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长的故事。
※一次性PO完,补齐之前的。
楔子
又变天了,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男孩牵着另外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男孩在人行道上玩耍著,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的样子。
“哥哥……是球。”小男孩拉拉被叫做‘哥哥’的男孩衣袖,指指卡在树枝末
端的绿色气球。
“那个,叫做气球,你想要吗?”大男孩低头看着矮了自己好几个头的小孩,
轻声问著。
“嗯。我……想要……去球、气……气球。哥哥,可以……吗?”小男孩用着
不标准的发音说著,很努力的想要把句子表达得更清楚一点。
“好,那你要在这里等我喔。”看到弟弟这么努力,大男孩笑了。面对自己心
爱的弟弟,他尽可能的达成他所有的愿望。
因为,他是他最心爱的小弟弟,尽管小弟弟不太会说话,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
,但他会很努力的守护着这个孩子。
大男孩轻轻松松的就爬到了树上,用手抓着一边树干,尽可能的伸长身子去拿
,差那么一点就可以碰到气球了。
“哥哥,加……油。”小男孩抬头看着正在努力的哥哥,替他加油。
像是被鼓励一般,大男孩更加努力的往前伸出身体。
唰。
一脚踩空。
“哥哥……危……”
※绿光
小白,人如其名身体白头发白牙齿也白的金闪闪,闪到你都要戴墨镜防闪光了
,比闪光电力公司还要闪。
外表身体一整个白皙,毫无其他颜色可以搭配,穿上白衣在晚上出门总是会吓
倒一堆人,尤其是在阴历七月。
小白的脑子,就跟他的身体一样白,讲好听一点是叫做纯真天然呆或者是好傻
好天真大家都有的童年,讲难听的一点只要两个字就可以解决,叫做:白痴。
不是说小白的智商不足喔,小白的智商很高可是很天真,心智年龄像个五岁小
孩,脑子里有着无限的问题想要解答,他的老师每次遇到他的白痴问题总是大喊著
:别再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了。
今天,小白又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老师,为什么鬼片飘的都是绿光而不是白
光或者黑光红光自然光呢?
他的指导老师摇摇头,面对小白的白痴问题他只能倒抽一口气,淡定的说:“
因为他是祖先。”天晓得这是一个敷衍小白的答案。
天真的小白当然相信了,因为爸爸妈妈有说:‘老师都是对的。’这句话影响
了他一秒一分一生。
小白的指导老师默默的看着小白拿出笔记本抄写着:祖先都是绿光,这六个大字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想像为什么智商这么高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
令人不解。
这一定是基因问题,老师用着敷衍的谎言骗过自己,是真是假只有本人知道。
下课后,小白一手拿着笔记一手提着自己心爱的书包准备回家去,这个时候天色
已经渐渐晚了,大约是吃晚餐的时间了。
一抹绿光飘过。
小白揉揉自己的眼睛,仔细看了一眼小巷子里的东西,猛然一看果然是一颗小小
的绿光,莫非是传说中的祖先?
小白心想:既然是自己的祖先,为什么不是白光而是绿光呢?
绿光似乎也注意到小白猛盯着祂的视线,祂看起来像是微微一笑对着小白招手,
似乎在说著:快来喔~憨囝仔。
如同被吸引了一般,小白傻傻的走了过去,跟着那颗绿光走进更深的巷子里,来
到了一间被当作废墟的房子。
绿光在门口飘啊飘,示意著小白跟着祂走进去,小白虽然傻,但他可想要问自己
的问题呀,因为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等等,绿光祖先──!”听到小白这样莫名的喊叫,绿光像是愣住了,上头浮
现出莫名的三条黑线,有点无言的呆在原地。
“绿光祖先,我想要问 ,为什么 发得是绿光而不是白光呀?”小白认真的发问
,在绿光先生的眼里看来好像是个傻问题,祂不发绿光难不成要发七彩霓虹灯吗?又
不是舞台效果。
绿光先生完全不想回应这个问题,因为这摆明了就是要捉弄祂,混帐东西,祂是
阿飘耶,人见人怕的阿飘耶!哪有自己被捉弄的道理,绿光生气了,散发出一种恶意
,这样的恶意会让人觉得从脚底冷到头顶。
但无奈小白没有感受到这种恶意,只是淡淡的说:“今天天气好冷喔。”
绿光以为小白会像以前的那些人类一样吓得屁滚尿流,但意外的是小白只是很凉
、很凉的说:今天好冷。
完全不在祂的预定剧本之中,这太不符合常理了,莫非这小鬼是个阴阳师还是个
道士专门来收祂的?
一思及此,绿光害怕了。在摸不清楚对手的能力之前,祂这种小妖小辈,还是早
点逃开比较好,一打定主意,绿光决定:溜之大吉,走为上策。
‘咻’的一声,绿光消失了。
“喂,绿光祖先,为什么 也不回答我的问题呀?”小白疑惑的歪头,不解为什么
绿光祖先要消失,不回答祂的问题。
从此以后,那位绿光先生被小白嘲笑的事情在祂们这个业界被传开来了,不过被
嘲笑的这件事情是绿光单方面认为的。
大家嘻嘻哈哈的笑祂同时也会避开小白以避免被同样的石头绊倒,因为每个阿飘
都是发绿光不是发白光紫光七彩霓虹光的。
当然,小白再也没有看过绿光了,笔记上仍旧写着:绿光是祖先,一字未改,因
为没有得到解答。
到现在,小白都不知道这绿光到底是什么?
※七日诅咒
相信大家都曾经听过一个传说,那是一个很久远的传说了。
传说中如果收到某某影片没给其他七个人看的话,自己就会被诅咒。同理,最近
小白班上流行一种不把信件传给七个人看的话,自己就会受到诅咒倒楣到不行。
班上每个同学都很害怕,因为大家都不想要倒楣或受到诅咒,所以纷纷把信件传
给自己认识的人,而且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寄了再说。
总之,能避开诅咒就好了,是吧?
这股风潮在中学小学都很流行,没有意外地小白也收到了同样的诅咒信件,上头
斗大红色粗体字写着:不在今天传给七名同学,你将于七日后受到诅咒,嘿嘿嘿。
小白心想:不传会有什么诅咒呀?
