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呵呵呵呵呵~~~~做了两天的富奸,情非得已,
如果 AXN再继续买进像 CSI或欲望之都这么好看的影集,
譬如说Heroes、Battlestar Galactica之类,我大概就奸不完了....(逃)
再次感谢收看本故事的各位,偶会继续努力滴~~~~
放学后的魔法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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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特拉瓦迪兹约好在附近的公园见面。
凌晨一点半,我爬起来穿好衣服,套上旧的运动鞋,
悄悄离开家门。
为避免遗留任何东西在现场,成为魔法师追踪的“记号”,
我连钱包手表都没带,只把钥匙压在铁门外的脚踏垫底下。
本来想带支机车大锁当作防身武器,一想到特拉瓦迪兹的魔法属性,
我觉得带吸尘器可能还比较有用。只可惜公园里并不容易找到插座,
于是我放弃了这个念头,准备空手赴约。
“你挺准时的。”
昏暗的公园路灯下,“改边”双手插口袋,发出红光的双眼盯着我,
嘴角歪斜,笑得不怀好意。
他身上还穿着制服,但书包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看起来就跟几个小时前逃离现场的时候没有两样。
来自单亲家庭的改边是个钥匙儿童,
担任生化科技业副总裁的爸爸一年当中有三个月在美国、
三个月在大陆,剩下的半年就算在台湾,公余还得应酬,
反而比不上在国外的时候,至少每两三天还会打通电话,
跟改边叮咛几句“要用功读书”之类的。
他家有个周末会固定去打扫的欧巴桑,
除此之外,改边所有的日常需求通通可以用钱解决──
白天上学,下课就去补习班;三餐都在外头吃,
晚上10点回家跟大厦管理员打声招呼,
第二天起床又重复著同样的循环....
事实证明小孩并不需要父母,只要有足够的钱就好。
反过来说可能也一样。
只要在刮弧里填上某样可以代替“钱”的东西,
世界上没有谁是别人非要不可的。我常常这样想。
挂上特拉瓦迪兹的来电之后,我不理会姊姊的杀人目光,
尝试拨了几次改边家里的号码,但始终无人接听。
如果特拉瓦迪兹的附身术不仅是占夺他人的身体,
而是连同宿主的记忆一并拿走的话,那么他应该知道我家的地址,
毋须透过手机就能够找到我;同时也能知道改边家里有很多现金、
很顶级的电脑和超高速宽带网络,他爸甚至是家长会副会长──
这些运用得当,都是非常好用的工具。
他却只是在外头游荡,仅此而已。
我耸耸肩。“运气好而已。我连表都没带。”
饿狼般的血红眼上下打量着我。
“你还蛮厉害的嘛!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不小心听某人说的。”我实话实说。
“我可没听说荷耶赫姆家族有什么普通人的朋友。你认识奥菲丽娜?”
──原来魔女的名字是奥菲丽娜,来自一个叫荷耶赫姆的家族。
“如果你指的是‘古神守护者’的话,”我试探著:
“我不认识她,但我有办法找到那个女人。这不就是你找我的目的?”
在魔女跟那把匕首阿索斯的对话里,曾经提到“陷阱”、“暴露行踪”等,
所以我大胆假设:特拉瓦迪兹就是那个名叫“循环教派”的组织派来的人,
他目的很可能是为了制服她、取得某样东西,甚至是杀掉她──
总之,这些与我毫无关系。我的目的远比这些都还要单纯。
“改边”双手抱胸,饶富兴致的看着我,表情丰富到充满戏剧张力,
贪婪、邪恶、不怀好意....我从没想过改边那张白烂的脸竟能如此鲜活,
脸孔是改边没错,但脸的后面仿佛躲著一个金凯瑞,任何一点细微变化,
都夸张得像是扭曲的橡皮糖一样。
“你想要什么?”
“让我的朋友平安回来。”我比了比脑袋。
“身体跟头脑都要是正常的。”
“你真是个聪明的小孩。”他啧啧称奇,红眼盯着我邪笑:
“但聪明的小孩活不久。你告诉我好了:既然你知道奥菲丽娜的下落,
我为什么不杀了你的朋友、附到你身上去,要在这里跟你讨价还价?”
我吞了口口水,尽量让声音听来平稳如旧。
“因为附身术只能夺取身体,无法连同记忆一起拿走。
附到我身上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跟我合作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特拉瓦迪兹的红眼死死盯着我。
“你怎么知道附身术的限制?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想的。因为你不知道我朋友的名字、不知道我家的地址....
