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餐是蚵仔面线，妈，妳还记得吗？以前我生病的时候，妳总是会跑去那间万华
知名的蚵仔面线摊，买一碗热呼呼的蚵仔面线给我。勾芡过的汤汁热而浓郁，蚵仔鲜嫩多
汁，好吃极了。”
她停下手中的汤匙，凝视著母亲的脸庞，希望从她迷糊的眼神中找到一丝熟悉的回忆。柳
筱定又继续说道：“感觉就像是喝了蚵仔面线以后，身体出了汗，就会好多了呢。每次生
病，最期待的就是您给我买上一碗蚵仔面线……”
她细心地观察著妈妈的反应，确保每一口都能顺利进食。尽管妈妈面无表情，，但柳筱定
仍继续报告著好消息：“我今天升官了喔，妈，开心吧。”
母亲咀嚼的状况很慢，她得偶尔碰触母亲细致的脸颊，她才会仿佛想起了什么动个几下。
这片花园成为了她们母女共同分享温馨时光的场所──讽刺的是，母亲神智清醒时，根本
不会有这种母女温馨时刻，多半的岁月里，母亲只会抱怨她为何不是男孩，如果是男孩，
父亲就不会抛下她……
每周会诊的医师，告诉柳筱定说虽然痴呆是不可逆的病程，但持续给予刺激仍可以减缓母
亲的病情，所以她早就练就了一身自说自话不怕尴尬的功力。即便柳筱定轻声说著好消息
，但母亲依然保持着沉静，视线仍放在远处的圣诞红上。
“我现在待的公司，也是一间古董拍卖的公司，今天副总要我做她的特别助理，她还夸我
在拍卖会筹画得很好，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喔。第一次有人这样夸奖我，看中我的能力，
我真的觉得在这间公司有被重视的感觉。”
母亲，依旧望着不红的圣诞红。
她的喜悦与母亲的宁静，仿佛成了这个空间里的两条平行线，柳筱定耐著性子，一口一口
地喂著母亲吃饭，宁静的时光与天上彩霞余晖一起在时间磨耗之下，被黑暗驱走，终究这
红霞换上了黑幕，而地上建筑物的人工灯光，便成了这郊区的唯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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