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新糖潮(第四部)07

楼主: ibizp (Miko)   2018-07-31 23:07:08
“副座。”她敲了门,听到了简呈的答应便进了门。
“周昕璇,我正想找妳问清楚。”
简呈看着她,连客套都省了,只是阴沉地哼笑道,
“这公文,我有看错吗?”他翻开放在桌上的红色公文夹,
“妳还签了名?妳不是说要把杨宜桦给弄下台?
妳不会是说假的吧?还是妳耍着我玩?嗯?”简呈面色哼笑,语气却相当严厉。
“副座,这就是我来找您的原因。”
有了上次交涉的经验,她已经可以在喜怒无常的简呈面前稳住阵脚。
“妳这次又想做什么?”简呈挑眉。
“我想请副座……”她犹豫一下,随即硬著头皮,“…把这个公文挡下来。”
“挡?”
“对。”她点点头,
“副座,启艾昨天下午便开始请一个月的病假,
无奈今天早上被杨宜桦给扣住她的诊断证明跟假单,所以没办法帮启艾请到这个病假。”
“所以妳来,是想要我帮妳把这个公文挡下来?”简呈马上一语中的。
“对。”她厚著脸皮。
“嘿嘿!”简呈拍拍手,嘴角笑起轻蔑,
“周昕璇,看起来妳也没有多大本事,对吧?
这次如果我不帮妳,妳是不是就跟上次一样没辄了?
是不是就这样让公文签呈上去给所长?
林启艾就这样被搞掉、杨宜桦也就这样平步青云坐上我这个位置,对吧?”
“不对。”她沉声道,“如果副座这次不帮我,我当然会再从别的方式下手。”
“喔?譬如?”
“譬如,直接将诊断证明及假单直接送交到总公司人事课。”她瞇起眼。
“喔?”简呈嗤笑,“这样妳就黑掉了,越级呈报?妳要做那么大的牺牲?”
“对,这是最不得已的状况。如果真的无法阻止杨宜桦升官,我的确会这样做。”
相较于简呈的轻蔑,她严肃道。
“嘿,年轻人果然历练不够。他要升官,妳就让他升嘛!
只要妳还继续待在中华制糖,多的是把柄让妳找、多的是机会把他抓下来,不是吗?
妳这样自寻死路,只为阻止他‘现在’一时的升官路?
太傻了!
妳只能阻挡他这一时,他以后多的是像现在的机运,可以顺水推舟升官啊!”
听闻简呈的挑衅,她一股恼怒与不耐直直升起、并且直冲喉门,
“那,为什么副座这么多年来,只能挡住杨宜桦不让他往上升官,
而不是直接解除他的课长职务,让他变成一般的基层员工?
甚至,直接把他给踢出中华制糖?”
简呈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出言不逊,一时愣住。
“副座,我想做的,就是保住林启艾、卡死杨宜桦申请专利的路,
然后一步步地把杨宜桦搞垮;现在杨宜桦已经对我起了很大的疑心,
我也并不打算再假装是他的心腹。”她眼神坚定,
“所以,到非不得已的紧要关头,我绝对会毫不考虑牺牲自己——
只要可以把他搞垮,越级呈报又如何!”
简呈愣了良久,这才皱起眉,“周昕璇,杨宜桦到底对妳做了什么……?”
“副座如果肯帮我这次,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帮忙,我绝对两肋插刀;
如果您不肯帮,那也就罢了。”她摇头微笑。
简呈不再回话,也收起了他原本轻蔑与嗤笑的轻浮态度。
他双手交握在胸前,严肃地盯着她,“好。”
过了良久,他这才拿起笔,在公文上飞快地写了写,
接着阖起红色公文夹,丢到桌前标示著“已核决”的柜子上,目光也不再与她交会,
“妳要回办公室时,顺便带回去吧!”
她往前取回那本红色公文夹,也不翻开来看,便转身准备离开。
“记得把诊断证明夹上。”简呈忽道。
闻言,她回过头,却见简呈埋首在他的公文堆里,依然未与她的视线相接。
“副座,谢谢您。”她由衷地说出这句话后,便离开了简呈的办公室。
回到车上,冷静的外表立马卸下,她这才赶紧翻开公文。
公文上,只见简呈方整的红字写着,
“林研究员因病请假一个月,此时乃非解聘之时,故此事应暂缓于后再议。”
她闭上眼,松了口气,全身原本紧绷的肌肉霎时放松。
多亏了简呈,她终于以伤害力最小的方式阻挡了这份公文。
但下一秒,她的全身细胞又再度警戒起来——
这份公文退回给杨宜桦后,杨宜桦会就此罢休吗?