天真的小白又有了一个新问题了,自从上次绿光是祖先这个问题没有人解答之后
,又增添了一个新问题,他很想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诅咒,因为没有人敢不传,自然
而然目前就没有人受到诅咒啦。
一天过去,小白没有把诅咒信件寄出去,班上的同学知道这件事之后,纷纷跑来
关心小白,当然也包括看好戏的,好奇的也不在少数。
因为没有人敢不传呀。
“小白,你不传出去,会受到诅咒耶~”班代小黑面露担心,不过实在是看不出
来,因为他的皮肤实在是有够黑,黑到你没有办法看出他有什么细微的表情。
“是呀是呀。”风纪股长小灰也很担心,虽然小白如果受到诅咒倒楣的话自己有
可能干掉小白拿到第一名,但是身为朋友还是要担心一下。
“没有关系啦,因为这个看起来好像有点假,如果是真的,我再跟大家说。”小
白拍拍胸脯,非常的有自信,问题是万一是真得的话,倒时候没命他要怎么跟大家说呀?
接下来的连续七天,一到下课时间小白的位置就会围着一大群同学叽哩呱拉说著
话,生怕之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跟小白说话了。
不过也有人是来看好戏的。
随着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小白的位置上依旧围着一群同学,班上也开起了赌盘
,每个人除了好奇还是好奇,大家都拭目以待等著结局。
终于到了第七天晚上,小白以要到朋友家过夜为由一个人留在教室写功课,因为他
想万一倒楣的话,留在教室比较安全,这样不会害到班上的同学也不会害到家人。
碰。
原本开着的窗和门都关起来了,气氛像是阿飘要出来的前一刻,鬼影幢幢。果真不
出其然:‘我、好、恨、呀~’随着哀怨阴森的声音,飘出来的一颗足球大小的绿光。
他瞪大眼睛看着飘出来的绿光,然后兴奋的指著说:“啊,是绿光祖先~”
祂一脸惊恐的看着小白,好像在说:该死的怎么又是你这个混帐小鬼。
原本预期让受诅咒之人吓得屁滚尿流的绿光先生愣住了,祂左瞧瞧右瞧瞧眼前这
个衰尾道人,没看就算了,看了之后祂十分后悔和同事换工作。
绿光心想:混帐,这是在诅咒我吧!
但小白可开心了,因为绿光先生上次没有给祂的解答,这一次终于可以问出来了
。兴奋的他想要用手去抓绿光先生,但是绿光先生不给他抓,把原本像颗足球大小的
绿光缩成乒乓球大小,躲在角落可怜兮兮,仿佛在躲什么万恶大魔王。
呜呜,早知道就不要换工作,这样才不会遇到这个死小鬼。果然人间有一句话‘
人生没有早知道’是真的,还是千真万确的。
完全没有感受到绿光先生想要躲开他的心情,小白一步又一步逼近眼前这团乒乓
球大小的绿光,表情十分认真的对着绿光先生问:“绿光祖先,为什么要躲我?”
绿光觉得自己真得是太倒楣了,上次因为小鬼嘲笑祂害祂被同业的嘲笑了快两个
月,好不容易跟好心的同事换工作,想说可以继续吓人换业绩,才可以早点达成目的
赶紧投胎去。
当然嘲笑这件事情还是绿光单方面认为的。
“绿光祖先?”小白不死心又喊了一次,想说这一次一定要问得水落石出才要放
绿光祖先走。
小白伸手拿出放在旁边的桶子想要把绿光先生盖起来以防祂逃走,却被绿光先生
一个闪身闪过去,绿光心想祂要是被抓到,一定又会被同业的笑掉大牙,这样未免也
太可怜了。
不行,绿光咬著牙,这一次一定要吓到这个小鬼,祂不要再被同业耻笑了,一打
定主意,祂放出了比之前更冷的气息,温度瞬间降到最低点。
“绿光祖先,天气变冷了,记得加点衣服喔。还有这边怎么会有干冰呀?”感受
到温度下降的小白,穿起外套然后把小手帕递到绿光的面前想要给祂添加衣物。
这一个举动让绿光囧大了,这个白痴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混帐东西我放得是寒
意不是干冰,哪只眼睛看到有干冰呀你!
绿光先生觉得好无力,祂哀怨的躲在角落划圈圈,这年头小孩都不怕阿飘了吗?
还是时代在进步,祂这个前浪也要被后浪推掉了吗?
怀着哀怨的心情飘离开,绿光先生心里想着:祂果然不适合当阿飘。渐渐消失在
小白面前,完全不管小白在那里叫喊著:“祖先、祖先,您还没有跟我说为什么您是
发绿光呀?”
结果小白还是没有得到解答。
※守护神
绿光先生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自从站在路边吓人、扮演七日诅咒诅咒人两两都被
一个死小鬼给破坏之后,祂就被同业的嘲笑了快三个月,跟老板哭诉也没有用,死老
板都只会安慰似的拍拍祂的肩膀,然后说‘加油’。
是不会帮自己的员工想一下办法呦,真是没心。
现在连最要好的同事看到祂都会变色,然后远离好几步闷笑,肩膀和眼睛抖动得
让祂想要开扁,无奈自己是个很弱的绿光,还是最底层的劳工。
当初还是个魂魄的时候,祂一个人默默偿还着生前留下的债务,本来是可以等债
务结束直接过奈何桥去投胎的,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告诉祂:“有个快速可以
解决,迅速投胎的方式,要不要?”
