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此生已经决心自己过没有你,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2010》3月
同学会这个活动,其实说穿了是个拆穿妳一切美好回忆的照妖镜。
过了十年、二十年,记忆中那个笑起来曾经迷死众人的他,
如今再见,发线高了几公分、眼尾多了几条纹;
曾经羡慕身材羡慕得要死,被大家奉为校花女神的她,
如今再见,腰围多了几吋,甚至也和妳穿上同个size的衣服。
原来时间真的有魔法,
它让曾经遥不可及的梦变得真实,让曾经伤得透彻的心不那么痛,
它让不堪回首的日子变得云淡风轻,也让已经发生的过去显得历历在目。
至于那个“她”呢?
事隔多年,妳,还会想再见到她吗?
我看着脸书讯息传来的高中同学会活动邀请,鼠标光标在接受和拒绝之间徘徊不定。
《2006》7月
无名小站,就像是哈利波特小说中的储思盆,
是一座秘密花园,也是另一个潘朵拉的盒子。
整个宿舍,只有自习室有十台电脑供学生使用,
还必须先跟干部登记使用时间,电脑跑得又慢。
一到电脑课时间,就是大家偷偷上网的时间,
逛无名小站是最多人在做的事,滑过好友名单,
看看谁有新增了文章,谁又来了我家。
我们都有千言万语的心事想说,而无名就是大家最信任、最倾诉的对象。
影响力应当就如同现在的脸书大神一样,
我们精心设计主题样式,我们为一篇网志的标题伤神,
我们从她或她的字里行间猜测些什么,
我们看着有把钥匙锁上的相簿觉得苦恼。
瑞的网志很特别,是特殊隐藏起来的。
除非妳登入帐号、而且是她的好友,
才能发现原来“没有网志”是假的,不想给陌生人看,才是真的。
当然,也是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原来瑞的网志一直都有在更新的,
唯有对我,是扇不曾开启的门。
****
那时候,学校里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双数周的星期六早上是“周考日”,高一和高二的学生还硬性规定要参加,
但大考在即的高三生不用参加,毕竟平日就有够多试够他们考。
星期五晚上,学姊们纷纷都已返家,剩下我和瑞为了明天的周考在书桌前挣扎着。
“瑞,妳打算撑到几点,我快不行了啊~”
我靠着椅背伸著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我再把第七课课文复习一遍应该就差不多了,妳先上去睡吧,
明天会叫你起床的啦!放心。”
“好吧~那妳加油,我先把大灯关了喔。”
我爬上楼梯,才刚躺平在床上,就听到瑞打开抽屉的声音,
顺势往下瞄了一眼,发现瑞在微弱的桌灯下,写着一本小本子。
近视六百多度的我,根本看不清楚她在写什么,
只约略看得出不是课本或是她课堂笔记本的大小。
那天晚上,瑞没跟我说实话,她不是在等复习完第七课,
她只是在等我睡着,然后悄悄离开寝室。
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盯着天花板,想着到底是为什么,
这中间有着太多我脑袋解不开的谜题。
脑海画面停留在刚刚瞄到她写着本子的那一刻,心里的魔鬼在夜晚冒了出来:
“一眼就好了。”
难以克制的好奇心又冒出头。
过剩的好奇心让我的生活常获得意外的惊喜,
有些能一辈子刻骨铭心,有些却恨不得没有发生过。
我爬下床,蹑手蹑脚地打开早已半开的抽屉,
映入眼帘的是本白色的日记,内页已经被翻得微皱,
我双手微微颤抖地翻开日记本封面。
第一页,写着的日期是8月1日,搬进宿舍的那一天,
也就是可欣学姐请她写个档的那天。
“妳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学妹,很幸运喔:)”学姊的个档页的空白留言处这样写着。
“再翻一页就好。”这种事情,就像一个开关,一旦开启就再也停不了。
只能一页又一页不停的翻下去,喂食心中那份好奇心与渴望,
每篇日记,尽是描述著可欣学姊和她的日常互动。
原来,早上去教室前瑞都要自己先去合作社买东西,是因为可欣学姊在那里等她,
原来,中午吃饭时,瑞跟睿妤学姊可以这么有话聊,也是因为可欣学姊;
原来,每天只要我在瑞身旁就会巧遇可欣学姊,一点都不“巧”。
翻到上个周末的日期,那一页字不多,但是瑞在空白的地方画满了小小的爱心。
上面只写着:
第一次妳的脸贴得这么近,
我都可以感觉到妳的呼吸,
原来吻妳的滋味就是这样。
潘朵拉的盒子,一旦被打开,
秘密,就不再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