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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cate (catecate)
2011-08-28 15:22:20从旅馆到民雄鬼屋的路程不远,但是这路似乎越走越偏僻,周围各式杂草丛生,而且一棵
棵的榕树似乎都有数十尺高,浓浓的绿荫遮住天空,从粗壮树枝上自然垂下的树须也随处
可见,将这段前往鬼屋的道路搞得既阴森又神秘了起来。人还没到呢,我心里就毛起来。
“你说这些富家子弟到这种地方来,是不是吃饱没事啊!”亲自感受着恐怖气氛跟蚊蝇乱
飞的嗡嗡声后,我不免发了个牢骚。
“那我不知,如果不想来可以现在放你下车。”
“别别别,你现在放我不是跟让我送死没两样,真是吓死人了。”
“哈哈!那就快跟我走吧,民楠,几年不见,你脚程变慢很多。”停下车子,老育拿起资
料,快步地往灯光晃动处前进,也还好这时天空已微微泛起鱼肚白,似乎也没那么怕人。
“我最近都忙着考试不是?而且工作要一直写报告…”正要继续说下去时,老育招起手来
截住我的话。
“你好,这是刑警大队赵民楠刑警,这位是嘉义县警察局长黄志豪,不好意思晚了。”
“杨刑警,这人是姓赵没错,可好像是关系人吧!”口气不温不火,十足官味。
“啊!赵刑警是我最近引介总局任职的朋友,他本想在就职前一段时间在各处玩玩的,可
是没想到却遇到这件事情,当然因为还没到任,也不方便在派出所员警面前表明身份,所
以才会如此,真是抱歉!”说完,老育向局长简单的鞠个躬,随后领我向现场走去。
“杨刑警!别的我也不来管你,可是你知道立法委员郑天成一直向总局施压要尽速破案,
你恐怕要经心点,不要砸了我们的饭碗。”轻哼一声,黄局长随即往另方向走远了。
“你跟他有过节啊!”等走到鬼屋门前,我才敢轻声问起老育来。
“简单说,他儿子跟我在同单位服务,我们的考绩互为一二名,黄志豪当时要我稍微放水
,在侦破案件数上让他儿子一点,我没答应,所以就是现在这种状况了;不过你别担心,
他虽然对我不高兴,但为人还算理智,也许这是像他那种警察世家出身的人毕生所追求的
荣耀吧。”老育一边说著,一边看着现场的检验记录,努力地找出蛛丝马迹来。
“你也随处看看,不过小心尽量不要留下指纹跟足迹!”老育敲了两下手指,鉴识人员就
拿了双手套与鞋套给我;想不到也有女生愿意做这种工作,脸看起来也很可爱,可惜我穿
鞋套的方式太笨,搞得她呵呵笑了起来,但老育只对她横眼一扫,那小姐立刻就跑掉了。
“你来是看现场,不是来把马子!”头也不抬,他仍旧仔细地看着厚达数十页的记录,想
不到这些人做事情真有效率!
“奇怪!现场的足迹只有进去没有出来,怎么会这样呢?”重重合起卷宗夹,老育看着地
面的足迹,不断思索这中间的可能原因,当然这时我已经走远了。
对我来说,也许我的想像力比老育是丰富一点,所以我总觉得这两个人的死应该跟鬼屋传
说脱不了关系,不然杀人就杀人,干嘛要弄得那样复杂:听周围人的闲谈耳语,好像说到
现场只有进去的脚印,没有出来的,而且因为地面是水泥地缘故,脚印不好拓印下来,不
过说起那脚印尺寸,说精确似乎又不大准,因为以女生来说那脚略大,但对男生又稍小,
可都在容许范围内,所以凶手可能是男的,也可能是女的…想到这里,真是颇觉有些古怪
!我用力的搔著自己头发,企图厘清些头绪来,而这时候的太阳也露出大半,使得原本鬼
影幢幢的三层洋房也逐渐露出那属于五十年前的傲人风采来,只可惜那西洋式的红白两色
建筑,如今只是被重重的榕树枝蔓所紧紧缠绕的破败遗迹而已。
不过也真特别啊!看来这里的参天古木不少,至少周围就有了七八棵,可为何全部都是榕
树呢?照说榕树根会在地下蔓延,很容易破坏地基;而且听说榕树在风水学上是容易聚阴
的植物,当年盖得起民雄鬼屋的大户人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吗?至于那口古井…我随手翻
起老板娘的纪录,发觉这四五种故事版本似乎有一半最后都跟古井有关,不是说女佣跳井
、还是被逼跳井之类的,也许那里也有些古怪吧!想不到我到古井边的时候,发觉老育也
已经在那里了。
“真巧,你对这口井也有兴趣!看来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这口古井的水到现在还是满的…”不理会我的话,老育看着井中半亩方塘的倒影,心中
似乎若有所思。
“老育你现在想些什么啊?”
