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一个悠长梦中醒来,却不想睁开双眼,梦中我和许瑞亚过了好平凡可是珍贵的一天
,美好的我让我怀疑起这天是否可能真的降临。
我又是26岁的安如了,我闭着眼,心中却很笃定。刚失恋,手足失和,硕班读不毕业,
生活乱七八糟,不想从梦中醒来的安如。
我翻了个身,将头埋在枕头中,却只闻到我惯用的洗发精气味。放弃的睁开双眼,看表
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阳光亮晃晃的打进眼睛,刺的我流出泪。
刚好十二小时。如果把这一切当成是发生在潜意识第一层的梦,五天的时间除以十换算
成现实,的确是十二小时,让我无法得知这一切是不是梦。
我伸展僵硬的四肢与背,甩甩头阻止自己再去想这些,却发现自己还处在宿醉的头痛当
中,困难的眨眨眼,我起身踱步到衣柜前,翻找著里头的衣服,只有几件高中惯常穿的T
shirt和短裤,一切跟离家去读大学时一样,我真的又回到未来了。
这种时候我应该要做何感想?为什么我反而有点希望现在我在作梦?
如果真的有证据证明那一切只是梦,我希望自己永远找不到。
光脚再一次踏过客厅冰凉的大理石地板,没人躺在上头。我驻足几秒,空空荡荡的房子
发出带着点霉味,老朽冰凉的气味,这间房子跟我一样,抱着绝望的期待默默等著主人回
来。
正午街上好安静,仿佛跟我一样现入梦境中不愿清醒,但金黄色的阳光刺进眼睛的痛楚
却再真实不过。
孟夏正午,26岁的,鲁蛇安如套上鞋子,瞇着眼逆着光摇摇晃晃的骑着自行车离开老家,
回到属于她的,乏善可陈的日常生活之中。
但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我没有忘记,在那个梦里,她对我这么说。
“欸,你最近怎么了啊?”咖啡店里,几个月不见的罗惠婷坐没坐样的咬著吸管,推了
我一把。
“怎么了?”
“嗯,就觉得...很反常啊。”她拉了拉衬衫领口,瞇起眼睛看我。“之前不是还要死
不活的吗?然后最近又忙起来了,找也找不到人,比我这个上班族还难约这你敢信。还是
你该不会只是躲在家里把窗户都关起来手机也关机上线状态设隐藏吧。”
“等等,我忘记打开露馅了吗?”我配合的赶忙掏出手机,罗惠婷骂了声干笑了起来。
研究所真的很忙。好不容易收完data,接下来的统计却也让我吃足苦头,但我好像不是
那么急着毕业了,静下心来却发现自己错过的,该做的还有好多,明明我可以表现得更好
的。
那些我忙着失恋而荒废掉的时间,我都希望可以挽回,一点点都好。
我比谁都明白期望着时间重来是不应该的。我只是,就算只有一点点,我也想证明那场
梦之后我已经变得更勇敢。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稍微对得起自己,稍微说服自己许瑞亚
真的存在。
“我想,或许是我终于可以放过过去的我了吧。”最后我只是这样说。“一定有什么留
下来,然后让我变更好。起码现在我想把现在过好。”
她松口放掉吸管,睁大眼睛瞪着我。“干你真的中邪了。”
“你明明上上个月出去唱歌那次还跟我说你根本不想弄那狗屁研究,不能毕业就算了大
不了办休学。而且你以前要是有什么心事也宁愿自己躲起来偷哭,根本不会跟我讲,你今
天太坦白了好恶心啊。”她作势起身摇晃我的肩膀,瞪大眼睛,激动的很机车。
“醒醒啊安如!你被盗帐了对不对?!谁?你是谁!”