如果附身术可以窃取记忆,这些你通通都会知道,根本不用打电话给我。”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尖锐刺耳。
“你知道什么是‘古神守护者’吗?”
不知道。我保持沉默回望着他。
“所谓的‘古神守护者’,就是守护古法的人。那个女人是一座活生生的图书馆,
她的身体里封印着关于古法的所有知识,就算无法自由运用,光以博学的程度,
说她是世界上最恐怖的魔法师也毫不为过。”
“改边”....不,是特拉瓦迪兹像蟒蛇一样咧开血盆大口,
灵活到令人悚栗的舌头搅扭闪动,眼中绽放出妖异的红光。
“如果连我都无法对付她,像你这样的普通人能做什么?笑死人了!”
“要怎么对付她,那是你的事。”我起脚一踢,将一颗石头踢进草丛:
“我负责把人带到你面前,你保证离开我朋友的身体,让他恢复原状。”
特拉瓦迪兹止住笑声,冷冷注视我。
我被那爬虫类似的眼神盯得全身发毛,一瞬间甚至开始后悔来这里赴约,
特拉瓦迪兹的眼睛让我联想起那个名叫奥菲丽娜‧荷耶赫姆的杀人魔女,
在她们面前我觉得自己非常渺小,
除了逃命之外,就只能任人宰割,一点力也使不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垂下眼帘,一把跳到公园的石雕上坐下来,
从暗处摸出一瓶玻璃瓶装的啤酒,瓶身上雾濛濛的罩着一层灰,
也没有低温凝结的水珠。我想像他在暗巷里杀了某个倒楣的餐厅服务生,
从一格一格的塑胶啤酒箱里随手抽出一瓶的画面,只觉得一阵恶心反胃。
特拉瓦迪兹用牙齿咬开瓶盖,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嘴角溢出雪白的啤酒泡沫,宛若某种生啖脑浆的怪兽。
“明晚12点。”他一抹酒渍,用拎着玻璃瓶的手指著远方的一个建筑体。
“我只等你到12点。记住,超过这个时间,你的朋友就不会再回来了。”
12点太早了,我无法偷溜出门。况且在那个时间点,
特拉瓦迪兹指定的地方还有很多人进出,万一他跟魔女动起手来,
死伤一定比昨天还惨重。
“凌晨两点。早于这个时间我办不到。”
“那就这么说定了。”
“等一下!”我深呼吸了一口,慢慢的说:
“我怎么知道我朋友确实可以恢复?说不定你骗我。”
“魔法师做出的约定具有不可逆性,违背的后果会非常严重。”
特拉瓦迪兹冷笑:“你或许不晓得,承诺本身就是一种诅咒。”
“我只是普通人,不知道这种事。”瞧,说谎有多么容易?
“离开我朋友的身体,10秒钟就好。向我证明附身术的确可以解除。”
“听起来倒是挺合情理的....”
特拉瓦迪兹笑起来。“我不是想威胁你,不过如果你玩什么花样,
我会把这笔帐算到你朋友头上。”说著,把喝干的空瓶凑近嘴边,
喀啦一声,把小半截瓶口咬了下来,像咬汽水糖一样蠕动着嘴巴。
被附身的改边可能声音、力气都变了,但血肉之躯无法对抗玻璃,
他扭曲的嘴角溢出鲜血,我看见尖锐的玻璃碎渣穿出皮肉,
唇瓣的接缝处一片狼籍。
改边的喉头滑动着,我突然明白了特拉瓦迪兹的企图。
“不....不要吞下去!”一股莫名的热气冲上脑门,我只觉得全身发冷:
“如果你弄死了他,我就再也不跟你合作!你听见没了?听见没有!”
特拉瓦迪兹狞笑着,破碎的嘴唇中开始吐出低语──
一瞬间,脑海中再度涌现巨大的共鸣声,
那些冒名奇妙的问题又一次降临到我心里,
就跟当时遭遇魔女的情况一模一样!
(原来....只要魔法师一施法,就会有那些怪声音!)
一股黑气从改边的头顶直冲上天,浓烈得是焚化炉的废气一样,
“唰!”在改边身后凝结成形,化成一条瘦高佝偻的黑色人影,
体态看起来是个男人。男子站在阴影之中,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但那股阴森森的、让人浑身不舒服的刺骨感是特拉瓦迪兹没错....
