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找出手机里R的电话,拨通。
这些年来我从没打过一次电话给她,适时的保持一段距离。
她喜爱摄影,更喜欢电影,她的摄影与影评我反复一遍又一遍的看。
我像个自怜的孩子,在她每一张作品底下幻想她按快门的专注,
又或是指尖碰触别人身体的喜悦。再一次打开机子看起她传来的短信时,
阿青按住了我的手。
「不要去。”阿青说。
我沉默,她将我手中的瓶罐抽走,「不要再喝了,醉鬼。”
「没醉,妳是阿青。”为了証明,我叫她随便比一个数字,说我一定猜的中。
「有跟干妈说今天要睡我这了吗?”阿青显然不想理我,
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东西都收拾著了。
「老妈她去花莲进香。”
「噢。”阿青顿了一下,才又说,「别去,妳出国的行李不也还没整理,
这一去就是一年,如果妳要集二签得两年见不著,
这么久不能见到我的好妹妹,就不留下来陪我么。”
「就是因为这么久才要去找她呀。”我一把将阿青拉上床,
窝在她肩边撒娇。
「欸,妳还没刷牙。”
「不刷。”
「脏鬼。”阿青捏了我的脸颊,有点无奈。
对上她那双漂亮凤眼里的担忧,我撒娇起来,
「就当我去台北玩一晚呗,澳洲的事妳也别担心,
搞不好去了我的忧郁倾向就都好了。”
这回阿青不说话,握着我的手腕轻抚起内侧的刺青。
手腕上的刺青是我父亲随手画在我素描本里的,
由几道线条交集而成,并不是太复杂的样式。
他过世后的一年我带着素描本去逢甲一家刺青店刺下图案,
那是我对他的思念。
阿青大了我十岁。
他父亲和我父亲是拜把兄弟,
父亲还收了阿青做干女儿,我自然叫阿青姊姊。
只不过比起姊姊,更觉得叫她名字亲切些。
我看过阿青代课的样子那是十足十的威严,
她是个充满霸气,活泼自信的女人,但不知怎么的,
从以前我就觉得她在我面前特别温柔婉约没架子,
跟其他时候很不一样。
就算差了十岁,相处不仅没问题,更甚至比同龄层的朋友还要合的来。
「干爸走前有交代我要好好照顾妳。”
她的手指沿着线条画了一个圆,不放弃的又说,
「台北那事妳就别去了,妳心里明白的。”
明白的呀,我怎么会不明白呢。
R或许是想要有人陪,或许是想要关心近况,或许是想要诉苦,
有那么多个或许,但绝对不可能是"或许喜欢我"。
阿青妳懂么,我与R的距离这辈子可能就这个时候这么接近了,
我根本就不在意她叫我上台北的理由,我只是想见她一面。
不为什么,有时妳费尽心思处心积虑就算飞蛾扑火都只是为了
一件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事而已。
人们很奇怪,就算受伤还是会去的。
那是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