因为我终于明白都已经过去了啊。我还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怀念,但我想我已经可以不心
虚地说:没关系了,很好了。
“干嘛啦?不然像之前那样比较好喔?”我没好气地拍掉她的手,端起一旁的红茶喝。
“很好啊。”她又咬起吸管,刁在嘴角晃啊晃的,喜欢把吸管咬成多边形的习惯还是一
样。
我微笑的看着她不稳重的小动作,轻声开口。“欸,谢啦。”
谢谢你不管过了多久,总是这样陪在我身边,用你的热情和忠诚滋养着我。
有种关心是,隐藏在嘻嘻哈哈的笑脸背后,宽容而温柔,不管多坏的天都不会受潮褪色
。
抬起头回应她的视线,我知道最近熬了很多夜,气色一定很憔悴,但仍努力摆出一个最
令她安心的表情。
“每次在我迷失的时候总是有你在,你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很需要你。”
“你接下来该不会要告白了吧?可是我喜欢小只马大奶子,抱歉不能回应你的感情。”
她故作难为情的瞥我一眼,没个正经地笑起来,又推了我一把。“好啦我不能翘班太久要
回去coding了,今天再没进度组长要生气了。”
“你现在进化到敢翘班了?”我没好气的打了下她的头,反而被她搂住。“夸张欸你。
”
“必须的啊,技能早就点满了。”她嘻皮笑脸拉长语调“你等下没事喔?”
“没啊,四点半的车,还早。”我看了看表。
“啊?去哪里?都不揪。”
“去找我姊。”
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事情,即使曾经破碎出现裂缝,也不应该撇过头不看。
与其后悔,不如相信,我们还是关心在意著彼此,然后相信事情还有好转的机会。
只要她跟我说,她有她的苦衷,我也会试着给她补救的机会,我是这样想的。为了一件
事就放弃对方
的话,这样的我也很不堪。我想起小叶教官跟我这么说过。不先拥抱自己的话,是无法好
好拥抱别人的。
因为我们是人类,即使常常学不会教训,看不清事实,被自己蒙骗,莫名的误会然后受
伤,可是我们的伤口会好,我们会懂得在爱与恨之间得到答案。
我宁愿试图做些什么打破我们之间的高墙,即使可能不被原谅,即使可能还是无法好好
的解释事情的经过,即使我们往往还是不能决定,自己爱着的人也会爱着自己。
可是我宁愿试一试,我想要拥抱自己。
知道我和姊姊的事,她有些惊讶地挑眉看我。“干你真的中邪。”
“可能喔。”我轻轻耸肩,笑着回答,有些事,就算是对你也不能说的,说了就算是你
也不会相信的。
她仔细看着我,用一种直接而有热度的视线,然后突然地笑开,起身过来,紧紧的抱住
我。
“你真的很棒。”她看着我,笑的像外头的太阳一样灿烂,好像永远都是十七岁的那种
,一切都美好而未曾改变的,单纯而有自信的笑法。
“我知道啊。”我们相视而笑。
“好啦,我走了,下次再约打球,你不来我都只剩我和黄妙果两个班底。”
“再看看。”我看着她起身,挡住她要抽走帐单的手。“你很无聊。”
她无所谓的笑着,比了个再联络的手势,挥了挥手,往门口走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尽
管一路身上穿的衣服从总是违规的高中制服,大学时期的邋蹋T shirt到现在的上班族衬
衫,但略微摇晃的姿势,悠闲的步伐,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欸。”然后我叫住欲离开的她,看她回头,一样熟悉的姿态与表情。
“你屁股真的很大耶,减肥一下好不好。”我很故意地说。
“干,谢谢喔。”她笑着咒骂一声,回敬我一个中指。
“你要相信我...”我轻轻唱起高中时代我们都很喜欢的女歌手的歌。
“...是为了你才这么说。”她熟稔的接过下一句,了然的大笑。“你真的很靠北了。
”
我笑起来,很高兴她还记得我们常开的玩笑。有什么变了,我们长大了,可是幸好还是
有什么没变。
摸了摸口袋里的火车票,还可以再坐四十分钟,我拿出包包里的paper读了起来。
然后我听见扣扣两声,转头看见罗惠婷站在人行道上敲打着玻璃橱窗,咧著一张嘴对着
我笑。
她张大嘴,用夸张的嘴型对我说了几个字,然后潇洒的跑过正好绿灯的路口,头也不回
,仲夏午后三点灿烂的阳光打在她背上,风翻起她衬衫下䙓,神采飞扬。
“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在。”她这么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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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被我拿来当参考的罗惠婷本人在第一次连载时还单身,第二次连载时就脱单了,
作为她坏朋友的我真的很替她高兴,所以大家不要对人生(和单身)放弃希望(什么跟什么)
祝大家开工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