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我想到一个故事,是我在国外的朋友家人(工作地方的外国部主管的亲戚)的亲
身经历。
我们称他为A好了,他现在已经三十快四十了,但是提起那件事情仍是心有余悸。
A不喜欢唸书,所以念的是技术性质的学校,在欧洲这种学校毕业之通常都会和企业合作,
A念的是船舶相关的东西,所以毕业之后就理所当然的进入海运公司当菜鸟。
A被分到一艘刚大修结束的油轮上,当轮机长下面的小菜鸟,每天被叮的满头包,没
事则是要负责巡船。
油轮的内部像是迷宫一般,如果挑一条最长的纵向主通道,就拿接近最底层的大轴舱
为起点,一直到船头横向推进器舱那里,来回要花接近二十分钟。可怜的A要一手拿着无线
电,一手拿着手电筒,在昏暗又溼热的底舱巡视,检查各种管线有无泄漏,有没有不速之
客(比如说老鼠)等。
但是,有一件事情A一直耿耿于怀,就是老鸟们都不寻最底下的两层,每次向轮机长提
问,轮机长永远都是用一种“你迟早会知道”的表情看着A,但A一直摸不著头绪,直到那
天。
那天海面上弥漫着大雾,A和另一个菜鸟B又轮到要巡船了,底舱被分成二十个防水区
段,而由船尾开始算,最底下两层的第二到第五舱室,编号为1B~1E、2B~2E是全船最复杂
的地方,引擎还有油舱的加热装置等从最底层往上延伸到吃水面以上,各种重机械还有管
路纵错复杂,引擎的运转声、各种帮浦运转时低沈的共鸣、老旧钠灯昏黄的光芒,再配上
油腻的重油味、闷热不通风的环境,在溢出的蒸汽让走道上充满白烟的陪衬下。仿佛是另
一个世界,或是说地狱一般。
两人约好一起巡视,所以一前一后走在走道上,拿着手电筒四处照。而走到一根直径
约五十公分的冷却系统管旁时,A听到里面有敲击的声音,是一种低沈而持续的敲击音。A
感到十分疑惑,因为冷却的海水在进入系统前都会经过过滤,因该不会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除非是过滤栅或是阀门脱落了,卡在管线弯区处,这是他的专业知识教他的,于是A拿起
无线电,想要询问轮机引擎或是其他需要冷却的系统有无异常,管线压力值等,但无线电
里只有噪声,因为他们两个在船底,这艘老油轮也没有安装漏波电缆,两人只好往船舱另
一头的船内电话前进,然而走到一半,那阵声音又没了,A和B愣了一下,但转瞬间声音又
从另一条管子传出来了。
菜鸟B是印尼华侨,他向A暗示说可能是不干净的东西,但当时的A是无神论着,很不屑
的说“听你在乱讲,B,这世上才没有什么鬼之类的”。不讲还好,A话音刚落,船舱内的
灯就灭了,只剩两人手上的高亮度防水手电筒,而声音则是转移到一间小舱房,那是船底
入水孔的检修舱,里面只有管线、阀门和感应器而已。此时的B已经开始念经了,于是A决
定自己去一探究竟,他走过去,打开防水门,手电筒一照。
接着他就所有会的德文脏话都飙了出来,甩上舱门,锁上,然后跟B像是见鬼了一样逃
离底舱。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根据A事后的描述,像是一群我们所谓的水鬼看着他,只有眼白的
眼球反射着手电筒的光线,血盆大口配上蓝绿色的皮肤,散发着死鱼的气味。而在那件事
之后,A生了一场不小的病,在船上的医务室躺了两个礼拜。
也是亚裔的轮机长说,那是船上的常客了,一直都在底舱里,不会怎样,倒是吓人功
力一流。而A呢?再也没有看过那些“偷渡客”了。至于现在A信不信鬼神?他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