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Novembre 5 - 1

楼主: ShyLes (人家会害羞 (拉板匿名ID))   2014-10-26 21:40:53
 门没锁。
 咿呀一声推开那扇总不对自己主动开启的门,迎接雪莱的是整个房间的空荡。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著,除了角落几个打包好的皮箱袋子,就是鬼鸮缩在一旁兀自忙碌的
矮小背影。
 显然她们是打算在今晚从这里撤退了。
 “你来了。”
 突然伊莉莎白的干净清透的声音在门边静静地响起,在空荡的室内回荡著有些飘渺而不
真实,叫人听不出那话语中的情感或表情。
 “我正想去找你呢。”
 雪莱有些迟缓的转头,对上那双在摇曳而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诡异的眼眸。在这
昏昧之中,反而令人有种透明的错觉。
 她没有开口回应,只是站在原地,缓缓关上门,然后转身盯着那张看起来不论怎么疲倦
都仍是那么坚韧的脸庞,那表情使的伊莉莎白年轻的脸孔看起来比实际上大了几岁。
 
 “明晚监视警报系统就会维修好,原本的计画也只好做些小小的更动。本来想去和你说
声再见,没想到还是惊扰了你呢。”
那语调还微微带着笑,仿佛只不过是下雨天忘记带伞出门那样的小事。
 但就是因为自己太清楚伊莉莎白的习惯,反而就更觉得不安-虽然她觉得自己已经也没
什么可以失去或者惊讶的了,在那次被伊莉莎白拿枪指著太阳穴的时候。
越是天大的坏事,说出口时就越平静。这就是伊莉莎白的劣习之一。
 
 看来这次是真的越到大麻烦了。
 “那位突然回国的空军准将和她的通信兵们给我们制造不少麻烦呢。”
 伊莉莎白仍然是一贯的从容,缓缓走到她面前,微微挑起细长的眉,那表情不知怎么地
甚至有些和善,却带着隐隐的讽刺。
 然后出乎意料地,她轻轻伸手托起雪莱的下巴,检视一只瓷器般仔细看着。“嘿,怎么
摆出这么无知的表情呢?”
 “玛莉.莫德雷,你们以前认识的不是吗?”然后她微笑的提起那个名字。
 玛莉.莫德雷。这名字被从伊莉莎白的嘴里吐出,更能引起一阵尖锐的剧痛。
 “我们是旧识。”
 雪莱感到自己仿佛被一把推进深渊之中,一颗心垂直的下沉。但她仍强自镇定着,简短
的承认却不多做解释,像是她一点也不在意伊莉莎白对此会有何感想。
 她只是任两人之间的张力慢慢升高,等著对方出招。
 而此刻,平常看见她就会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的鬼鸮此刻正异常忙碌而沉默的缩在那角落
,反反复复的把不同的东西装进袋里,又翻捡出来。
 啊,果然早就把一切剧情都安排好了吧,等著这个软弱的笨蛋自投罗网,上第二次当。
她忍不住苦笑。
 雪莱不是个挑剔的人,但硬要说的话,她最讨厌的就是伊莉莎白这种嘴脸。
 或许搞特务的都喜欢营造这种排场-若无其事,谈天般优雅的起了开头,永远不让你知
晓她手中握有多少筹码,然后慢慢地揭开一个又一个的秘密,制造一个又一个的惊奇,层
层叠叠,直至高潮处将你瞬间击溃。
 毫无疑问,在这方面,伊莉莎白是天赋异禀的个中高手。她既是个无可挑剔的好演员,
也是个高明的,可以使对方不知不觉中导入剧情,配合演出的编剧。
 
 但今晚,她拒绝像个丑角般露出夸张的吃惊神情,问那一千零一句的“你怎么会知道”

 虽然不会有别人在乎了,但潜意识里她仍然觉得,要死,也要死的有尊严一些。
 她安静回视那双此刻显得有些玩世不恭的眼眸,有些艰难但仍缓慢的勾起一抹平淡的微
笑,等着她挚爱并且曾经毫无防备,全心信任的女人像是个狡黠的孩子般演出独脚戏,在
轻快的游戏之间安排自己的命运。
 仿佛自己只不过是某场棋局里,平凡普通的对手。
 
