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玟一时还以为是水面被磷光倒影浮动影响,使她眼花产生了幻觉,但再定睛一看,
那眼睛的确是改变了,双眼各露出一条还算很窄的细缝,但却从里面透出异样的光芒,而
且那细缝仍在不断扩大中。
也就是说,那张诡异大脸现在或许还看不见他们,但等他眼睛完全睁开后呢?
一个不祥的预感浮现在舒玟脑中,她不敢再看水里一眼,快速赶到米糠身边,“快!
把手伸给我!”她立刻蹲下身,将手递给米糠,米糠这才像是见到救兵一样,紧紧抓住她
的手,一边往上爬,一边还要小心不要过于用力把舒玟也一起扯进水里。
而米糠背对着水面不知道,舒玟的心理压力却比他大得多,她努力维持平衡,但眼睛
实在离不开那张大脸,而事实证明她的推想真的没错,随着那大脸的眼睛一点一点张开,
水面也从原本的平静无波变得波澜四起,而且米糠一半沉在水里的身体,正好就在那大脸
的右眼边边,从舒玟的视角看来,她现在简直就像是从虎口救人一样。
“拜托你快一点,我们得赶快离开了!”她猛力抓着米糠,而米糠也正努力地试着,
用脚撑住岩壁往上爬,“我也想快啊!这地这么滑我能有什么办法?”米糠低声抱怨著,
但他的抱怨声和舒玟的催促声却突然被一阵巨大又尖锐的声音打断。
那声音极为刺耳,大概就像是有一百只指甲同时刮著黑板那样,舒玟和米糠若不是这
时双手紧握住的话,一定控制不住立刻去掩住耳朵。
不过就算他们空得出手来掩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恐怕更无暇让他们去做这种闲事了
。
米糠仍泡在水里的右脚忽然感到一阵巨震,水面上划过一道道水花,且从四面八方往
这里聚拢,离他们比较远的亚婷像是看出了端倪,紧张地大叫道:“有东西往你们那边靠
过去了!快爬上去!快!”
她刚一说完,舒玟就看见有一个约莫像人那么大的东西在米糠身边窜过,她低下头想
看清楚那是什么,却忽然有个大家伙从她左方窜出水面,一张布满利牙的血盆大口离她的
脸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
“妈呀!那是什么?”米糠也看见那张血红的大嘴,更看见那堆白森森的利齿,¥惊
叫了一声后,接下来便换成惨叫。
“靠杯!牠咬我!牠咬住我的脚了!那到底是什么?”
舒玟听了这话,脸色都白了,但米糠虽然惨叫,脸上的神情倒是没那么痛苦,“鞋子
啦!牠咬到鞋子了!”米糠死命地想往上爬,“再不快点上去,中招的就不是我的鞋子了
!”他感到脚下一阵阵被拉扯撕咬的撞击,他的破球鞋看来是撑不了多久,下一个遭殃的
就轮到他的脚趾头了!
“叫屁啊!你没看到我已经快没力了吗?我是不是叫过你减肥?是不是嘛!”舒玟情
急之下,连平常不会讲的粗话也讲出来了,刚才虽然只瞥到一眼,连全貌都没看清楚,但
若被那东西咬到,下场绝对会很惨。
但此时已经心力交瘁的舒玟回头看到他们原本待的地方,却又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妳做什么?别做傻事啊!”舒玟一边顾著米糠,一边看向亚婷,几乎已经筋疲力尽
,但亚婷却苍白著脸站在湖边,捡起一块尖锐的小石头,用力割破自己的手腕,任鲜红的
血液滴进了湖里。
这时咬住米糠鞋子的力量忽然消失,四周水花再起,以箭般的速度冲向亚婷的方向,
看来这些怪物就像鲨鱼一样有嗜血的本性,亚婷成功用血液把牠们引到了另一边。
但更令舒玟担心的是亚婷的身体,她原本就已经伤得不轻,这下又一下子流失了这么
多的血,她本来就不太硬朗的身体不可能承受得了!