“我在想许铃铃棺木中的水是不是从这里舀上来的?没想到这里真有水啊,哈哈,看来运
气不错;那你怎会来这里的?”
“我只是看着这些传说故事,觉得有些好奇,所以就顺道走了过来!”
“又是怪力乱神那一套吗?”
“你也不能怪我,许铃铃跟郑仲威的死法本来就很怪力乱神啊…是了,你看过尸首了?”
“根据法官对两人尸体死亡时间的判断,郑仲威应该死亡超过12个小时以上;而许铃铃因
为颈部刀伤导致失血过多,再加上泡在水中一段时间,死亡时间不好估计,但也差不多是
这个时候吧!只是…”
“只是什么?”
“现在是夏天的时候,虽然鬼屋这里树荫很多,但在山脚下,气温也不会低到哪里去,虽
然许铃铃下半身穿牛仔裤,但上半身还是无袖洋装;可郑仲威上半身却还加了件厚重的长
袖牛仔外套,难道他不怕热吗?”
“有可能是怕被蚊子咬吧!你忘了我们一路来听到的嗡嗡声吗?”
“那倒也是,根据进一步的死因研判,郑仲威是死于勒毙,但凶手却很巧妙的用绳索掩饰
,但这手法中间却又有文章:因为在勒痕中发现明显一粗一细两道痕迹,明显用到两种绳
索,粗的看起来是麻绳,细的则像是渔线。”
“哼!如果接下来再听到许铃铃的,恐怕会更讶异:因为她除了喉部一刀是致命伤之外,
还是逐渐窒息而死,只是因为他失血过多,所以不易由尸斑确定死亡时间而已。”
“所以照你这样说来,他们都有两个致命死因搂。”
“没错!这也是让我很想不通的地方。”
“你有没有考虑去这屋顶的水塔看看啊。”我突发奇想的问了老育。
“去水塔干嘛?该不会又跟鬼故事有关吧?”