他伸出一只略带浅灰色调的右手,轻轻搭在改边肩上,
仔细一瞧,才发现手上套著一只白色的棉布手套,
紧裹着的五根指头嶙峋枯瘦,长得有点不成比例。
改边晃了一晃,懵懵懂懂睁开眼,
瞳仁灰灰的像是覆蓋了一层薄翳,
却没有被附身时的诡异红光。
“卡....卡抓....”他颤抖著流泪,脏脏的脸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
“好....好痛....好痛....救....救我....呜....”
别说话了....再忍耐一下。我看着他翻开的口腔内侧血肉模糊,
鲜血和著玻璃碎片淌出嘴角,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记勾拳。
“这样可以了吗?”尖锐的笑声从黑影中传来。
男子陡然间消失形影,滚滚黑雾从改边的眼睛、耳朵、鼻孔涌进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又变成了特拉瓦迪兹的表情。他咬开另一瓶啤酒,
仰头骨碌碌的灌了一口,和著鲜血将玻璃渣全吐了出来。
我想像著改边的疼痛,咬紧牙根不让自己抖得那么明显。
害怕的话就输了。我恶狠狠的瞪着特拉瓦迪兹,心里这样想。
“明天凌晨两点,我要看到奥菲丽娜。”他扔了一瓶啤酒过来:
“给你的。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我不要。”我握著玻璃瓶身的细颈,希望能够一把将它捏爆。
他饶富兴致的看着我,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我收回刚才对你的评价。你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我对你的评价不感兴趣。”
他突然大笑起来。
“你还不明白吗?你以为你是平白无故遇上这一切的吗?别傻了!”
他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俯,刺耳的笑声回荡在黑夜之中:
“你早就被诅咒了,是诅咒让你遇上了平常人不会遭遇的这一切。
哪怕是三流的魔法师都能察觉到,你身上散发著食尸鬼的臭味,
无论到哪里都能闻得出来,只有强烈的意念才能造成这种诅咒....”
特拉瓦迪兹的红眼放出光亮,那是带着嘲弄与恶意的眼神。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是那么强烈的憎恨着你。”
我必须先向各位道歉,从一开始我就说了谎话。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国中生,在遇见魔女之前就不是。
据说在小六升国一的那年暑假,我曾经发生一场严重的车祸。
虽然后来很幸运的捡回一条命,但却从此失去了记忆──
不是电视上常演的那种、可以视情况一下子好又一下子坏的,
充满戏剧性而且很方便的失忆症,而是彻彻底底的忘了一切。
我还记得怎么说话,也会写字和骑脚踏车,
生活技能几乎没什么损伤,只有一切关于往事的部份,
却被相当干净俐落的抽掉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剩下来。
“这位是你妈妈。旁边的这一位,是你姊姊。”护士长对我说。
当时我叫了一声“姊姊”,她却握紧拳头,脸色惨白,
浑身不停发抖。我听见她和妈妈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争执著。
“....医生说这样已经很好了。以后说不定会想起来的,
也是有过这样的例子,几年后....”护士试着打圆场。
“那现在就是没有好!医生难道不能想想办法吗?看是要打针,
还是要吃药....”即使压低语声,姊姊的嗓音还是非常尖锐,
似乎她压抑的不是脾气,而是一股暴风。
妈妈说“至少他会讲话了,脸上的伤口也快可以拆纱布”,
姊姊突然被什么激怒了似的,大吼:“那算什么好?哪有这样好的!”
“他才不会叫我什么‘姊姊’,他都叫我‘梁克宁’!”
尖亢的声音划破了病房外的宁静,随即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要去找医生。”姊姊安静的说,连护士小姐都不敢阻止她。
当时姊姊刚上高一,据说她以一种外行人的蛮勇姿态咄咄逼人,
连荣总的主治大夫都招架不住。照顾我的护士小姐向我转述时,
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后来我常常想起这件事,总觉得叫她“梁克宁”似乎有点别扭,
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喊了她“姊姊”。姊姊脸上木木的没什么表情,
就像平常一样严肃而且一本正经,这个称呼就不知不觉喊到了现在。
其实失去记忆并没有这么可怕。
不会有想像中那种“一片空白”的感觉,
顶多是有个陌生人来到家里,妈妈或姊姊介绍“这是二舅妈”时,
多少会有一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尴尬。说不定她以前很讨厌我,
或者彼此有着维持表面融洽的默契──无法想起这些,
对别人或对自己来说都有些不方便吧?