 “我想莫德雷准将这趟回到本土来,除了勤王之外,必定也会想亲自把贝德少校带回大
战方酣的南洋前线吧。”
 伊莉莎白盯着她,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似乎对她的木然莫名的有股怒气。顿了一下,
旋又以夸张的语气开口,即使是那么讨人厌的表情,音调却仍是清透干净,雪莱静静听着
,任她的声线利刃般剹过一刀又一刀。
 没有办法,她没有办法憎恨这道声音,即便那些话语从伊莉莎白口中说出来,简直是对
自己最严厉的羞辱。
 “毕竟,作为她最亲密的秘密爱人,你们曾经一起完成过多少次完美的任务,莫德雷的
缜密计划加上贝德的高超战技,噢,或许还有些与生俱来的领导天赋对吧。总之你们完美
的搭挡简直可以说是开启了第二殖民时代的华丽大门。少了你,想必那胜利就不来的那样
璀璨而轻易了。真是…好一对天作之合,是吧?”
 “那都是过去了。我不知道你也有这种打听八卦的低级趣味。」雪莱垂下眼,缓缓地说
,不愿示弱,却感到莫名的困倦。
 那是极度且无边际的,不健康的困倦,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掏空,连最后一点快乐都要
抽干似的困倦。
 已经多少个晚上,她兀自担心着眼前的人,在一片死寂的城市中,静静怀抱着那些宿命
般的恶感,彻夜未眠,那样极度的牵念与悬挂,几乎让自己宁愿涉入险境,的是自己。那
样精神上的凌迟她已经无力承受。
 而眼前的伊莉莎白还真是不负所望的用这残忍方式摧毁掉她最后的一点点期待。
 不管她的动机为何,反正,还有什么比感情连连遭背叛,而现任拿着前任来攻击她来的
可笑呢。
 她早就明白了不是吗。只要她们还活在这现实之中,雪莱就不可能有资格声称自己付出
纯然,健全的爱,而伊莉莎白更绝无可能会那样绝对的爱上自己。
 只要她们还活在这现实之中。
 她的感情就会不断地被拿来利用,被拿来践踏,这是她自找的,即便痛,但没有关系,
她不介意。
 “都是过去?”伊莉莎白看着惜字如金的雪莱,语气竟然变得有些尖酸,好像一时间忘
记自己应该维持一贯的优雅演出剧本,最后那声哼笑更让她显得失去分寸。
 “你们替这个国家行了多少恶?而你竟然可以这么若无其事的一语带过。真是肮脏透了
。哈,你难道看不出来,那贱人只不过是在利用你的感情吗?”
 呵。被利用。
 不值得被爱,却太过值得被利用。身为一个有感情的人类,这真是悲哀到了极点。
 你不也是那样轻易的就把我们之间的情感切割的一干二净,然后反过来利用我吗?把那
些过往的丑事撕裂开来,就可以显示你的高尚与无关吗?
她终究没有反问出口,事到如今,她已经连反驳些什么好互相伤害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很肮脏。”
 雪莱抬眼回视那总是令人难以捉摸的眼眸,轻声回道,每个字咬得清楚。话语出口的瞬
间,她竟感到有些轻松。
 她深深地看进那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美丽的深邃蓝眼,仿佛要将她每个细节都数尽

 “她,我,还有你。我们都很肮脏。所以,你没资格要求我的解释,也不要那么义愤了
,我们就别来那套了吧。”她微微笑了开来,始终是学不会伊莉莎白那种不失优雅的浮夸

 “是吗?”伊莉莎白勾起嘴角轻哼一声,似乎有些怒极反笑的意味,难得的撇开了视线
,突然的一个反掌将毫不挣扎的雪莱制住,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好吧,我想我们无话可说了。鬼鸮,把她绑起来。”她冷冷地说。
 “组,组长?」鬼鸮简直是触电般从地上弹跳了起来,表情里稚气的惊慌连雪莱都有些
替她可怜起来。
 “鹬特别交代我们撤退的时候不留痕迹,只好等离开再想办法处理掉了。”
 伊莉莎白借力使力的压在雪莱身上,嫌麻烦似的叹了口气,一贯的对鬼鸮没有太大的耐
心与同理。“快点,你要我这样多久?”
 
