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杯要开始了。
女孩们因着排球比赛全都凝聚到了一块，练球的，加油的，制作应援牌的，仿佛整间学校
都绕着这个比赛打转。
小鱼完全栽进了练习中，天没亮就来练球，放学后也练到天黑，连短短的下课时间都要和
其他班抢著占场。
练习与结果呈正比，小鱼在新生杯的表现亮眼，人气随着新生杯的进展扶摇直上，被越来
越多人记住和讨论，后来连校队都来探询她是否要加入。
依棠讨厌这种感觉。
她总在场下看着小鱼流畅的发球、接球，从容不迫的跳起，得分。
而场下的依棠不管再怎么卖力地喊加油，总被其他声音淹没，听上去和其他的加油声也没
有两样。
不能总是这样看着呀。依棠在心里懊恼，她不想就停在这里，却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想去
哪里。
厘清自己喜欢小鱼后，好像很多事情都明朗的一些，比如，小鱼就是她想要往前的方向，
是她会想要前进的光源，她不确定自己想清楚了没有，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鲁莽，但总
觉得就算最后发现，前方只是普通的灯泡，而自己是只愚蠢的蛾，好像都不会比呆坐在原
地看着光更后悔。
年轻的好处便是，就算绕了一大圈，最后回到原点，都还是有很多很多的时光可以去浪费
。
小海班级输掉比赛的那天，小鱼上前拉住了哭泣的小海，拍了拍她的肩，依棠隐约听到她
说，妳已经很棒了。
非常不是滋味。依棠从未想过自己如此敏感，好像所有白衣黑裙的女孩都成了她的隐性对
手。
她突然感到自己很坏，自己怎么可以对另外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孩萌生这样的敌意。
但或许喜欢的初步便是一种占有，她的声音、她的笑，她谈话的模样，想要全部都收为己
有。
能不能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就好？总是会那样的想。
恋爱的时候，每个人都是精算师。
补习班放学，穿过两百多颗后脑勺，依棠看着小鱼收拾书包的背影，计算著自己该如何移
动，用怎样的速度将书本装袋，在什么时间向门口前进，才会刚刚好与小鱼相遇。
“嗨。”
相当精准，在门口碰上小鱼。往后的日子里，依棠也总能将所有场景算得这么准。
“嗨，妳也在这边补习吗？”小鱼惊喜的问。
“我今天来试听。”并不是巧合，依棠早早地就看过小鱼放在桌上的补习班讲义。她若无
其事的，想在用力的同时也保有从容，想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心情，却又害怕被发现。
“那等一下一起去搭捷运吧。”小鱼笑。
向前踏一步的力量，很多时候远远大于我们的想像。
所有事都是这样，只要开了头便会开启一条新的支线，而一个偶发事件进行到第三次的时
候，就会变成默契。
举例来说，在依棠第三次试图用精算制造偶然的时候，小鱼便已停在补习班门口等她。
补习完后一起回家，成为她们之间的默契。
“到家跟我说。”小鱼总会在分别前提醒她。
于是回到家以后传讯息给小鱼，成了另一条默契。
然后再慢慢的，每天传讯息聊天也是。
一条一条的默契堆筑在一起，最后将两人拉近。开始可以日常的对话，开始可以直接叫对
方来自己身边，开始可以有各种不需要理由的靠近，最后，开始可以说祕密。
：在忙什么？
依棠迅速地打了字，传送。
小鱼的头像旁亮着绿点，很快的，已读，接着对话框内出现三个上下跳动的小点，正在传
送讯息。
依棠每次看着那些小点，都觉得像是自己心脏跳动的节律。
：在忙一些事。
小鱼很少这么防备，她就像一抹早晨的阳光，清透，坦承，将自己的一切开诚布公。
：我可以知道吗？
她其实很担心会让小鱼感到冒犯，但又不想错过关于小鱼的每一件事。
：妳等我。
好，她等。
等待的人与被等的人，时间轴是不一样的。其实简单的做个实验就知道了，忙碌一分钟，
与静静待着，什么也不做的等待一分钟，时间感是天差地别的。
等待的时间，是自己好好正视自己的机会，因为等待会历经期待、焦急、不耐，甚至最后
自我怀疑，会有好长好长的空白与自己待在一起，思索起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愿意一直等
下去。
但是对于被等待的人而言，其实就只是经历一分钟而已。
依棠等了小鱼数不清个一分钟，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那么有耐心的人，然而她知道，因
为对方是小鱼，所以她会愿意一直等下去，等待她回复也好、等待她回应自己的心意也好
，要等上好些年也好，她会等，她都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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