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手机响了起来。
她愣了愣,不一会儿,理智全部苏醒。
这来电铃声是专属于“他”,她知道她一定得接。
她想起身,却被林启艾给霸道地勾住脖子。
“嘿,有人不给接电话吗?”
她故意挑了挑眉,但其实对于林启艾从没有过的霸道感到惊喜。
“没、没有…”被周昕璇一挑眉,林启艾方兴的霸道马上消失无踪。
“乖,我听一下电话。”她亲了一下林启艾,便不容分说地起身。
“喂?赖博?”纵使刚从激情中抽离,她依然可以语出冷静的嗓音。
“美女,在干嘛?”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赖卓群暧昧的语调。
“在做爱。”她老实干脆地答道。
“哈哈哈哈!妳真爱开玩笑!”赖卓群摆明不相信她的疯言疯语。
周昕璇耸了耸肩,不信就算了。“怎么啦?大半夜的?”
“没事,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想找人聊聊。”
“喔?什么事?”
这可有趣了。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半夜三四点想起来,
然后还可以打电话给别人“聊聊”的?
“妳觉得金属中心的合作计画主持人怎样?”赖卓群没来由地问。
“啊?”周昕璇对于他忽然提起Apple有些摸不著头绪,但还是乖乖回答,
“嗯,有点世故,有点客套,是个没办法让我一下就摸透底细的人。”
“嗯……”听闻周昕璇的答复,赖卓群开始沉吟。
“怎么了吗?”
“没事,只是忽然觉得,这份合作案有一些‘古怪’。”
“古怪?此话怎说?”周昕璇的思绪完全被赖卓群给吸引了去——
直到她不经意瞥见那个依然被晾在一旁、明明在偷听她讲电话还假装在滑手机的小妹妹。
“嘿,赖博,我明天早上再给你电话,可以吗?”
“喔?妳不是想知道什么东西‘古怪’吗?怎么现在又急着要挂电话啦?”赖卓群奇道。
“就跟你说我在做爱呀,明天早上再聊,拜。”语毕,周昕璇便挂断电话。
挂掉电话后,她轻盈地跳上床,张开双手想抱住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妹妹。
哪知林启艾却有些抗拒,一闪身,便轻易地躲过她的双手。
“怎么啦?”她柔声问道。
“没…我想,既然妳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家了。”
林启艾心虚地闪躲著周昕璇的注视。
周昕璇静静地看着林启艾不知为何的逃避与抗拒。
“启艾,妳知道吗?”
“嗯…?”
“味觉一直以来都被科学界认定为四味,也就是酸、甜、苦、咸,
直到近代,才由日本人发现并增加了第五味,鲜味。”
林启艾点点头。
“但其实,我一直认为有第六味——爱味的存在,
这样就可以合理解释,为什么人类如此喜爱亲吻。”
周昕璇语毕,朝正认真听自己说话的林启艾给亲了下去。
林启艾本来吓了一跳,但总算没再抗拒,乖乖地被她亲著。
周昕璇离开林启艾后,看着林启艾依然闭着眼睛,嘴角还微笑着,
忽然心念波动,想对她说说内心话。
但这些内心话要说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听,她还是有些紧张不安。
“启艾,妳知道吗?”她看着林启艾,不知道该不该说出那些话。
林启艾轻轻地点点头,双眼微张,“怎么了?”是温柔到可以把周昕璇给融化的语气。
周昕璇忽然有了勇气。
启艾,妳知道吗?