 “你吓到她了。”
 被如此不留情的反制在地面上的雪莱一脸狼狈,却反而笑了出来,压在背后的力道马上
加剧,使的她开口时有些疵牙咧嘴。
 “哪,我们好歹有过一夜情,不要这么粗鲁嘛。我不挣扎,你自己绑吧,不要老是叫鬼
鸮做这种事。”
 
 “你真无耻。”伊莉莎白简短的吐出几个字,语气冰冷却似乎有些怒意,猛的将她用力
一压,俐落地将她关节固定住,一把推到角落去。
 她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却不喊痛,伊莉莎白也不再搭理她,只是任她和那些看不出来到
底装了什么的细软家私摆在一起。
 两人又继续开始在狭小的房里忙着从各个角落摸出文件,化学药品,子弹等等各类的物
品,有系统的销毁,拆解或收纳妥当。
 而雪莱只是木然的缩在角落,静静看着这一切却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进眼里。
 两人的动作迅速,过没多久就大功告成。
 “在暗号来之前先休息一下吧。”伊莉莎白呼了口气,拍拍沾了尘埃的手,看起来似乎
并没有因为情势的险恶有一丝忧惧。“我轮第一班,你先睡。”
 “嗯。”
 鬼鸮应了声,不知道是疲倦还是沉重,正要和衣倒在床板上,又想到什么般俐索地坐了
起来,滴溜溜的澄黄大眼转着。“那路呢?把他带回总部?”
 
 听见路的名字,雪莱下意识地往床上看,襁褓盖著被子,一动也不动的睡的深沉。
 “对喔…终于可以摆脱这麻烦的东西了。”伊莉莎白皱起眉头,深吸一口气,显然根本
没想过这问题。过了几秒,才往雪莱的方向顶了顶下巴。
 “带着一个小婴儿太引人注目了,也难行动…到时候跟她一起处理掉吧。”
 处理掉?
 此话一出,鬼鸮与雪莱同时惊惧的瞪着伊莉莎白那若无其事的脸。
 像是感觉到那道过于凌厉的视线,伊莉莎白转头看像雪莱,勾起一抹残忍而娇艳的笑。
“怎么?难道你真以为那是我的小孩啊?”
 她无法置信地瞪着眼前判若两人的伊莉莎白。然对方似乎等的就是这表情。
 那抹如花般灿烂的笑更艳丽了,是朵红色的玫瑰,鲜艳的要滴出血来。
 “难道妳都不曾怀疑,他长得跟我越来越不像吗?”伊莉莎白优雅地起身往床边一探,
以指腹摩娑著路光滑的小脸。“虽然当初在收容所里特别挑了个发色一样的,虽说不是长
久之计,不过反正本来就不打算在这里待太久嘛。”
 雪莱慌乱地盯着那张过于平静的脸,试图坚定地否定这荒谬的说法,过去那些隐隐感到
不合理的细节却一一浮现。
 第一次见面时,抱着路的她…
“啊...这是...我的儿子,路。”
 雪莱实在不懂,眼前这个班尼特太太是心不在焉呢,还是...总之,会对自己的小孩这
么冷淡,连名字都要迟疑半晌才答得出来 ,实在太怪了。

 差点被她杀死的那个清晨…
 两人同时转头看着襁褓里可爱的路,面面相觑。伊莉莎白放下枪,表情怪异,似乎一时
间有些傻眼,显然是对于宝宝突然醒来这件事相当慌乱。
 唉,果然不是个好妈妈。
 …
 开始乱翻的路挣扎着以笨拙的姿势从层层包裹中坐起身来,显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也没有察觉到此刻室内诡谲的气氛,只是听见雪莱的嗓音时马上 笑开了脸,蔚蓝的眼
闪闪发光,直往雪莱的方向爬,嘴里还发出意味不明的答答声,看也不看自己的妈妈一眼
,只是似乎对于雪莱没有像平常一样主动过来抱住自己有些纳闷。
 “看来他还比较喜欢你啊...”伊莉莎白缓缓开口,语气里没什么沉痛感,只是有点惊
愕。
 …
 但她仍转头瞪着愣在床边的鬼鸮,以眼神质问著,目光如炬。“路真的不是她的孩子?