毕竟这件事可是至关他的升官路,他会就这样让简呈挡下公文吗?她皱起眉。
不管了。
以后的事情,发生了再来思考对策吧!
她摇摇头,抬起手看了手表,已经九点了。
她到此时才想起赖卓群。不晓得赖卓群的计画终止会议进行地如何?
赖卓群孤军奋战,是否足以对付杨宜桦、黄计及陈廷禧一行人?
她此时才惊觉自己的自私——
她一心只想挡下手中这纸公文,却没考量到赖卓群或许会需要她的协助;
虽然赖卓群的能力比自己要来得好上太多、他也没开口想要她的协助,
但就这样放他一人孤军奋战,似乎也太超过了。
虽然会议已经进行了三十分钟,但她决定要去会议室看看。
只要会议还没结束,她都有权利可以与会的吧?毕竟她可是“代理主持人”。
打定主意后,她发动车子,便朝另个园区的方向驶去。
抵达园区后,她火速地将公文放置到杨宜桦的办公桌上,便赶到会议室门口。
会议室紧闭的门板底下透出光亮,透露著里面的确有人在开会;
但里面并没有传出她原本预期会有的舌枪唇战声响。
她在门外深呼吸一口,接着谨慎地打开门。
一开门,眼前的景象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只见会议室里只有杨宜桦、赖卓群、陈廷禧,
以及她完完全全没料到会看到的——钟汐苹?
“Apple?”她愣住。大家似乎也没料到她会忽然闯入,一时也与她面面相觑。
现在是什么情形?现在不是在开计画终止会议吗?
为什么只有杨、赖、陈三人?甚至连跟这个计画毫无相甘的钟汐苹也在场?
她不禁看向赖卓群,赖卓群却轻巧地闪避掉她的目光,改而低头翻看笔记本。
见到赖卓群如此反常的反应,她一股不安霎时升起。
“昕璇,请问找谁吗?”陈廷禧打破了维持数秒的尴尬,慈眉善目地问。
“呃,”她顿了顿,极力想厘清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好意思,所长,我只是想赶来参加‘味觉细胞分离合作案’的终止会议。”
“终止会议?”陈廷禧挑了眉,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坐在他身旁的杨宜桦及赖卓群后,
随即又恢复慈眉善目的面孔,“喔,那个会议刚结束而已,现在我们只是在叙叙旧。”
“这样啊……”她愣了愣,同时也听出了陈廷禧的话中话,因此她只能摸摸鼻子,
“好,那……不好意思打扰各位叙旧了。”语毕,轻巧地关上了门。
一关上门,一股很怪异的感觉马上浓重地笼罩在她心头。
她马上赶回办公室,上网查找公司内网的现行计画列表——
只见“味觉细胞分离合作案”依然稳当地挂在上头。
她皱起眉。
这个计画究竟有没有终止?
或许有成功终止,只是因为文书作业流程的关系,所以网络上的资讯尚未更新吧?
但若是如此,方才赖卓群刻意避开她目光的样子也太奇怪了。
一想起方才赖卓群古怪的模样,她张大眼。
不对呀!这可怪了!
方才如果真的有召开计画终止会议,简呈为何还能稳当当地坐在办公室与她对话?
简呈虽然离职在即,但目前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副所长;
既然陈廷禧都出席了,简呈有什么理由不出席?
还有,为什么钟汐苹会出现在那个奇怪的场合?
这一切,根本完完全全说不清啊!
她揉了揉昨晚一夜未阖眼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但内心源源不绝流窜出的不安感依然压得她喘不过气——
在那霎那间,她忽然想起林启艾。
林启艾那家伙,不晓得如何了?
“起床了吗?身体有舒服些了吗?”她传了讯息给林启艾,却未见林启艾读取讯息。
等了大约两分钟后,她不耐地拨了电话给林启艾,
拨号音却在响了数声后转入语音信箱;
她不死心地再打第二通,拨号音依然在响了数声后转入语音信箱。
她皱了眉。
林启艾到底要不要紧?