失忆虽然不是很常见,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但除了失去过往的一切记忆之外,我还失去了另一样东西。
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人,是我姊姊。
那是在妈第一次南下的时候。我妈的娘家,是台南那边的望族,
家里非常有钱,当初要嫁给父亲时据说受到了整个家族的反对。
“这么多医生大夫妳不要,偏偏要嫁给彼种散赤的黄酸仔!”
外公气炸了:“出去,就麦转来!我没有妳这款的查某囝!”
妈很喜欢说这段往事,一边说一边摀著嘴笑,很害羞的样子。
说到爸爸当年很帅气的到台南火车站把她带上台北来的时候,
还会露出感动的表情,仿佛在看爱情电影的ending。
“妳够了吧?同样的事不要一直讲。”姊姊瞪她。
妈要南下当天,打电话来说要在台南住几天,
留我们俩看家;梁克宁的表情非常阴沉,
还在电话里跟妈吵了一架。
“....我跟妳说,妳不要拿舅舅的钱,会被看不起的!”
妈最后挂上电话,一贯的选择了逃避。
虽然我早就做好当出气筒的准备,但第一天放学回来,
姊姊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她默不作声的煮好晚餐,
替我装好便当、洗好碗还洗了衣服,最后终于忍不住,
对我大吼:
“梁克新!你不觉得这样很丢脸吗?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一整个莫名奇妙。
姊姊把我拉到镜子前。
“擦掉它!明天让你们老师看见了,不修理你才怪!”
我不吭声。梁克宁气炸了,拧了热水毛巾塞到我手里,
尖尖的指甲掐得我很痛。
“快擦掉!”
一定是我的脸上有东西,十之八九跟改边脱不了关系。
我摊开热毛巾用力的搓著,希望努力的程度能让她满意,
但却适得其反。姊姊抓住我的手,白皙的圆脸胀得通红,
厚厚的镜片后面射出怒火。
“梁克新!你是故意跟我唱反调吗?”
“不....不是。”
“还是你觉得脸上被画一只蟑螂很有趣?”
──妈的,一定是改边!
我咬牙切齿,情况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我姊姊其实并不是一个暴躁的人,相反的,
她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大)人都要冷静,
这种人真正生起气来的时候最可怕。
“我再说最后一次,”她突然安静下来:
“擦掉它,梁克新。”
我做不到。
当我还没反应过来,“啪!”一声脆响,
脸上已经热辣辣的挨了一记。
梁克宁恶狠狠的瞪着我,眼眶里却涌出泪水。
“我从来没要求过你什么,不要求你想起来,
不要求你负这个家里的男人必须负的责任,
不要求你快点长大,不要再这样散散漫漫....”
泪水滑落面颊,她咬著嘴唇,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我只求你把自己当作这个家的一份子,至少在我扛得起来以前,
不要惹什么麻烦。那不会很久的,你为什么....连这点都做不到?”
我并没有....我不是....我真的没想过那样的事。
被打耳光非常痛,梁克宁是用尽全身的力量打我。
我不是怕痛的小孩,正要开口辩解时,
才发现眼泪不知何时已流了下来。
“姊,我不是....”我的喉咙哑哑的,话也说不好。
梁克宁倔强的抿著唇,红眼睛死盯着我肿起的面颊,
眼泪却哗啦啦的淌著。
“我不是故意跟妳唱反调的。我真的没有。”
姊本来想说什么,一开口嘴唇又颤了起来,
摀著嘴转过身去,半天都不说话。
我拿起热毛巾,像擦地板一样,从额头的左边擦到右边,
再往下移一点,从右边抹到左边;再往下一些,从左....
只有这样,我才能擦掉改边偷偷画在我脸上某处的蟑螂。
不知何时,姊姊不再流眼泪了,只是呆呆的望着我。
“擦掉了吗?”
她把毛巾接过去,捏起一角搓着我左边鬓角的上方,
那里有头发遮著,毛巾不会擦到那里去。
“原来他画在那里。”我喃喃自语。
“你不知道吗?”
我迟疑了一下。
“我....我看不到。”
姊姊瞪我。“看不到什么?你再乱说试试看。”
“看不到....这里。”我指著正前方的水银反光:
“我什么都看不到。”
镜子里,梁克宁睁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而她的身边,本来该紧挨着的我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姊,我看不见....镜子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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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