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受控制的恶魔已经足够令杜辉展心烦头疼，如今他又自行暴露行踪给奈儿知悉，这并非
三言两语能解释、说服一般人接受的事。
恶魔无法消灭，斧底抽薪的方法便是解决掉奈儿，纵然还没妥善运用到她的专长，但拜她
之赐顺利回到国内也算是另一种附加价值，已然足够，奈儿死不足惜。
她算是公众人物，饭店是公众场所，想在房间神不知鬼不觉杀害她，毁尸灭迹难度太高，
看劈立对她迷恋的模样，说不定会出手拦阻，最佳的策略是先行哄骗，等奈儿回到日本，
由亚历山大派人私下处理即可。
杜辉展心思一定，对等待他说明始末的奈儿露出灿烂的笑容，隐藏在笑意里的恶念，奈儿
看不出，劈立却是一目了然，两根尾巴像是鞭子似地一前一后弹射而出，一根缠住杜辉展
的脖子，另一根尾尖化做利锥状，上头发著黑光，像是喂了剧毒的刺，抵在杜辉展的后颈
。
遇此遽变，奈儿却浑然不觉呆滞看着前方，显然劈立冻结了她的时间。
“你这是做什么？”
连点杀气也没感受到，劈立展开的攻击像是眨眼般地自然随意，夺走一条生命，似乎对他
而言似乎是再平常不过反射动作，或许劈立模样散漫、任性妄为，却仍是名符其实的恶魔
，杜辉展领教到他的本质，与随时能致人于死的能耐，脊椎发凉、背部沁出冷汗，乖顺地
暂时打消对奈儿的杀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有我在，不准动奈奈神一根汗毛。”
奈儿一旦死亡，劈立所喜爱的动画主角必定得更换声优，如此一来必然减损收看时的精彩
与趣味，他无法容忍这件事发生。
“她活着对之后的计画终究会产生阻碍，如果她是个没有影响力的普通人，事情还好办，
一但她透过死忠的支持者在网络世界传播，林秦国很快就会循线找上门。”
“那又如何？”
劈立不以为意。
“林秦国的手段绝对比我凶狠，到时候她的遭遇更惨，还是你一样会保护她的安全？”
“秽礼拥有者所做的任何行为，我们只能旁观，他要杀奈奈神，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但你不一样，你不行，后悔不拿秽礼了吗？”
秽礼的所有人得到充分的自由，不受恶魔的侵害干扰。
反之，杜辉展拒绝礼物，等于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不是说无论如何都要看我们一较高下？”
杜辉展用激将法，希望能诱使劈立考虑，在两者间取舍。
“如果你非得用杀一个无害的小女孩来打败林秦国，证明你的能耐也不过如此，这场胜负
不看也罢。”
劈立更懂得挑动人内在的好胜心。
“不杀她也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杜辉展装作被挑拨，劈立的行动正切中他的预想，喜怒无常的恶魔，充满了不确定性，从
刚刚举动判断，不单是为了奈儿，只要是不顺劈立的意，他随时能取自己性命，为了预防
风险，杜辉展故意顺着劈立的思路行事，诱导他与自己进行条件交换。
“说。”
劈立如愿做出妥协。
“第一， 除非经过我同意，不管任何理由，禁止在一般人面前现形，第二，不
能杀我。”
杜辉展提出要求。
“第一个我可以答应，但你没资格干涉我杀人与否？”
“如果一时冲动杀了我，永远不能接近娜妲薇。”
杜辉展提醒劈立睹注的存在。
“我差点忘了。”
想起痴爱的娜妲薇，劈立这才松开对杜辉展的束缚。
“就是因为你这种不思考后果的个性，我才需要一个确切的保障，否则我根本无法专心对
付林秦国。”
杜辉展的话句句在理，打动了劈立。
“那就来缔结一个正式的契约，除了奈奈神自杀或是自然死亡，你要保证不能用任何手段
危害她，还有在动画结局之前，确保她的安全，我就答应你的条件。”
劈立愿意与杜辉展交换誓约，他从异空间抓出一张金黄色的纸札，用指尖在上头书写交易
的项目。
依照杜辉展的要求以文字载明，连同违反的惩罚也一并写下。
