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我二十多年来的异性恋人生,突然闯出了一堆外星名词。
原来在我纯粹认为这世界上只有男生爱女生的爱情的时候,莎莉跟
我解释,有一群我所不知道的人种,她们可以女生爱女生。
而我眼前就要看到一个活生生的范例,叫做陈又晴。
清晨的街头,过不了多久,火热的太阳登上白云舞台间,尽情挥洒
自己的严酷热力,行道树上尽是躲起来的知了,吱吱喳喳的嘶吼著离别的狂乱节奏。
“今天要练新的歌曲跟排舞,下半年度我想要把这条歌曲当成咱们
炒热场子的特别节!”清爽的礼拜一,我依约来到了“春天歌舞团”练习的地方,
虽说是练习场地,其实是利用春花家
附近邻居三合院没有晒谷的时候,暂借别人家前面的空地进行舞蹈的排演。
这儿的人情是管用的,十几年的邻居大家都是憨憨做勤劳赚,也就不怎么计较用法了。
我跟另外一个团里的女孩当舞群,排成了一个小三角形,中间
的顶端当然是莎莉,不太灵光的CD收音机播放著热门音乐,
碰碰碰的连趴在阴影处的狗儿都抬起头来看我们。
“这里要这样……对!再来三拍!”
春花一面告诉我们该怎么做,我们努力的排演着,但是我的心里却一直都
想着那一天晚上莎莉警告我的话,其实我真的很不能了解她的想法,
还有警告。等到中场休息的时候,我立刻把莎莉叫住,拉着她到旁边去
,“莎莉,关于那个陈又晴,她是什么来历?”
“她好像是食品外商公司的小主管。”莎莉转了转眼睛,思索的表情居
然也带着一丝勾人的电力,“她的女同志身分大家都知道,不过好像是
上面的人不太喜欢她们那种人,所以就一直升不上去。
怎么?妳怎么会有兴趣知道这个?”
“我是想……就算她是女同志,那又怎样?她是妳的歌迷,歌迷无分男女
吧?可以表达喜欢吧?妳……可以对她态度好一点吗?”
莎莉愣了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妳真这么想?”
“是啊!而且那天她还那么好心的送我们回家,我觉得妳的态度不应该……”
“我要怎样对待她是我的事情,她是我的歌
迷,不是吗?服务自己心爱的偶像,不也就是牺牲奉献这么一回事,
只求我一眼?我已经坐过了她的车了,也该感谢了吧?”
莎莉瞪了我一眼,那感觉就
像是透过我的人穿过视线在瞪着不存在的陈又晴一样。
“我警告过妳了,少跟她有什么来往。”原本只是很单纯的喜欢,
在莎莉的眼里看到的似乎不是这样,而是把她当成了一种厌恶的象征。
“有本事就把她变成妳的歌迷,我也少了一个烦人的黏皮糖。”
莎莉的话语字字带刺,她以前不是这样的,黏皮糖?是说跟班的我?
还是说紧追不舍的陈又晴?而我呢?家里的不关心跟忽略,我早就习
惯亲人的冷漠;不晓得为什么听到陈
又晴的事情,我的心里居然有股心有戚戚焉的感觉。
陈又晴,跟我的处境一样。都是索爱不成的人。
而我们已经丧失了要怎么在大众面前放声大哭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