“亚婷!妳这笨蛋!”米糠侧头也被亚婷的行为吓到了,她手腕上的血还在流,在她
脚下的水面水花大量翻滚,像是一群嗜血的猛兽在饥渴地贪求食物,而亚婷这时已经摇摇
晃晃,脸色更是白得像死人一样,急坏了米糠和舒玟。
“谢谢你们一直都没放弃我,我也好想……为你们做一点事……”亚婷虚弱地笑一笑
,那笑容却让另一边的两人都感到极度的不祥。
正所谓人急悬梁,狗急跳墙,米糠这时就像是肾上腺素突然爆发,整个人用力一蹬,
竟然就上了岸,眼见亚婷马上就要摔进湖里变成怪物的食物,两人马上冲回原本的岸边,
一把抱住亚婷,不让她跌进水里。
“妳为什么要这样?妳不知道妳自己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吗?”舒玟气愤道:“米糠那
家伙就让他被咬好了,妳干嘛把自己弄成这样?”
“嘻嘻……”亚婷笑了笑,“我还是有点用处的吧?之后我就不会再拖累你们了……
”
“说什么白痴话?我们从来没认为妳拖累过我们!”米糠忙着把衣服撕破想替亚婷包
扎手上的伤口,但弄来弄去都弄不好,舒玟立刻接过去帮她包住手上的伤口,但因为伤口
是被石头划破的,表面已经血肉模糊,一时之间竟止不住血。
舒玟将亚婷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胸前,感觉到她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流失,她的呼吸越
来越缓慢,连体温好像都逐渐降低。
“不行!妳不准有事……我不会看着妳再死一次……”舒玟看见自己最好的朋友又将
陷入死亡边缘,不禁泪如雨下,连米糠都在一旁偷偷拭泪,“我一定会找到出口,成功把
妳带出去的,求求妳再撑一会儿,拜托……”舒玟抱着亚婷,不断搓着她的手脚保持她的
体温,米糠则是背转身蹲下来。
“把亚婷放在我背上,我会把她背出去的,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他催促著舒玟,
亚婷这时已经没有意识,手上还兀自滴著血,舒玟刚把亚婷靠在米糠背上,米糠还没来得
及站起来,就发现水里又有些不对。
亚婷滴下去的血虽然多,但怎么也没可能到染红整片湖的地步,但这时湖面上忽然蔓
延著许多血流,纵横交错地形成了一幅……
地图?
只见湖面上出现了十个并列的圆形,每一个圆形底下都有一行字,虽然红色令人倍感
颤栗,但这时出现的字,让他们两人都燃起了一线希望。
“这是线索吗?舒玟!妳快看!”米糠大叫道,舒玟点头,仔细地看着那横列的十个
圆形,本来她一时还不明怎么回事,忽然一抬头,就猛然说道:“你看!湖的对面不是有
很多洞窟吗?刚好是十个!我想这几个圆形应该是地图,应该会提示我们出口的方向!”
她激动得浑身发抖,连忙细看底下的各排血字。
一.成双成对,较不易陷危难。
二.我两边的路,其中之一必不致死。
三.我未必安全,但我两侧的路也未必能如你所愿。
四.连续的两条路都非可行之路。
五.长路漫漫,唯有离别一途可走。
六.空嗟叹,奈何前路茫茫?
七.一路直达鬼门关。
八.希望之光,绝非存在于形单影只中。
九.阳数将尽,生与死仅隔一线。
十.最初与最终,并不黑暗,却也难见光明。
在这十行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道:“十方谜道何处寻?四数危难藏险中。其五
安然却未果,唯有独径向日行。”
舒玟急速念出这些字,这下更是弄得一头雾水,这首诗又是什么意思?她明知这是提
示,却一下子想不出来是什么意思。而米糠也是抓耳挠腮地苦思良久,舒玟知道谜底一定
就藏在这首诗和十句话之中,但到底……
“四、五、一……”米糠抓头道:“舒玟,这几个数字加起来刚好是十耶!妳觉得会
不会……”他还没说完,舒玟忽然急道:“我明白了!这首诗是告诉我们这十条路有几条
是可以走,几条是不能走的!”她快速地说明道:“这首诗的意思是说,有十条路要我们
选,其中有四条是有危险的,而另外五条虽然安全,但却没办法出去,要重新见到太阳,
只有其中的一条路可以让我们出去!”
“那到底是那一条路?”米糠急问。
“等等,让我想想……”舒玟盯着那几行字,深怕漏掉了什么,但忽然一个巨大的东
西冲出他们身旁的水面,往她直扑而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