但当她下意识地想打第三通时,与生俱来的高傲自尊阻止了她——
身为长官的她,对下属连环call好像很奇怪,
也显得自己巴着人家不放,于是她决定停止找寻林启艾的动作。
她坐在位置上试图稀释想找到林启艾的想望,
但她马上就发现自己非但没有渐渐平静,反而更焦躁起来。
不管了,她决定要去林启艾家一趟才能安心。
一打定主意,她打开通讯录,确认林启艾租屋处的地址后,拿了车子钥匙便离开办公室。
坐上车,刚驶离中华制糖没多久,她的眼角马上瞄到一个熟悉不过的身影。
“启艾…?”她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不是她找得要死的林启艾吗?
即使林启艾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她还是一眼就可以认出她。
她不是要林启艾乖乖待在家吗?她蹓跶出来干嘛?
狐疑之中不及细想,她无暇顾及交通号志,直接在路口上演大回转,
直截了当地停在林启艾的机车正前方,完美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林启艾想当然尔又是一愣。
“妳怎么会在这边?”她摇下车窗,皱起眉头,也没空跟林启艾客套寒暄,劈头就问。
“我要去上班。”殊不知木头回神后,却是冷冷的回答。
“上班?”她愣住,随即一股不耐,
“我不是让妳请一个月病假吗?妳要去上班?有没有搞错?”
“我才想问妳,”想不到林启艾脸色一沉,“妳让我旷职在家,又是什么意思?”
“旷职?”她愣住。
“对,旷职。黄博早上打电话给我了。”
“黄计?”
“昕璇,妳到底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林启艾眉头皱了起来。
“我们不要在这里讲。”她摇摇头,虽然这里几乎没有车辆往来,
但她还是不想在这样的路上,与林启艾隔着车窗妳一言我一语地大声嚷嚷;
况且她完全不晓得林启艾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她不想在这样的状况下说太多话,
“妳上车,我载妳回家。”
“我想去公司看看。”想不到林启艾断然拒绝。
“林启艾,妳不要闹了!我已经为妳奔波了一早上,不要让我的努力白费!”
她忍不住了,所有累积的压力都在那一瞬间转换为暴怒爆发开来。
“……。”她的暴怒成功地压下林启艾原先的气燄,林启艾转而沉默不语。
“妳想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要进公司。”发觉自己情绪失控,她努力恢复冷静,
“我不晓得黄计到底说了什么让妳开始怀疑我,但如果妳连让我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忽然一股难过的情绪卡在她喉头,
“那就真的说明了在妳心里,我跟黄计的地位是差不多的……烂。”
林启艾闻言愣了愣,最后终于投降,“好,回妳家。”
语毕,便头也不回地调头骑走。
她见状,赶忙转动方向盘跟上林启艾——
纵使生气林启艾竟然为了黄计而怀疑自己,她还是担心着林启艾的身子;
因此她以一种巧妙的方式,让她既可以让车子谨守秩序地开在车阵中,
却又能一直保持在可以看到林启艾的角度跟着。
随着时间在密闭的车里缓缓前进飘移,她的情绪终于渐渐沉静下来。
虽然极其安全地坐在车里,她依然小心翼翼、深怕被发现似地,
偷偷注视著林启艾细瘦的背影——真是的,明明很生气、很难过的,
但,她真的、好想保护林启艾啊。
方才愤怒难过的情绪,在几秒内早已不争气地幻化为心软。
但,她有办法保护林启艾吗?
一直以来,她一心只想着要将杨宜桦拉下台;
曾几何时,“保护林启艾”在她心中变得数一数二地重要,
但目前这两件事却都让她力不从心。
虽然有了简呈的帮忙,那纸解聘林启艾的公文暂时成功地挡了下来,
但杨宜桦后续不晓得又会出什么招?
还有,味觉细胞分离合作案究竟有没有成功终止?
另外,刚刚会议室里,赖卓群的行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感到思绪又开始渐渐紊乱时,她赶紧深吸了口气,
企图将那些复杂又负面的想法给赶出脑门。
不一会儿,她们再次进了她的家门。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首先打破沉默。
纵使早已原谅林启艾,但高自尊的她说起话来依然冷呼呼的。
“昕璇,妳跟课长,到底是什么关系?”林启艾也不是省油的灯,话语同样冰冷。
“上司跟下属的关系。”她皱起眉,她没想到林启艾一开口,
就触动到连她自己都最不想去碰触的回忆,
“妳想听到什么答案?黄计到底跟妳说了什么?”
