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台北，这个被人戏称“天龙国”的不夜城，凌晨两点的夜店，男男女女在五
光十色的灯光下，随着嘈杂音乐的节拍扭动肢体，不同的打扮、穿着、眼神，带
着相似的目的，寻找各自的猎物。
一个长相俊俏，身着白色Giorgio Armani合身线衫，同品牌黑色长裤，手腕
上的表是Rolex Submariner，一眼便能定义为“高富帅”的男人，正和一个化著
亮眼妆容，身着桃红色紧身无袖挖背短裙，身材姣好的女孩贴身热舞著。
“我叫Alen，妳呢？”男人一把拉过女孩，贴着她耳朵问，顺便轻轻咬了一下。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甜甜一笑，顺势靠上男人，“名字不重要。”像是反击
似的，她啃著男人的脖子。
“喔？那不如我们到别的地方，聊点重要的事？”男人的手来回爱抚著女孩
光裸的背，一点一点的往下……
“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女孩没有抗拒，闭上眼睛享受着男人的抚摸。
“走吧，我带妳去更好玩的地方。”男人搂着女孩的腰，两人一起往出口移动。
他们说说笑笑的推开门，对面便利商店的灯光对比昏暗的地下室，让女孩忍
不住举起手，太刺眼。
男人把车钥匙递给一旁泊车小弟，手依然放在女孩的腰上。
才走没几步，一旁的女孩忽然身体一僵，才想出声询问，想不到女孩却急切
的吻上了他的唇。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谁会拒绝？
一阵唇齿交缠，吻得女孩喘不过气，瘫软在男人怀里。男人满意极了，看来
，今天晚上的猎物，是极品。
抬头，却见一个身形瘦长高挑的女人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双手扠在米
白色Calvin Klein长风衣口袋，略施脂粉的脸庞透露出如同女神般的高雅，脸上
挂著一抹浅浅的微笑盯着他们看。
“小姐，妳……”男人被看得不明所以。
“你要跟谁走呢？是他？还是我？”女人开口，带着威严的女中音。
“这……”男人看了看女人，再看着怀里的女孩。
今天是他的lucky day吗？怎么这么多美女要他？他该怎么选？可以都要吗？
“小白兔，”女人又开口，犀利的眼神落在女孩身上，“我找妳好久了。”
她说。
“啊？”男人这才弄明白，刚才那个问句，问的不是他，是她。
“喂，妳谁啊？”发现来者不善，他大声问著面前的女人。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但我在找她，”女人走上前，勾起女孩的下巴，女
孩心虚的闪避著女人的注视，“我的小白兔。”她几乎是贴著女孩的唇说。
“喂喂，别瞧不起人啊！”男人伸手抓住女人的手臂，女人皱眉看了眼抓着
她的手，“放手。”她说，瞪着男人的眼里有着杀气。
男人没料到一个女人的眼神能如此有压迫感，连忙松手，放开女人，和女孩。
“她，我带走了，”女人顺势上前搂住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女孩，“你随便去
里面再挑一个吧！你条件不差。”对男人挥挥手，带着女孩走了。
才走几步，她便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在发抖。
“怎么了？玩得还开心吗？”她停在路边，松开女孩。
女孩突然一阵反胃，蹲在路边吐了起来。
“要喝，怎么不找我呢？”女人好整以暇的看着脚边的女孩，双手却熟练的
帮忙挽起女孩垂落的发丝。
过了一会儿，女孩狼狈的起身。
才站稳，眼前就出现了干净的湿纸巾。
“谢谢……”她怯生生的接过，依旧不敢看女人。
“走吧，今晚跟我回去。”女人说完，转身往前。
女孩却站在原地，不肯动。
“还真倔强呢！”女人有些不悦的挑眉。
僵持了几秒，女人轻叹口气，走上前，已不见刚才的锐气，拉开大衣，把女
孩如同雏鸟般包覆在自己羽翼之下。
女孩瑟缩了一下，随即放弃抵抗，乖乖靠在女人身上。
“走吧，今晚跟我回去。”一样的字句，不同的口气，女人像是哄小孩般的
说完，带着女孩走了。
电梯在十五楼停住，门缓缓打开，女人领着女孩回到房间。
“妳的东西我都帮妳带来了，去洗澡，明天再说。”女人边说边脱下外套。
女孩乖顺走到一旁打开行李，拿了衣服进浴室。
“小白兔乖多了。”女人对女孩的听话感到满意。
听着浴室传来水声，她回到书桌前，拿出电脑，开始忙碌。
女孩把自己泡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果然，被找到了啊……”她把头枕在
边缘，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明知逃不了多久，她还是逃了……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说不定，还会
有第三次……
她不禁想，或许她跟女人之间，这种妳躲我找的戏码会来个好几次，看女人
出现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
“到底哪里没有妳的眼线？”她抱怨。
