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知道我即将要出席宴会,设计师索性建议毕其功于一役在发廊完成赴宴的准备,在最后定
妆前,一辆礼车缓缓地驶到店前方,身穿燕尾服的司机恭敬地入内告知车辆已经就绪,他
在外头恭候芳驾,而我盛装打扮预备去履行诺言。
车子平顺行驶了大半个小时,我以为会目的地会是闻名遐迩的星级餐厅,或是高级的豪华
饭店,车门打开时,一对穿着花童服装男孩女孩,笑脸盈盈一左一右牵起我的手,走进一
处充斥着欢乐人声、乐音的宽敞庭院。
庭院中央有个人工架设的大型花台,花台前方的乐队正悠扬演奏节奏轻快的舞曲,盛装打
扮的男男女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尤其以一位拉着蕾丝裙摆,在丈夫的带领下时而旋转、
时而摇摆,舞姿曼妙、全身散发幸福气息的新娘最为醒目。
不言可喻这是一场进行中的婚宴,感染新人的喜悦,即便互不相识,每个经过我身边的人
微醺,用极为亲切和善的笑容欢迎陌生人,因为大家前来的共同目的都是祝福。
哲人系著领结,西装革履站在自助餐台前,端著两杯香槟从容等待我到来,一把我带到哲
人面前,顺利达成任务,花童松手,飞快地跑到别的地方嬉戏,我从哲人缓慢往前伸长的
手取下金黄色的酒水,啜饮了一口,从餐盘上取走小一片咸饼干放进嘴里咀嚼。
“这当作你请我吃完饭了,来,跳舞吧!”
我放下酒杯拉着哲人进舞池,刚好在这时候舞曲奏完,由歌手上台演唱浪漫动听的义式情
歌,慢舞时间,听到两人的定情歌曲,新娘和新郎忘我陶醉拥吻,情深的模样羡煞旁人,
感染到甜蜜的气氛,身边的情侣拉近距离,三三两两亲密地依偎,或吻了开来,比吻还要
激烈百倍的事,我和哲人早已实际体验过,此刻却格外生份。
两个黄种人身处在一群意大利人之中已经够突兀,尴尬,不流畅的舞步,更显得格格不入
,旁人关注的目光,我想,善于察言观色的我们各自有感受。
有心,无须动用他那令人叹为观止怪力,手往内轻轻一送,我自然会倒向他怀中。
我也无意,否则向前跨一步,两人便能脖颈相依。
他无心,眼神却含情脉脉,我有意,却还不到时候亲暱相偎的时候,面对的情势、立场不
允许。
“她安全了吗?”
我关心女模的安危。
“已经送她到那些人一时半刻找不到的地方。”
哲人像是欣赏什么似地凝望着我。
“妳不单很美,还很善良。”
用我听了一点也不会开心的话,给予赞美。
“我只是作自己觉得对的事,别随便扣我帽子。”
一路被他牵着鼻子走,因为失去自主性,汹涌的反抗心奋起,不愿再处在被动的地位。
“妳连固执的样子都很可爱。”
一扬手,在他牵引下,我回旋转了一圈,他用腾出的手,像是逗弄宠物似地,食指企图在
我鼻子轻点。
哪能让他称心如意,我抬头张嘴就咬,他的半截手指正要被我狠狠切咬时,那对可爱的花
童不知何时来到我们身旁,侧头狐疑看着我的举动,为了不给孩子不良示范,我紧急放轻
牙关,从咬变成轻含,他们表情却变得更怪,父母跑来抱走两人,慌张盖住他们的眼睛,
仿佛眼前有什么不雅,不宜儿童观赏的画面。
等到我听到哲人的笑声,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会让人误解的动作,公然含住男人手指,百口
莫辩,再咬也不对,吐出来更有失仪态,进退失据时,哲人将脸凑了上来,遮住他人窥探
的视线,顺着唇形轻轻手指移出,没意料到我会在最后关头咬下,像是触电般地缩手,指
甲留下一抹淡淡的齿痕。
“妳这是恩将仇报。”
恢复了舞姿,我们继续跟着节奏像是灵动的鱼儿在舞池悠游。
“女人向来只有脾气,没有义气。”
我刻意蛮横,对付控制欲如此强大的男人,顺从等同于投降。
“领教了。”
哲人不以为意,经过这么一闹,卡在我们之间微妙的距离感消失无踪,他放胆搂着我,我
再无顾忌任由他带领穿梭在人群之中。
“你怎么找到她?”
我好奇,除非他一路跟踪,根本无法预测女模会被带到哪一个处所囚禁审问,即便是有其
他人帮助他全面监控,短时间内,他从何拿到警局的平面图?准确出现在审问室。
“她的内衣衬垫里放了一小片GPS定位装置。”
哲人慷慨公布解答。
“为了不想被人搜出来,你才叫她脱衣服坐在那?”
我中了计,看见女模仅剩贴身衣物,我确实放松戒心没有对她的身体进行搜索。
“与其带着她,害她暴露在致命的危险之中,不如留在你们那,我再设法去搭救,他们要
的是我的行踪,在逼问出来之前,不会对她下杀手,知道她在哪,事情就好办了,消防队
的电脑数据库里有米兰所有公共建筑的蓝图,意大利网站保密措施和他们民族性一样地松
散,轻而易举就入侵了。”
哲人细说整个流程,轻松写意,如入无人之境。
“了不起,那么这里又是哪里?”