很有吸引力的,祂答应了。
方法是只要吓著一个人,就可以减一年,以此类推。但是如果反被吓著,或者失
败了,那么就只好往上延期一年。
结果十年变成了二十年,到现在都还没有办法达成目的。
祂想要赶快投胎过美好的新人生呀,明明只要吓著十个人,却反被吓著,害祂变
成了二十年后才可以走。
想要毁约,却无从毁起。就算毁约了,那个毁约金也太庞大了,祂付不起。绿光
先生默默哀伤中。
祂叹了一口长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说,氏祈呀。不要这么难过。”跟祂最要好的同事飘过来安慰祂。
“我真的不知道要换什么工作才好了,我真得不适合吓人吗……”氏祈疑惑了,
早知道这差事不适合自己的话,当初一开始应该就不要答应才对。
果然人生没有早知道这件事情。
“唉呦,天生我材必有用。这个工作不适合?,换掉就好了咩。还有这么多差事,
换一个适合?的就好了。”
“真的?”氏祈眼睛眨啊眨的,看起来就像是个被丢弃的小狗巴著同事望着,显
示出‘不要骗我喔。’这样的讯息。
“我什么时候骗过?了?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好麻吉耶。”这位绿光同事大声笑着,
像是氏祈问了什么白痴问题似的。
“谢谢。”
“不用谢啦!”用力的在氏祈肩膀一拍,这位同事十分的豪爽。
根据绿光同事的可靠情报,氏祈终于又换到了一个新工作,这个工作就叫做‘守
护神’。顾名思义,守护别人的神,不用吓人也不用被吓,只要乖乖守在特定人士的
附近,保护他就好了。
但是,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因为守护人类一年,只能换六个月。也就是说,
氏祈如果要当守护神的话,要守护四十年才可以解脱,但有总比没有好。
至少,不会再增加了。
据说,如果被守护的人要是在守护期间没命的话,守护神要增加二十年,算一算
,还真得吃力不讨好。
氏祈接下守护神的工作之后,按照地址飘到台南市区一栋民宅附近。祂飘在二楼
窗头,很好奇等等要守护的对象到底是谁?
氏祈满脑幻想着要守护的人一定是个大帅哥还是大美女的,不然小萝莉或者是小
正太也很优呀。前者选项美爆了,后者选项想到就觉得很可爱,现在氏祈觉得自己真
得是太幸、福了。
好期待,氏祈这么说。
开心的钻进窗户缝隙,祂的绿光同事跟祂说,要守护的人就在这个房间里面睡觉
,祂环顾四周,映进眼帘的是整齐干净的书桌和柜子,脱下来的外套被折得整整齐齐
,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是个很乖又很爱干净的人。
“嗯……”床上的人梦呓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氏祈抱着满心期望飘到契约者的上方,祂必须潜入梦境和这个人签下契约,才有
资格守护祂。
“哥哥……”床上的人又翻了个身,小小的脸蛋完全和氏祈对上。
氏祈惊吓过度的看着那张脸蛋,长长的眼睫毛覆蓋著所以看不到瞳孔颜色,黑色柔
软的短发轻飘飘的小小摇摆着,清秀白嫩的脸孔说明他是个小学生,还是个男生。
祂没有看错,这个人就是……。
连续两次让祂没工作的元凶,那个死囝仔──!
小白睡得很沉,完全没有发现有‘人’飘在他头上跟他面对面。
氏祈犹豫了,祂实在是没有想到要订下契约的人竟然是这个死囝仔。可是同事说不
定下契约的话,是没有办法换工作或者是换下一个人。
也就是不接受退货的意思,真难过。
一想到自己要照顾这个小鬼四十年,氏祈心口莫名的纠痛,怨念也比平常还要深了
一些。
不过没有办法了,还是得进去,咬一牙,氏祈钻进去小白的梦境了。一进去就看见
一望无际的白色天空,只有天空没有云。地上则是一堆全身镜伫立在四面八方反射著经
过的人事物,梦境中唯一有颜色的就是这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了。
“好奇怪的梦境。”氏祈嘀咕著,小孩子的梦境不就是粉红色粉红色再加上粉红色
的吗?不然就是勇者打怪兽。这种什么都没有的梦境,哪是小孩子会梦到的?
梦境中的小白静静的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吹来的微风。
“小鬼。”氏祈飘着身子来到小白的面前看着他。
这时小白才挣开了眼睛,看见氏祈飘在祂面前,小白偏头问著:“咦?是绿光祖先
耶~这次您要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啧,臭小鬼。你要问什么问题我不管,我只是来告诉你,我是你的守护神,你要
不要跟我定契约。”
“什么契约?现在吗?”
“要嘛就现在定,不然拉倒──!”
“好啊。”小白完全没有犹豫的说。
“那来吧!”氏祈定下心来,准备默念契约内容,却被一个程咬金给打断了,“可
是……。”那个人就是小白。
“你不是说好?那还有什么问题?”
眉头一皱,氏祈爆著青筋看着这个小鬼还有什么要求。
“在那之前,您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什么问题?只要是我能力所及,我一定做到。”
“可以请绿光祖先便成白光吗?因为我是小白,您是祖先~所以要变成白光。”
小白碎碎念说出自己的要求和理由,让氏祈直冒汗。
这个时候的氏祈听到小白的要求觉淂很不可思义,祂是要怎么变成白光呀?还有祂
也不是小白的祖先呀?天地良心祂才几岁就一命呜呼了哪来的儿子孙子满堂。
“不行吗?”可爱的小白堆起了比被抛弃的小狗的表情还要可怜。
氏祈大大叹了一口气,然后在心里怨恨著:算了,就依他吧。
“但是平常我还是得变成绿光喔。”氏祈叮咛著,开玩笑祂没有办法一直维持白光
,好吗?
“好。”小白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定下契约之后,氏祈终于变成了小白的守护神。
但祂还是不得不说一句:靠──!我是衰尾道飘吗?
※倒影
──水波荡漾,激起一阵阵涟漪。随着摆动浮现出画面,水面之上。映见的自己
还是……?
小白没有被诅咒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校园,一下课再度被大家团团围住,班上每个
孩子的眼睛都巴望着小白,期待他会有什么惊人之语。
七日的诅咒到底是什么呢?
小白站直身子,快速扫过大家一眼,镇定的说:“其实,什么都没有。”
话一出口,同学都惊讶了。
“咦?骗人!小白你骗人~~”
“幸好没事,小白,真是太好了。”
“蛤?假的喔,好失望。我还以为会看到有趣的东西耶。”
同学反应两极化,有的人庆幸小白最后没有事情,有的人摆明著不相信小白的话,
但总而言之,谣言不攻自破了。
氏祈飘在小白的耳边,轻声问著:“你怎么没有全讲?”
