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could knock it down
And start rebuilding.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1NVOawOXxSA
应该工作了,但想先偷懒一会儿。
意识不清的时候太多了,即使我不愿让自己落入太糟的境地,但我仍不自觉地“欺负”了
自己。太多工作和必要处理的事情堆积成我并没有太大自觉的焦虑。开始不吃饭的时候心
里并没有太多震惊。只是告诉自己,镇日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我不想吃让自己不快乐的食
物。但什么是让我快乐的食物呢?分手后我戒掉垃圾食物,也提不起劲一个人离开屋子。
这个城市已是半毁,在一次回家的路上经过你工作的地点,待我回神时我已泪流满颊。我
想离开这个城市的渴望变得越来越巨大。若不是静子的公寓离过往的生活圈甚远,我想我
已无法再支撑下去。
但对你的爱也已稀薄。没有新的记忆重建,分手前的记忆又尽是残骸。想起过往你仍害怕
我终将离开的那个时候,你害怕小你六岁的我进入社会后变得世故,不可能再如此任性。
但我说我不改志的,必然是你先离开。而最终我的任性仍是任性,我想起自己兴冲冲过著
日子的时候,你却离我越来越远。其实已再也无法想像和你和解的可能,至少现下再也看
不见那张共同坐下来吃饭的图景。我心里一部分最珍贵的信赖、单纯和心意,在最后的日
子里被弄得如此残破。说了太多不该的话,做了太多不该的事,已无可能。而那座空荡的
屋子,也仅能留给你。
我要走了,被许多人爱着、护着,我终究耍了好一阵的任性。发表会结束后心上突然松快
许多。过去许多夜里我让学校和工作的压力弄得焦躁不安时,既不知从何对你开口,也不
知要如何纾解。偶尔深夜翻来覆去都无法睡着时,我看着你和缓的睡颜觉得寂寞得不得了
。而我从舍不得将你从梦中唤醒。昨日独自散步的时候心下觉得十分轻松,想着成日陪我
对稿,笑着说要包养我、明明看起来那么小却总爱着我的荣光。想着Z无视于我的别扭,
接住我零零散散的伤忧。想着让我要什么便说的静子,任我在他房间地上耍赖擦指甲油。
甚至一次,我走进她房内躺着疲倦得睡沉了。她替我关灯的时候,我想着我真是太、太任
性了。却仍被说:“你是不任性的”。
戴着耳机,我从家门口离开后缓缓地朝河边走去。拐弯抹角的巷子和壅挤的屋楼还停靠了
许多车子。这不是个太富有的社区,却恰好地占据了一条河景。爸爸说:“这里的房价一
定很差。”事实上也是,看着它们彼此挨在一起的方式,所有跟危机管理有关的念头都跑
出来了。消防车不好进出,火灾容易延烧,居住环境堆积太多杂物之类的。但人有时候却
又向往这种低下的浪漫,那种粗糙原始的笔迹,不加修饰地。好像这样一来人就亲热了起
来。走到河堤旁时正好迎风,狂风中挟著雨吹来,我思考着该走哪个方向。上一次我拣了
能够看见我居住的公寓的那一侧,那是条被整理得有序的木栈道。连植物都是有些精心安
排过的,只有靠近河堤的一侧才有些植物吞吃掉人工的小径。于是我过了马路朝陌生的另
一端走去。
我已养成了散步时不专心的习惯。想着年后就要搬回老家,就不得不把握眼前的这条河。
这条河多好啊,植物和动物都环绕着它而生,平静的时候和汹涌的时候都如此生动美丽。
老师听起我住在它旁边时,用那口大概会被说非常大陆的口音说著:“十年前因为台风唷
,它曾经淹起来,然后好多房子就倒了。”但这是我完全没有的记忆,因为它已被人工整