“黄博说,妳跟课长,”林启艾闭上眼,“有‘奇怪的’关系。”。
“奇怪的关系?”她挑眉,“他到底说了些什么狗屁?”
“他说,妳与课长有‘奇怪的’关系,所以他才让妳升任高级研究员、
甚至还把办公室隔一半给妳做办公室。”
“嗯。”她没有想到黄计会对林启艾说这些。
这些的确是事实,但由黄计口中说出来,绝对会比她亲口对林启艾坦承,
杀伤力要来得大上几千倍。
“所以,他要我不要被妳牵着鼻子走。”林启艾以一种豁出去的姿态说著,
“否则到最后,吃亏的还是我自己。”
“黄计就说了这些?”她眯起眼。
“对。”
“好。”她闭上眼。
“所以,昕璇……”林启艾有些欲言又止。
“对,我跟课长的确有‘奇怪的’关系。”她睁开眼,忽然觉得全身无力。
对我有怎样的想法、对我有怎样的误会,就那样吧。
她受够了被挑拨离间、受够了不被林启艾所信任、受够了这些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就那样吧。
“但,即便如此,我依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保住妳。‘奇怪的关系’与‘保住妳’,
明明就是两码子事,为什么妳会这样轻易被黄计牵着鼻子走?
原来我为妳做的,都比不上黄计说的几句话?”
“……。”林启艾无言以对。
“伤害已经造成了,林启艾。”她冷冷地笑着摇头,
“想不到妳会为了黄计而来怀疑我。”
“怀疑?”林启艾马上被激怒了,“那妳怎么不说说,妳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瞒?”她愣住。
“对。”林启艾盯着她,那双美丽的大眼此时被怒气蒙上,
“我到现在才发现,我其实对妳根本一无所知啊,周昕璇!
妳要我分离味觉细胞,我就去分离;
妳要我做计画主持人,我就去做;
妳说我分得的那些‘颗粒’是污染物,我就再更努力地重复相同步骤;
现在妳要我请病假,我也去请……妳发现问题在哪里了吗?
妳一心要我跟着妳的计画走,但我从来不晓得妳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
昕璇,妳对我了若指掌,但妳对我而言却是一团谜!
我连为什么妳家只剩下妳一个人、为什么妳千方百计想把课长拉下台、
为什么妳这么拼了命地想保住我……我全都不知道!
在这种状况下,妳怎么能一味地怪罪我的怀疑?”
最后,林启艾歇斯底里地吼著,
“我这么说好了——在中华制糖,我根本不知道我还能相信谁!”
两人之间的气温瞬间降至冰点,
只剩那句“在中华制糖,我根本不知道我还能相信谁!”
一再地回荡在她们之间已然破裂的遥远距离,久久无法散去。
她没有想到林启艾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瞒?
一无所知?
一团谜?
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这些关键字一针见血却又杀伤力十足地刺进她的心里,
她忽然不晓得这些日子以来,她从只关切自己的“报复”、“计画”,
到把“保护林启艾”这件事摆在内心最重要位置,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这段日子以来的奔波,本来以为自己孤单,她到此时才惊觉,
现下这种被怀疑、被丢下的感觉,才是真正铭心刻骨的孤单——
就像赖卓群丢下她、父母丢下她时,那样地令人难以忍受;
她到此时才发现,原来林启艾在不知不觉中,竟占据了自己内心。
昕璇,昕璇。
昕璇,心悬。
这是她在父母过世时,恨自己名字的原因。
就是这样的名字,才会让她有永远割舍不了的羁绊与牵挂,
才会让她永远无法以全然理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到现下此时才想起,她曾经是如何地苛求自己不再挂心任何人
(她也其实无人再可挂心),却又在那天的自强号上,
这五年来的苛求,却在见到橘发女孩踉跄步入车厢时,
也随着她那狼狈又愤怒的步伐中,给踩踏地无影无踪。
见着眼前全身充满著刺与不信任的林启艾,她忽然感到无以复加的悲哀。
“所以,妳连相信我都不肯?”良久,她才开口。她感到自己的心碎了。
“……。”林启艾一言不发。
林启艾的默认,让原本充满反抗斗志的她,霎时觉得全身无力。
她失笑地摇摇头,罢了。
她慢慢踱步到沙发旁,接着“砰”地坐倒入沙发,
那一跌,似乎也让她跌入了那些尘封已久的回忆。
“那是一段连我自己都不想回忆起的过去。”
她喃喃地说著,第一次对自己以外的人说出这些事,
“那年母亲过世后,家里只剩父亲与我办理后事。
虽然父母亲各自都有兄弟姊妹,但这种事其实外人能帮的忙有限,
而且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能来给我母亲上香已经是感恩不尽。
那时,我想请丧假处理后事,我记得很清楚,当我递假单给杨宜桦时,
他说的那句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他说了什么?”