氏祈心想,要是这小鬼把事情全盘而出,阿飘满天飞的事情就会被世人知道,这样
也会增加恐惧吧,然后他就可以快速解决投胎去,END。
多美好呀。
但是小白却在心中默默的对着氏祈说:‘祖先您不是跟我说,不能全说吗?而且您说
这是秘密。’
说到这个,氏祈的思绪完全飘到了昨日的梦境,祂告诉小白守护神是个很秘密的工
作,绝对不能被发现,七日诅咒只是要测试小白是不是有当契约者的资格罢了。
当然对方拼命点头发誓说绝对不会说出去,好傻好天真的小白,还不知道氏祈只是
在耍他。
氏祈傻眼了,祂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鬼怎么会这么傻,一听就知道是假的理由,竟
然会当真。
他到底是天真还是笨蛋?
‘啊哈哈哈。’看着小白认真的眼神,氏祈这才知道挖洞给自己跳的人原来是自己
呀。
氏祈莫名的呈现出哀伤状态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祖先,您怎么了?好像受到什么严重打击。’小白看着氏祈,在心里面用意念和
祂说话,当然这个举动再大家的眼睛看来就是小白看着远方的一个点发呆。
而且是很严重的发呆。
‘没事、没事,啊哈哈我只是神经扭到了。’氏祈打哈哈的敷衍小白一个白痴的理
由,期望对方会发现这是个烂理由,没想到……。
小白还是相信氏祈神经扭到这件事情,还问氏祈需不需要去保健室看看。
氏祈更哀伤了,祂心想着:我是阿飘怎么可能去保健室给人家看呀混帐。
※
午休时间一到,小白带着便当和氏祈一人一飘一起到湖边用餐。学校的静心湖这个
时候总是很多人带着便当来这里用餐,一边聊天一边欣赏美丽风景。
只是吃饭实在是太无聊了,于是聊起天来了。
“绿光祖先,您是怎么死掉的?”天然呆就是天然呆,一开口就直球问人家这种敏
感的话题,但是氏祈到是很不意外小白会问这种问题,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一命呜乎的……生前的记忆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说
到这里,氏祈有些难过了起来,其他鬼魂不管再怎么失忆,都会记得一两项自己的事情
或者其他人都事情,可是他……。
却什么也没记得,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没有依靠的浮萍。
“绿光祖先,您看起来好像很难过。”小白单纯的露出担心的表情,让氏祈有点感
动,祂心想原来这小鬼也是会担心别人的呀。
但是下一句就不得不让人生气了。
“是吃坏肚子了吗?”
话一出口,氏祈的脸上浮现出了好多青筋。
小鬼头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有吃东西了,笨蛋!这家伙到底是笨蛋还是天才呀?
‘我说,小鬼。你的智商是多少?’氏祈很好奇小白的智商到底是多少,依据小白
的行为表现根本比平常人还要笨一点,祂心想一定很低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呆呆的。
“老师说,两百。”一秒。
‘骗人,你看起来比较像笨蛋,怎么可能智商两百──!’
“可是老师发的考卷我都会写,都拿一根油条和两颗蛋喔。”
‘一根油条和两颗蛋是什么……。’
“一百分。”小白正色说道。
氏祈左右关爱,上下打量著这名小白同学,祂突然觉得嘴角有些抽蓄,这孩子都这
么天兵了,那他的兄弟姐妹一定更天兵。
‘那小鬼,我问你。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呀。那您呢?”小白摇摇头。
‘我连自己的名字都是自己取的,怎么会知道自己有没有兄弟姐妹?’
“是喔。”
‘怎么了?’
“嗯嗯,没事。绿光祖先,你看湖真得好漂亮。”
小白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指著静思湖,湖边的柳树垂著仿佛像个跳舞的美人,等
待着舞者的邀请。水波潋艳,映照着经过的人们,好似孩子模仿著大人们的动作。
“好漂亮。”小白发出了赞叹声。
‘嗯。’
氏祈看着这样的美景,于祂心有戚戚焉的点头了。
当当当,钟声响起告诉学生这个时候应该要上课了,学生们收拾餐盒准备回教室去
,小白也是如此。
“走吧,该上课了。”他伸个懒腰,打个呵欠,活动了一下久坐的筋骨,仔细的收
拾好才离开这里。
微风吹拂著青青柳树,划过水面产生一丝丝的涟漪,不变的是映照的湖边的人们,
一样的模样,一样的动作,挥着手像是和他们道别。
惟独小白的背影,一样的模样,一样的动作,白发悄悄的被黑夜所取代。
※杀意
氏祈成为小白的守护神也有六个月了,再六个月氏祈就可以用一年业绩偿还六个月
的债务了。
一想到还要守着这小鬼三十九年又六个月,氏祈突然觉得有点哀伤。
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还完债呢?
氏祈一个‘人’独自在走廊边喝着闷酒赏著月,今夜是月圆,人间俗称的中秋节,
家家户户烤着肉,真是一家烤肉万家香,全村充满了烤肉的香气。一声又一声的鞭炮声
在耳边刺痛著尖叫,只好拿着一杯清酒躲到角落,捂住耳朵假装没有看见这么热闹的场
景,说实在的,祂有些羡慕。
但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一个人。
看着躲在角落边边赏月的氏祈,小白靠了过去,和祂肩并著肩聊著天,像是给予温
暖那样,不想让他一个人孤伶伶的品尝寂寞。
‘小鬼,干麻靠过来,你家人不是都在庭院里烤肉吗?’
“呐、绿光祖先……为什么您要当守护神呢?”
‘直接忽视我问问题吗……。’
小白看着氏祈良久,直接忽略对方的问题并反问了一个问题。
‘因为当守护神可以还债。’氏祈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这不是秘密,每个绿光都
是为了还债才工作的,不然早就投胎过新人生了。
“您的债务吗?”
