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圣诞夜,A跟我约在捷运民权西路站相见,我们找了一间烧烤店,但屋内却客满了,
因为不想扫兴,我们决定在屋外的双人座待着。起风的时候,细雨随着风落在我们的身上
、发上,我们都是不受拘束的人,并不太在意,倒是老板娘觉得让客人受寒很不好意思,
上菜时频频道歉。
我已经忘记上次与A相见是什么时候,A多数时间很安静,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我总是
提问跟多话的那一位。我一直以为她没有脾气,甚至以为她天生没有什么情绪,连在午夜
收到她传来的失恋消息,也只是淡淡一句:‘我们结束了。’我跟她都是惯于隐藏情绪的
人,悲伤的时候宁愿一个人静静消化。
当晚,我们没有聊太多伤心事,倒是分享了彼此之后的打算。
A说分手之后,她想起一个人,一位因为前任女友的关系,而不得不断掉联系的朋友。她
说几年前,她曾经爱过一位女孩,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她们无法在一起,两人后来遇上不同
的人,各自投入各自的感情,鲜少联络。某一年,女孩从国外回国,带了一份礼物给她,
但她碍于当时女友的感受,没有再见面,女孩知道A的难处,从此不再稍来消息。
“她要给妳的是什么?”我问,一边把空盘子堆叠起来,好空出更多位子给老板娘上菜。
‘不知道,因为我们还有联系的事情被我当时的女友知道,’A说:‘她很生气,所以我
就没再回她。’
“那妳知道她几年来如何吗?”我说。
‘她好像有交男朋友,’A喝了一口啤酒,说:‘我们有彼此的Facebook。’
只能透过网络才能获知在乎的人的近况是怎样的心情呢?我突然想起一些人的脸,有些是
曾经很亲近的朋友,有些是只有过几面之缘的人,当然,总有那么一位,曾经深爱过,但
总会因为一些缘由,而无法再相见的人。或许有人会问,A明明有女朋友,心里却惦记着
别人,这样好吗?但情感不是能用二分法就能简单区隔的,有些事情总有许多不得不,总
有许多难解的结。好比黄子佼与徐熙娣的曾经,纷纷扰扰这几年,我深信他们彼此惦记,
但那绝非还是爱情。我想,纵然年轻时有许多事情让人难以忘怀,但人在历练后,成熟了
,一切必定都会释然。
蔡康永曾发表过这样一段:‘时间没有魔法,时间只是拉开距离,让我们能由远处看看自
己。因为远看,自己才能抽身,成为旁观的人;因为抽身,苦乐才能变成身外的行李,一
旦感觉揹得很累,就放下了。’有人感情走了多年,最后分手,当下无法面对失去,沉寂
一段时间之后才懂:原来啊,这就是爱情;有些人追求激烈的爱恋,身旁的伴侣来来去去
,多年后,却是朋友圈中最早成家的,原来啊,时间会让人看清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有些
人等待这么一次的一见钟情,以为一见就是一生,但憧憬破灭后,才懂:原来啊,根本没
有所谓命定;有些人等了又等,几年过去,才知道,原来自己等的不是那个人的回头,而
是不再爱对方的自己。
A与前任女友相恋时,朋友们都看不过去,那是盲目的付出与包容。分手后,A却没想像
中难过,倒是提起了过往的心上人,或许,几年下来,A才发觉原来自己没有这么爱她前
任也说不定。
A说,她觉得分手之后不能继续当朋友是很悲伤的事,本来很亲近的人,却突然从妳的人
生消失,妳无从得知她过的好不好,或是是不是依然在伤心,很让人失落。我想起电影《
恋夏500日》里,片尾女主角夏天与男主角汤姆在曾经约会的公园再次相遇,原来夏天常
常去那里等待,心想或许有一天她会遇到汤姆。但明明是夏天先甩掉汤姆的啊!她为什么
还想再见到汤姆呢?因为她在意他,分开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了,只是因为我们要的未来不
一样了,所以她希望他能好好的,这样,他们才能都好好的。
〈后记〉
当晚离开店时已经雨停,我们沿着大马路散步。
‘妳呢?后来妳还有她的消息吗?’A 问。
“没有,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还要等吗?’A 看着我。
“等吧,但已经没有这么难受了。”我说:“答应人家的事,得做到。”
时间没有魔法,时间只是拉开距离,我们只能跳脱出时间,让自己慢慢看清、慢慢疗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