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我想我是太惊讶了,以致于嘴里的烧饼掉了一块出来,她抽了张面纸给我,不
知何时也变得体贴,会照顾人了。
“不是说我是姊姊吗?那他就是姊夫囉。”她笑得更灿烂了,大大的眼睛还闪烁着令人
起恶寒的少女光波,好吧,我错了,毛毛还是毛毛。
“你,进展,好,迅速。嗯,厉害,嗯。”我意义不明的点头,结巴起来,一时间不知
该不该说恭喜恭喜或者早生贵子之类的话。“好啊,有机会的话,很高兴认识,嗯。”
毛毛又笑起来,一副人家不依的样子打了我一下,虽然还是有点三八但让那张脸看起来
年纪更小了,那可怕的恋爱光波让我眼前一白,什么都看不到。
我瞟了一眼她的左手,无名指上面看起来并没有戒指的痕迹,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工作关
系所以没戴着。或者,也有可能只是喜欢叫男友老公?国中班上不是总会有几个自称山下
太太或孙太太之类的脑残粉女孩吗?此刻眼前这名三十岁女性看起来还真是跟他们没什么
两样。
我叹了口气,默默夹起一边掉到桌上的蛋饼屑吃掉。
“呃,那,我姊呢?”我顿了两秒,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的开口问。
“现在太晚了啦,明天载你去看她。”毛毛看着表。
其实我想问的是,你跟我姊之间到底怎么了或者那我姊现在还好吗还单身吗之类的不过
已经被弄的气势全无,没有勇气继续问下去了。
“唉,说到她喔,那种倔脾气不知道是哪来的...哼你们两个都一样啦,每次都自己觉
得怎么样对人家最好,也不问一下人家怎么想的...”
她喝完最后一口豆浆,一边碎碎念著,一边跟着我起身去牵车,然后开车载着我回到那
间,让我跌了两次跤,很有阴影的公寓去。
公寓旧了点,但里头的的摆设跟以前他们两个都还是穷学生的时候没差多少,只是卡通
脚色的娃娃看起来有与时俱进一下。毛毛从以前就很热中于可爱的小东西,看来这点也没
有随着她出社会改变。
大致上整理得很干净,客厅看起来没什么活动痕迹,厨房里面厨具倒是不少,两扇房门
都关着,让我无从窥探起。
“你还跟我姊住...啊啊啊!”我打量著四周,被一个忽然窜出来的黑影吓到,定睛一看
才发现是只美国短毛猫,正在毛毛的脚边磨蹭撒娇,一边打量着我。
“她只有假日才回来啦,平常就只有Umi陪我囉,对不对呀Umi宝贝?恩~马!”毛毛一边
抱起那只看起来明明就满邪恶的猫,万分宠爱的猛亲了好几下。
“还有你老公是吧。”我讪讪的说。
“呵呵。我要去洗澡了你请自便。”她没有否认,娇羞的笑着,放任那只猫跳下地面,
简单收拾一下我要睡的地方之后,踏着随着年龄增加竟也慢慢变的优雅妩媚的步伐进房了
。
大家都是大人了,以她的年纪有论及婚嫁的对象也很正常啊,至于姊姊…应该也过得很
不错吧,毕竟她一直都很独立也很认真啊。
我看着她的背影,发现“老公”的后劲有些强,令人难以消化过来,只好努力安慰自己
,叹了口气,把那只邪恶的猫赶下沙发,枕着抱枕拉过沙发一角的毯子蒙住头睡去了。
前几天就特别换班排休的毛毛一早就开车载着我往东边走,路随着我们穿过丘陵地区,
进入山地之后越来越弯曲,总是一边是高耸的山壁而另一边是深深的河谷,面对四周郁郁
葱葱的绿林高山,我们慢慢陷入一种带着敬畏的沉默。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大老远的开到山区里?姊姊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面对满头雾水的我,
她也只是神祕地笑着。
车程只有短短两个多小时,我却觉得像是过了两天或者胃被揍了两拳,七晕八素,病恹
恹的缩在副驾驶座,把口鼻都蒙在塑胶袋里,什么好奇心和欣赏风景的兴致都见鬼去了。
就在我快要把早餐奉献给大自然之际,车子慢慢开进了一个聚落里,经过卫生所和疏疏
落落的民宅,在路边停了下来。
她很好心的等我到一旁的草丛吐的干净之后,才领着我走上路旁的一道阶梯,旁边挂著
招生的红布条,是一所小学。
山上的学校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大,但因为学生不多的关系而显得很宽敞舒适,我们沿