“不知道,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一直在工作还债,为了谁还是自己还债我已经记
不得了。最初,我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氏祈望着那轮明月,有些感触的叹了一口气,祂没有记忆,任何人的记忆都没有,
一直以来都是过著孤零零的日子。
直到现在,当了守护这个小鬼的守护神,才不算一个人。
‘嘛小鬼,其实我还蛮感谢你的,虽然你白目了点,但起码还算是个好人。’
“什么是白目?”
氏祈在心中痛哭着,果然还是别跟小鬼说感谢的事,以免他都会破坏这个美好气氛
,真是个程咬金呀。而且他的问题根本不用回答,他自己就是白目的代言人,完全不用
解释。
‘臭小鬼你还真是……’话还没说完,一股杀气从庭园中的树丛传来。身为守护着
的氏祈,警戒的看着眼前,并且要小白往后退一些。
随着杀气增加,温度也随之降了下来,冰冷得令人想要穿些衣物来保暖。寒意接近
了两人,让小白不由得紧抓了身上的小外套直发抖。
一道人影出现在两人面前,那对氏祈而言是在熟悉不过的人,更正,应该说是鬼魂
,同样身为绿光而且正在远方执行工作的脉望。
‘脉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晚上好,氏祈。’
恭敬的对着友人拱手作揖打声招呼,然后转个角度对着氏祈旁边的人轻声问著: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白。”有问必答乖宝宝小白直接回答。
‘嗯嗯,确定目标。小白小朋友,不好意思了,你的命我接收了。’
脉望冲著小白一笑,然后伸手拿出早就预藏好的手枪对着小白的心口瞄准。
‘等等!脉望,你在做什么──!’毫无意外的,氏祈直接挡在小白的面前,冲著
脉望质问著。
‘攻击那个孩子。’脉望冷静的说著,像是在描述一件毫无要紧的事情一样,如同
喝水一般,那么地平常。
‘为什么,这孩子不是应该被守护的特定人士吗?’氏祈不懂,这个孩子既然是特
定保护人士,为什么还要射杀他?
‘你是傻瓜吗?氏祈,特定人士既然有守护者,那么就一定会有袭击者吧,不然游
戏怎么玩下去?’
‘你怎么可以说这只是个游戏──?’
氏祈有些生气,怎么可以说守护神这个工作只是个游戏,祂是多么重视每一次的工
作,身为好朋友的脉望怎么会不知道祂的个性。
‘不好意思,氏祈。这是命令,我只是在执行上头派下来的命令罢了。’
对方搔头著好像很无奈的样子,但是还是扣下了板机,一道光束对着小白心口射击。
‘危险。’尽责的守护神氏祈冲了出去,挡在小白的面前,随即被光线射中。
碰。
光线不偏不倚的射穿氏祈的胸口,虽然他早已经是个魂魄,但被射穿还是很疼的,
剧烈的疼痛感震撼了魂魄,氏祈痛得倒在地上。
“祖先、绿光祖先──!”着急的小白一看见氏祈倒在地上,紧张得蹲下来看看祂
的伤势,虽然在氏祈身上看不出有什么伤口,但是他的表情像是被卡车辗过一样痛苦。
氏祈下意识的伸出手,抚摸著小白焦急的脸蛋,大大绽放了一个笑容说:‘我……
没事,小……。’
下一秒,祂就失去意识了。
※梦境
那是一个很久远的梦境了。
自从祂失去肉体后,不曾再做过梦,也没有做梦的权利。
咚的一声,气球向天上飞去。
大男孩趴倒在地上,鲜血慢慢地从伤口处流了出来,连身上的白衣都染成了鲜艳的
红,眼睛紧闭着像是睡着一般。
小男孩轻推著自己的哥哥,却怎么样也推不动。
“呜呜……呜呜……哥……哥哥……”
小男孩趴在大男孩身上哭泣著,经过的行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伸出
援手,他们已经被都市的冷漠所侵蚀,早已经忘记什么叫做帮助了。
小男孩随便紧抓着路上的一个行人,却被对方狠狠甩开快步离开。
大雨,还在下著,增加了行人躲避的借口,每个人都加快了脚步,能闪避麻烦多远
就多远,毫不在意眼前的生命灯火随时都有可能会熄灭。
大男孩听着小男孩哭泣的声音,想要让自己醒过来,但力量却逐渐从身体流失当中
,完全使不上力,连挣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头,好痛。一定流了好多血吧,弟弟会害怕吗?
不要怕、不要哭,我最亲爱的小弟弟,哥哥疼你,一辈子。
“哥、哥哥,醒……来。”
小男孩持续用很不标准的发音喊著自己的哥哥,期待着这只是个玩笑,哥哥会像以
前一样挣开眼睛对着他笑着:傻瓜,哥哥骗你的,我怎么会丢下你。
但是,没有反应,温柔的话语,微笑的神情,都没有出现。
“哥、哥哥,醒……来。”
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小男孩笨拙的叫喊,大男孩很想要起身伸出手安慰他的弟弟,
可是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这世界上有神的话,可以帮帮我吗?大男孩在心中祈祷著,希望奇迹会出现,
赐给他力量。
但是奇蹟没有出现,大男孩在心中无声泪泣,他没有办法丢下弟弟一个人,谁来救
他,救救他。让他可以继续守护唯一的小弟弟。
神,并没有垂怜他,因为他的寿命本该到这里为止,无法延续更不能赐与。一道光
照射着他的心口,那并不是所谓的奇蹟,而是恶魔的低语。
一个愿望换一个灵魂,要换吗?如果不换,鬼差很快就会带走你的灵魂,你就再也
守护不了你的弟弟了,恶魔低声附耳蛊惑著。
灵魂渐渐脱离了身体,身体失去了温度,小男孩持续哭泣著,拉着行人的衣摆哭诉
著:“救救……哥哥。救救……。”
大男孩本来不想要交换契约,但看着哭得不成人形的弟弟,他反悔了。既然没有奇
蹟,那么就只好赌一把了。
我换,大男孩这么说。
一个灵魂换了一个愿望,他与恶魔交换了约定,重塑了弟弟的人生,将剩余的幸福
全给了他,即使不能陪伴,也要一辈子守着他。
洗去记忆的魂魄成了奴隶,忘了属于自己的一切,为著自己的愿望偿还着数不尽的
债务,甚至已经忘记了为了什么偿还著这些债务。
一个人孤零零的劳动着,从日出到日落,背着不曾属于自己的幸福劳动着,为了谁
呢?