“他说,‘家里不是还有父亲吗?有需要妳请这么多天假去处理吗?
妳请一天参加告别式就可以了吧?’接着,便拒绝核准我的假单。”
“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做?”林启艾无法置信。
她不禁嗤声一笑,“他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做?
那时我可是赖博的得力助手,赖博又跟他是超级死对头,他当然处心积虑都要搞我。”
“我以为妳一直是课长的心腹……”
“我‘现在’是他的心腹没错啊,”她悠然一笑,“不过那是自从两年前开始。”
“两年前?”
“对,就是黄计跟妳说的,那时杨宜桦因为高血压发作被紧急送医,
我每天都去医院照顾他,照顾了半个月后他终于出院,
为了感谢我,所以特别为我开了一个高级研究员缺额、
还把他办公室隔一半给我做办公室。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化验课里,
只有我的办公室座落在他办公室隔壁。”
“原来是因为这样。”林启艾顿了顿,
“所以,这就是黄博说的,妳跟课长的‘奇怪的关系’吗?”
“过去几年发生太多事情了、说来话长。”
她原本还在沙发上像陷入回忆旋涡般地喃喃自语,但忽然间,
看着怀疑着自己的林启艾,她忽然一股防卫兴起,
“但在妳如此不信任我的情况下,我不觉得有将这些事情告诉妳的必要。”
“昕璇……”林启艾哑口无言。
此时一串又急又响的手机声响霸道地响彻在她们之间。
不知怎么搞的,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与林启艾对望了两秒,最后依然决定拿起放在口袋里的手机。
拿起手机,见到来电显示是杨宜桦,她的心沉了一下。
“喂?课长?”她接起电话。
“昕璇,妳没在办公室?”杨宜桦的口气冷漠,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对她查勤。
她心底一惊,难道他知道了公文被挡下的事情了?
“是,我有事暂离一下公司,等等就回去了。”她的口气平淡,但却是极其小心地应对。
“嗯,妳快回来吧,有事。”
“是,我马上回去,不好意思,拜拜。”语毕,便挂掉电话。
她转过身,马上与林启艾毫无掩饰的凝视对上了。
她愣了一下,但随即抓稳自己的节奏。
“妳要回公司了?”林启艾。
“嗯。”她以她最拿手的冷面对眼前这个曾经让她心悬的女孩。
“嗯。”林启艾却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那,我先回公司了。妳是不是也该回家了?”
她决定假装没看透那欲言又止,拿起汽车钥匙,便准备往门口走去。
“昕璇。”在她准备转动门把时,林启艾叫住她。
“嗯?”
“妳…”林启艾顿了顿,“还记得我第一天来妳家过夜那天吗?”
“记得。”她没太多犹疑。
她怎么可能忘记?林启艾可是这五年来,第一次到她家的“外人”。
“那天,在我回到办公室之前,”林启艾慢慢地说著,“妳在公司发生了什么事?”
她愣住,没有想到林启艾会问起那天的事情。
那一天是中华制糖与赖卓群的“味觉细胞分离合作案”的签约会议。
会议上,赖卓群以一挡十的气魄力抗在座所有他中华制糖的前同事,
为的是要让林启艾坐上“专利第一发明人”的位置;
在双方唇枪舌战的当下,她跌破所有人的眼镜,站起来支持身为外人的赖卓群。
会议后,杨宜桦理所当然地对她十分不满。
公然支持外人是一回事,偏偏这个外人又是杨宜桦最在意、
犹如心中疙瘩般欲去之而后快的赖卓群。
“我在这边私下问妳——妳跟赖博是不是还有‘不寻常的亲密关系’?!”
