酷得恐怖，他重
新将枪口对准孟姗，两人的武器都是近距型，现在他们都被用枪指住，完全居于劣势。
“你们到底想怎样？”孟姗看大胡子一步步走近，对他们来说女人可能还有点利用价
值，但对男人绝对不会心软，智伟一定不知在哪遭了不测，嘉澄应该很快也会被杀，她只
好随便说些话尽量拖一点时间。
“我们还想怎样？不就是世界末日了，做做想做的事情罢了，他们两个老是想强奸女
人，我就跟他们不太一样了，我最喜欢……”竹竿男在孟姗耳边悄声道，“杀人。”他硬
架著不情愿的孟姗往前走了几步，让嘉澄的身体完全暴露在大胡子枪口前，他将雨敏的头
勾向他们这一侧，孟姗惊觉雨敏不是动也不动，她是双眼圆睁，脖子上有深深的掐痕，根
本早已没了气。
“你、你竟然……”孟姗和雨敏大张的双眼相视了一下，她便别过两不忍再看，智伟
和雨敏在一天之内殒命，还是死在一群人渣手中，她恐怕很快也要步上他们的后尘了。
竹竿男在某些程度来说，比其他人更加冷血危险，孟姗不想死在这里，嘉羽还活着，
她若现在被杀，没人能救嘉羽，嘉羽一定会被他们凌虐至死，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所以
自己绝对要活下去。
“我会杀了你们，就算我变成活尸，我也要杀了你们。”嘉澄紧握双手，双眼瞪得快
要掉出眼眶，牙龈也被他咬得出血。他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失神的嘉羽，他不计一切也要为
她复仇。
“杀个屁！先把刀子给我丢了”大胡子忽然出言抱怨：“都是你害的，不是说好要把
这些女的留下来吗？你为什么突然之间掐死她？这样不就少了一个人可以分？我看你真的
有病！害老子裤子都没脱就被你打断，那女的这样死不瞑目很恐怖耶！杀人你不会良心不
安吗？”
“强暴人良心就不会不安？你们这些人还有良心吗？”孟姗冷笑，但她心里大大松了
一口气，虽然对不起雨敏，但听大胡子的口气，嘉羽似乎还没被侵犯，那她更应该立刻救
出她。孟姗嘴上边骂，脑袋里则是飞快地想着逃脱的方法，但嘉澄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没有多想，再度攻击竹竿男的右手时，怒火攻心的他刚才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当
然正在瞄准他的大胡子立刻开枪，空气中立刻迸发血腥味，孟姗趁机在竹竿男手上狠狠咬
一口，她的牙恐怕跟活尸一样利，竹竿男双手都受到攻击，枪冷不防掉了下来。孟姗一个
打滚捡起了枪，举高朝向大胡子的右臂开了一枪，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大胡子按着手狂叫
，枪也在被击中时掉了，只是碍于距离，孟姗无法将两把枪都抢到手。
“通通不许动！”孟姗大声威胁道，但她却无法同时瞄准两人，竹竿男刚才在嘉澄中
枪时同时被他扑倒，一下子还没起来，她边瞄准大胡子边叫：“嘉澄？你怎么样？快回答
我！”她的声音中流露出焦急害怕，嘉澄应声爬了起来，刚才那一枪打在他右肩，所以只
能用左拳一拳一拳地往竹竿男脸上招呼。竹竿男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男人会这么狠，自
己竟被打得无招架之力。
“欺负我妹？啊？你敢欺负我妹？我绝对要让你死！”嘉澄用膝盖压在竹竿男肋骨上
，骨头几乎要碎裂，他打到自己左拳头流血，还是不断揍著竹竿男的脸，他的牙齿几乎都
没搥掉，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不是我……是他……”他指的当然是大胡子，嘉澄冷
冷说道：“不管是谁，我两个都打死就好。”他没有停下手上的力道，甚至把另一只膝盖
压在竹竿男的下体，“很过瘾对吧？我妹尝过的痛苦，我要你们一百倍偿还。”竹竿男痛
得差点岔气，没想到他刚刚才达成杀人的愿望，就要立刻被杀。
“孟姗，开枪射那个人的脚，让他逃不了之后我再处理他。”
“嘉澄……”孟姗仍将枪瞄准大胡子，但毛骨悚然地看着这个青梅竹马的好友像恶鬼
上身一样把人打得不成人形。她想起从来都是个温顺好好先生的嘉澄，只在她面前发过一
次脾气，那是国小时有一次嘉羽被邻居小孩推去撞墙，流了很多血，孟姗把那邻居踹倒在
地，正想揍他时，当时是国中生刚放学的嘉澄来找她们刚好撞见，二话不说地把那个小孩
打到骨折住院一个月，嘉澄也因为打架欺负国小生被训导主任处罚停学两周加记大过。
只要是为了保护嘉羽，嘉澄可以变成魔鬼。但看着这样的他，她还是不忍心。孟姗虽
然一瞬间也有要杀了这些人的冲动，但她终究无法做到，反倒是嘉澄帮她实现了。
大胡子这时摇摇晃晃站起，想捡地上的枪，孟姗在他脚前开了一枪吓阻，嘉澄见竹竿
男已动弹不得，立刻抢过孟姗的枪，因为距离不远不怕打不中，他一脚扫开地上的枪，另