他说:我忘记了。
湿冷阴暗的冥府和上头比起来格外冷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不知道
自己是谁。
某日,他挡住了某位大人的路,被侍卫压至大人面前,他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你是谁?”轿子上的大人淡淡的说著,不带任何感情。
“我、我是谁?”
我是谁呢?他对着自己问著。
“是傻子吗?”大人摸著胡子瞇着眼看着他。
一个名字闪过了自己的脑海,那么地令人熟悉又温暖,仿佛已经认识很久了。于是
,他恭敬的对着那位大人说:“我的名字,叫做氏祈。”
※碰触
醒来后,已经是一个多礼拜以后的事情了。
“祖先、绿光祖先──!您没事吧!”
一睁眼氏祈就看见满脸焦急的小白,这是祂第一次在这个孩子上露出这样的神情,
实在是有些意外。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氏祈低下了头,喃喃自语着。
一个关于自己的梦,但是却又想不起来。
好像很熟悉,却又那么地遥远。
什么,都记不得了。
‘等等,脉望呢?’
一个念头闪了过去,氏祈这才四处张望着脉望的身影,生怕对方又来给祂一个突袭
,如果真的有,祂可抵不住这样的攻击。
“走掉了。”小白淡淡的说。
‘走掉了?’
这件事情可让氏祈惊讶了,脉望是个绝对会对目标死缠烂打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直
接走掉,目标物还没有被结束掉耶。
就在氏祈还在思考脉望的用意的时候,小白下一句话让氏祈有点小小的哀伤。
“祂要我跟您转告,说守护神当得很尽责,果然很有趣。而且祂发射出来的光束只
对没有肉体的灵魂有用,射中了最多只会昏迷一阵子。”
‘什么──!’听了小白说的话之后,氏祈震惊的大大退了好几步。
混帐家伙,自己随随便便跑出来攻击别人,然后又随随便便的跑掉,这是在耍人吗?
混帐脉望,臭损友。
氏祈在心中狠狠的骂了脉望。
“然后,祂说有东西要我转交给您。”语毕,小白拿出脉望要他转交的一张白纸,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看不懂得文字,那是魂魄间的语言。
氏祈接过了书信,仔细阅读上头的文字,慢慢的照着唸了出来:‘氏祈,告诉你一
个好消息,大人说最近要特赦,所以大概再过一个礼拜就可以还完所有债务了。好友脉
望笔。’
看过书信之后的氏祈,有些沉默的在原地打转思考着,照脉望的意思是,祂的工作
已经可以准备倒数,然后去过新人生了。
原本还要三十九年又六个月的呢,突然一下子结束,还真得有点不适应。
不知道离开后,这个小鬼是不是会继续白痴下去呀,还是会有人接替自己的位置呢?
氏祈看着小白的脸孔发呆著,祂仔细观详眼前这个脸蛋,突然觉得小白的脸蛋仔细
观察还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嘛,只是性格有些欠揍罢了,一想到很快就要离开他,说实在
的真得很开心,但是却又舍不得。
真是心情复杂。
“上头写了些什么呢?”好奇宝宝小白如是问到。
氏祈叹了一口气,然后大概把工作的事情给说明了清楚,包括那封信。
“所以,您要走了吗?”听到氏祈要离开的消息之后,小白面露不舍让氏祈心中有
种莫名的纠痛,但是又找不出原因。
不是应该很开心吗?氏祈扪心自问著。
但是答案氏祈自己也不知道。
氏祈甩甩头,假装潇洒的样子给小白看,得意的告诉对方:‘是呀,小鬼。还有一
个礼拜,就让我好好尽守护神这个责任吧。’
看见氏祈完全不会在意和自己分别的神情,换小白自己在意了。他难得低下了头,
深思著氏祈离开该送什么礼物才好,除了对方是自己的守护神之外,祂还是自己的祖
先耶。
祖先耶,怎么可以怠慢呢?
“那么,离开的前一天,我带您到镇上晃晃顺便买个礼物送给您。”
‘真的假的,礼物耶~说定囉,小鬼,不准反悔。’
“嗯。”
一人一魂伸出了小指打勾勾,订下了约定。
说好的,不准反悔。
※
两人打勾勾约定的那一天晚上,小白游走在自己的梦境。
滴答、滴答。
那是水声吗?
小白睁眼看着自己的梦境,他是第一次在自己的梦境中听到水声。
滴答、滴答。
好奇的四处张望着,附近哪有什么水源呢?别说是水源了,眼前的景象就和以往
的一样,莫名奇妙,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梦些什么。
一望无际的白色天空,没有任何云在天空上飘荡著,绿色的草皮上伫立著一堆全
身镜四面八方反射著经过的人事物。微风轻拂著吹过草地,头发跳舞似的在肩膀边飘
动着,眼前模糊的伸手不见五指。
是的,现在已经起雾了。
唰唰唰。
雾的另一边似乎有人正往这边走了过来,他拨开了草丛,站定在小白面前,是个
高小白好几个头的男孩子,深邃的蓝色瞳眼好似有什么重重心事,但依旧以温柔的笑
容看着小白,像是情人间或者更深的深情对望。
眼前的这个人,让小白莫名的好熟悉。
到底是谁呢?小白问著自己,却什么答案都得不到。
“你是谁?”
“我、我是你最熟悉的人,一个你想忘也忘不了的人。”
“谁?”
滴答、滴答。
又是水声吗?
小白甩甩头,撇开不去在意水声,仔细听取对方的信息。
“白……”
话都还没有说完,一阵狂风袭来,吹散了彼此的记忆,连身影都跟着模糊了起来。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还没知道答案,梦就醒了,醒来的前一刻,他仍旧可以清晰听到一声又一声的滴
答声。
──滴答、滴答。
※揭开
──时间转动的那一刻,是否连记忆也跟着转动了呢?