“你看看就知道了嘛!”我将老板娘说的故事递给了老育看看,他脸上虽然有些轻蔑,但
还是很快的看完了,以下是故事的底稿:
这个故事是发生在日据时代的事,话说民雄鬼屋原是一个大家族所有,在战争快结束时,
这个老家的男主人不幸被征召至南洋当军夫,最后客死异乡,当男主人的死讯尚未传到家
中时,有天晚上,老家中某位女佣起床如厕时,经过餐厅时,竟然看到碗厨的门竟然自动
缓缓的打开,晚餐的剩菜被端了出来,仿佛有一个“透明人”似的,正在吃著菜,菜由盘
子中飞起,停在空中,缓缓的蠕动着,然后慢慢的往下移动,最后消失不见,就如同一个
人吃著东西,咀嚼,然后进入食道一般,女佣想当然尔,吓得魂不附体,一头就钻入自己
的被窝,不敢再下床一步。
隔天早上,女佣马上报告女主人,一向不信鬼神的女主人把她骂了一顿,并不把这件事放
在心上,隔了几天,男主人的尸体运了回来,女主人在家里设置灵堂,第一天晚上,女主
人便派那个“胡说八道”的女佣去守灵…女佣面对的空荡荡的灵堂,一副棺材,一张遗像
,又想起前几天所遇到的那件事,心中越想越怕,越想越毛,瞄了一眼遗像,发现像中的
人好像也正在瞄着她,为了克制自己心中的害怕,把心一横,便把挂在墙上的遗像拿了下
来,反面放在桌子上,自己并一屁股坐在像上,脚也曲了上来,双手环抱着双脚,面朝着
棺木,便打起了瞌睡来,突然,有一双手,从遗像两旁伸了出来,抓住女佣的大腿,女佣
甚至都来不及喊救命就死了。
隔天早上,大家赫然发现,男主人的尸体竟然坐在桌子上,还压在自己的遗像上,姿势就
如同那位女佣当时的坐姿一般,而棺材里躺的,就是那位女佣的尸体;接连的两件怪事,
使的这个庞大的家族一时间人心惶惶,家中的佣人走掉了一半,女主人为了安定人心,不
得不请法师来作法,这才暂时的压住了这件事。
同年的暑假,女主人的女儿自美返国度假,一天中午,女儿打开水龙头洗手时,发现水异
常的寒冷,他把这件事告诉母亲,女主人认为没啥大不了,便找了个水管工人,上水塔去
看看,不料,十分钟后,水管工人脸色苍白的跑了下来,女主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只见
他惊魂未定,气喘吁吁的说道:当上了顶楼,走近水塔时,听见了水塔内竟然传出了一群
人的讲话声,其中男女老幼都有,而且全都是骂人声,一害怕便跑了下来,“铁齿”的女
主人依旧不信,便押著那位水管工再上楼去。
到了顶楼,水管工人因为太过害怕,坚持不肯靠近水塔,女主人也不强迫他,一个人就向
水塔走了过去,当时,工人背对着水塔,只听见女主人走了过去,推开了水塔上的水泥盖
。过了一会,又听见水泥盖盖上的声音,水管工心想完了!这次铁被骂了!当他转过身去
,赫然发现背后没人,水管工再度以时速一百二十的速度冲下楼,并召集大家一起上楼找
寻,可是,女主人硬是这样活生生的不见了,女主人的儿子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除了再
次请人做法外,并向法师要了一把桃木剑,挂在自己房里以防万一,就在他获得桃木剑的
次日,这一大家族被人发现尽数死于自己的家中,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宽约三寸的伤口,
似乎是在睡梦中遭人一一刺死。
“天啊!民楠你竟然信这种东西?你还是不是政大研究所毕业的啊。”摇了摇头,老育将
荒诞不经的故事又递给了我。
“不知道为何,我总认为这些故事彼此间似乎有些关连在,而且这两人的死法跟故事中写
的男主人跟女佣死法很接近,也许这是凶手要给我们的暗示也不一定,我想水塔那里应该
会有些线索的。”
“线索?凶手杀人还会留线索给我们吗?”虽然嘴上不认输,但老育还是跟着我,一步步
地往水塔前进。
“我也不确定会不会是这样,反正就当碰个运气吧!”沿着楼梯走上来,发觉这是一路到
顶的楼梯,除非再拐弯进去,不然不会经过二三楼的楼层;不过若非亲眼看到各个楼层爬
瞒了树根与树须,否则真难想像榕树是这样可怕的生物,而且楼与楼之间的部分地板似乎
还被榕树贯穿,使得一根根的榕树须就这样地自然垂下,像是七八十岁长须飘飘的老太公
一样。
“老育啊!不知为何这房子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怪:你说是民国十几年建成的房子,可距离
今年也不过四十多年,可是破败的程度感觉远远不止;而且这栋楼是水泥建筑,有那么容
易被树枝破坏吗?”