“看到没，如果我出手杀了你，我也会跟你一起死亡消失。”
劈立将文件展现在杜辉展眼前。
“满意了吗？”
等杜辉展看完确认，将纸折成一只金色蝙蝠送回异空间内。
“不用点血、签名什么的？”
单方面的契约，杜辉展怀疑它的效力。
“在官方用纸上写明条件，一经过你观看同意便正式生效，它会被送回魔界由专人管理，
一旦谁违反了约定，自然会有人出面进行裁罚，谁也逃不过。”
若是困难、诸多设限，人类怎么会愿意与恶魔签订契约，过程一切从简，效力却是丝毫不
打折扣。
“真的吗？”
杜辉展仍有疑虑。
“我最后重申一次，恶魔是不能说谎的，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劈立厌烦与杜辉展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不等杜辉展做好准备，迳行解除对奈儿的冻结状态。
“先不要说话，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只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位恶魔先生
是要骗你做什么坏事吗？”
奈儿先入为主认定杜辉展拥有善良本性，而恶魔尽是诱惑、欺骗人类犯罪的祸害，担心他
受到蒙蔽做出错误的行为。
“当然不是。”
杜辉展面不改色的撒谎。
“恶魔先生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奈儿的粉丝众多，不乏个性举止古怪的人，她见怪不怪，从劈立对她的热切态度，判断他
对自己有着类似支持者的异常钦慕，大胆，同时小心翼翼地探问。
“如果是奈奈神问一百问题也无所谓。”
劈立的话坐实奈儿的猜测，假如是自己的忠实歌迷，她懂得如何应对，招手要劈立接近，
等劈立雀跃地摇尾蹲踞在身边，她伸手，若有似无地抚摸那一张凶狠的丑脸，亲暱的举动
乐的劈立扯大嘴微笑。
“恶魔先生你会带他去做坏事吗？”
奈儿的发问令杜辉展陷入两难。
一则以喜，因为可以立刻验证劈立的话，恶魔说谎即死的真实性，假如劈立当场欺骗奈儿
，就此消灭，他就能解除心头大患做起事来不再绑手绑脚。
忧则是，劈立选择默认，依奈儿天真的性格，必然继续追问、因为不想他与恶魔为伍纠缠
不休，与劈立变成他的双重负担。
“和人类不一样，谎言对恶魔像是诅咒，一说就死定了，我们要去做好事。”
劈立发自赤诚的回答完后，在他身上毫无异状产生，杜辉展突然想起，在恶魔的标准，人
类间的仇恨、杀虐、斗争、欺诈皆是他们所乐见，与现世道德迥异的价值观，他仅需实话
实话便能过关。
“我对奈奈神发誓绝对不会带他去为非作歹。”
奈儿扳著一张脸，劈立加码举起手做誓，这才令奈儿重展笑靥。
“他是我喜欢的人，你要帮我好好保护他。”
奈儿顺势表露了心意。
“他只剩几个月好活了，爱上他，你最后会伤心的。”
劈立口无遮拦说出杜辉展的病情，奈儿闻言，惊慌地看向杜辉展，眼眶瞬间泛泪。
“你出去一下我有话和奈儿说。”
杜辉展借机支开劈立，劈立不肯，等听到奈儿的拜托才穿墙离去。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感情丰富的奈儿再也忍不住悲伤落下泪来，鼓起勇气表白的恋情，却在未开花结果前提前
预言凋谢。
悲痛是人心最为脆弱的时刻，觉得机不可失，杜辉展上前抱住奈儿，没想到会被拥抱，奈
儿吃了一惊，悲喜交加，复杂的情绪作用，不知所措地依偎在杜辉展的怀里。
“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也不要有任何的疑问，好好听我说，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他说的
没错，我所剩的时间不多，但是如果好好把握，瞬间也可以是永恒。”
杜辉展柔情地引导奈儿的情绪往更悲凉的方向前去。
“我不要，你不是有很多钱，还有很有办法的朋友，我们可以去找世界最有名的医生帮你