著阶梯往上爬,一边打量著四周环绕的山,小小的操场以及贴著原住民图腾磁砖的建筑物
。
我们慢慢走着,还没靠近教室区,我就听见那个无比陌生却也无比熟悉的声音,是姊姊
在唱歌。
清脆而有活力的,伴随着轻盈的琴声,美好的起伏著。
在有点稀薄而清爽的空气中,仿佛是一道光芒,温柔但直接的穿透了我的表皮,强制打
开了心底被黑暗笼罩的空间。
接着是一群小朋友跟着唱和了起来,是音乐课吧,用那么美好单纯的声音唱着那么美好
而单纯的歌谣,在这么单纯而美好的星期五早晨中。
这是一个十分清朗的晴日,尘埃散落在空中,好像我们的烦恼,以及我们本身,都只不
过是类似那样的小小颗粒,是那么透明而没有重量,随着命运的风从过去吹来,又吹向未
来去。
我就这么站在前往教室的小操场上,无可抑止的转过头去摀著嘴巴痛哭了起来,脑子里
面混乱的浮现各种画面,这几年来除了不断的后悔之外,我总是很努力的要自己不要想她
。
在这么靠近她的一刻,情绪溃堤,我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份沉重到我无法负荷的思念。
这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我就只是这么蹲在地上像个经痛的国中女生般一边抽搐一边很隐
忍的哭泣著,而毛毛则始终异常认真的打量著四周的山林和其上的澄蓝天空,就是不看我
。
直到小学的下课钟响起,琴声停了,歌声也停了,一群怪兽般的小朋友倾巢而出,放肆
的冲进操场,奔跑吼叫着,做出各种高危险的动作,同时发现了我们这两个陌生而行为怪
异的人。
我突然觉得自己非常丢脸,赶忙掏出口袋里的面纸把眼泪都擦干,故作镇定地走到围墙
边去。
“你们刚刚是在上音乐课吗?”几公尺外我听见毛毛用很卖萌的语气和声音问著小朋友
。
“你怎么知道!”小男生一点都不怕生,笑嘻嘻的说著原住民腔的国语。
“因为我很厉害啊~你们老师是谁?”
“是爱哭鬼啦!立立老师爱哭鬼~她刚刚上课唱歌唱到一半哭哭!”小男生故意把爱哭鬼
三个字说的好大声,引起同伴一阵哄笑,接过毛毛从口袋里拿出的糖果,又风也似的跑走
了。
“是传说中的心电感应吗?。”毛毛走了过来,带着讪笑的语气,做了个鬼脸,好像来到
国小也跟着变幼稚了。“爱哭鬼安如和安立。”
“你很烦欸。”我瞪了她一眼。“她在这里当老师?”
“嗯,去年才刚来的。你不觉得,她从以前就常常有一堆很难理解的想法吗?”毛毛看
著前方教室,说的时候表情柔软,带着微笑。“明明有不错的工作,做了三年才说要考
研究所,硕班为了修学程也折腾了一阵子。”
“嗯。”我轻轻的应了一声,喔,靠,姐姐什么都赢我,果不其然连硕士学位也是。
“从小我就觉得她总是知道自己要干嘛。”
“勇敢坚强到有时候我都觉得很自卑,真的很讨厌。”毛毛笑着转过来,我们相视而笑
,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安立和安如,从小我们两个就像各自被赋予的名字般,姊姊总是那么决绝的立下自己的
目标,然后安然坚定的走着,温和但是独立。
而我总是那么依赖着她的背影,她就是我追赶的目标。埋头跟随着她努力的走着,希望
有天可以追上,每每却在抬头时泄气的发现她依然走在我前面好几步的地方。
青春期的我曾经以为,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却没想过会有一天,突然其来的意
外会这么强力的打断我们之间的键结,冲击我世界的规律。
如今我的世界变大了,但是却更无助,在姊姊的阴影前,我似乎总是那么不成熟。
上课钟又响起,打断我的思绪,操场上嘶吼的小怪兽们又陆陆续续不甘愿的回到教室里
,操场再度变得空荡。
“走吧。我们去教室看看。”毛毛笑着说,拉起我的手腕就往那栋小小的建筑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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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乱猜一些奇怪的答案好吗?
怎么可能会是柴郡猫和助理教授啊,他们是一对的欸(大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