“唉!我只能说你真是疑心病太重了。”不回应我,他迳自地走到顶楼水塔去了,我又搔
了搔头,也许真是想太多了吧,我快步前进,很快的到了顶楼水塔处。
“你说你有兴趣的,那爬进去看看吧!”老育本来比我先到,可是却站在旁边,手插口袋
,饶富意味地看着我。
“ㄟ,你是我国中同学,你明知我体育很差的。”
“不爬没关系,反正就打道回府而已!只是那个很可爱的女生我就不介绍给你了,听组内
同仁说好像是叫闵儿的,很多人追啊…”他话没说完,我当下三步并两步爬进水塔中。
“哈哈!看来遇到这种事情,女人还是比较管用。”老育随后也攀到水塔顶来,看着底下
的我。
“不会吧,这水塔还有水,怎么会呢?你赶快上来!”看着湿淋淋的我,老育突然觉得有
些不好意思。
“等一下!我好像摸到什么东西,而且这水喝起来有点腥阿。”
“腥…我想到了,民楠,你赶快把那东西拿起来,我叫鉴识人员上来。”话一说完,他就
自顾自地跑下去了,我的老天爷,同学是这样当的吗…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好不容易拿着
那东西从水塔中爬出来,再定眼一看,原来是把断颈的吉他,真妙!水塔里面怎么会有这
东西,而正好老育也把他的人马带上来了。
“快!清查周围状况,检测水中成分是否有B型血。”偏头看着浑身湿淋淋的我,老育顿
时面无表情,随后又弹了几下手指,叫个人拿毛巾来给我擦擦…运气真好,果然是那个可
爱女生!可是她看到我的样子,似乎又是在笑!唉唉唉…怎么老是那么矬呢?
“给你福利了啊!”老育轻轻地在我耳边说了句话,随后接过那个吉他看着。
“嗯…奇怪!这吉他里面好像有东西的样子。”正当老育要掏摸的时候,背后员警急急忙
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杨刑警….死尸!又发现了一句女性死尸!”
不会吧!我刚跟尸体在一起玩水…呃呃,好想吐,可是那个叫闵儿的女孩在我旁边,我得
撑住,加油。
“还好你先拿到吉他,不是先牵尸体!”干,看到我这样子,老育不来安慰反而还泼冷水
,要不是旁边有人,早就一拳先挥过去了,虽然知道打不赢,唉…当年应该多练练身体。
“不过也多亏你才找到另一具尸体,照这样看来这案子真的很不寻常。”看着天上太阳,
老育重重呼了口气,随手抄起了我放在旁边的鬼屋故事,钜细靡遗地读了起来。
其实不只是他,到了现在连我也觉得这中间有着极大古怪,他刚才说吉他里面有着东西,
干脆我来拿拿看吧。
看着这残破的吉他,好像也有些怪怪的地方:本来有六根弦的地方现在只剩三根低音弦,
而且照这样看来应该是普通价位的产品,一般普通品的高音弦材质都是塑胶…不会吧!那
不是跟渔线材质相近吗?跟郑仲威的死会有关系吗…决定不去想这个结,先拿出东西来看
看吧。
掏著掏著,拿出个防水夹链袋,里面折著张纸,摊开一看,里面是首歌词,一首在那个年
代非常脍炙人口的歌:
山顶一个黑狗兄 伊是牧场的少爷
透早到晚真打拼 牧场开阔归山拼
嘴唸明朗的歌声 透日歌声唸抹定
伊的歌韵真好听 声好会唸介出名
有听声看无影 U Lay E Lee
歌喉响山岭 U Lay E Lee
歌声幼软缘投得人痛 U Lay E Lee
U Lay E Lee U Lay E Lee
阮的贴心黑狗兄 逍遥自在真好命
姑娘听着心肝神魂跟伊行 央三拖四甲伊求亲晟
山顶黑狗兄!这中间难道有些什么线索吗?一面搔头一面看着老育,我看这件事恐怕真是
大有文章了…想着想着,我不免被那如影随形的鬼屋传奇搞得浑身战栗起来,即令是快要
日正当中的时候,身上冷汗仍旧无法控制的飙了出来。回头再看看那开始忙进忙出的闵儿
,对我来说这可能是最大的收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