治疗。”
越是这么说，奈儿越不肯接受事实。
“方法不是没有，但不是依靠医学，问题是……”
杜辉展为难地说。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不管是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我们才认识多久，我不能让妳为了我冒险。”
杜辉展放开奈儿，用病白的脸深情凝望着她。
“你从流氓手中救了我不是吗？不是你，我早就像雪子那样了，我的命是你的。”
奈儿被杜辉展制造出的气氛冲昏了头。
当杜辉展低头去吻了她时，甘愿为他牺牲性命的想法根深蒂固盘据整个脑中。
经过了两个小时，奈儿步出了房间，她坚持不让杜辉展送她下楼，依依不舍请他保重身体
。
“我会听话先回日本，等准备好后再来台北。”
完全信服杜辉展，依照他的吩咐行事。
等奈儿一走，劈立才重新现身，这时杜辉展已经著好装等著出门。
“你和奈奈神做了什么？”
劈立追问在这神秘的时间里，杜辉展做了什么才令奈儿服服贴贴自愿离开。
杜辉展不理睬，直接走入电梯，一出饭店大门，在路旁怠速等待的三门车缓缓驶近，杜辉
展上了车，指示亚历山大的部下往亚洲之眼台湾分部前进。
遵照他的交代，他们带了几把MP5冲锋枪与手榴弹。
杜辉展今晚要对亚洲之眼展开小规模的攻击，凭现在的人力装备，攻入部里如同飞蛾扑火
，他的目的在示威，向林秦国宣示他的归来。
针对的目标是作为掩饰的停车场，逼迫分部暴露位置。
亚历山大再三对部下叮咛，不准杜辉展涉险，杜辉展留在车内监控情况指挥。
他们伪装成前来观光的外籍人士，穿着藏匿枪械的夹克，背着相机集体向停车场走近。
恰逢珮秋拎着一袋食物从外走回分部。
“注意后方有敌人接近。”
杜辉展才刚警告部下，便从耳机接收到佩秋质问他们的话。
“你们带着枪来这里做什么？”
无须用眼，佩秋似乎拥有能看穿遮蔽物的能力，单刀直入地逼问。
虽然是女性，佩秋毫无惧色拉住比他高上数十公分身形魁梧男人的手，擅自拉开他的夹克
。
“看吧！枪在这里。”
语言不通，但明摆着事迹已经败露，三名男人当下决定展开攻击，在杜辉展的望远镜里，
佩秋将袋子甩向站在后方的两个男人，当烫的汤汁向外溅出阻碍他们的视线时，掏出
剃刀，割开距离最近的男人的手腕，鲜血像是涌泉般地喷出，跟着跳跃而起，再一刀切断
颈动脉，男人本能地摀住脖子却只能眼睁睁看血液不断流失。
“撤退。”
杜辉展要部下闪避，为时已晚，他们的脚筋遭到割断，痛苦倒地不起。
“你是谁？林秦国吗？听好，不管你是哪里来的垃圾？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
害辉展。”
佩秋发现他们身上的无线通讯系统，对着发话装置说话，眼睛在周围搜寻，惊人的直觉，
她将视线停在杜辉展隐身的车子里。
“有种就不要走。”
她锁定了车辆，持着剃刀朝杜辉展前进。
知道自己的位置被察觉，杜辉展不加思索从后座挤身到驾驶座，拒绝落荒而逃，猛烈地踩
下油门朝佩秋撞去，佩秋体内仿佛没有恐惧的感觉，并不闪避，与杜辉展正面对视，在碰
撞前的最后一秒才闪身，朝挡风玻璃射出剃刀，区区一把刀无法伤及杜辉展分毫。
杜辉展一个急转弯往反方向而去，远远甩开佩秋时，发现挡风玻璃一条割痕的位置，竟不
偏不倚是他脖子正中央，想到若是没有玻璃代替他受创，此刻他已经惨遭割喉，额头滴下
的汗水，是他惧怕的证明，这个女人绝对会是他复仇最大的绊脚石，他下了必杀的决定，
将佩秋列为仅次于林秦国的头号敌人。
她极有可能是林秦国利用礼单，收集笼络到秽礼的拥有者，她到底得到什么能礼物，具备
什么样的能力。
透视？这个能力十分的扎手，意味着在佩秋面前，所有的暗杀行动都将作废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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