“回答我啊?是不是还有‘那种关系’?没有的话,为什么妳要当众给我难堪?”
“妳明知道妳对我的意义,如果你们真的没有‘那种关系’,
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为什么啊?”
“所以,你们真的没有‘那种关系’?”
“璇,妳可明白,两年前我为了提拔妳,不顾其他长官的反对与质疑,
硬是把我的办公室一分为二给妳、还破格增额让妳成为高级研究员……
所以,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那天,杨宜桦第一次在她面前情绪失控;
也就是在那天,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对于杨宜桦是如此地重要——
重要到,像小孩所拥有的无敌铁金刚模型,绝不容许任何人将她取走;
若真的不幸被取走,小孩宁愿会把无敌铁金刚给摧毁,那样地扭曲变态。
所以,那天,杨宜桦才会如此激动地扯住她的手臂,
然后在她对他表达忠诚、并发誓她与赖卓群没有不寻常的亲密关系后,
他才没对自己做出“那种事情”吧?
一想起“那种事情”,她忽然一股作呕。
“哪有发生什么事?”她闭上眼忍住那股恶心感。
林启艾却是摇摇头,“那天妳太反常了。那天,妳是不是跟课长有发生什么事情?”
听闻林启艾所言,她忽然一股愤怒。
原来,林启艾一直记得那天反常的自己,却在那天过后至今一个多月,
都像没发生事情般地与她互动?
这也就算了,她本来就不寄望会有人可以关心她到这种地步;
只是她不懂的是,为什么如今在听了黄计的一场狗屁话后,却反倒重提此事?
很显然地,林启艾应该是推想那天,她与杨宜桦发生了黄计所说的,“奇怪的关系”吧?
所以,黄计的话语,竟然可以对林启艾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她忽然觉得这些日子以来,“保护林启艾”这个念兹在兹的念头愚蠢至极。
自己怎么会喜欢上如此无法判断是非…
不,应该说宁愿相信黄计、也不相信她的林启艾?
“跟杨宜桦有发生事情又如何?没发生事情又如何?”她带刺地连珠炮,
“重点是,妳为什么‘现在’才问起这件事?
黄计的话真的带给妳举足轻重的影响,是吗?”
“妳为什么要这么说?”林启艾也被她的尖锐给刺得激起愤怒。
“我们晚上再谈吧!”她双手一摊。她实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争吵!
她闭上眼,赖卓群、杨宜桦、黄计、钟汐苹、陈廷禧、简呈等人的面孔立马浮上心头、
搞得她心思紊乱万分,她如何再与林启艾争吵跟杨宜桦有什么“奇怪的关系”?
如何再跟林启艾解说“那天”她到底跟杨宜桦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我就跟以前一样,乖乖听妳的话,妳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什么都不要问,对吗?”林启艾却不放过她。
“我现在真的没有时间。晚上再说,可以吗?”她只是低头心急地看着手表。
刚刚杨宜桦十分少见地打了手机过来查勤,中华制糖那边的事情都还未尘埃落定,
所以,现在她只想赶快回到中华制糖了解状况;
至于黄计在她背后挑拨她与林启艾这件事,真的不是她现在最需要优先处理的事项——
只要林启艾不要再贸然回到中华制糖。
“早上我好不容易才帮妳请好病假,
不过杨宜桦那儿不晓得还会有什么动作阻挡请假流程——
所以,我真的、真的拜托妳,暂时先不要跑回中华制糖。
有什么事情,我们用手机联络、或是等晚上我们再谈,好吗?”
林启艾还没答话,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她却忍不住瞇起眼。她不用低头看也知道那个来电铃声是属于谁——
没错,就是赖卓群。
想不到他自个儿打了电话过来,她得好好问问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先这样了,我真的得走了,抱歉。”语毕,她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作者: wendyyang   2018-08-01 00:05:00
作者: aho1016   2018-08-01 00:50:00
推个 这已经变成我每天上PTT的动力了XD
作者: ginger1012 (金格)   2018-08-01 10:57:00
作者: lesmemory (山)   2018-08-01 18:16:00
推~~
楼主: ibizp (Miko)   2018-08-01 21:01:00
哈XD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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