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随意吃了点东西,黑头车把两人载到山顶上的一幢villa,房子里透出
温暖的灯光,显然有人在等她们回家。
“来吧,这是我家。”徐凯薇说完,带着季语柔进门。
“徐凯薇,妳还知道要回来啊!”才刚踏入客厅,一个短头发,跟季语柔差
不多高的女生便指著徐凯薇说。
徐凯薇耸耸肩,没有回话。
季语柔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跟徐凯薇讲话,这么……没大没小。
“喂喂,妳这家伙,还是这副死样子……”女孩跟在徐凯薇身后,进了房间。
偌大的房间,房里铺了柔软的地毯,整片的系统柜,一张加大双人床,不用
多看就知道绝对高级到不行的浴室……徐凯薇究竟是什么来头?
季语柔拉着自己的行李走在最后,有些手足无措,现在该怎么办?
“自己找地方坐。”徐凯薇转头对季语柔说完,打开行李,从化妆包里拿出
唇膏,丢给女孩,“告诉我上面的是什么。”
女孩接过,打开,盯着上面细小的粉末瞧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放大镜,
仔细看了看,最后用指尖小心翼翼的沾起,送到嘴里尝了尝。
“啧啧……”女孩转向她,边咋嘴边用手指着她,“小朋友玩很大喔!”
“卓悦,”徐凯薇出声,“我问妳那是什么,没有叫妳逗她。”
“这个,甲基安非他命,又称冰毒,通常拿来助‘性’用的。”
“嗯,跟我猜的一样。”徐凯薇说,转眼间已经把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件挂
进衣柜了。
“所以妳找我来是为了这个……还有她?”被称作卓悦的女孩指著季语柔问。
“她用了一个多月,要完全戒除需要多久?”徐凯薇问。
“看小朋友的意志力囉!不过……如果要毛发也检验不出来,保险的话,六
个月。”卓悦用手指比了个“六”,在徐凯薇眼前晃着。
“好,那就六个月。”徐凯薇做了决定。
“徐姐……六个月,不会太久吗?”季语柔皱眉看着徐凯薇。
六个月,半年,会错过很多机会。
“没办法。”徐凯薇耸耸肩,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是……”
“别再可是了,小朋友,”卓悦跑到她旁边转了一圈,“凯薇姐姐这个人最
痛恨毒品了……可是她却为了妳冒险带着这个过海关……妳再囉囉嗦嗦……”
“卓悦,妳的话太多了。”徐凯薇冷冷扫了卓悦一眼。
“我说,这确实是妳离家之后头一遭跑回来找莫老……”卓悦晃到徐凯薇面
前,故意用无辜的眼神盯着她。
“所以呢?妳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简单,但是……”卓悦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
“好,那明天就开始。”徐凯薇打断她的话。
“欸欸……”
“语柔,”徐凯薇决定忽视那多嘴的家伙,指著一旁的衣柜,“那个空的衣
柜给妳用,东西整一整先去洗澡。”
点点头,季语柔开始动作。
卓悦在一旁默默看着她们的互动,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事一样。
“徐凯薇……”卓悦刻意拉长尾音叫她。
“干嘛?”听到卓悦不怀好意的叫唤,徐凯薇没好气的回头。
“妳怪怪的……”卓悦指着她的鼻子说。
徐凯薇用力瞪她一眼,要她别在季语柔面前多说什么。
卓悦缩了缩脖子,知道再闹下去徐凯薇真的会生气,还是先识趣的闪一边好了。
季语柔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后,乖巧听话的去洗澡了。
浴室门才刚关上,卓悦下一秒立刻黏到徐凯薇身旁,“妳对她,会不会太用
心了?”
徐凯薇看着浴室的门,叹口气,“我欠她的。”
“哇喔!我有没有听错?徐大小姐会欠人?向来都是人家欠妳才对吧?”卓
悦一脸不可置信。
“妳没事就先回去休息,我还有事情要忙。”徐凯薇没继续搭理她,打开电
脑准备处理公务。
“我说,莫老也真是的,就真的跟妳算得这么清楚……”卓悦靠在书桌旁边说。
“我不想欠他。”
“拜托……妳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要这么死脑筋,妳从来没有欠他,妳是他女
儿!徐凯薇,妳是他亲生女儿!”卓悦大声说,只要一讲到这个话题,就会被徐
凯薇气个半死。
徐凯薇没再接话。
“唉,我知道妳不想理我……好吧,我回去准备些可能会用到的药,明天拿
来给妳,到时再跟妳说该注意什么吧!先走了。”说完,拍了拍徐凯薇的肩。
“小悦,”徐凯薇叫住她,“明天晚上,我要回去跟爸吃饭……”
“我知道了,我会过来看着她的。”卓悦知道她想说什么。
“谢了,小悦。”
卓悦用右手轻轻搥了自己的左肩两次,再指向徐凯薇,我挺妳。
徐凯薇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她们的默契。
“妳朋友……走了吗?”季语柔从浴室里出来。
“她叫卓悦,是个医生,我不在的时候她会来陪妳。”
季语柔点点头,走回床,拿起吹风机,自动自发的把头发吹干,在徐凯薇的
地盘,她还是乖乖当只小白兔比较好。
可是……
发现身后的人异常安静,徐凯薇转头,只见季语柔坐在床上,一双眼睛出神
的盯着她瞧。
“小白兔,怎么了?这么专心在看什么?”也许是卓悦的到来让她放松,徐
凯薇带着轻松的笑问。
“没什么……”季语柔摇头,躲避著徐凯薇的注视。
“妳有话想说。”徐凯薇皱眉,现在她对季语柔,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小白兔,太太太敏感了。
“我……”才讲了一个字,季语柔又咬住嘴唇。
徐凯薇盖上电脑萤幕,坐到床上,看着季语柔,“说吧,妳想说什么?”她
问,同时心里也有了几个猜测。
“徐姐……”季语柔开口,停顿了一下,用手抱着膝盖,过了几秒才继续说
:“我觉得……妳好陌生。”
“喔?”