既然如此，那，就就去更远的地方，说不定，次数多了，她就会放过自己了……
女人工作到一个段落，看向萤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过了四十分钟，皱眉，
她起身往浴室走去。
开门，不出所料，女孩睡着了。
“啧，可以不要这么好猜吗……”女人抱怨，从架子上拿下浴巾，叫醒女孩。
“小白兔，回床再睡，着凉感冒很麻烦的。”嘴巴上抱怨，但动作却是把女
孩用毛巾裹得紧实。
“谢谢……”女孩有些不好意思。
见女孩清醒许多，女人没多说什么，把空间还给女孩。
女孩擦干身体走出浴室，像交差般的随便吹了下头发，便倒在床上睡了。
再次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景象如同睡前，女人依旧在电脑前处理公事，差别
只在身上的套装换成了柔软的浴袍。
这女人……真的都不用睡觉吗？女孩心里想着，不知第几次在脑中尝试搜寻
女人睡着的画面，没有。
她静静的看着女人的背影，思索著该怎么跟女人“说清楚”。
“醒了？”仿佛察觉到背后的视线，女人抬头，两人眼神在镜子里交会。
女孩点点头，坐了起来。
“妳怎么找到我的？”虽然对于自己被找到不讶异，但她还是想知道。
“我想找的人，自然有办法找到。”女人看着镜子回答。
“是谁告诉妳我在那的？”女孩对这答案不满意，继续追问。
“妳觉得呢？我在这的人脉，要找到妳，不难。”
“为什么要找我？”女孩不满的问。
女人抬起头，仿佛这个问题不该出现，“我不该找妳吗？”
“我……”
“我记得我们当初约定好在这碰面的……不是吗？”女人看着女孩的眼神，
有几分昨夜的凌厉。
女孩低下头，如同做错事的孩子。
“好，那么，”女人从桌上拿起资料，坐到女孩床上，“这是妳之后的工作
，一个礼拜后开工。”
女孩没有接过，愣愣的看着那叠印满一行行黑字的白纸。
“怎么了？”女人有些不明所以。
女孩继续沉默，女人看着她，不出几秒，便读懂了她的回应。
“不愿意？”她挑眉问。
“我……”女孩开口说了一个字，用力深呼吸了几次，才继续说：“不想继
续了……”
“小白兔，”女人放柔声音，“为了件小事，妳要放弃妳的未来？”
“那不是小事！”女孩抬头，看着女人的瞳中闪著怒火，以及，不甘心。
女人耸耸肩，“现在来说不是，但过几年之后，就是了。”
“那不是小事！”女孩又说了一次，更大声的。
女人似乎有点儿恼，“好吧，那不是小事，所以……妳想怎么样呢？”她双
手扠在胸前问。
女孩答不上话，她……不知道。
“就是不想继续。”但还是倔强的顶了回去。
“不想继续啊……”女人重复了她的话，用手撑著下巴仿佛在思考什么，几
秒后，她笑着说：“恐怕不行。”
“为什么？”
“因为……”女人站起来，走回书桌前，从包包里拿出一个资料夹，“妳签
了卖身契给我，忘了吗？”她把有女孩签名的合约放在女孩眼前。
“妳！”女孩伸手想抢，女人早一步抽走。
“毁约，是要付上代价的，小白兔。”女人再次坐在她面前。
女孩咬著唇，生气的瞪着女人。
“我想，妳现在应该没有能力付这么大笔的违约金吧？”女人好整以暇的说。
“我……那其他人呢？妳为什么只管我？”女孩突然想到。
“什么其他人？没有其他人了，”女人嫣然一笑，“只剩妳了，小白兔。”
“什、什么……”女孩一下子反应不来。
“其他人，钱赔一赔就走了……不然，妳以为我们怎么可以待在这么高级的
房间里悠闲的讨价还价？”
女人的话打醒了女孩，对，这就是她跟“其他人”的差别……
“我们的约，还有三年，三年内，若妳赚的钱足够付妳的违约金，那妳钱付
一付就可以走了……”女人说到这，叹口气，“不过若我是妳，我会选择屡约，
三年没多久，再不甘愿，咬紧牙关不去想，一下子就过了，说不定到时妳名利双
收，就会改变主意了。”女人双手一摊，笑得灿烂。
女孩看着眼前，这张好看的脸，胸口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她双手握拳，低头
不语。
“嗯？妳说呢？”女人的手覆上女孩的拳头。
“我还有选择吗？”女孩咬牙切齿的问。
“没有。”女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女孩真的好想一拳揍上那张脸……
“那，这是妳要先准备的，”女人伸手拿回刚被摆在一边的资料，“客户有
点难搞，妳还有时间好好准备。”
这次女孩乖乖伸手接过。
“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像以前那样，合作愉快，小白兔。起来准备一下，去
吃早餐了。”
女人目的达成，心情很好。
“不要再叫我小白兔了。”女孩终于出声抱怨，她恨透这个绰号。
“啊？不喜欢啊……”女孩的话让女人回头，“那么，合作愉快，语柔。”
她把话重新说了一次。
再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毕竟，她已经跟太多只认识一
夜的人相处太久，现在回想起来，她几乎不记得任何人……语柔……季语柔……
如果可以，她多想跟以前的自己，还有这个名字，一刀两断。
“不用期待我。”季语柔没有任何感情的的说，起身梳洗。
徐凯薇看着季语柔走进浴室的背影，闭上眼，回忆初次见面的那一天，她相
信，自己不会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