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为了迎接春天的到来,
酒庄进入了这个冬天最忙碌的时期,
新产品的装瓶以及葡萄园的最后整顿,
而且还正好来了一群想要大量进口酒的中国客户,
作为会讲中文,又能够和客户介绍酒庄的酿酒师,
袁澍除了忙于监督新品的装瓶,
现在还得从早到晚陪着这群客户。
‘唉,等一下还得陪他们一起去吃晚餐’
袁澍难得忙里偷闲,偷偷跑来厨房,
一边吃着我帮她留的提拉米苏,一边和我聊著天。
这几天来她总是早出晚归,而我平时上班的时候也总在厨房研究著新菜单,
都没怎么离开,回家了也是临时抱佛脚的补充著餐酒搭配的各种知识,
虽然住在同一个屋簷下,但这三天我们讲的话应该没超过十句。
我一边清理著厨房,一边道:“他们不是英文不错吗,怎么还需要妳一直跟在旁边?”
几天没有和袁澍说到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趁著今天Miryam没有决定要做什么今日甜点时,
我便提议了袁澍喜欢的提拉米苏,这样我就能藉提拉米苏之名,
光明正大的把袁澍叫来厨房。
袁澍嘴上还沾了一点可可粉,满口都是提拉米苏地回道:
‘没有,只有其中那个女的英文蛮好的,
另外两个男的基本上都开不了口,所以John觉得我在场比较好,毕竟是个大客户。’
我点了点头,想到今晚又不能和袁澍一起吃晚餐,暗暗有些失落。
袁澍却又突然道:
‘不然妳晚上一起去吃饭怎么样?Emily,就是其中那个女的,上次吃
完妳的甜点一直赞誉有加,John说妳也是华人的时候,她就有说想见见妳’
我皱了皱眉:“这样怪怪的吧?他们最后一晚待在这里,应该要聊些正事吧?”
袁澍很自然的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
‘不会啦,基本上该谈的都谈完了,不然我现在怎么能在这里偷闲,
晚上就只是John再招待他们吃一顿晚餐罢了,陪我?’
袁澍在说“陪我”两个字的时候,还对我眨了眨眼,
我自然只能愣愣地点头,袁澍一通电话打给John,John也没有异议,
于是我便随着袁澍一同驱车前往晚上的用餐地点。
我和袁澍到餐厅时,John还没把客户接过来,
袁澍便开始准备今晚要喝的酒,
确保白酒的温度够低,并把红酒倒进醒酒器中,
即使不是第一次看袁澍醒酒,仍不禁被她将酒注入醒酒器时的优雅折服,
不禁将全副心神放在她的每一个动作上。
当她把最后一滴酒液倒入醒酒器,手腕一转,再轻轻提起时,
从我身后传来一阵掌声,
我才发现原来John和客户们已经站在身后了,而拍手的,就是那个叫Emily的女客户。
“Andrea妳醒酒的动作,真的是太优雅了”
Emily边笑著称赞袁澍,一边入座,
我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叫Emily的女客户,
袁澍说她原先是开精品服饰店的,赚了不少,
这几年喜欢上葡萄酒,对葡萄酒也有了些研究,
才开始喝别人合伙一起做进口葡萄酒生意。
Emily是一个颇具气质的中年贵妇,从谈吐和穿着打扮中都能看出一二。
Emily的另外两个合伙人,和她的气质就相去甚远了,
听袁澍说他们其中一个是大金主,非常有钱,他们都开玩笑叫他土豪,
而另一个则是某个大型连锁超市的老板,
对于他们未来要在中国推动市场会是很有利的销售通路。
袁澍以微笑回应Emily的称赞,待所有人都就坐后,袁澍便和他们介绍了我:
‘这是我们新的甜点师,叫Christie,你们也可以叫她程轶,她是台湾人’
我向在场的人点头微笑问好,之后便没有再多开口,
整个饭局中我仍是细细观察著袁澍,虽然知道袁澍并不喜欢这样的应酬场合,
但不得不说,她的谈吐举动和进退应对都是无瑕的完美。
饭局进行到一半,Emily突然盯着袁澍道:“Andrea,看到妳总会让我想到一个朋友”
我听到这句倒有点好奇,袁澍也笑着问:‘像我一样爱喝葡萄酒的朋友吗?’