“我们,一点都不熟吧……”她低头,手指在柔软的床上来回画圈。
徐凯薇看着季语柔,充满委屈的抱怨,让她的心紧了一下。
深吸口气,她想着该怎么跟小白兔讲关于她的事……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讲过
的事……
“没关系啦,”季语柔又开口,“我也不用知道这么多……老板没有对员工
说明什么的义务……”
像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似的,季语柔边说,边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然后……谢谢妳没有放弃我,晚安。”无辜又委屈的模样,触动了徐凯薇
心里一块无人知晓的柔软,落寞的眼神,即便只闪过一秒,都让她难以承受……
她突然想把季语柔抱在怀里,单纯的小白兔,是需要人呵护、疼爱的。
“好好休息吧!妳还要熬一阵子。”但最终,她只轻柔的摸了摸季语柔的头
,然后起身进浴室盥洗。
那些细腻的情感表达,她真的做不来。
但季语柔总是有办法让她“突破”……
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照理来说应当熟睡的小白兔,却缩成一球躲在被子里
,一阵阵努力隐藏却仍藏不住的啜泣声戳破了她伪装的坚强。
徐凯薇轻轻坐到季语柔身旁,缓缓拉开棉被,“别闷著自己了。”
“哇!”季语柔一把抱住徐凯薇的腰,趴在她腿上放声大哭。
徐凯薇慌了,自己最没辄、最不会的就是处理这种场面……到底该怎么安慰
她才好?
没有察觉徐凯薇的不知所措,季语柔此时此刻只想有人抱着哭、抱着睡……
不管是谁都好,她好孤单……
“陪我……”她拉着徐凯薇,鼻涕眼泪全都沾上了徐凯薇身上袍子。
“语柔……”徐凯薇有点难为情,季语柔的意思是要她“陪睡”吗?
“陪我,好不好?”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恳求,徐凯薇的拒绝说不出口。
“拜托,陪我……我发誓,我会乖乖的……妳陪我嘛……”她爬起来,死命
搂着徐凯薇的脖子说。
“好好好,”被季语柔搂得喘不过气,徐凯薇只好答应,“我陪妳,但妳抱
这么紧,我快不能呼吸了。”她有点困难的说。
季语柔稍微松手,但仍不敢完全放开,深怕一放手,徐凯薇就会消失。
“不躺下怎么睡觉?”徐凯薇问半“挂”在她身上的季语柔。
“喔……”季语柔听话躺下,目光始终揪著徐凯薇。
轻叹口气,徐凯薇知道今晚小白兔是赖定她了……为什么呢?
认命在她身旁躺下,才刚调整好姿势,季语柔就像无尾熊一样黏了过来,用
力抱着她的手臂不放。
徐凯薇笑着摇摇头,“好了,快睡吧。”伸出另一只手,轻抚著季语柔的头
,柔软的发丝从指缝中滑过,让她心头一震……
靠着徐凯薇的季语柔,很快睡着了。
轻轻侧身,看着躺在身旁的小白兔,睡着的样子像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纯净。
那件事之后,她们的关系一直是紧张的,她知道季语柔心里有太多的不满,
甚至怨恨无处发泄,纵使知道那怪不得谁,但她在整件事情里的角色,无疑成了
季语柔投掷那些情绪的对象……加上她的强势,更拉远了她们的距离……她真的
,做错了。
“呜……”一声咽呜抓住徐凯薇的注意力,眼前的人用力皱着眉,像是找寻
避难所般的往她怀里钻去,自顾自的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抓着她的衣襟,靠
在她胸前,紧紧依偎着她,好似她是唯一的依靠。
徐凯薇爱怜的看着怀里的女孩,刚才那句“我们,一点都不熟”再次浮现在
脑海。的确,她们,好像真的不熟。
在上海分别后,季语柔回到了台湾,有回家吗?还是……
“回家”这两个字,对徐凯薇来说也是陌生的,大学毕业之后离开家工作,
十多年来,回家的次数,五只手指头数得出来。
那,季语柔呢?她从没听过季语柔提到自己的家人……她是个工作狂,除了
工作之外的事,说真的,她不怎么关心,也觉得没有必要太在意,直到……
事情也过了半年多,原以为季语柔也慢慢好了,只剩下对自己的不满,没想
到……她真的不敢想像,如果自己再晚几个月……不,再晚几天发现……
想到这,她不禁把怀里的人搂紧,这小家伙,绝对不能再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