 像是被那视线烫到一样,鬼鸮缩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与为难,却仍安静的点点头。
如果是伊莉莎白说的话那的确很可疑,但鬼鸮一向不懂得说谎。
而此刻她的表情就道出了事实。
路的确不是伊莉莎白的孩子。
 
 这真的不是在演戏了,却怎么比任何的戏剧情节都来的令人难以消化。
 “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带着他好办事啊。妳知道吗,即使是这么艰险的时代,人们都还是鲁钝愚善的可
怕。”伊莉莎白语调轻浮,勾起嘴角笑的很挑衅。
 她旋即换上她们初见面时那副样子,抱着襁褓里的路,疲倦而无助,声线温柔而忧伤。
 “毕竟,有谁会怀疑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带个拖油瓶,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班尼特太太
呢?”
 “妳说的没错,我肮脏。但是看看你这心软的笨蛋,死到临头还有心情关心别人的小孩
。历史终究会把你遗忘,因为世界没有席位给太聪明的笨蛋。不管手段是什么,我们都会
得到最后的胜利。”
 伊莉莎白歛起笑容,冷冷的说,居高临下的锐利眼神竟是如此骇人。
 “说起来妳和这小鬼搭的刚刚好,反正他本来也只不过是被丢在路边弃婴,正巧被我从
收容所偷出来罢了,迟早要被弄死的,就算没有,他也活不过这么冷的冬天。反正你这么
喜欢他,让你们两个天堂路有个伴,也算是个温馨的快乐结局,妳说是吧。”
 雪莱只是死命瞪着眼前陌生而可恨的身影,几乎把牙齿咬碎,目眦尽裂。
 “不要这样瞪着我嘛。这就是现实,现实就是一出戏。”伊莉莎白毫无畏惧的回视着她
,深深看着,逆着光的蓝色双眸晦涩而冰冷刺骨。
 “你真的以为我们的相遇都只是巧合吗?我如此老练的情报员,怎么可能会认不出你这
大名鼎鼎的人物呢?或者,你真的以为我会爱上你吗?我这里可没有那种东西。雪莱,你怎
么能笨到爱上一个间谍呢?你所谓的爱又是什么?让我告诉你,一 切 都 是 假 的。”
 “什么才是真的?雪莱?”她放下手里的路,走到雪莱面前,蹲下与之平视,冰冷带着薄
茧的的手心贴上她的脸庞,声音柔和却残酷,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清晰。
 “真实是,不管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在这世界,谁够狠心,谁够不择手段,谁才能成为
赢家,才拥有诠释正义,书写历史的权利。
 真实是,不会演戏,反而假戏真作的人不适合这世界。
 所以你要被淘汰了。
 我很遗憾,你是个天生的战士,你被赋予无与伦比的直觉和优秀的身体条件,你是那么
的敏锐又聪明。但你就是经过那么多的训练,还是学不会这世界的规则。
 如果那该死的玛莉莫德雷没有回来,本来我还可以继续演下去的,你只要好好的配合也
就没事。
 偏她回来了,果不其然的盯上了你,我们也就只好到这边了。
 你的软弱和愚懦,不只会害了你自己,连我们都被牵连上了。所以很抱歉,这个世界容
不下你。”
 伊莉莎白仍是那样冷冷的看着她,摇了摇头,平静但坚定的说。
 “即使带不走你,我也绝不会让她得到你。”
 “这下终于笑不出来了是吧。这次是真的了。我们真的该说再见了。”伊莉莎白轻轻拍
了她的脸颊一下,深深地望着她,轻挑不屑的表情下,那双眼始终是难以捉摸。
 然后她站起身来,没再看过雪莱一眼。
 本来就微弱的灯熄了,室内陷入一片寂静与黑暗。从窗外透进的微光可以看见鬼鸮躺在
床板上一动也不动的,连呼吸都无声无息,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
 伊莉莎白蹲在离她不过几步远的窗边站哨,却从没看她一眼,只是兀自想着什么似的低
著头。
 而雪莱始终保持着警觉。
 奇怪的是,处在那样极度的愤怒之中,她反而感到清醒起来。
 或许过了几小时,从窗外月光的偏移,她猜想大概是清晨两点多。突然旁边传来细微的
呼吸声。
 转头一看。伊莉莎白竟然保持蹲踞的姿势睡着了,右手边还放著防身用的匕首。
那把匕首就这么静静躺在离雪莱一只前臂的距离之外,反射著寒光。
 她不动声色地微微转动被扭到身后的手腕,有耐心的一点一点松开绑的不够紧的束缚,
忍不住苦笑。
 敢把刀放在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旁边,还睡的这么深沉,这贱人到底是有多看不起自己
啊?
 雪莱吃力的将被反绑在背后的双手缓缓压近脚踝,一点一点的松开脚踝上的绳结。
 她蹲伏在角落没有动静,只是尽量维持四肢的灵活,不停思索著逃出的方法。一如过往
陷入危机的关头那样冷静而有耐性地等著最佳时机的来临。
 