治得看起来仿佛十分有弹性。我倚著河岸的栏杆看泥浊色的水流哗哗地狂奔,忍不住录了
一段传给M。然后走向水泥道旁看起来植物密布的碎石子小道。雨水稀稀落落得打在颊上
,时不时让路旁的文竹绊着脚踝。路旁用旧式浴缸制成的人工莲花池上头还有只戴着圣诞
帽的黄色小鸭。边框漆成红色和蓝色的,让细雨中的莲花莫内得又台又俗气。
我并不讨厌这一切,只是准备不完。去见心理医师的时候,他一如往常地问我好吗。我有
些断裂地跟他解释了我的自我解离。他没说太多,专注在我不吃饭这件事上。开了备用的
焦虑药跟胃药给我。和他说话时我总是有点紧张,巴不得一分钟内离开诊间。但这样是不
对的,若我能好好地将把陈述给Z的说给他听就好了。可无论是有病/没病,我都要伤心
,也都要觉得自己无用可鄙,那么一切是为了什么呢?想要好起来是一种奇妙的盼望。在
精神上“病”了之后,所有的药物都是那么直接地切症。但即使能够睡了,我却并不真的
学会与那些忧愁相处,反而害怕起不能吃药的时候。以往我都要模糊地怀疑我的疯狂是展
演,如今我已无此余裕。却也无法确实地说,我是病了,只是长长短短地将药吃了。
离开诊所后没有马上骑车离开,我走向一旁的药妆店闲逛。商品架上的东西看起来都那么
夺目可爱,展示灯又映照得它们更加诱人。我在层架与层架间晃荡,拿起所有我并不需要
的东西一一端详。一个附着小圆刷的腮红、号称防水与持久力的棕色眉笔、还有我一直想
要却从不买的遮瑕膏。我的黑眼圈太重了,但如果遮瑕太干又会让我的下眼纹太明显。我
也许还需要一个洗面乳,即使不洗脸,卸妆后也总是需要的。但它的成份必须不致敏,去
污力也不能太强。啊,但这样要求又太多了,价格就会变高。我想起之前关注很久的某牌
洗面粉。嗯,我还是应该买它才是。但为什么我就是容易过敏呢?然后我还是拿了一罐防
晒、一条舒酸定、一包婴儿湿纸巾、一组磨甲棒和一小罐硬甲油。结帐时店员愉快地说:
“736元。”我在心里“吓”了一声,才讷讷地说了句:“刷卡”。
刷卡,听起来多帅的字眼。像个成年人一样,拥有负担自己消费的能力。但我没有,可怜
的户头空空就要被这个月的固定支出吃光了。可我还是不愿让自己不快乐,没有积蓄,我
要把它们都花在让我快乐上面。我还是要刺青,要抽菸,也要(克制节制地)买书。还是
要养猫,要植物、和第二次见到都仍倾心(却无用)的罐子。注意力又发散了,跨上摩托
车的时候感觉有些东西随风而逝,我戴上耳机将音乐开到足以隔绝外界的音量。我感觉自
己再度回到窗内。指尖时而紧、时而松得刺著掌心。啊,原来我还在紧张,但我得专心了
。车子正在路上。
Z曾经和我说:“我也很想要专心,但就是不行(还是不自觉?我忘了)。有一次我在骑
车的时候,是我突然在旁边看到一个长得像‘我’的形体在骑车,我才意识到我在骑车。
”
“干,五告夭寿。”我想我大概是这么回他的,或是和这个相差不会太多的句子。但我懂
,那说法里头的恐怖与哀伤。我们已经将自己涣散了,有时就是难以真正地活在当下。所
以我失去了五公斤,但却不是节食的功劳,而是我就这样轻易地拒食了。我只告诉了Z这
件事情,矛盾又伤心地看着镜子里的身体。它消瘦了一点,也就那么一点。但我体内的伤
心如此之多,多得让房间内的空气都有些污浊。只好开着窗透气,让窗外的水气进来,或
者雨水的味道进来。而实际的窗和意象都如此让人心安,在不断的碎裂和重组中,我在日
日无聊又折磨的过程中将自己捡拾而起。拼凑成各种我喜欢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