听见袁澍的玩笑,Emily也笑出了声:
“她确实爱喝葡萄酒,
我的第一瓶葡萄酒还是她介绍给我的呢。
她以前是个专门设计首饰的设计师,后来也开始设计服装,
她的设计非常别致,妳的气质和她非常像,不过她比妳还要更精致。”
袁澍仍是微笑道:‘我可一点也不精致,程轶看过我工作的样子,简直跟野人没两样’
虽然袁澍挂著笑容,语气也没有不同,但我有发现她微微蹙了眉,
不过我仍是顺着袁澍的话点头:
“是啊,她都在酒桶间爬来爬去的,衣服上总是沾满了红酒液,大冬天的都能满身大汗”
Emily则喝了一口酒,拿起餐巾轻轻抿了下嘴,微微笑道:
“反正我会和John说,未来我们做市场推广的时候,
一定要让妳代表来中国,美女酿酒师,肯定是很大的卖点,
到时候再介绍我那个朋友给妳认识。”
整个饭局间,袁澍陪着喝了不少,Emily对袁澍非常热情,一直拉着她拍照,
而我则是以要开车为名,基本上只沾了几口酒,
当我们要离开时,
袁澍的脸有点微红,笑起来也多了一丝慵懒的气息,
和我第一次去她朋友家接她时有点像。
袁澍上了车后,便闭着眼睛一直没开口说话,
我担心她喝多了会反胃,于是把车速放的特别慢。
袁澍仍然是闭着眼睛,却没好气地道:
‘妳再继续用这个速度开,我觉得我走路都要走到了’
我感觉有点委屈,没多说什么,只是应了声喔,便加快了车速。
袁澍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点不耐烦:‘不是说了我酒量很好吗,没那么容易醉’
我却突然一阵难受涌上心头,
在我和她的相处中,她总是把我看的透彻,而我却永远看不懂她。
她知道我喜欢她,不着痕迹地让我吃了个软钉子。
划清界限后,却总站在边界,有时一脚跨过界线,再立刻收回去,
偶尔让我觉得触手可及了,她却又牵着另一个人的手,站在界线的那一头和我招手。
于是我沉默地开着车,回家后也径自走进房间,
没有再开口和袁澍讲一句话,心里虽然是闷著一股气,
但回到房间后,第一件事却仍是研究起昨天设计到一半的餐酒搭配菜单,
翻了两页又觉得一阵心烦,
于是用力地把印出来的资料全部往地上扔。
‘程轶,妳怎么了?’
听见隔着房门传来的袁澍的声音,我有点讶异,
不知道袁澍什么时候站到我房门外的。
我又将地上的资料捡了起来,轻声回道:“没事…”
‘开一下门好不好?’
我没看见袁澍的表情,却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焦急,
于是我将资料塞进抽屉里,然后起身将门打开,
开了门我才发现袁澍手上还提着包包,
难道她从回到家后就一直站在我房门口?
“我没…”
我话还来不及说完,袁澍便突然用力抱住我,
力道又急又猛,我几乎是整个人撞入她怀中,
我想挣脱,不想又这么掉进她心血来潮的靠近,
她却更用力地紧紧将我环抱,她身上的淡淡酒香比任何烈酒都要醉人,
于是前一秒还想着挣脱的我,
此刻却顺从地任她紧抱,双手还不自禁地搭在她的腰间。
袁澍突然唤道:‘程轶’
我在她的怀抱中微醺,轻声回应:“嗯?”
我感觉袁澍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口吻道:
‘等我,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她一边说著,一边还用手轻轻抚弄着我的发梢,
当她的声音穿进我耳里,她的手指滑过我颈间时,
我感觉一阵从心底传来的酥麻,
让我身子一软,
整个人沦陷进泥沼之中,逐渐下沉,沉醉在她的柔情里无法自拔,
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只能愣愣地回: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