其实那天在自强号上,当妳从那个门歪歪斜斜地走进来时,
我的眼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离不开妳。
本来鼓起勇气想跟妳聊天,可是妳看起来好凶,我就不敢再多跟妳说些什么了。
后来妳睡得好沉、好沉,明明一开始就是如此剑拔弩张又凶巴巴的人,
但却可以睡到我肩膀上;我忽然了解了——妳外表的“凶”,只是妳的保护色,
就如同我外表的“温柔”一样。
我就这样偷偷看了妳好久、好久,妳也完全没有察觉,等到台南站到了,
我该下车了,妳都还是睡得稳如泰山一样。
没想到后来妳竟然是中华制糖的新进人员……
周昕璇自顾自地说著,却发现林启艾不知何时已经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动也不动。
“启艾…?”她试探性地抖动肩膀。
只见林启艾那颗头沉重地犹如石头,那幸福的熟睡鼻息在此时才晃悠到她耳中。
眼前的木头,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对,睡着了。在周昕璇鼓起勇气、说出情话绵绵时,她就这样睡着了。
周昕璇看着眼前眼睛呈半开翻白眼状态、呼吸著深沉气息的林启艾,十分不敢置信。
同时,也真的清醒了。
——我在干嘛?
现实忽然如恍若隔世般,在此时集体砸向她——
五年前赖卓群辞职、两年前她被欺负、如今林启艾的出现,
无疑是给了她“报复”的引线。
她想起昨天杨宜桦对她做的种种——现在可不是她在厘清与女生感情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失,她可没时间在这些虚无飘渺的情感上。
心念一定,她忽然有点感谢林启艾坚定的睡意,
让她在此时此刻、在场面变得复杂前踩住了煞车。
她忽然觉得几秒前的热流及温存像是一场梦。
她决定不再流连于林启艾身旁,而是起身回到书桌上,开始思考起她“计画”的种种。
她想起赖卓群不久前提到的,“古怪”的合作案。
于是,也不管赖卓群是否也入睡的可能性,她任性地拨了电话。
“哪里‘古怪’?应该要说,我的直觉感到怪怪的。”
赖卓群的声音依然清晰。奇怪,他不用睡觉的吗?
“直觉?”周昕璇无法接受这种虚无缥缈的说法,“赖博,你是认真的吗?”
“我是认真的啊。”赖卓群语气轻松,“昕璇,妳还记得这个合作案的经费是多少?”
周昕璇没多做迟疑,“五百万元啊?”
“哈!这很有趣,我的直觉果然没有错。”周昕璇可以听见赖卓群在他那端拍着手。
“有趣?”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昕璇,妳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要开发‘味觉细胞’这种超新颖的研究题目,
经费是多少?”
周昕璇依然没有多做迟疑,“四百五十万元。”
“这就对了。”赖卓群得意地啧声。
“什么?”周昕璇一头雾水。
“昕璇,跟金属中心的合作案‘天然草本医疗器材开发案’,
只是把黄计过去研发的一些天然植物萃取液套到医疗器材上,
看是否可以商品化一些东西而已。”
“是啊,所以?”周昕璇耐著性子问,依然看不出哪里“古怪”。
“所以,这个计画并不是一个‘新颖’的题目,
要说新颖,也只是找一个可以跟天然植物搭配的医疗器材罢了。
根本不用花如此多经费搞研发吧?”
“这样说来,经费五百万元是多了一些,但好像也没多到太夸张的地步吧?”
“不,妳搞错了。”赖卓群停顿一下,
“这种产学合作的开发案,我在成大有办过几件。
我没有搞错的话,妳在计画书上面看到的经费,
只是‘中华制糖’单方面出的金额而已。”
“所以,”周昕璇好像有点懂了,“这个计画的经费很有可能不只五百万元?”
“嗯。依照我的经验,政府工业局那儿的补助款大概会维持在一比一的比例上下,
所以政府那边出的费用并不会相差这个五百万元太多,
然后金属中心那边应该也会有经费挹注进来。”
“所以,”周昕璇在心里算了一下,大惊道:
“这个计画的经费至少有一千万元以上?怎么可能需要那么多钱?”
“对。”赖卓群笑道,“很‘古怪’吧?”
此时床上一阵骚动。她看了一眼时间,快六点了。
“赖博,先这样,我们晚点再联络。”语毕,便结束与赖卓群的对话。
“起床了?”她没看床上,脑中还在思考着方才与赖卓群通话的余韵。
“嗯。”林启艾的声音听来还没完全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