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 的女性缘蛮好的,只是没想到会好到有女性愿意出钱带他去泰国玩。
意外的是,他要去英国留学的签证到现在还没下来,
前阶段的文书作业实在太繁琐,没想到在泰国行之前还欠了存款证明。
于是他委托我去替他完成这个部分。
“找个翻译社把这本存摺翻一下,然后公证就好了。麻烦你了。”
F 一脸不好意思地把存摺本递给我。
“ok啦,小事。”我回。
一点也不是小事。
因为不是本人亲办,还需要委托书、
发现公证还需要余额存款证明,往来交易明细,相关资料需要银行章、
存摺是他母亲的,所以我必须和他母亲联系,在此之前我完全没见过他母亲...
本来默认只是扫描存摺内容,email给翻译社,done。
结果变成一连串更琐碎且无止尽的联系跟文书作业,也得亲自跑一趟翻译社。
F 的期限压力瞬间变成我的,即使要出国的人不是我。
而我下班后都是晚上十点后的事,
也都答应了,纵觉厌烦,耐著性子总会弄完。
深夜与F 的母亲通完话,我便驱车前往她的住所。
骑着车在人烟稀少的信义路上,思忖着明天的行程得如何的调整,
才有办法在期限前把他的文件都完整交付给翻译。
“与C 的约可能要提早一点...”
“下午的课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一股烦躁感油然而生,
被拘束而必须调整自己计画中之事的感觉,就是这样。
“大概是因为我对F 没有‘爱’吧?” 我很粗糙地思考这件事。
在关系之中,总是得常常因着对方有所调整,
甚至有些人更倾向要求对方为自己调整。
“抽烟很不健康耶,戒菸吧。”
“每天睡前都一定要讲电话!”
“妳裙子穿好短喔...”
“妳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啊?”
“喔好吧...但我真的很讨厌打短信...”
“我跟她在我们在一起以前就是这样相处了,从来也没什么问题啊。”
或许爱就是在这些过程中消磨掉的吧?
当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亲密,情感越是浓密,
同时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未知便伴随浮现。
原来她腰间有块胎记。
原来她过去曾经劈腿。
原来她对待父母的方式很恣意。
原来她吵架时这么不可爱,比起说开,她更爱冷战。
这么多的“原来”,在近距离相处上根本无所遁形,
甚至开始让妳怀疑,这是她吗?
还有一些“原来”,是这样子的:
原来我一感觉不被重视,就会想找其他人聊天,有时还会有点暧昧
原来我讲话的音量强度,常常是她没办法承受的
原来我难过受伤的时候,能够这么崩溃
原来吵架后,那些没说开的事会让我这么难受
让妳开始怀疑,这是妳吗?
这些都是爱吗?能吵成这样,还是爱吗?能让我这么难过,还是爱吗?
吵架时这么不想理她,我还爱吗?她都不安抚我,她还爱吗?
我没办法也不知道怎么明确去定义爱是什么,
爱或许不会是百分之百的自由,但我想至少爱不是束缚。
爱不是控制,爱不是要对方完全成为妳希望的样子。
爱不是一种保证,爱不是让妳从此以后人生有了她就轻松。
越是要控制,焦虑越会无限蔓延,
越是要求对方照着自己想要的那样改变,关系越是会扭曲。
其实那些“原来”,关于过去的,或现在发生的,都是妳,也都是她。
人会变,我们每一天都在不断认识眼前这个人。
借由对方这面镜子,我们也每一天都在认识自己。
而但愿我能给予这样的爱:
我会不做假设地去和妳相处,不假设妳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不假设妳应该要在节日时有所表现,不假设妳总是懂得我的需求。
妳就自在地成为妳想要的样子,不论是妳的任性,妳的脾气,
我会在这支持妳,但我仍有自己的底线。
我爱妳,我爱我眼前的这个妳,我也爱这个在妳面前真实的自己。
我们的关系会成长,会流动,它能不断滋养我们。
若哪天不小心破洞了,
我会努力到我不能再努力为止,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修复的可能。
打完自己都觉得手抖,因为真的好难啊。
总会有时不小心把自己对情感的焦虑不安带给对方,
总会有时把过往受过的伤投射到对方身上,担心是不是会再次被抛弃,
总会把曾经伤害别人的那个自己重叠到现在。
只是啊,没有什么是不变的。
过去她劈过腿不代表现在会、过去我曾伤害别人,但我现在已经不同了。
在一起了不代表不分手,结婚了会离婚。
与其花许多的力气在保证、在侦查、在焦虑,不如培养应对变化的能力。
我们从来就不是“拥有”一个人,而是幸运地能和她荒耗一些时间,
交换一部分的彼此。
恋人们笑、恋人们哭、恋人们相偎、恋人们争执,
都是这对恋人啊。
关于爱的一切,我还在学习。
我会抱着珍惜且感谢的心,一直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