一手则对大胡子直接开枪。
可能因为是左手不惯用，他本想打大腿，但角度歪了，子弹直接射入了大胡子的侧腹
，嘉澄冷哼一声，再补上一脚，大胡子跌坐在地上不断惨叫，这些人渣只敢欺压柔弱的女
生，碰上反击根本就跟烂泥一样废。
“换你了。”嘉澄看着大胡子，用力踩在他肚子上，孟姗不敢大意，仍旧盯着这两人
看，也顺势看着嘉澄宛如修罗般的脸，他在大胡子身上踩了好几脚，大胡子吐出一大口血
。
“嘉澄，够了，嘉羽她没事，她只是看到雨敏被杀吓呆了，我们把他们丢在这里就好
，不要杀死他们，拜托！”孟姗不是同情这些人，她也很恨他们，只是不想看着嘉澄成为
满手血腥的杀人凶手。
嘉澄没有回话，但砰的一声枪响，竹竿男的脖子被打得开花，嘉澄看着手上的枪，以
他的角度，只能往大胡子开枪，那一枪是谁开的？两人不由得回头看向门口。
智伟满身是血，默默地走进来，他们还来不及开口问，他另一颗子弹就送进了大胡子
的脸。
他伤得很重，刚才那一枪他及时闪了一下身，但在拥挤的车内避无可避，子弹穿透了
他左肩的肩胛骨，虽然没伤到心脏，但是大量的出血根本止不住，他只是凭著一股意念拼
死跑了回来，心脏跳得几乎窒息。其实他大概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但他一到办公室门口，
看见雨敏死不瞑目的尸体，虽然不知是谁下的手，但他想都不想，就把自己身上的最后两
颗子弹给了这两个人渣。
“智伟！”孟姗看到智伟大量流血，全身都被染红了，慌张地想替他止血，但智伟置
若罔闻，好像没看到他们一样，双膝一软，就跪倒在雨敏身前。
为什么要杀了她？智伟心中不断呐喊道，虽然若是他们侵犯了雨敏，他一定也会杀死
他们，但他绝不会对雨敏感到有芥蒂，不可能会嫌弃她。她是如此温柔无悔地爱着他这个
没什么用的大男人，他说过要保护她却没做到，若是她还活着，他一定会安抚她内心的伤
口，绝不会让她想起被侵犯的痛苦。
但是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了她？这些人就算死一百次也不够，他只恨自己不能杀他们更
多次，但无论他杀多少人，雨敏都不可能会再回来了。
他把雨敏的双眼阖上，轻声在她耳边说：“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妳，妳要等我。”
智伟将他身上染血的衣服脱去，轻轻扶起雨敏的身体，温柔地替雨敏穿上衣服，好像怕会
弄痛她一样。穿好之后便将她搂在怀里，温热的血沾满了两人的身体，智伟以为自己是冷
血的，但原来最后他还可以这样给她一点温暖。他就这样默默抱着雨敏，他好像听见孟姗
大叫，然后慌忙在楼梯上跑步的声音，其实这些人和他们非亲非故，何必为他如此？
但此刻一切都不重要了，他享受着周围逐渐静下来的沉寂，抱着她闭起了眼睛，过去
两人相处的种种画面都浮现在他眼前，但又逐渐消失，智伟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男友，但他
真的很想有弥补的机会，只是现在一切都太晚。
如果还有下辈子，请妳也一定要和我在一起。
智伟在心中默默地许了愿，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他靠意志勉强撑著的意识逐渐
模糊，只感到两人身躯紧紧相依的最后感觉。
但愿他和她到的地方没有黑暗，只有光明。
嘉澄见智伟就这样再也不动，忍不住上前轻轻摸向他的颈子，其实他们心里都有数，
流这么多血，他还能跑回这里根本是奇蹟，嘉澄双眼通红，沉默地望向孟姗，摇了摇头。
孟姗手拿着医药箱，另一手掩著口，流下两行无声的泪水。
他们做错了什么？台湾人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们？这样的痛苦还要多
久？孟姗心中无数的疑问却得不到解答，她跑到嘉羽旁边，替她将凌乱的衣服穿好，但嘉
羽差点被侵犯，又看见雨敏在眼前被活活杀死，受的惊吓太大，瞪着眼睛根本听不见她轻
声说的话。
“嘉羽，我们要走了，妳快醒醒。”孟姗红着眼说，她很想安葬智伟他们，但经过刚
才这么大的骚动，活尸恐怕很快就会来包围这里，“至少，我们可以把他们锁起来，至少
他们还可以这样……抱在一起。”孟姗的意思是怕智伟跟雨敏的遗体被活尸啃食，但她不
想让大胡子跟竹竿男这种人和他们待在同一个房间里。于是他和嘉澄想办法一人搬一个将
他们拖进值夜室里。
突然竹竿男睁开眼来，孟姗反射性立刻后退后一步护住嘉羽，但屋漏偏逢连夜雨，楼
下忽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有东西跑了进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