 雪莱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伊莉莎白起身准备叫醒鬼鸮而稍微放松戒备的瞬间,她一跃而起,猛的扑倒重心不
稳的伊莉莎白,一边用脚尖将比首踢到她伸手可及的范围外。
 
 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本来就是刻意的攻其不备,何况是受过各种搏斗训练,实战经验丰富的军人对上没什么
正规训练的情报员。
 滴答。她接住一记实在不怎么有力的左贯拳,轻松的纂住手腕。
 滴答。一记鞭踢毫不留情地招呼在对方肚子上,引起一声闷哼,也惊动了鬼鸮。
 滴答。
 三秒过后伊莉莎白优雅细白的颈子就被她紧紧勒在胳臂里,动弹不得。
 她熟练的踢起闲置一旁,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机会抅到的匕首接在手里。
 而被惊醒的鬼鸮只来的及跳下床,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锋利刀面轻轻划过伊莉莎白的脖子
,就像是正常的人质会遭受到的待遇一样。
 “把枪给我。”雪莱看着鬼鸮轻声说,握著刀柄的手稳稳的动都没动过。
 见鬼鸮迟疑地望向伊莉莎白,她毫不留情地加重手上的力道,白皙的颈项马上流下新鲜
的血。
 那口子割的算是不浅,可以想见以后一定会留下疤痕,但还不到要害-那位置要是再深
一些,被划破的可就是颈外静脉,甚至是厚实肌肉下,包在鞘膜里的颈总动脉了...
 在这悬殊的状况下,即便是顽强而不断挣扎的伊莉莎白也只能选择乖乖束手就擒。
 她放柔了音调,但未曾丝毫松手。“快点,小朋友。这可不是在演习。弹匣也给我。”
 
 鬼鸮终于反应过来,听话的抽出靴子里的枪和口袋里的弹匣踢到雪莱脚边,眼里的强压
不住的惊慌在昏暗之中闪闪发亮。
 “还有路。把他抱过来。”她踩住枪,空出一只手来抱住襁褓里熟睡的路。“现在,把
你们组长绑起来。”
 
 饶是机灵俐索如鬼鸮,听到要把自己的长官绑起来也不免愣了一下,困难的吞了口口水
。“一,一定要吗?”
 “我来也可以,亲爱的,但那样一来,我想那就没那么简单了。”雪莱冰冷但有礼貌地
开口,语调里警告意味浓厚,她发现自己快要失去耐性,理智的防线就要被愤怒冲破。
 “可以的话,请顺便帮我把你组长的枪交出来,谢谢你。”
 一把将被反绑的伊莉莎白推往鬼鸮,她随手背起刚刚一直放在自己旁边,搞不清楚到底
放了什么的背包,将路紧紧抱在怀里。
 “我实在不想伤害无辜,不过如果你不信邪,硬要跟过来的话,后果自负。”
 她转头对鬼鸮温和的微笑,仿佛不过是平常相遇的某个招呼。
 然后她转头,对上那双正直勾勾的望向自己,即使在这状况下也没有显出一丝狼狈或惊
惶的冰蓝双眼,在黑暗中清澈的近乎透明,看不清情绪。
 
而这个人的心情如何,从今以后也再不重要了。
 “还有你,不要再让我遇到你,否则取你性命。”她冷冷地说,然后转身打开房门,头
也不回的踏进一片黑暗,长年阴湿渗水的走廊之中。
 寒冷的十月底,清晨的伦敦下著绵密的小雨,刺骨的空气渗进大衣里,却冷却不了她心
底滔天的焰火,清凄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她的脚步声轻轻发出回声。
 雪莱.贝德抱紧怀里的路,遁入一片黑暗之中,开始了她没有边际与目的的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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