离氏祈要离开的期限还有一天,小白对氏祈说趁著假日他想要带着氏祈一同到
外头玩耍庆祝,如果有看到想要的东西,
“绿光祖先,您看是气球。”小白指著卡在树上的一颗绿色气球,像个小孩子
似的兴奋著。
‘噢,原来你对这东西有兴趣呀,果真是小鬼。’
氏祈一下子飘到上头拿到了绿色气球,虽然不是实体,但要拿颗气球对氏祈来
说是没有什么的。身为守护神的氏祈当然对小白想要的东西是唯命是从的,直接把
气球交给了对方,两人同时碰触到气球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像是炸开了一样。
咚。
像是被闪电打到一样,什么都想起来了。
时间记忆转动着,连深谷中被抛弃的那个自己也渐渐浮出了水面,眼望着浩瀚大
海深邃的那一份洗尽的沉默。
是的,浮出了彼此的记忆与思念。
“绿光祖先……不、哥哥。”小白瞪大了双眼,一时之间被过往的记忆冲击著无
法做出任何动作,但是泪花却无法控制的在眼眶中打转着。
眼前的‘人’很熟悉,是曾经保护自己,疼爱自己的哥哥。
氏祈说:好弟弟,怎么哭了?
小白用力摇头,说著‘我不哭我不哭,哥哥。’然后紧抱着几乎快摸不著的灵体
,大声哭喊。
他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办法见到对方了。
失去记忆的那一天,血液染红了彼此的洁白,夺走了彼此最深爱的人,尽管自己
不怎么灵光,不怎么会说话,但是会消失都是因为自己的错。
都是自己的错,当初为什么要哥哥去拿气球。
太痛苦了,于是遮住了眼睛,捂住了耳朵,骗过了自己。
假装从来没有这个人的存在,连记忆也隐藏在深的心底,接连被社会局转介在寄
养家庭之间,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自己被测出智商为两百之时,有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妇才领走了他,用爱灌溉
了他,带他去医疗中心,服下了药物,最后终于忘记了那件悲伤的事情。
忘记了,为他失去生命的这个人。
氏祈看着曾经被自己咒骂的死小鬼,原来是自己的弟弟,忍不住伸出了手抚摸对
方的脸庞,轻柔的像是对待珍宝一样。
是呐,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当年的小弟弟,终于长大了。
“哥哥──!不要、不要再丢下我。”小白哭得声嘶力竭,像是害怕对方再度消
失那样的紧抱着对方。
不想,再也不想一个人孤零零了。
这句话不只是小白心中的愿望,也是氏祈心中最大的愿望。
但是,已经没机会了,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小白,叫你这个名字还真够不习惯,以前我都叫你氏祈的。你是因为我原本的名
字叫做白祈,才这么换名字的吗?’
无奈的伸出手抚摸对方的头,温柔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弟弟,氏祈心里很庆幸能
够在这里看到他,尽管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哥哥。我只要哥哥别再离开我了。”
现在的小白,什么都听不进去。祂是他唯一的哥哥,唯一的亲人,却被自己无理
的要求给害死了,这样的痛楚又有谁知道呢?
他发自内心的向神祈祷著,拜托对方不要再消失了。
请不要再丢下他一个人了。
‘小白,或许你不知道,人本来就有生老病死。’氏祈心里也很不舍让自己深爱
的弟弟哭泣著,可是没有办法,人有生老病死,当初神之所以不肯答应他的祈求,也
是因为祂的生命早就到了尽头。
无法延续也无法给予。
但是,小白什么都听不到,他活在害死哥哥的罪恶感中,无法自我。
“可是,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哥哥死掉了。”
氏祈仰望着天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这和当初自己向恶魔交换愿望时所想
的结果不一样,明明说好要将幸福全给了自己的弟弟,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出现反而让
对方失去了幸福。
该怎么办,氏祈不知道。
‘小白……’
“哥哥……”
他们只能喊著对方的名字,深深的呼唤,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做不了。
仅此而已。
※洗尽
氏祈毫不犹豫的推离自己心爱的小弟弟,不顾著对方无声的叫喊,带着伤心欲绝
的心情跑掉。
面对这样的冲击,无法负荷的,祂像个丧家犬逃走了。
回到湿冷的冥界,祂无力的把自己埋在双腿间,不敢看着任何人,现在的氏祈没有
往前走的勇气,更没有争取幸福的权利,明明说好的要给对方幸福的,却跳票了,这是
氏祈意料之外的。
‘你打算逃避到什么时候?’冷冷的一句话,惊醒了氏祈。
何时?祂已经这么脆弱了,遇到一点挫折就逃避了事,像个草莓族一样,经不起考
验,抗压性低,只会频频落泪,怨恨世界不公平,怨恨事情走向无法像自己预料的那样。
‘脉望……’祂抬起头,泛著泪不知所措。
‘我都不知道,原来?这么没用。只不过是被认出来而已,有什么好难过的──!
’脉望蹲了下来与氏祈视线平齐,祂用双手用力捏著对方的脸,让氏祈痛得拼命揉着自
己的双颊。
‘你不懂的,脉望。’
曾以为,牺牲就是给予幸福。
没想到,失去才是给予痛楚的源头。
‘少用你不懂这种话来搪塞我。’
‘脉望,求求你,告诉我!有什么方法可以弥补!拜托?!’
‘办法有是有,但会拖延?转世为人的时间耶,这样好吗?一个弄不好还会魂飞魄
散,再也无法转世。’
‘无所谓,只要祂能够幸福,我什么都愿意为祂做。拜托?──!’
氏祈露出了坚定的神情,抓着脉望的肩膀用力晃,硬是要对方把方法说出来,耐
性极高的脉望被这么一晃,耐性全被磨掉了,最后直接先揍氏祈一拳再说。
被揍了一拳的氏祈捂著痛楚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很痛的样子。耐性已经被磨光的
脉望抓住氏祈的领子,冷冷的对祂说:‘氏祈,这样好吗?他值得让你这么付出,他
只不过是你在人世时相处不到七年的弟弟而已,值得让?把一切都奉献给他?’
