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中心的人潮，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赖卓群及周昕璇花了许多时间，才终于将所有出院手续办妥，
待周昕璇带林启艾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以后的事了。
进了门，不同于上次的慌乱与混乱而来不及细看，
林启艾这回才得以清楚地打量周昕璇家里的摆设：
宽敞的客厅、五人座的沙发、52吋的液晶电视、大得不像一个人住的鞋柜……
是啊，这个家，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住的家……
这时忽然手上一阵冰凉，她吓到——但马上就意会到，周昕璇不知何时已经牵住她的手。
因为这回没有赖卓群，虽然内心因为觉得自己是第三者而犹疑，
但她总算没有像在急诊时那样闪躲掉周昕璇的碰触。
很矛盾地，她明明衷心地希望赖卓群与周昕璇可以幸福，
但她还是好喜欢、好想跟周昕璇有肢体上的碰触。
理智跟情感第一次在她的脑中打架。
“我很高兴…妳还在。”周昕璇似乎没察觉她的满腹心思，只是认真地看着她。
“妳说什么呀，我没事的。”
被周昕璇这样深情地望着，林启艾感觉自己的脸又更开始红热，
被牵着的手下意识地想收回。
但周昕璇不仅不放手，反而还用力地捏住她的手，像是在确认她真的还存在一样，
“我是说真的。我真的很高兴，妳还在这里，被我牵着。”
“昕璇…”没料到周昕璇会说出这样的话，林启艾受宠若惊。
“还好，妳之后就可以不用再去做细胞实验了，这样我就比较放心了。”
“不用再去做细胞实验？但实验不是还没有结果？”林启艾愣住。
周昕璇温柔地点点头，“这些事情，等等我会仔细地说给妳听。”
但林启艾忽然一股不耐升起，“妳可以‘现在’就说吗？”
这些日子以来，自从她被告知实验有污染后，她就不疑有它，
每日重复操作同样的实验步骤，纵然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但她依然选择相信周昕璇、相信那一颗颗的“物体”是污染物；
因此，她更努力、更细心地去操作实验，几乎以她前所未有认真细腻的程度，
只为了可以达到周昕璇对她的期待——
但无论她如何地认真细腻，一样的污染却持续存在着。
她感到无以复加的灰心。
她想起周昕璇是如此努力地想保住她，她却连一个味觉细胞也分离不了；
她觉得周昕璇一直在前方引导着她，她却耗尽心力都追不上。
于是，压力越来越大、对实验操作的细腻度也越来越要求……
最后，她感觉自己似乎达到最紧绷的状况。
在她再次清醒之后的情况，却戏剧般地反转了。
她忽然不用再做那个连在梦中都在思考哪里做错的实验、
她忽然要请长达一个月的病假、赖卓群忽然说周昕璇有“很多话”要向她解释……
这一切来得太无迹可寻、太让她摸不著头绪了。
所以，她无法再等下去了，她“现在”就要知道答案。
“……”周昕璇有些愣住，似乎没想到她会忽然如此强硬。
“现在就跟我说，为什么实验不用再做下去，不是还没成功吗？”
林启艾第一次如此咄咄逼人。原来，只要把一个人的能量耗尽，便会使她变成另一个人。
“启艾，我明白妳现在很烦躁，但……”周昕璇少见地手足无措。
“所以妳就快说呀！”林启艾一股不耐脱口而出，连带着也甩掉周昕璇那双冰凉的手。
“好，我说。”周昕璇愣了愣，“——只要妳准备好要面对了。”
“我准备好了。”林启艾根本连想都没想。
“好吧，”周昕璇无奈道，深呼吸，然后娓娓道出，
“其实，妳‘早就’分离出味觉细胞了。”
“我…早就……分离出味觉细胞？”林启艾大惊。
所以，那一颗颗圆形、内里有脏器运作的“污染物”，真的是味觉细胞？
她连续做了三周一模一样、永无止尽一再重复的实验，其实都是成功的？
她因为种种压力、一再期待一再失望、走到绝境的绝望心境，都只因为一场骗局？
她为了这样的一场骗局，而缺氧晕倒被送进急诊室？
林启艾还在理清所有的一切时，周昕璇一把牵起了她的手，开始带她环顾屋内，
一边迳自说著：“这是客厅…这是厨房…这边是书房……。”
林启艾一下就被转移注意力，竟也就如此傻傻地被周昕璇给牵着、
认真地看着这个家——因为她实在对周昕璇的私密地盘太好奇了。
途中，她发现周昕璇刻意忽略掉一间紧闭着门的房间，
最后她们走到一间门大开的房里——这间房她知道、她最有印象——“这是我房间。”
周昕璇灿烂地笑着。
“欸！这、这不是重点吧！”林启艾忽然清醒。
刚刚不是在讨论实验吗？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周昕璇给引开话题？
“不是重点吗？因为我刚刚看到有人一进门，就急着打量我家。”周昕璇挑眉。
“我、我、我……”
被周昕璇一眼看出她在打量，林启艾急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我我我地结巴道，
方才一股强烈地足以让周昕璇愣住的气势顿时消失无踪。
“妳怎样？”周昕璇改以两手牵住她的手放往腰后，然后顺着姿势，
差点就要吻上林启艾。
林启艾在那一瞬间想起了赖卓群，赶忙撇过脸、闪躲掉了。
但周昕璇岂是如此容易闪躲的？
林启艾撇过脸而露出的侧颈，无疑成了最大的弱点，
周昕璇马上挑逗般地以嘴唇在上面轻轻划语：“妳怎样？嗯？”
“……！”
那轻绵的话气与敏感侧颈肌肤相触的那一霎那，犹如开关般，
将那晚似真似假的激情以排山倒海之姿朝她袭来——
那些激情、那些吻、周昕璇说的那些甜言……
她差点被那些凶猛的山海给席卷地失去理智；
但同时，如同恶魔与天使交战般，脑中也同时浮现出，
赖卓群与周昕璇在急诊部默契十足的模样。
理智与情感诱惑交相折腾下，她开始想挣脱被固定在周昕璇背后的双手——
无奈，看起来瘦弱的周昕璇，力气想不到比她大得多，最后挣脱无功。
“昕璇，妳不要这样……”她只能求饶。
“为什么？”
周昕璇边问著，边调皮地埋入她的脖颈，还要命地在上边轻轻落下挑逗的一吻。
“啊！”
林启艾被周昕璇温软的嘴唇一触碰，一股电流霎时流通全身，
电得她全身鸡皮疙瘩急竖——但同时，那股电流却又像是给了她一股力量，
“不行！”她用力一挣，终于挣开了周昕璇强力的嵌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