即便是对手,哲人的缜密心思同样值得赞扬,既然他做每件事,每个动作都有理由,而显
然婚礼并不是大费周章邀约我的最佳场所,想必他另有用意。
一曲终了,节奏强烈分明的旋律响起,包括新人在内的宾客,听到探戈的旋律,不约而同
用力鼓掌,看向坐在场边一对老夫妇。
新娘热情呼唤爸妈上场展现舞技,可想而知,老夫妇对探戈舞步颇有涉猎。
身形福态,白发苍苍的慈祥老人自信从椅子站起,以手势邀请妻子共舞,当两人踏进舞池
,宾客纷纷开始退场,清出场地让主人表现,我和哲人正要往后走,老人叫住哲人。
“Socrates。”
听到老人的叫唤,哲人停住脚步。
“你的英文名字是苏格拉底?”
与希腊大哲同名,哲人不知是过于狂妄,还是单纯崇拜古人。
“正确的说法是拉丁文,我爸替我取的,我不敢僭越。”
哲人看似谦逊,言语、眼神中却没有半点心虚。
老人频频以手势召唤哲人接近。
“探戈没问题吧?”
他征询女人意见的方式太过野蛮,总是叫人恼羞。
“阿根廷式的,你可以吗?”
我挺起胸膛抢在哲人前头来到舞池中央,与老夫妇并肩,食指中指并拢,傲慢地向他叫阵
。
天生好斗的人,从来不惧战,他上前执起我的手,等我们端好架势,在踏出第一步前,老
人挑衅般地将手移到妻子的臀部,重重捏了一把,现场响起如雷的掌声,象征喝采叫好的
口哨声,向我们眨了眼后,老夫妇的上半身同时后仰,俐落有力跨大步迈出。
现场超过百双的眼睛看着我们如何回应老人。
我冷笑了一声,在国外丢不起脸,我将哲人的手从腰带到股沟间,乳房整个贴上他的胸膛
,宛如紧密拥抱缠绕。
“要玩那么大?”
哲人贴住我的脸颊问。
“不大有什么好玩的?”
我在他耳边低语,然后用力推了他一把,在往后倒时,他紧紧拉住我的双手,将我再次拉
近,这回两只手同时掐住我的臀部往上急托,瞬间响起一阵惊呼声,我看见花童的父母再
度遮起他们的眼睛,但小男孩不听话硬生生扳开母亲的手,不愿错过精彩的一幕。
一种旋律,两种舞姿,老夫妇走的是国际标准模式,步法平行严谨,我和哲人花俏地踩着
交错的步伐。
当老人抬起妻子身子在半空回旋,我抚摸著哲人的胸膛,下到腰际、大腿内侧,低身箭步
,像是挽留哀求离去情人似地,拉着他的大手。
老太太下腰显露白皙丰满的胸脯时,哲人的脸已经深埋进我的双乳之间。
气氛因为我们互相较劲被炒热到最高点。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锲而不舍地问。
“他是我的目标。”
哲人看向老人一眼,老人举起大拇指赞美我们的表现,方向一变,带着妻子靠近。
“你要杀他?”
我吓了一跳,哲人怎么能够在喜庆日子,在新娘面前对她的父亲下手。
“不行吗?”
哲人将我甩到身后,向老人走去。
不准他行凶,我撩起裙摆,双膝着地滑到他的膝盖后,一把搂住箝制他的行动。
毫不留情掐住他的经络,他双腿一软,脚步停顿,鄙夷回头瞪住我,小腿左右向上挑勾,
挣脱我的控制,却不往前,蹲下握住我的肩膀,将我一把拉起,重新回到舞里。
“目标有两种,一种是杀害,一种是保护,这位老先生下礼拜就要正式审理总理涉及的刑
案,我怕有心人利用这个机会动手杀他。”
哲人向我解释。
“他是法官?”
“在这个国家里,少数正直又勇敢,绝不向强权低头的好法官。”
哲人对老人赞不绝口。
“我们说好,如果他没办法用法律制裁总理,再由我出手。”
因为有了这层协议,所以哲人耐心等待。
“早说嘛!”
我傻笑带过,却在这时,一颗不知从哪飞来的子弹划过夜空,直接贯入白发老人的额头,
老人应声倒地,接着子弹展开无差别的扫射,老人妻子跟着中弹。
为了护住我,哲人的肩膀挨了一枪,我能摸到他的后背渗出黏稠的黑血。
“快去带走新娘,疏散所有人。”
哲人不顾自己安危,催促我保护,无视子弹正要上前看顾父母的新娘,因为枪声,现场陷
入一片慌乱,陷入恐慌的新郎趴在地上无法动弹,此刻只有我能依靠。
我遵照哲人的指示,不理会哭泣中的新娘,强行拖走她,等带新娘回到屋内安置,再回到
舞池,哲人已经不知去向,一条以点点鲜血染成的血路,一路延伸到大门。
哲人负伤了,万一遇上了黑手党、警方、或是隐身在暗处的杀手,性命随时会不保。
“哲人、郑质数、苏格拉底。”
我赶到门外,大声叫喊我所知道,他曾使用的各种名字,声声呼唤被夜风吞没,除了风,
没有人知道我是多么地担忧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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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久等了,复工后的第一篇希望大家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