只不过是个人类……。
有比我这个朋友重要吗?
‘脉望,因为我是哥哥呀。天底下有哪个哥哥不会去疼爱自己的弟弟呢?’
氏祈笑了,说到这里的氏祈露出一副幸福的表情,好似这样做是个很正确的决定。
‘比我重要吗?’
‘脉望,这是不能比的,你和小白都很重要。’
‘勉强接受,但是我先警告你,这个绝对不是什么好方法,有可能会让你魂飞魄
散,你还是决定……。’
不等脉望把话说完,氏祈捂住了脉望的嘴巴,眼神柔和的告诉祂:‘我、氏祈,
不后悔。’
‘好……我告诉你。’无奈的祂只好把办法告诉了自己最重要的好朋友。
从头至尾氏祈都待在旁边静静的聆听脉望所说的方法,祂心想只要有那个方法,
一切的错误就可以重新开始,也能够弥补这段被剥夺的幸福。
‘懂了吗?’
‘懂了,谢谢,脉望。’语毕,祂向脉望说声失陪了就离开了。
看着满心欢喜跑离开视线的氏祈,脉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由得说了一句
:傻蛋呀。
这个办法只会徒增痛苦,不会幸福的。
※
哥哥,讨厌我了吗?
失魂落魄的小白走在下著雨的街道上,不发一语。任凭雨滴浸湿他的衣裳,
滑过他的脸庞,现在的他分不清楚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自己的哥哥,推开了自己,这种复杂的心情不是一般人能够可以体会的。好
痛苦,好难受,比被人背叛还要难受,比被孤立还要痛苦。
从小就和哥哥两个人相依为命,哥哥总是牵着自己小小的手,尽可能达成自己
所有任性的要求,小白心里很清楚,这些要求只不过是自己想要得到哥哥一个注意罢了。
可是,那一天哥哥从树上掉了下来,自己却没有能力救他,什么也做不到。醒来
之时,只能在冰冷的冰柜看着面容安详的哥哥。
从那一刻开始,他的灵魂也跟着自己的哥哥消逝了。
好想、好想见他。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毫无目的往前走,现在这个时候,家人会担心自己吧?那对夫
妻是个很温柔的人,把自己当作亲生儿子看待,从不会说话到会说话,都是因为有他们。
可是、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哥哥,终于见面了。
怎么可以放手、就算对方讨厌他,要摆脱他,都不会放手的。
一抹熟悉的绿光飘过。
“哥哥──!”眼尖的小白马上就看到氏祈在对面的街道看着他,开心的他对着氏
祈挥挥手,着急的跑向祂。
‘白……’
碰的一声。
小白就像断了线的人偶摊在地上。
血花四溅,随着那日的雨水成了血河,染湿了氏祈的视线,好像有什么声音从耳
边波的一声,像是失去重要的人的声音。
不不不──!
‘白、白──!’
氏祈立刻冲向小白的身边,想要替他止血,无奈本身是个灵体的祂是什么也碰不
到的,只能在旁边干着急等待好心人士救他。
‘谁来……救救他。’
小白呼吸急促喘着气,缓缓伸出手往天空虚抓一下,好似有什么东西一样,轻柔
的对着天空喊著:“哥哥,别哭。”
别哭,我在这里。
立场对调了。
血液跳动在街道上,鲜艳如同花朵上的玫瑰,伴随着雨水滑过脸庞。像是被什么
重物击中心口,氏祈痛得说不出话,那个时候小白也有这样的感受,眼睁睁的看着自
己心爱的人逐渐失去生命。
但这一次,有人伸出援手了。
“喂喂喂,小朋友快醒醒──!”
“快来,谁快来打电话叫救护车。”
“忍耐一点喔,救护车马上就要到了。”
和之前的情况相反,路人们七嘴八舌安抚著满脸是血的小白,并且替他做了止血
的急救动作。
喔咿喔咿的救护车声音由远到近,很快地救护人员和警察已经到现场了,小白被
救护人员抬上担架直奔医院,临走前小白硬撑着眼皮看着不远处的氏祈,还想要伸手
去碰触祂,却已经筋疲力尽的昏迷了。
从头至尾,氏祈什么都不做不到,不管是安慰的一句话还是治疗小白都做不到,
自己真的是太没用了。
脉望静悄悄的显现在氏祈身旁,安慰似的拍拍祂的肩膀,哀伤的摇头。这样一
个举动,氏祈泪如雨下。
原本祂是要弥补和小白之间的情感,现在事情恶化了。
好无力、真得好无力。
只好用尽力气紧抓着脉望的衣袖,身体禁不住无力的摊在对方的身上。
‘呜啊啊啊……脉望、脉望。拜托你,帮帮我……’
‘这样好吗?吃掉了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没关系,我还有你在这里,我还有你。’
如果这么痛苦难受,就消去吧。
如果这么悲伤难过,就吃掉吧。
一切的一切,都消失吧。
脉望和氏祈身上发出了淡淡的绿光,像是蝴蝶效应一般的镇上所有的魂魄发出了
悲鸣,哭诉哀泣著。
雨渐渐地停止了,两人之间的记忆也全断了。
两日后的一般病房,小白从危险中脱离,渐渐苏醒。一睁眼便看见一团绿光飘在
自己的病床旁,像是一直照顾他的人,看那团绿光累成这样,想必是不离不弃吧,可
是却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你、是谁?”眼神空洞的小白直视眼前,疑惑的歪头问著。
那抹绿光不发一语,只是静静的发著光然后往外飞走,如同萤火虫一样的短暂生
命渐渐消失。
“萤火虫吗?”
飞出去的一瞬间,所有的绿光往天空飞走,像是星星一样闪烁著天空,落下的流星
就像是小白的记忆一样一去不回。
出院后的小白一如往常去上课、上学和考试,但他总莫名觉得旁边是不是应该要有
一个谁?
但是,都忘记了,是谁呢。
几个月后母亲生了一个弟弟来跟他作伴,兴奋的父亲抱着小婴儿要小白为他取名。
小白盯着小婴儿良久,念头闪过一个名字,像是认识很久的那样脱口而出──
“氏祈。”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