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忽地一沉,仿佛有股吸力将她往地面吸去,Penny
及时睁开双眼,平衡住身躯,发现自己已经站稳了地……
站定在不属于办公室的空间里。
她站在窄小的空间里,应该是属于客厅的摆设,两人座
的黑色皮沙发、藤编的茶几,是个相当简单的地方,但环境
不是很干净,甚至可以用脏乱来形容。
东西丢得到处都是,还有臭袜子与泛黄的汗衫,厨房的
垃圾不知摆了几天,臭气薰天,苍蝇蚊子在空中愉悦的飞舞。
Penny以轻松的滑行姿态往前走去,她看见某个房间外有着
淡金色的光芒,仿佛盛夏中汽机车阵中的热浪般,有什么
力量正扭曲著空气。
“唔……唔……!”被闷著的声音隐约传来,Penny也
滑行到了门口。
那是间充满汗味与泪水味道的房间,她瞧见一头乱发
的王太太,正面无表情的坐在床缘,抬起纤细的手,毫不留情
的一掌再一掌的打着她那六个月大的亲生儿。
襁褓中的婴儿被小心翼翼的裹在毛毯里,婷婷口中所谓的
小脸颊被母亲绝决的手劲打得满脸青紫、红得发肿,他那双
包着手套的小手痛苦的挣扎挥舞,用这个动作来象征脸上的
疼痛!
孩子涕泗横流,痛得哭嚎,但是他没有声音。
他不是不想哭,而是哭了也发不出声音,因为王太太
用手帕摀住了他的嘴巴,不让他的哭声震天价响的招来邻人。
Penny认为,对婴孩来说,这是一种极刑啊!
他遭受母亲的暴力,虽然只是持续不断的挥以巴掌,
但是对那细嫩的小脸来说,是多大的痛楚?而这份痛苦
本该借由哭嚎传出,却连这唯一的管道都被封杀。
Penny仔细看向王太太,甚至坐到了她的身边,王太太
不会发现她的存在,因为她现在只是一部份的灵体出游而已。
王太太真的没有什么表情,眼中甚至也没有恨意,但是
宛如机器人般,扬起、打下,那力道次次强劲,没有因为
那是她的亲生儿而放软了手。
婴孩拼了命的想哭,所有的声音都被帕子给吸走了,
然后Penny直起身子,她听到了一丝声响。
她看到被扭曲的空气益加明显,变形的越来越严重,
而且如同声波似的不停往外扩张、放送、传递到墙里头
而消散。
Penny飘到墙边,双手轻轻的贴上墙,尽可能不跟墙
融为一体般的侧耳倾听,她明明听见某个声音的!
‘呜呜……呜呜呜呜……’墙里头,竟传来低鸣!
Penny吓得离开了墙,她不可思议的望着白墙,一旁的
王太太仍旧努力不懈的施打自己的孩子,而婴孩喊不出的
哭声,也依然扭曲的空气,传递著某种委屈,一寸寸没入
白墙之内。
‘呜呜……呜呜呜呜……’那悲鸣再度勇现,Penny
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她揪著胸口,那声音是水管的回音?还是真的有什么
在哭泣呢?听起来既悲凄又痛苦,虽然伴随着水流声,但是
她怎么听……都觉得那像是有人在哭!
当她发现右手不止的颤抖时,也感受到袭来的视线,
她倏地回首,刚好与哭泣中的婴孩四目相对!
泪眼朦胧的婴孩啜泣著,瞇起的小小眼睛却直视着她──
‘呜呜……呜呜呜呜……’身边墙里又传来水管的低鸣,
‘救他!救他啊……求求妳救救他!’
喝!Penny瞪大了眼睛,水管里有人说话了!
不知从何而降的声音,让她不假思索的向下穿透了地板,
她的灵魂飞快的穿过一层又一层的楼层,飞也似的向下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